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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很好,时间长了,你会慢慢体会到。【零↑九△小↓說△網”
我说:“可我愿意听你自己讲。”
你说:“好吧。我自己来说。你昨天去看的那些东西,其实,我也是那样的。只要我呼出的这口气,不再回来,我就变成了那样。你那么喜欢的这个身体,就是将来的那样的尸体。只要我断了这口气,没有人会愿意我一直留在他房间里。就连你,也不会愿意。”
你伸手,握住我的手。你说:“这只手,就是你在玻璃龛里看到的,泡在药水里的那段骨肉。只是外面蒙了一层,看上去比较干净的皮。”
你说:“心心,这些话我对雯丽不会说的。她不可能接受,她听了会很难受,也会害怕。可是,你,你是愿意看到真相的,也是能看到真相的,对吧?”
你说:“以前有个国王,他深深地爱着他的王妃。王妃不幸得病去世,国王非常悲痛,下令把王妃的身体停放在寝殿内,进行了防腐处理,每日长时间地守着她,舍不得埋葬。有一天,国王正在上朝时,太监惊慌失措地从内宫奔逃了过来,对国王说:大王、大王,不得了啦,王妃的尸体站起来了,在宫里到处走动,现在正追在我的后面,朝大殿上来了。【零↑九△小↓說△網群臣闻言,都大惊失色,各各抱头鼠窜。国王也吓得脸色煞白,他强自镇静地指挥着太监们:“快去把那尸体逮住,快去把尸体埋了,速速埋了!”
你说:“你看,有没有一口气,人们对这同样的**的态度,就是如此不同。”
你说:“心心,我们根本上来说,就是那样的尸体,仅仅多一口气而已。如果你不会眷恋那样的尸体,看到就想要逃离,那么,眷恋多一口气的同样的东西,也就并不合理。”
我说:“我眷恋的并不是你的身体。我眷恋的,是这身体之内蕴含的别的东西。若没有这身体,也就没有了我眷恋的东西。”
你摇头。你说:“那样东西,天地之间无处不在,存在于一切时一切处一切人一切事。就算这个身体没有了,你也没有离开过它,你也始终被它充满。它从来就不曾没有过。”
我说:“道理上,我都是知道的。不用高雄哥带我去看那些东西,我心里也非常明白。不仅是你,也包括高雄哥,就连我自己,全都是那样的。在梦里,我把自己的皮脱掉了,结果就是看到里面的真相。”
我说:“可一想到你再也不能这样把我的手紧紧握住,我还是,会很难过。情不自禁,身不由己。”
你说:“我说过,道理上知道,和实际上做到,这之间是有距离的。知道要去哪里,和实际上走到,这之间是有时间差的。只要不偏离目标,假以时间,我们就能走到。”
你说:“你要给自己时间,让正确的知见一点点巩固,一点点增长。”
我看着你,深深地点头。
我说:“有件事情,我也做得不好。”
你说:“什么事?”
我说:“高雄哥一定要让我贴近看那个东西,我不想看,我,我用力踩了他的脚尖。然后,我就跑掉了。”
你笑了一下。你说:“你都知道做得不好了,接下来,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对吧?”
我看着你。我点头,说:“我知道错了。我会去找他道歉的。”
你说:“那,还不快去?我听说,古时候的贤人,若知道自己有了什么错误,都会立刻改正,不会让错误过夜的。”
我看着你。
你说:“去找他?”
(二)
我心怀忐忑地站在高雄家的大门前。
我看着白色的大门,几经犹豫,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正要伸手敲门,门突然自己开了。
高雄一边穿着外衣,一边从里面匆匆地走出来。我差一点敲到他的面门上!
我急忙把手收了回来,我向右闪开想让他出来。他也发现了我,他也向同一边让开想让我进去。我赶紧换了一个方向。结果他也同时换了一个方向。让来让去数次,我们还是互相挡着对方。
高雄看着我,他叹了口气。他说:“唉,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我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
他说:“昨天无缘无故踩塌了我脚背,今天又差点给我劈面一掌。我们俩还真是八字不合,生辰相克啊。我好像一见到你就会受伤!”
