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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为何?”
刘申说:“因为你敢于把自己最重要的利益也置于危险当中不管不顾。因为你没有什么需要保护的,所以可以不加防守,全力进攻。”
你说:“这一点,汉王亦是如此吧。汉王刚才就为了一击成功,不惜把自己的性命,也置于危险之中。”
刘申说:“那么,我们颇有相同了?”
你点头,你说:“颇有相同。”
刘申说:“那么,为今日之会,为颇有相同,共饮一杯,如何?”
你举起茶杯。你说:“以茶代酒,敬汉王。”
刘申也举杯相敬。
双方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三)
放下茶杯,你说:“自望原关投石问路以来,汉王对我考察诸多,未知我通过了汉王的考试没有?”
刘申笑道:“你说呢?”
你抱拳拱手道:“承蒙汉王看得起。”
刘申说:“大将军早在出山显世之前,也对我考察诸多,出山之后,对我也观察良久,几番试探。今日当面相见,也未知本王通过了大将军的考试没有?”
你笑着说:“汉王说呢?”
刘申也抱拳拱手道:“承蒙大将军看得起。”
你们相与一笑,心照不宣。
(四)
你说:“相见不易,不如就开门见山吧。未知汉王对当今天下之乱局,置评如何?请教汉王。”
刘申答道:“本王对于天下乱局的见解,其实非常的简单。没有一个人愿意活于刀兵乱世的重重凶险之中,人人都愿意生活在太平安定之中。所以,天下太平安定,永远都是每个人共同的愿望。我以为,君王的使命,就是去帮助天下人,实现这个愿望,保护这个愿望。只有太平,才有繁荣,只有繁荣,才有幸福。”
刘申说:“可是,天下纷乱,遍地烽烟,这种局面已经持续很久了,每一方都想要消灭所有的对方,但却没有一方有能力做到。我父王曾经是想要做到的,可惜,天不假年,无法遂愿。身为父王的儿子,我有心继承父王的遗愿,完成父王的使命,可是,因我只是旁支所出,父王没有选择我继承大统。”
刘申说:“本来这也无关紧要,若我弟弟能够继承父王的志向,勤奋努力,我也很愿意辅佐他。可是,我弟弟这个人,大将军是见过的,大将军觉得,他能不能承担起这样的使命呢。”
你说:“是的。我见过他。他不能做到。”
刘申说:“父王逝后,我们兄弟在朝堂之上,经常意见不同,朝臣也因而各有所拥。”
刘申说:“我弟弟和他的母亲,觉得这种情况难以容忍,故而生出了铲除我的想法。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设陷害我和我的母亲,幸奈上天垂怜,我们几度死里逃生。就算我愿意束手待毙,可我的母亲呢,我也该任由他们杀了她吗?且,就凭我弟弟的为人,若只剩下他一人,父亲的遗愿,便会终成泡影,再也没有实现的时候。”
“起初,我也只是想远走避祸,以求自保,但他却指责我叛国投敌,步步相逼,穷追不舍,必定要取我母子性命。我们母子避祸的途中,不断地有朝臣赶来护卫或者追随。我深为感动。我们逃到运州封地的时候,追随而来的文武朝臣以及军队,已经数量颇为庞大,王廷不分裂,也已经分裂掉了。”
“这种情势之下,群臣再三劝谏我称王自立。我若不称王自立,也对不起这些抛弃身家性命,前来追随我的臣属。就这样,我们把父王的国土,分裂成了两个国家。我就这样走上了与自己的愿望背道而驰的道路。不惟没有减少天下的纷争,而且加剧了天下的纷争。我的心里一直都很痛苦。”
刘申说:“但是,我也有了一点信心,现在,我也有了一个国家作为基础,较之以前,更有能力一试解除天下的倒悬之苦。这么些年,风风雨雨,众议汹汹,有多少人口诛笔伐,唾骂我不顺从父亲的安排,不忠不孝,我都忍受不辩,但求踏踏实实地壮大实力,为终有那一天能结束割据而勤勉努力。”
刘申说:“这几年称王以来,我处理了许多的事情,深感各方征战已久,彼此都太过熟悉,凭各方目前的军队和战法,想要打破僵局,恐无出路。我一直都想要建立一支全新的军队,能够一破僵局。但是,我才疏学浅,于政事尚能应付,于军事,并不擅长,历年渴慕,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始终没有良才相助。”
刘申说:“大将军在望原让杨彪传递口信之后,我就一直在看着大将军在战场的行动。
我无法不被大将军的卓著战功所吸引,无法拒绝前来燕塘关与大将军一会。”
刘申说:“刘申的心意已然明白剖析,呈现于前,对大将军毫无隐瞒,不知大将军为何选择了刘申,特为冒死救援,慷慨献俘,诚意邀约?”
