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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了父皇的意思,懂得了父皇的心思。儿子,一定做好皇太子的左膀右臂,尽儿子的一生,支持他,帮助他,宽解他,做他的后盾,增强他的力量,让天下人看看刘氏的风范。”
皇三子说:“请父皇放心,儿子,绝对不会辜负父皇的殷切期望!”
刘申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孩子。父皇相信你们。父皇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你们一定都能比父皇做得更好,不会让天下臣民,对我们刘家子弟失望。”
二
刘申和我所出的儿子们,总体上来说,是彼此友爱而团结的。从昌平侯事件之后,他们终其一生,都是互相支持的,没有成为彼此的敌人和对手。
我们的孙子们,虽然数量很多,但是,也保持了这样的关系。
这与刘申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在刘申和你身上都发生过的兄弟阋墙,在我们的后代当中,最终都没有再重演过,一
一直到王朝被篡位者灭亡的时候,主干宗室之间,也依然保持了这样的和睦与友好。
这是一生里,我临终时,深感欣慰的事情之一。
我们的第二个儿子,皇三子,后来,不仅成为了国家倚重的贤良重臣,而且,成了一个有名的诗人。他在辅佐他的长兄统治国家的同时,写了很多优美的诗歌。在他早年的诗歌中,有很多脍炙人口的名句,是描写人们在生命过程中孤独的心情的。而到了他晚年的诗歌中,这种对于人心普遍孤独的深入洞察和深切悲悯,就渐渐升华为了一种安处孤独的平静与从容。
我很喜欢读他的诗句。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生的儿子才会喜欢读。而是因为那些句子,的确会在很深的地方触动我的内心。
他写了一生的孤独,参悟了一生的孤独,我不知道这和刘申当年让他督建陵寝那件事情,有没有什么关系。也许有吧。也许没有。谁知道呢。
我的这个儿子,是死在我前面的。
他在60岁的时候,病死在运京任上了。
已经年逾80岁的我,去他的府第参加了他的丧礼。面对着他睡在棺椁中平静的面容,我泪水纵横。现在,他再也不能写出他母亲此刻内心的孤独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写出他母亲这一生所经历的孤独。那种在80岁时送别亲爱的儿子进入坟墓的孤独。
所以,孩子们,就像先皇想要告诉你们的,不要倾慕权力,极端的权力背后,是极端的孤独,我也很想告诉你们,也不要向往高寿。高寿的背后,也是同样深刻的孤独,势不可挡的、无法开解的、无法言说的孤独。
所有这些世人渴望的、孜孜以求的东西背后,其实,都有深渊般的阴影,并没有什么好羡慕的,没什么值得你们去贪求。
它们不管多么光华夺目,都不过是穿了不同盛装华服的同一件东西:孤独。
那种在青春年少时送别深爱的恋人奔赴死亡的孤独,那种在白发苍苍的时候送别儿孙走进死亡的孤独。那种虽然活着,但却无数次地死亡着的,孤独。
如梦百年,究得何获?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这个老太婆太悲观了。但是,我告诉你们,这不叫悲观,这叫如实观。是符合事情真实状况的认知。
我并不是因为心上人的死亡才变得悲观的。我是被心上人的死亡所唤醒,从此才开始学习,如实地观察事物。
一个人必须要千锤百炼,穿越生命中最深刻的痛苦,才能获得这样的认知,从此,定于正见,不再动摇。。
第五百零七章 刘申去世(1)()
一
不知不觉,和刘申在一起,就生活了数十年。,数十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和他融为一体的生活。可所有我们习惯的东西,最后都是会离开我们的。
终于,我们分别的时候也到了。
那一年,进入春末以后,刘申的心疾多次发作,身体变得越来越衰弱,大部分时间都不能处理朝政,一应事务均由外臣打点,由皇太子监国秉政。看着刘申越来越蜡黄的脸色,越来越消瘦的身形,越来越艰难的行动,每个人心里都知道,皇帝的大限快要到了。刘申自己,对此也非常的清楚。
宫中和外朝都在暗暗地准备着刘申的后事。
就像我不能阻止死亡吞没我们的父母亲,不能阻止死亡吞没你,我也无法阻止死亡走向刘申。我所能做的,就是强忍内心的悲痛,尽可能地多陪陪他。
那天早上,我照例前去看望刘申。我不知道那就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因为这几天他的情况看上去还是有所好转的,他那天的气色看上去非常好,精神也格外好,我以为他开始好起来了。但是,他自己是有所觉察的。
我陪他聊了会儿家常。
刘申看了我好一会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了。
他说:“时间真是过得快啊。琴儿,就连你,头发也快要变成银白色的了。”
我说:“夫妻多年,琴儿理应陪汉王一起变老。”
他笑了一下:“临死前还能听到这样深情的话,我很知足了。不管你对我的感情,是真,还是假。”
我说:“这么多年了,琴儿对汉王的心,究竟是如何的,汉王不是比谁都要清楚明白吗?”
