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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管什么队形。周军却还保持着小队散开,四面围堵抓俘,有的蜀军跑得太快,也只能望而兴叹了。
大获全胜,各级军官们自然知道怎么收取胜利果实,章钺也就不再在此逗留,与慕容延钊领着千余骑向南追击,途中遇上一些蜀军还保持队形的,立即就是一个冲锋打乱他们的行列,好让后面的士兵来抓俘。
追击南下了十多里,就见前方野地上喊杀声震天,这儿居然还在战斗,章钺打马逼近,见是郝天鹰的一营马军正在来回冲杀放箭,而蜀军步阵应该是韩保正的牙兵,约有千多人,竟然布成圆阵死战不退。
“杀!”慕容延钊憋足了一口气,带队直冲而上。
蜀军牙兵原本见郝天鹰的马队仅四五百骑,还有勇气抵挡断后,现在章钺的人马到来,慕容延钊一冲就又发一声喊,四下溃散奔逃。
慕容延钊连斩数人大为扫兴,也不管章钺和郝天鹰,先带着百余骑向南狂追,他想抓住韩保正立个大功,便格外留意沿路丢弃的刀枪武器和旗鼓仪仗,又追了十来里,便见两三里外又有一大片的蜀军在缓缓而行。追近了才发现约有两千多人以战斗阵形展开,不急不缓地向南退却,中军帅旗正在阵中飘扬。
慕容延钊不得不勒马停驻,韩保正手中居然还有后路接应兵力,可见战略部署得十分稳健,此时对方两千多兵他当然不怕,可无谓的伤亡就不必要了。
蜀军这时候走得反而慢了,大概是想收拢一部份散兵,可慕容延钊不再打马冲击,却也不走,隔着里许远远吊着,蜀军跑回的散兵见有周军马队就不敢靠近,都往褒城方向跑了。
慕容延钊吊着韩保正的帅旗一路南下,到未时后,南郑那高大的城墙出现在视野之内,韩保正残部陡然加快速度仓惶入城,连城门也都不关,城头旗帜东倒西歪,守卒乱哄哄地暄哗不己。
韩保正进城也不会待多久了,他手中就算还有点残兵,南郑这种大城也守不过来。慕容延钊派十骑渡过褒水,去西城门外监视,未时末士兵回报,韩保正带着三千兵出西门走了。
慕容延钊一听大喜,派人去北面禀报章钺,自带着百余骑就进了南郑北门,城头守卒跑得一个不剩,大白天的街道上家家关门闭户,整个城内死一般的沉寂,只偶尔有鸡鸣狗吠声远远传来,以及自己马队行进,马蹄踩踏石板路发出的嗒嗒声。
前方街口忽然转出来的一队蜀军散兵,肩头长枪挑着大小包裹,腋下还夹着红漆小木箱,手里也提满了大袋小袋的东西,一群人押着几名哭哭啼啼的年轻小娘,边走边不时伸手过去捏一把推一把的,猥琐又放肆地怪笑着。
忽见远处来了一群马队,还以为是自己人,很快发现情形不对,面面相觑脸色发白,齐齐怪叫一声撒腿就跑。
“贼厮鸟!趁乱打家窃舍!抓住他们”慕容延钊哪还不明白这群败兵在干什么,一挥手便带着上百骑冲过去,张弓放箭将跑远的也放倒了。
“慕容厢主!收获不错呢!”十几名蜀军兵痞被放翻了,士兵们夺过包裹打开,金银玉器和铜钱光芒闪闪亮瞎眼。
几名小娘挤成一团绻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连跑都不敢了。士兵们战后巨大的精神压力陡然放松,这时候突然见到年轻小娘,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眼里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一齐看向自家将军。
“看什么看什么让她们走!你家没有小郎小妹的?你娘的!就这点出息!快走快走去州衙!”慕容延钊笑骂着挥鞭一阵抽打,士兵们讪讪怪笑着恋恋不舍地回头观望,只得打马跟上继续前行,路上又遇见几伙兵痞,一一清除解决了。
很快到了城内州衙前,几名差役小吏也扛着大包小包的金银细软想跑,却被堵了个正着,见有马队来了,吓得脸色一白,噗嗵一声跪了一地。
“阿咧泼才!你们想跑到哪里去?”慕容延钊看得大怒,上前就是一顿鞭子,打得差役小吏们闷声怪叫,悲催地躬下身去,将头脸紧紧贴住地面,这要被认出来以后就别想在州衙混饭吃了。
“身为公门官吏,竟也做这等事,与街上那帮打家窃舍的杂碎有何区别?给某滚回州衙,让刺史观察出来维持城内秩序”