你说:“启禀汉王,一将固难求,明君更难值。平定天下,结束战乱,不是任何一个将军所能单独做到的事情。在良将的身后,必须得有一个贤明的君王的运筹帷幄,鼎力支持。地方政务、制度、民事、财力、民心所向、官吏凡此种种,无不与战事胜负息息相关,这都不是一个良将在驰骋千里、出生入死的同时所能单独处理的。”
你说:“自入燕塘以来,我于政务之纷繁深有体会,每一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在战场之艰险和政务之纷繁之间,实在很难有人能够兼顾齐全。我自问于处理政事,也无天赋异禀,唯于战事处置,尚有心得。所以,我自知无法独力承担开启太平的重任,仅能为胜任此事的明君,做一马前卒,效命疆场,如此而已。”
第两百三十六章 双雄会 (下)()
(一)
舅舅的府邸。我一直在你的房间等着你回来。
我问伺候茶水的侍女:“他们还在那边谈吗?”
“是的。小姐。”
“这么重要的见面,估计一时半会儿,他们是谈不完的。给他们再送点茶水进去吧。”我说。
“是。小姐,你还是早点睡吧,也许他们谈通宵呢。”
“没关系。就算通宵,我也等着他。”
(二)
总兵府。
刘申说:“依大将军看,解天下之乱局,要从何处着手突破呢?”
你们在书桌旁持烛看着地图。
你把在戎先地区缴获来的草原地图和在燕塘关获得的南汉地图一张张地指给刘申看。
你说:“十六个字:北进南下,东西结盟,内用庶子,外联西贝。”
“今年的第一仗不能再被动等待,整合之后,必须主动出击,牵着敌人走。而且,结盟后实力壮大,为加快进程,我们可以南北两线同时作战,我愿为汉王料理北线。之前我理过你们与峒城的作战历史,虽然也颇有胜绩,但战略模糊,作战路线变动太多,既未能击中对方要害,也未能有效巩固战果。”
刘申说:“按你的想法,作战线路应该是怎样的?”
你在地图上标出一些点,用线和箭头连接上。
你说:“北线这样打。南线这样打。第一仗决定未来一年战争的起点,决定双方来年的战略纵深,我们必须进攻,进攻,再进攻,尽量把战线从一开始就固定在敌方的土地上,压制敌方回旋空间,避免在己方疆土作战。”
你继续在地图上标示,刘申替你举着蜡烛照明。
你说:“北进德鲁湖,南克泾水关,我们今年的作战,就从这两个目标开始。这意味着我们比目前多了800余里的战略纵深。”
刘申说:“这样远距离的作战,对于后勤运输的要求很高。”
“对南线的后勤运输要求是很高,必须重点保证,倾尽所有来支撑。而北线的草原上则不是必需的。北线作战地域极其辽阔,骑兵作战的范围很大,移动迅速,很大程度上也不能完全依靠已方给养,我们可以从两方面来解决。”
你说:“一是劫掠敌方;二是沿途贸易。一方面从勿吉人那里抢,一方面从吐蕃人、戎先人、西贝儿人和西域商队处就近购买。只是这样取得,需要后方的财力支援。后方一定要省吃俭用,确保前方所需。汉王请看这张图。这是我们将要作战地区的商队贸易线路图。我们可以在这些枢纽地点设立专属贸易站,优价收购,就近供给,缩短对前方的供应线,不必凡物皆从汉地长途跋涉运输过去。”
(三)
“他们谈得怎样?”
