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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玉厚老汉听说儿子醒来后,也是欣喜若狂的从家属楼里奔往了卫生站。,掐指算算,自从去年七月少平从双水村离开家以后,他就在没见到小儿子了。而如今。自己难得来一次大牙湾,却又遇到这样的事发生在眼前,这让孙玉厚实在是又愤怒又难过!不过还好,少平也算是安然无恙的醒来了。
少平看到年迈的老父亲来了以后,自然出于一个离家在外的儿子的本能,他的眼角湿润了,而孙玉厚更是望着自己的小子,有千言万语的想嘱咐给他,但是此刻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父子俩四目相视了很久……片刻后,少平才说到
“爸,让你跟着操心了。我…”
孙玉厚老汉的嘴脸颤抖了,到嘴边的话不知该怎么去表达出来,那眼珠更是不停的抖动,泪水在眼眶中打滑,孙玉厚望着儿子,他比原先强壮了许多,成熟了许多,但他的面孔中却多了不少的沧桑和苦楚,或许这就是经历过苦难的人吧,只有真正的苦难才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成熟,稳重并且不计较任何的得失!也许,今天,此时此刻自己看到的小子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玉厚老汉嘴角打颤的说到,“爸错了。”是的,就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道出了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反省,望着儿子在外面受苦受累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上忙的无奈。孙玉厚就是这样,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受到任何的委屈。
“爸,你这是怎么个理,错的是我,我不该和人打架的,让你跟着哥替我操心。”
“那爸就错在不该让你来到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遭罪。你看看这是啥子煤矿,破破烂烂,哪点比不上家里?再者,现在你哥生意也做大了,需要更多的人手了,爸就不明白你为啥非要执意来这个地方遭罪?还不如回双水村跟着你哥干。唉,我当初就应该狠下心来,不放你出去。”孙玉厚气馁的说!
少平听父亲说完后,沉思了片刻,嘴角漏出了些许笑容,“爸,这不怪你。路是我自己选的,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自然不会后悔。就算你当初把我拴在双水村,但我的心你是栓不住的,我就是不想在土地待着,我要出去谋生,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这就是你谋生的结果,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啥,天天能干求个啥,活不到人的前面,你想过这种日子?”孙玉厚恼怒的对儿子说。
“爸,这里很好,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我给你讲,我在这里有个师傅,师傅已经去世多年了,这么些年,都是嫂子照顾我的,嫂子人也特别好,后来,师傅下井为了救我们死了,我答应师傅,留下来照顾他的妻儿,您不是从小就教导我做人要有责任感吗?我想这或许就是一种责任。”少平对父亲说。
“甚?你这个孽障,你的责任就是照顾个寡妇?”孙玉厚生气的对儿子叫骂到!没错,他实在不能理解,儿子这些年来待在这里,到头来就是照顾一个寡妇。这眼看都是要奔三十的人了,却偏偏要选择待在这种地方,这让老汉怎能不为之愤怒?
“爸,你别生气,我有我的想法。”
“你有个屁想法,到头来,你告诉我你是在这照顾寡妇,少平,你让爸咋说你?你这眼看奔三十的人了,连个婆姨都不娶,却在这照顾个寡妇,传出去不嫌丢人?爸一直还想着给你娶个婆姨进门呢,你咋是个这!”
“爸,我的事你就别为我操心了,婆姨我会娶的,但不是现在。”
说到这,孙玉厚这才想起了田晓霞,听说儿子不是一直和这个女娃谈恋爱的嘛?孙玉厚今天正好当着少平的面把情况问清楚。
“少平,那爸问你,你是不是和你福军叔家的那个女娃田晓霞好上了?爸听你哥说,那个女娃两年前被洪水卷走了,去年夏天刚找到,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有这回事?”
