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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那只小麻雀握在手里,走到礼堂门口。
魏老师看你走了过来,说:“那麻雀呢?给我下酒吧。”
你没说话。
魏老师说:“它反正死了。”
你说:“它太小了,没什么肉。”
魏老师说:“可是,它本来就该是我的猎物,我记得早上把它击落了,我在树丛里找了半天,没找到。”
你说:“送给我吧。”
你说:“可以吗?”
魏老师笑了笑:“你没有吃过麻雀吧?炸麻雀很好吃的。你可以试试。让大师傅帮你弄一下。煮汤也很营养。”
你说:“谢谢了。”
魏老师说:“觉得好吃了,下次跟我一起去打鸟啊。”
你笑了笑。
就在这时,场内响起了一阵掌声,原来是汪指导扶着那位老红军走进了场地。
魏老师和小刘老师赶紧地迎了上去。
在一片掌声中,我看到你握着那只麻雀,悄悄地转身走出了侧门,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
(三)
“指导,你不开心吗?”故事会散了,同学们纷纷走出礼堂。
我紧赶几步,和你走在一起。我看着你的神情,问你。
你说:“没有。”
我问:“那只小鸟呢?”
你说:“我把它埋在那边的树林里了。”
我看着你。
你低头说:“如果我快一点过去,也许就能救到它了。它只是翅膀断了而已,并不致命的。”
我说:“麻雀性情很急躁,就算及时过去了,也不一定能救到它。它可能还会惊慌逃窜的,会撞在玻璃上。”
我说:“小时候,我家里也飞进来过一只麻雀。我看着它从南边的客厅外疾如星火地飞了进来,像飞逝的流星一样,一头撞在北边的窗子玻璃上,发出很响亮的砰的一声,然后,它随之像一块石头一样垂直地落了下去。当时,我心里一惊,急忙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但就在我起步的时候,那只麻雀又从地面上飞了起来,<;再一次惊慌失措地撞向北边的玻璃,然后又是碰地一声,再次落了下来。”
我说:“我能感觉到那一刻它心里的极度惊惶和孤注一掷的那种绝望。”
我说:“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飞进我家房子的,又在这些玻璃的丛林里面迷失多久了,受了何等的惊吓,以致于如此的亡命,连让人帮忙它出去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我说:“再次落下的麻雀,掉在了纸篓当中。我走去看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了。它在我的注视下,圆睁双眼和我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就在我的面前变成尸体了。”
你静静地听着我讲这个故事。
我看着你说:“指导,有时候,就是无能为力的。”
我说:“你别难过。”
你看着前面的路灯。你说:“好。”
虽然你说着好,但是,我知道,你依然在感到难过。
我也感到很难过。(。)
第六百零一章 麻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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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天,故事会散场之后,我们一起沿着路灯通明的道路,穿过基地的训练场地,返回宿舍。路上,我给你讲了一个麻雀的故事。随后,你也给我讲了一个。
你说:“看到魏老师,我就想起我的姨父。他也是一个打鸟的爱好者。”
你说:“那时候,我还很小。有一天,姨父来家里做客,他带了一支气枪。我一直都很着迷他那把气枪,有时候他心情好,就会带着我在院子里打一下可乐罐玩,有时候不开心,就不让我碰那把枪。”
“那天,他和爸爸一起,扛着气枪出去,回来的时候,姨父手里提了一串小麻雀,它们的羽毛还没有长全,还没有自己展翅飞翔的能力,大概是从窝里被掏出来的。”
“姨父很高兴地对我妈妈说:我们中午有下酒的菜了。妈妈出来,把小麻雀提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听了以后,让人觉得心脏都快冻结了。他们在厨房里,把这些小鸟用开水烫死了,以便可以很容易地去掉羽毛。”
“我听着那种叫声,呆坐在门口,觉得心里堵得慌。”
“后来,又过了一会儿,我家窗外来了一只大一点的麻雀,它不断地撞击着窗栏上蒙着的金属纱窗,不断地发出哀哀的叫声。”
“妈妈说:那一定是觅食回来的老麻雀,来找它的孩子们了。那只大麻雀在窗外努力了大约一个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吧,年代久远,我不太不记得了。它在外面折腾的那段时间,我一直觉得有千万根针在刺着心脏,整个心脏都变得千疮百孔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作良心,什么叫作天良,什么叫作良心的折磨。”
你说:“午饭的时候,妈妈递给我一只小碗,里面躺着一只死去的小麻雀,光光的脑袋就是那样歪斜着,我只记得它非常瘦小,几乎一点肉也没有。实际上,吃它根本就不能让肚子饱起来。所能释放的味道,看上去也如此缥缈。为什么要吃呢?”
