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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下午六点的时候,少安才从罐子村离开,他和陈建山初步把场地谈妥了,因为姐姐家的地比较多,而姐夫又在砖厂上班,姐姐一个人也操持不过来那么多地,少安便打算余出三亩田来建厂,这样也能为姐姐减轻一些负担来。到时候,砖厂挣下钱来也会分给姐姐一部分,这样真是一举两得。
当他快到家门口时,却惊讶的发现,门口已经拥满了人,而父亲也赶了过来,坐在磨盘上抽着旱烟斗,一声不吭。大伙盘坐着,议论声不断。而秀莲大老远的在屋子前挥着手,不知在说些什么。他忙大步向前跑去。
”咋了,这都是咋了,干嘛都涌到我家?“少安冲着他们喊道。
等他跑进了院子以后,大伙又安静了下来,互相使着眼色,想开口,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几个婆姨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是的,人们当然是听说孙少安要在罐子村建砖厂,才一窝蜂的跑了过来,他们总不能看着少安把自己的饭碗卖给邻村吧。
”爸,到底是咋了?你说句话啊?“少安问道。
玉厚老汉仍不停地吸着旱烟斗,过了好半天才小声说道,“你去问他们,别问我。你自己做下的事,你知道。”
少安回过头来,“你们倒是说句话啊?来找我到底啥事?”
这时,田福高支支吾吾的说,”少安,我们这不是听说你要给罐子村建砖厂嘛,当然是来劝你千万不敢这么做啊。“
”你们都知道了?“
”那现在全村人都在传,谁不知道?“
“行,既然大伙都清楚了,我承认,我是要帮着罐子村建个砖厂,现在咱村的光景是好了,可是罐子村呢?那日子照样恓惶的很,那天我去他们村看了一下,我这个心里真的不是个滋味。咱应该帮一帮人家。”
田五接着说道,”少安,你帮人家我们不反对,可你也不能帮罐子村建个跟咱一样的砖厂吧。你忘了咱村的俊斌是咋死的了?他们占着水库不给咱放水,有考虑过我们的死活?“
”唉呀,万江叔,过去的事你就不要再提了啊。我都忘了,你咋还记这么清楚。这个砖厂建好以后,我们两个村说不定还可以互相合作,一起挣大钱呢。“
”少安啊,你把罐子村的人想的太善良了。那陈建山当年虽说不是村支书,但也是坚决反对给咱放水的,现在哭丧着脸来求你,你咋心就那么宽呢?“福高说道。
”福高,你懂个甚呢?这个事你们就不要管了啊,我有分寸的。“
其中一个比较要强的后生听后,索性直接冲着他喊道,“孙少安,你有分寸?分寸能当饭吃?我们累死累活的在你砖厂干活,家里的地交给婆姨来种,不就是图着能挣几个钱,现在你倒好,说给人家建个砖厂就给人家建个砖厂,以后我们的收入还有保障吗?你有钱,你为啥不给咱全村每个人都建个厂子呢?”
接着,人群中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人们又开始熙熙攘攘的议论了开来,就是,他孙少安有钱给人家开砖厂,为啥不给咱自个儿村的每个人开个厂子呢?倒反过头来帮着罐子村做事去了。。。。。。
”行了,行了,大家都先散了啊,天色也不晚了,这个事情我们会劝少安的,大家也别生气了。“秀莲说道。
他们又抱怨了一番,看少安半天不吭声,才悻悻的离去。临行前,其中几个人还说道,“你要是给罐子村把砖厂建了起来,那我们干脆帮人帮到低,就去那干活了。犯不着在你这跟着你当活菩萨。”
是的,看样子今天他们是白来了。这么多年了,孙少安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倔强,只要少安拿定自己的主意,就是周围的人怎么劝他,他也不会改变所做出的决定。而少安此刻脸色很难堪,皮肤下仿佛充满了血一样,看着都让人害怕。少安端起磨盘上的壶,直接在嘴中倒了几口水喝了下去,然后便刷的一下把壶撂在了地上,院子随即传来壶碎的声音,树上的麻雀也吓得飞远了,而他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他脱掉鞋子上了炕以后,把头蒙在被窝里,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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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语:纯真的良知,践行着最坚定的信仰!