刘申拉着我的手,说:“琴儿,刘申虽然不算聪明,但也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我一直都知道,你这一生都并没有喜欢我,我是说,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不是好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如果你能够选择,你也不会愿意做我的妻子。跟我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你心里,从来都没有忘记他。这辈子,从少女时代,到鬓发霜染,你唯一深爱的人,就只有他。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你对他有过的那种深情。”
我听他这样说,眼眶微微地发红了。
刘申说:“但是,虽然这样,你却一心一意地跟了我这么多年,和我生了这么些儿女。陪着我,走过了所有的艰难困苦,走过了所有的曲折坎坷,始终和我生死与共,风雨同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照顾我,守护我,安慰我,提醒我。”
他说:“所以,有时候,我也会很混乱。不知应该对你有所怨望呢,还是应该深怀感谢。唯一可以宽慰自己的是,这一生,我对你的爱,从在燕塘关初次见到你开始,一直到此时此刻,都从未衰减过,从未改变过。不管为了国家,为了职责,我身边有过多少女人,但在我的心里,始终都只有你一个女人而已。你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妻子。我也是一心一意的。不仅一心一意,而且心甘情愿。对这一生的感情,我问心无愧,自问做到了有始有终。”
泪水涌上了我的眼眶。我低下头,声音颤抖着说:“汉王。”
我说:“汉王恩深情重,琴儿心里,完全知道。琴儿对汉王的爱,无限感激,也深觉无限幸运。”
刘申说:“我知道。除了你做不到的,能够给我的一切,你都给我了。如果我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我应该非常知足,觉得非常幸福了。”
我说:“是的。这一生,能给汉王的,臣妾都倾其所有地献给汉王了。唯有汉王一人。”
刘申说:“我知道。”
他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他说:“我怎么能不知道。”
我的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伸手搂住我,把我紧紧地拥抱在他的怀里。我依偎在他的怀中,听着他衰弱的心跳,感受到他胸口附近的温热。
他说:“可我还是很贪心啊。和你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没有觉得足够。我真的很舍不得离开你。我还期望能再有下一辈子,继续和你生活在一起。我知道,那并不是你的愿望。你的愿望,是下一辈子能够再次遇到他,和他在一起生活,恩爱白头。我并不想自己如愿,而让你的愿望落空。我只是希望生活在你的身边,经常看到你,做你最知心的朋友,做你困难时的依靠,做你孤单时的陪伴。我只是想生活在你们的身边,替你守护好你们的相爱。”
我流泪道:“汉王还在病中,何必说这些不吉祥的话呢。汉王是四海万民共同拥戴的一代圣君,这次也一定会吉人天相,转危为安的。就像以前多次那样。”
刘申说:“圣君又如何呢。圣君也不能不死啊。在这运京附近,就埋葬了多少古代的圣君。”
我说:“汉王,你答应过琴儿,我们要相伴到生命的尽头。你不能丢下琴儿母子,让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依靠。”
刘申说:“儿子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们会替代我,成为国家的未来,成为你的依靠。”
我说:“没有人能够替代汉王在琴儿生命中的位置。汉王的位置,也同样,是无可替代的。”
我们紧紧地互相拥抱在一起。