你说:“最后,我也没吃那只麻雀。因为恐惧,我恐惧它最后的叫声,恐惧它的妈妈在窗外的叫声,恐惧它被煮熟的,无毛的脑袋。”
“姨父看着我不动筷子,便说把那只麻雀拿给我爸爸吃算了。他说,这傻孩子真没福气,这么好的东西消受不了。他对我说,麻雀的味道很鲜美,肉是非常嫩的。”
“姨父走了之后,妈妈悄悄过来问我,为什么不吃那只麻雀。我说,我不喜欢吃没有吃过的东西。妈妈说,我知道,你是心里不忍,妈妈知道你是个心肠很好的孩子。”
你说:“我看着妈妈。她对我是那么关爱,我若擦破一点皮肤,她都会心疼得要死,都会担心得睡不着觉。可是,她却在厨房烫死了那些小麻雀,让小麻雀的母亲在我们窗外那么凄惨地号叫。她为什么不觉得有良心的愧疚呢。但是,这些话我都藏在心里,一个字,也没有敢对妈妈说。”
“我只对妈妈说,那些都还是很小的麻雀,刚刚出生不久,几乎都不会飞,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一眼。妈妈就说,儿子啊,你是童话书看多了。高级的动物吃低级的动物,这就是自然规律。这是天经地义的。如果不吃低等动物,我们人类怎么生存下去呢。”
“我就问妈妈,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种更高等的动物,他们把我也当面抓走去吃了,妈妈您会伤心吗?妈妈听了,就说,你这孩子,我们人类在这个星球上就是最高等的动物了。我说,如果是外星人抓走我呢。妈妈就在我脖子上敲了一下,说,胡思乱想,你在哪儿见过外星人了。妈妈说,不吃麻雀也随便你了,可不要给你爸爸听到这些胡言乱语,不然,可不是轻轻敲打一下你这么简单。”
你说:“那次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第二天,窗外又来了一只麻雀,应该是那些小麻雀的父母。它们在我家窗外悲号了好多天。最后我爸爸生气了,拿起我小时候玩的弹弓枪,朝它们吱呀乱叫的方向射了几发弹弓。它们知道人类已经起了杀心,再不走就是说死路一条,于是,就深怀着恐惧和不舍,一边悲啼着,一边飞离了我们家。以后,再也没有来过了。”
讲完了这个故事,你说:“心心,我知道,你刚刚在想,小鸟死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多的同学还觉得那么开心,而不是像你和小宋那样,感到很悲伤。”
你说:“但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从小就被父母告知,弱肉强食是天经地义的。我们随意处置低等生命的生死,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很少有机会,接触到不同的观点的熏陶。慢慢地,他们就会认为,这种观点是他们自己的。然后,终其一生,他们就会捍卫这个观点,排斥其他。”
我听你这样说,心里觉得说不出的悲凉。
我说:“凶残和冷漠,是人类天性的一部分吗?”
你说:“不是。我一直相信,善良和温暖才是人类天性本有的部分。而凶残和冷漠,是人类迷失了天性才会有的。
(三)
我们一边谈话一边往回走,不知不觉,已经落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我说:“指导,听说中国过去有段时间曾经发动全民打过一阵麻雀,是吗?”