少平点了点头。
“唉,也是个苦命的娃。不过少平啊,爸不反对你俩,但是你要明白,你是个煤矿工人,农民的儿子,人家是市长的娃,你可要把这个想清楚了。我们老孙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农民,你哥虽说有本事,让家里的光景改善了,不过归根结底我们还是农民的命。况且你还是个掏碳的穷小子,你万一真娶了人家,岂不糟践了人姑娘?”孙玉厚对儿子说。
“爸,你说的这些我都懂着嘞,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心里有数。”少平说。
“行,既然这样,爸就在不说啥了。你也继续休息吧,多缓个几天在下井,别在跟自己过不去了。爸先去找你哥了,在了解了解你们矿上的情况!”说罢,孙玉厚就离开了房间,去找少安了……
望着父亲离开后,少平心里也有说不出的难受来,他不知道这种难受是源于何处,为自己的境遇而难受,还是为父亲对自己的焦虑而难受?亦或是对自己与晓霞的将来而难受?或许都有吧,总之,少平一下子感觉自己肩上的压力一下子又重了许多,他既想长久的留在这里履行自己的责任与使命,寻求所谓的价值观,又不想让父亲跟大哥为自己担心,更不想拖累爱人,让他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成为一种累赘或者负担……此时,孙少平真的顿时觉得眼前一片迷茫,他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却说孙少安来大牙湾的这几天里,除了照顾弟弟以外,他也熟悉了一下这里的情况,那天夜里,他和少平经常跟自己提起的惠英聊了许多。在对话中,他才得知,弟弟在这里是深受区长信赖的,也一直是区里的先进模范代表,但是同样,论这里的环境还是待遇,真的可以说是很差了,尤其是每年这个时候,山里的气候干燥,积雪又不怎么融化,基本让人冷的直哆嗦。为了进一步了解弟弟工作和生活的环境,孙少安决定背着弟弟,偷偷的去跟区长打个招呼,也能下一次井,好感受感受井下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他这么想着,第二天就准备直接上一趟雷汉义办公室,去申请一次下井的机会!去领悟一番什么才是真正的煤矿工人该做的事……些许这样,孙少安才能更深刻的理解弟弟在这里掏碳的原因……
第109章()
大牙湾煤矿是有一个正区长和一个副区长。副区长就是我们熟悉的雷汉义,而正区长,我们前面也提到过。没错,就是陈世风,这个不怎么经常出现的正区长,通常,雷汉义待在采煤区来管理矿上的各个事物,而陈世风只是在桐城矿物所里,去开开会,下来汇报汇报工作而已,比起雷汉义来说,这个正区长当的也要轻松的多。在很多事情上,陈世风的原则就是能推则推,尽量自己能少干点活,因此这样一来,可算苦了雷汉义了!不过,他又何尝看不出来陈世风从头到尾都在走形式主义,只不过他雷汉义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每天晚上,陈世风都喜欢坐在自己办公室的靠椅上,冲杯咖啡,然后打开收音机,美美的听上那么一段故事或者是京剧,今天,他和往常一样,在办公室里过着自己滋润的小日子。
唉,他这个正区长真的是来的轻松,捞的油多。其实,陈世风从前也算是有两把刷子的,曾经作为采煤六区的副区长,陈世风当年带领着各个采煤班级干出了全省最好的成绩来,因此这才被升官到五区的正区长哩!不过,人都是有所变化的,自从他升迁到了正区长后,莫名其妙的就对工作懈怠了起来,过上了那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唉,这番巨大的转变确实是让人想不通……
陈世风津津有味的听着京剧,录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叫唤声,此刻让他感到十分惬意。不过,他正舒适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这一下子把他的兴趣给打搅没了。陈世风心里不禁恼怒了起来,心想,大晚上的,谁会找自己呢?
“请进!”
原来,这个敲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雷汉义。其实很容易就猜得到,雷汉义八成是为了前几天矿上打架斗殴的事来找陈世风的。事实确实如此,雷汉义气汹汹的走到陈世风桌前,从兜里掏出安锁子借来的录音器,“啪”的一声,直接撂到了陈世风桌子上。
“这是个甚?”陈世风不解的问。
“甚?世风,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几个外面来的人钻进了咱们区,打了我手下的两个工人。差点都给整出人命了!那两个工人就是先前采煤二班的正班长孙少平和副班长安锁子。”
陈世风听后真的是惊讶了,他并不怎么关心区里的事,刚刚听雷汉义那么一说,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万一要是真出了人命,那上面可就不会在给自己好脸色看了,出了事,自己是要担责任的。
“汉义,人没事就好。噢,你方才说,是几个外面来的人进到大牙湾的,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未经允许是进不来的啊!”