(本章完)
第54章()
少安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十点钟,正午的太阳直照的刺眼,将被褥烘烤的格外热乎。麻雀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微微送来一阵暖风,他醒来后,就一直蜷缩在被窝里,不愿出去,也不敢出去。是的,昨天下午发生的事给他留下了阴影,让他久久难以忘却。甚至此刻,耳边仿佛都回响着昨天下午那几个刁蛮后生炸呲的声音,他深怕出去又会遇到他们拥挤在门口说个不停。唉,人啊,真是琢磨不透。少安一直搞不明白,自己开了砖厂挣下了钱为啥就不能拿去帮帮其他村子的人呢?到头来反倒得罪了原本信赖自己的人。难道他的生活就是这般窘态?
旁边的案板上传来咯噔咯噔的切肉声,大肉的腥味在闷热的空气中传来,倒让少安清醒了许多。
“你醒了?”秀莲说道。
少安听后,感到一阵纳闷,几天以来,秀莲为了自己建厂子这个事,一直和他处于“冷战”,怎么今天突然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了?
“嗯……”少安不知该说些啥,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那你别睡了,现在就赶紧去找陈建山说修砖厂的事吧,不然到时候,万江,万有叔又要带着一伙人来找你了。”
他听后,不由惊出一声冷汗来。奇怪,秀莲不是一直反对自己帮罐子村吗?怎么今天不仅和自己开口说话了,还让他去找陈建山谈建厂的事,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秀莲昨天受了什么打击,开始说胡话了?在要么就是自己还在做梦,没有醒来……
孙少安用手在自己脸上使劲的扇了一巴掌,看到底有没有在做梦。秀莲忙拦住了他。
“少安,你这是咋了?”她问
“秀莲,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今天咋和前些天不一样了?还主动撵我去罐子村?”
秀莲听后,继续切着菜,说:“昨天你睡下以后,我和爸在院子里也聊了好久。这么些个年,你说你啥事没干过,而我们拦了你多少次也没见成功。”
少安笑了笑问,“那你意思是我做了不该做的事,你们拦不住我,所以就让我继续做下去了?”
“唉,至少在这件事上,我和爸认为你做的是一件没脑子的事。你自己也应该想一想,你觉得咱帮人搞个砖厂,能给咱村带来什么?你昨天口口声声说将来两个村子能合作共利,那也怕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
“不是……秀莲,你到底是咋个意思?怎么最近你们说话老是拐弯抹角的,搞得我一头雾水。”
“少安,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和爸认为你做的是件蠢事,但不代表你做的是坏事。我嫁给你也十年了,你啥样的人我还不清楚?要是你孙少安想干的事?谁能拦的住?你要是看到罐子村的恓惶样坐视不管,那就不是孙少安了。”
“那你意思是同意让我帮陈支书了?”
秀莲听后撅着嘴,“不同意还能咋办?就当是为我男人在外面攒点好名声了。”她一边切着肉一边说。
孙少安听后,激动的笑出了声来,他一把从背后抱住秀莲。“我孙少安娶了你这么个好婆姨,也算是没白活。”
“其实我一直纳闷你刚刚扇自己干啥?”秀莲问。
“哎呀,我这不是以为我在做梦嘛,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秀莲听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那你现在清醒了吗?”
“有你在旁边清醒的很哩。”少安说道。
他从被窝一下子翻了起来,顿时觉得宽心了许多。是的,秀莲还是当初的秀莲,无论自己要做什么,最终她都会支持自己放手去干。对于孙少安而言,贺秀莲永远是自己一生的精神港湾,这个女人为他付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们已无法估量。
…………
这些天,玉亭一直在原西县做着一些小生意,今年,他们家头一次的靠自己的双手收到了土地上的粮食,玉亭当然要分享一番自己的劳动成果哩,他用麻袋装着一些旱烟草和粮食,拉到原西,在原西县摆起了小地摊。城里人见到这些个粗粮还有老一辈人抽的旱烟草后,纷纷赶来采购,钱倒是也能挣下不少来。晚上,就裹着破被褥在火车站的候车厅里将就露宿一晚,第二天在继续卖……尽管这看起来很熬煎,但是却让玉亭感到十分的惬意,是啊,他第一次卖着靠自己双手创造出来的东西,怎能不感到充实呢?这也是他第一次明白了生活给劳动者所带来的精神上的愉悦与舒适,如今,在他看来,那是一种比政治活动还要有意义的事情!