你说:“是的。我父母那时都有参与。他们拿着铜盆,一路不断地敲,把麻雀惊扰到飞出来,然后再用枪打。那个时代,培养了一大批打鸟的爱好者和吃鸟的爱好者吧。”
我说:“可是,为什么要全民如临大敌地对付这些小生命呢?”
你说:“因为,当时的研究结论是:麻雀是害鸟,会吃掉农民辛苦种出来的粮食。这个结论,得到了当时的领袖的肯定。可是,时间又过去了一段之后,不同的结论出来了:麻雀好像还是益鸟。因为大量的解剖发现,它其实更多地是食用影响粮食产量的昆虫。所以,全民打麻雀的运动,就慢慢停了下去了。但,在此期间死去的麻雀,都已经死去了。究竟死掉多少麻雀,大概,没有一个准确的统计吧。当时,参与行动的人口,大约也有2个亿以上吧。”
我说:“身为渺小的生灵,命运真的很悲惨。”
你说:“是啊,很悲惨。”
(四)
你站了下来。你看着前面渐渐拉远距离的人群。
你说:“心心,要不要去看看那只小鸟埋葬的地方。”
我点头,我说:“我正想去看看它。”
你拉了我的胳膊一下,你说:“这边走,跟我来。”
我跟着你,离开了有路灯的水泥路,走上了侧旁的小径。
(五)
我们并肩站在小树林里,面对着一个迷你的小坟茔。
你说:“就在这儿,也许,它以前就住在这些树木之间。这儿,也许就是它的家园。”
你说:“我擦干净了它身上的血迹,把它的翅膀和脖子放好,用一块眼镜布包着它,放在眼镜盒里,然后把它埋在这里了。”
我看着那小小的坟茔,心里觉得很难过,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涌了上来。
眼泪从我眼里滚落下来,掉在小小的坟茔上。
你看着我的眼泪。
你说:“它会谢谢你的眼泪的。”
我说:“也会谢谢你的安葬。”
我说:“希望它来生能托生到更好的地方,不要再做卑微的生灵了。”
你说:“希望所有卑微的生灵,都能托生到更好的地方,不再受到伤害,也不再伤害其他。”
我看着天上的星河,说:“不知道,在宇宙之间,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你说:“一定有的。就像有黑暗就有光明,有黑就有白,有不完美的世界存在,就一定有它的反面存在。”
你也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河。你说:“一定有完美的世界存在。就在时空当中。”(。)
第六百零二章 铁路惊魂(上)()
(一)
高山基地的集训结束后,我们乘坐一辆大客车返回城市。
一路上大家都在情绪高涨地唱着歌。
大家唱了一首又一首。刚开始还是唱的比较正统的歌,慢慢地就唱起了流行歌,开始还在唱国内的流行歌,慢慢地就唱起了港台和国外的流行歌。
当客车经过一大片长满荷叶的水域时,男生们正在放声高歌着“我们是快乐的单身汉”。当一群鸭子摇摇摆摆地走过公路,迫使客车不得不停下来等它们经过完毕时,男生们已经在咆哮着“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了。
汪指导和你坐在车子最前面靠近车门的地方。我坐在你们后面一排。
当男生们开始唱“baby,baby,lovememore,marrymetomorrow”时,汪指导脸上露出一点不安的神情。他对你说:“这些小子们好像太疯了。你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啊?”
你笑着说:“唱唱歌而已,没什么问题吧。”
汪指导有点犹豫不决地说:“这个年纪唱这种歌,还是不太好吧?”
你看着汪指导笑着说:“不是一直在呼吁不要采野花,走正当婚嫁渠道嘛。”
汪指导看着你,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个人,就是不注重思想品德修养。”
你看着汪指导的神情,再次笑了起来。你说:“那么,我变成坏人了吗?”
汪指导压低声音说:“我看,离着也不远了。”
鸭子的仪仗终于路过完毕了。客车又重新启动起来。
你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汪指导的肩膀。你说:“好,我接受批评,我去给大家发点水喝,一喝水,他们自然不唱了。”
(二)
你走了过来。你把瓶装水递给我的时候,客车正在拐过一个大弯。它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