差役小吏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乖乖起身一溜烟地跑进了州衙大门,乱扔了一地的大小包裹马上就到了士兵们手里,慕容处钊哼了一声,翻身下马,昂首挺胸地向州衙内走去。
北面褒国塬上,章钺围剿了一会儿散兵,便兴致缺缺地打马回到战场,这时整个原野上乱糟糟一片,蜀军溃兵被缴械赶到了一边,李处耘在安排士兵打扫战场,这大热的天气,不快点清理是会引发瘟疫的。
战争就是暴力破坏,实际作战时间就只一个多时辰,但战前各种物资要准备很久,战后清理起来也是件细致繁琐的事。
刀枪弓弩箭矢、头盔铠甲旗鼓、粮食衣帛财物、马具和战马,这些东西都是要分门别类的,到处堆得像山一样,上面还染着暗红的血迹,成群的苍蝇闻到腥味飞舞着盘旋不去。
远处的士兵们已经在挖坑了,蜀军尸体还是要尽快掩埋的,己方士兵尸体能找出来的就找,找不出来的只能当蜀军一起埋了。都是身着大红的袍服,冰冷僵硬,脸面青灰一片没半点神采,就是洗净了辩认都不容易,那太不现实了。
受伤的战马在哀鸣,士兵们心疼地一一补刀了,战马是娇贵的,重伤的基本没用了,轻伤的还可以治好。周军和蜀军的轻重伤员要分开,这要分派兵力先送去褒城,那里现在空城一座,直接进驻就是。
最后是己方阵亡士兵的遗体,可辩认的粗略清点是一千多具,正面野战的阵亡率有点高,章钺一阵肉痛,心情有点沉重,再没战前的意气风发感,接过亲兵手里的火把扔进柴草堆,洒了油的柴草迅速燃烧起来。
阵亡士兵带回家的最后只剩一捧骨灰,很多家庭要为之垂泪了。好在禁军虽没正式的军饷,但有高额的作战抚恤,阵亡的还有加厚。
穷困家庭会为此欣喜若狂,乱世生存人命算什么,只痛惜家里少了个壮劳力,不能再为家里挣钱了,但还有更多的人口需要养活。衣食足而知荣辱,富足家庭才会意识到生命的可贵。
不知不觉忙活到太阳落山,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士兵打完回营,就等着启程回家,而章钺的事情还没有完,善后接收地盘要面临各种人事安排,也不知王景和向训两路的战局怎么样了,与蜀中朝庭的使者会谈也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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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4章 破锋斩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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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处耘准确地预判出敌我双方战力,把陈嘉留下了,现在可正好用得上。杨玄礼打马前去传令,陈嘉的二军五个精锐营马上行动,以五个方阵分为前、后、左、中、右的战斗队形,全军小跑着前进,行出四五十步暂停整队一会儿,然后继续前行,确保阵形不乱,渐渐向战场东侧迂回。
陈嘉五个营前进的方向,瞬间就暴露出作战意图,还有郝天鹰一个指挥马军迅速东去。韩保正很快就明白了,但他却有点犹豫。
战场东面小树林内李康诚部三千利州兵战力尚可,依托小树林为战,一指挥马军也休想短时间击溃他。牙军五个营加镇军精锐五千人,不可轻动,若再调出去,那就是孤注一掷,再无退路了。
这一战不但事关他个人生死荣辱,还关系着蜀中的安危。若胜,那只是失秦凤,无关大局。若败,自此蜀国就是待宰的羔羊,只是早晚间事而己。
作为随高祖孟知祥建国的从龙老将之一,一生见证了蜀国的兴起到衰弱,韩保正痛心疾首,敢于直谏少主孟昶骄奢无度,荒嬉玩乐耽误国事,大肆从民间选秀入宫的过失,然而,换来的是厌弃、猜忌,从此被移镇地方,再不似初上位时那般信任。
但武人上了战场,目的就是一个,尽一切可能争取胜利。至于获胜后会不会因功高而被闲置,这不在他的考虑范畴。