“小婢听不懂他们在谈什么,但是他们轮流举着蜡烛在看很多图,大将军在上面一路圈画,汉王不停地问问题和点头。看上去他们谈得很愉快。”
“那就太好了。”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你们能志趣相投,一拍即合。
我说:“点心他们吃了没有?”
“略吃了一些,茶水倒是喝了很多。”
我倚在窗前,远远地看着总兵府高高的飞檐在夜晚天空中的轮廓。
我知道,就在那屋檐的下面,历史的发展正在被改变,一个新时代的种子萌发了第一片新的芽苗。而我们每个人,个人的命运,也要发生新的变化了。
你们谈了这么久,这意味着,结盟,至少成功一半了。
(四)
“我们必须步步为营,不断地稳定扩大和平的区域。越多的地域能够稳定地摆脱战火的摧残,就能有序地发展生产,扩大农耕,进行贸易,民众就会增加生养,国力就会越强盛。国力越强盛,兵源、物力、财力就会越充沛,持续作战的能力就会越强,如是就形成了正向的循环。”
“良臣能吏队伍的积蓄和培养,非常重要。我们新获得的疆土,要立刻快速地派遣官吏,建立郡县,实现地方治理,恢复生产,安定民心,融合种族,弥合战争的伤痕,共同建设新的生活,形成税收和物资供应的能力。因此,我们需要建立新的官吏选拔和晋升制度,鼓励全国的人才踊跃前往新占地区建功立业。”
你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交换着现实的策略和未来的构想,你们发现,彼此的见解相同之处,互相启迪之处,竟然是那么多!你们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与对方相见恨晚的想法。
(五)
不知不觉,就已经露浓更深了。
三更的更声过后,刘申从兴奋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他想起了一件事。他很歉意地对你说:“不觉就到三更了。听得如痴如醉,茅塞顿开,刘申倒是忘记了,大将军是刚刚康复未久的人,晚上也刚与刺客恶斗过,这样久谈疲乏,实在是不相宜的。”
你说:“汉王善能体恤他人的疾苦,我很敬佩。汉王自己也是新病初愈,又长途跋涉来此,也需要多休息。”
刘申说:“那我们今夜就暂时到此吧,明天再叙如何?”
“好。明日再叙。明日我派人去迎汉王。”
你把刘申送到了总兵府的门口。
刘申说:“大将军请回吧,我现在只是一个马官,绝没有让大将军一路送回驿站的道理。”
你笑了笑,你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你对一直守护在总兵府门口的吴顺说:“把汉王的扈从们都请过来,派人送汉王和他们回去。”
(六)
你站在总兵府的大门内,看着刘申和他的扈从们被护送着离开。
你站在灯笼的下面。你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低下了头。
吴顺看着你。他说:“怎么?谈得不顺利吗?”
你摇头。
吴顺说:“可是,你好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你默然了一会儿。你说:“没有。我有点累了。”
吴顺还想再问你。
你转身往里面走去。你说:“跟我进来。”
你问吴顺:“孙总兵和孙浩成两部的队伍出发了吗?”
吴顺说:“孙浩成已出发多时了,孙总兵也已经出城有一会儿了。”
“那些刺客尸体呢?”
《
br /》 “搁在旁边的院子里了。如何处置?”吴顺问。
“把首级全部割下来。尸体就埋了吧。等怀州攻克之后,把这些首级送去给峒城的汉王。”你说。
“天亮要解除四门城禁吗?我已着人仔细查过,应该是没有他们漏网的同伙了。”
“不。就说在查混入城内的刺客,保持城禁直到到怀州捷报传来。防止有人出城传递我们正在大举突袭怀州的部署,向峒城的其他防区求援。”
“是。”
吴顺说:“你脸色不太好。去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盯着城防,等怀州的消息,有事再叫醒你。”
“我没事。不过我要回去一下。还有人也没有睡。她在等我。”你说,“我还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