“这就是我生气的原因,世风,啥话都别说了,你先听听录音器里的声音再说……”
于是,陈世风打开录音器听了起来,录音器里的声音自己感觉好熟悉,他重重复复的听了两遍,这才缓过神想了起来。
听罢后,他吞吞吐吐的回应道“这些人居然是…是…陈大山引进来的……”
“是啊,就是你力保要当班长的陈大山。”雷汉义挖苦的说。是的,他的确对陈大山这个举措表示不满,当初怎么能用这样的人来做班长……
片刻过后,陈世风也算是明白了,原来今天晚上雷汉义找自己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这也算是常理,毕竟当初人是自己找来的,而他们谁都不知道陈大山就是他陈世风的亲侄子,这一点陈世风对任何人都不敢讲起。这要是被发现,那自己处境可就危险了,现在,自己的侄子竟然干出这种勾当来,陈世风确实是又无奈又气愤。
“娘叶皮,这些个不争气的东西。”陈世风自言自语到。
“世风啊,这还不算,你知不知道矿上的人都怎么讨论陈大山那个龟孙吗?说他天天胡求瞎弄,从来不下井,还动不动就出手打人!前面那些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你说,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我还能咋办?你觉得这种狗娘养的王八蛋还能继续留下来当班长?”雷汉义气汹汹的对陈世风说。
陈世风点着一根烟,抽了起来,他陷入了沉思中去。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情了,如果按照雷汉义的意思去执行,罢免这小子的班长职位,陈世风担心以陈大山的性格,肯定会来和自己闹个底朝天。别看他是他的长辈,但是对于自己的这个侄子,陈世风也是心知肚明了,要是把他给惹急了,那这小子可是啥事都能做出来的。但如果继续让他做这个班长,他雷汉义肯定又不愿意了,毕竟这次这件事,就是陈大山一手造成的,不给他点处分确实也说不过去!
现在,陈世风必须想个由头,可以说服雷汉义,好让侄子继续担任班长一职位,但同时,也要适当的给陈大山一点处分,以免让其他人看出他是有意包庇自己的侄子过了好半天,陈世风眉头从紧皱的样子一下子舒展了下来,看样子,我们这个正区长心里是有数了,他大概也想到了怎么把这个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堂而皇之的给糊弄过去
“汉义啊,这次发生这件事,陈大山是有错,但是不能算是全错。首先,那个被殴打的安锁子,自己要到外面去赌钱,欠了人家一屁股的债,那外面的伙计来矿里找他要钱也算合理。况且,陈大山也只是单纯的把人放进来了而已,我估计他自己都不会想到这些混混会进来闹事打架吧,所谓不知者无罪,他陈大山也不傻,如果事先知道这帮人会动手打人,我想他断然不敢把人放进来吧!所以,大可不必因为这件事情小题大做,现在如果随便裁撤班长,那一个班很有可能都会乱套的,大家不服新班长又该怎办?至于你说陈大山动不动出手打人,我觉得,这也正常啊,咱们采煤班就需要这样的班长,对手下的人越严,采煤的业绩才会越高!”
雷汉义听后,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他感觉被陈世风这么一说,反而陈大山这个班长还值得肯定了,他想反驳,但是自己又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是啊,他陈世风说的也没多大问题,是他安锁子欠了人家的钱不还,才被人家追到矿里来的,可是,陈大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雷汉义实在是气不过,而且,陈世风又经常不在矿上,对矿上的各种情况都不是很了解,真正了解情况的是自己这个副区长。对陈大山,自己可谓是心知肚明,他平日里在班里打人,根本就不是因为谁犯了错误去整治他的,多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