“传令!李光济率三军出战,阻截周军抵近!牙军五个营向前五十步,准备支援策应!”韩保正大声喝令,并起身上前从鼓手手中接过鼓槌,亲自擂鼓助威。
“末将遵命!”都使李光济转身离去,很快调齐麾下兵力也绕向战场东侧,向陈嘉所部迎战。
调出了一个军,韩保正麾下还有一个完整的牙军,加上押衙亲兵三百骑,旗鼓手仪仗队等三千兵左右,慕容延钊已经有点按捺不住了,章钺却是不急,他在等郝天鹰的消息。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郝天鹰五百骑就到达了战场东侧五里的小树林外,蜀军岗哨见他们过来,马上就击鼓示警,蜀军随之备战,但却是在树林内列阵,并未出来。
树林稀薄也不算大,但蜀军根椐林地高低不平的空地设置了障碍,许多被砍倒的树木拦住去路,马军冲锋队形无法展开,很容易被拌倒,若下马步战,兵力上又很吃亏。
“郝振武!怎么办?”马军指挥使问道,郝天鹰的武散官是振武校尉,下级军官们通常会这样称呼。
“派人骂阵!准备收集干柴,不出来就放火烧死这帮贼厮鸟!”郝天鹰恼火地叫骂,心中非常鄙视,自己才五百骑,蜀军三千人居然还龟缩在林内。
面对周军小股马队在林外两三百步来回游戈,利州兵军官们胆子开始大了起来,纷纷向李康诚请战。李康诚是韩保正麾下,而利州兵是属于昭武军,双方很快争吵起来。
等到周军士兵们下马上前叫骂,在林外脱裤子撒尿,还有的学着女人的样子扭着水桶腰,叠手蹲身向这边道万福礼,面对这各种猥狭的行为,蜀军士兵们大声怒骂,军官们也鼓燥不休,李康诚无奈,只得下令把队伍拉出林地列阵。
三千利州兵背靠林地列成圆阵,占地也是不小,这个地形让郝天鹰有点郁闷,马队正面冲锋过去的话,进了林地就不好调头,而且可未必一波冲击就能打穿。从南北两面冲的话,刚好是缓坡,马速会降低很多。
“杀!”还是正面比较好,马军可绝不能失去速度。郝天鹰很快打定主意,手中微泛金光的大铁枪向前一挥,随之枪杆夹在腋下,枪头放低,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身后五百骑以梯队列成尖锥阵形,如波浪般滚滚向前。
咻咻咻很快冲进百步,蜀军射出了一轮密集的箭雨,郝天鹰手持大枪挥动如轮般拔打,叮叮当当声不绝,夹杂着左右几声闷哼,士兵们不少中箭了,但还没有人落马。
到八十步时还好,五十步时,蜀军射来的箭矢是平射,近距离穿透力很强,士兵身披铁甲基本无致命伤害,但战马却受不住,左右翻倒了十几骑,眨眼间就被后队践踏而过,尸骨不存。
不过战马也是有灵性的,有障碍物会懂得跳跃闪避,若是训练不足的战马,上战场是需要用黑布蒙马眼的,否则会乱跑。
马军正面野战就是这样,未接敌先折损一成兵力都很正常,郝天鹰眉头都不皱一下,连连踢打马腹,将马速提到极限,刹那间就接近了蜀军枪盾阵。
“呔!”郝天鹰大喝一声,双腿夹紧马腹借力前冲的同时,腰背积蓄的力量随着马力一齐释放,两手持枪迅猛地左右拍击,砰砰两声巨响,拦路的两面大盾瞬间碎裂,连带着两三支架起的枪头一起断掉崩飞。后面躲藏的士兵也未幸免,手臂虎口破裂的同时也被传递过来的巨力撞翻。
这就是郝天鹰大铁枪的威力,如果是章钺使玄鹿枪,会借马力直冲来个挑枪,因为他的玄鹿枪是复合杆,有坚韧硬度的同时,且具有一定的弹性,冲阵破口要省力得多,但破口面积却要小。
无论是什么阵形,面对马军首轮冲击被破口就意味被切割,因为首轮冲锋时马力最强,之后会因时间的拖延消耗,战马耐力大副度降低,就算破前排,对二排也会疲软乏力,步阵就有机会了。
但现在是郝天鹰打头,真正的锐不可挡,前排破口后面对二排,他是枪头前伸直冲,于是挡在前面的的士兵,连人带盾牌一起被刺穿甩飞出去。然后撞三排就轻松多了,因为后面盾墙没这么高,枪头长度短,他透阵过还有时间来一个反手鞭枪,侧边两名士兵被抽飞出去。
后面五百骑跟着狂涌而入,一下子将破口扩大,并追随郝天鹰直向圆阵中心,连破五横排后,隔着两排老远就看到,蜀军圆阵核心约三百人一个小方阵就已经乱了,那是主将带着他的三百亲兵想逃跑,却发现圆阵困死了自己。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