他把带来的东西卖完以后,才回到了双水村。然而,一经过闲话中心,他就听到了侄子要在罐子村动工建厂的惊天消息。他还顺带着听到一些抱怨少安的话……
玉亭听后,并没有直接去找少安,而是先回到了家,他把这几天挣下的钱自己留了一半,其余的全部交给了凤英,晚上才躺在炕上琢磨着今天白天听到的事。
要是搁在以前,他二话不说,肯定会撒着破鞋去找少安,对他唾沫星子乱溅的加以教导,那么现在呢?他当然不会在像过去那样,到处乱窜。在这件事上,玉亭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意少安,正如白天听到村里人说的那样,倘使侄子要是把这个砖厂建了起来,那么到时候自家人的生意可能就会受到影响,可是如果不去帮罐子村,那少安的名声就臭了,罐子村的人到时候也许就会嚷嚷这嚷嚷那……此刻,倒真把他给难住了,他必须要为少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第二天天刚一亮,玉亭从炕上爬了起来,然后换上了自己在原西县买的一件新的中山装,还有那双崭新的白色帆布鞋,带上一顶蓝色的刻着五角星的军帽便向少安砖厂走去。约莫八点左右,砖厂就开始冒起了浓浓的黑烟,搬砖的声音又回响了起来……
孙少安今天倒是来的很早,在工地上到处闲逛,时不时的和几个人打上一两句招呼。
玉亭很快就赶了过去。他故意的站在少安要走的路上,让自己的这个侄子看看他近来的改变。
少安一边嘘着口音,一边向前漫步着,突然发现一个似熟悉非熟悉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反倒惊了一下他,让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到眼前的这个人原来是二爸……
“少安,你这是咋了?我有那么可怕?”玉亭笑着说道。
“二爸啊,你要把人给吓死了。你咋穿成个这?让我看的都有点不习惯了。”
“咋了,二爸这样不好看?”孙玉亭摘掉帽子说。
“好看,美气的很哩。不过,二爸,这几天你干甚去了?咋连你人影都见不着?”
玉亭听后走近对他说,“我是出去找点活干。今年不是家里收了不少粮嘛,反正我和你二妈和娃也吃不完,就顺道拿到原西去卖掉。你别说买的人还真不少,这钱倒是也能挣下不前来”
少安听后,不禁感慨了一番说,“二爸,你真的变了,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是肯定的了,人当然也要变一变才行,不然活的糟心死了。”玉亭笑着说。
“二爸,你是不是还有啥事要交代?”少安继续问道。
“唉,你别说,我今天还真的要给你说个有用的法子,绝对让你满意。”
“哦?法子,二爸,你说来听听。”
玉亭随即便把少安拉到一处没人的田埂上问道,“我听说你要在罐子村给人搞个砖厂,有这回事?”
孙少安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你没有考虑过这个砖厂一旦给人开了起来,你就不会有所亏损?”
少安听后,有点失落的说道,“二爸,合着你过来就给我说这么个法子?”
“哎呀,你想到哪去了?二爸又不是不同意你在罐子村搞砖厂。”
“那二爸你是啥意思啊?就别卖关子了”少安迫不及待的问道。
“少安,砖厂既然是你答应帮人家开,就不要在反悔了。开,咱当然要开,但是可以不让它罐子村的人来开。”
少安被说的一头雾水,一时不明白二爸说的是啥意思。
“不是,二爸,你说的我有点不太明白,你同意让我在罐子村开砖厂,但又不让人家村子的人开,到底是啥意思。”
玉亭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旱烟斗,在上面塞上了一两撮烟草,抽了起来。
“你忘了满银?他可就是罐子村的人。到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