刘申在我耳边说:“真心舍不得离开你。真心舍不得啊。”
我的眼泪,如大雨倾盆般地滚落下来。
这一次,我非常明确地知道,它,就是为了刘申,而流下的。
就是为了刘申,一个人。
三
那一天,刘申对我说:“琴儿,有两件事,放在我心里,已经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你,让你知道。就在这样的犹豫当中,我过完了一辈子。如今,我的时间不多了,和你之间的这种谈话,过了今天,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如果我现在不说,它们就都将消失在时间的黑洞当中,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刘申说:“昨天晚上,我想了大半夜,最后决定,今天你来看我的时候,我还是要对你说。我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的私心。我想要让你知道,这辈子,我有时候,也曾像他爱你那样地,没有私心地,深爱过你的。”
第五百零八章 刘申去世(2)()
一
在刘申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他对我讲了两件往事。,
他说:“道济来访的那个春天,你流产失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接到母亲的信,心里很担心你。我知道,以你的情况,那必定是艰难而痛苦的。我想马上回来看你。我都准备出发了。可是,吴仁明劝说我不能丢下战场自回京城,士兵们不会认为这是我们夫妻情深,而会觉得这是君王重色轻国,不与士兵同生共死,甚至还会以为这是战局不利,君王丢下他们自行逃命,会引起战场的混乱,后果严重。他这一番话,说得我犹豫不决起来。我心乱如麻,以至于发起了高烧,可是,就算发着高烧,我心里也是恨不能插翅飞到你的身边的。”
“退烧之后,我再次展读母亲的信,这一次,看得很仔细。我发现,母亲同时也给大将军写了求助信。我知道,他必定会要回去看你。如果我也回去,两下撞见,你们必定会很为难。我知道那时他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所以,我思前想后,就没有回去,把机会给他了。”
刘申说:“于是,我给母亲写信,说我发了高烧,不能回来。但其实我那时虽然生病,却是隔天就好了,并没有病到回不来的程度。然后,我给你哥哥写了信,令他替代我回来,照顾好你,安慰你,让你重新有力量站立起来。”
我的眼泪再次泉水般地涌流了上来。原来,我们的最后一次相会,是刘申刻意成全的!是刘申给了你机会,是刘申要求你回来,是他,让你能够下定决心,改变死前和我绝不相见的心意,千里奔驰,回来和我作了最后的诀别。
刘申说:“这是我多年来最不后悔的一个决定。我总算也还了一点他的人情了。我们算是扯平了。”
我面向刘申,深深地伏地一拜。我带着发自内心的深刻感谢,颤抖着说:“汉王。”
刘申继续说第二件往事。
“琴儿,你还记得建元十三年杨彪和勿吉翰克尔部的决战吗?那一年,杨彪打了个大胜仗。他从战场上给我送来一件东西。那是一条手帕。上面绣有我们家族的纹饰。但是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他说,那是从翰克尔的尸体上搜到的。他想不通为什么翰克尔会有我朝皇室的东西。我拿到这条手帕,一眼就认出那是你的东西。我也深感迷惑,想了很久为什么它会在翰克尔的身上。”
听到“手帕”,我心里一动。
我一生当中用过的手帕,只有一条离开了运京的宫城。那便是你回到温泉行宫疗养的那一年,你给宫廷送来盛开的桃花那一次,我让谢双成给你带去的回礼。我用一条手帕包着凋谢的桃花花瓣,让谢双成带到乾州的前线去送给你了。
那条手帕,是我送给你的。它为什么会在翰克尔手里?
刘申说:“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翰克尔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