我惭愧地说:“对不起。我就是来和你道歉的。”
他看着我。他说:“说说看,你错在哪里?”
我说:“谢谢你,高雄哥,谢谢你说真话,告诉我真实的道理。不能面对真实,我的错误就在这里。”
高雄说:“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自欺欺人!说真话的下场一般都会很悲惨的。”
我看着他的脚面。
他说:“尤其是对女人说真话。”
我很内疚。我说:“不好意思,昨天我没有踩伤你吧?”
高雄说:“我昨天是单脚跳回来的!你信吗?”
我再次咬咬嘴唇。
他说:“但是我很愿意。不是每天都有女孩子会这么勇猛地过来踩我的。”
我叹了口气。
高雄呲牙对我笑了一下,白色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有光。
第七百一十八章 惰性金属()
♂
(一)
那天是我请假去排练的第19天。
下午,我们的英语音乐剧进行最后一次带妆彩排。
第二天,我们将迎接那位董事的到来,晚上进行正式的演出。全校所有的老师,包括你,都会来小剧场看表演。
但是我很担心,这些天你的状况非常不稳定,虽然用了新药,镇住了那种可怕的疼痛,但那并不能降低疾病吞噬你的速度。
上个周末你去复查的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但我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预知到你不会有机会出现在观众席上,你不会看到我的这场表演。
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来到了汇报演出的小剧场。
我在合唱组一片咿咿啊啊的练声中,经过了舞蹈表演组换装和压腿的大镜子,穿过了布景组从台顶上垂下来的各种绳索和布景板,来到了我们节目的化妆间里。
音乐组姜老师早就已经到达了那里来,看着我进来,她一把就抓住了我。她说:“心心,快跟我去拿服装过来让大家换上,换好了我们还要化妆。”
她不容分说地就拖着我往道具间走,一边走,她一边看着我,说:“嗯?你看上去为什么这样心事重重的?笑一点,一会儿上台彩排,可不能这样哭丧着脸!”
(二)
在我请假之前,关于这场音乐剧,我们还有过一次对话。
这场音乐剧演的是门捷列夫发现元素周期表的那个故事,因为布朗先生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的科目就是化学,而他最崇拜的化学家,就是门捷列夫。
你问我在音乐剧里扮演什么角色。
我说:“你猜呢。”
你就说:“肯定是演某种元素。因为门捷列夫是老头子,而且这里面肯定没有人扮演上帝,所以,剩下来的角色就只有元素了。”
我说:“那,你猜我会选择演哪种元素?”
你看着我笑了一下,你说:“如果是你自己来选择角色的话,你只可能演两种元素。”
你说:“一种可能,你会演和眼泪关系最密切的那种元素(备注:指钠);另一种可能,你会演那种最稳定不变的元素。”
你说:“我觉得你更可能会演后面的那种元素。因为,你表面看起来,更像眼泪的元素,但你在内心,却更像那种恒久的元素。”
你说:“你绝对不会演那种非常活跃的元素。尽管那是非常炫目、非常多数、非常有适应力的元素。”
你说:“在给你做稳定性测试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是那种恒久不变的元素。你不喜欢那么频繁地和世界上的其他事物发生反应。你也不喜欢对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作出响应。你不喜欢那么着急地和其他东西混同结合。你也不喜欢那么焦虑地躲避与众不同。”
你说:“你不会喜欢躲在其他的事情里面跳来跳去,你其实更喜欢恒久如一地坚守内核,更喜欢对万事万物保持一种有距离的疏淡。所以,你最有可能是在演一种惰性金属。”
你说:“如果你能选择,你一定会演a(金)。”
我说:“你总是对的。那个节目里,我演的,正是a。”
我说:“不过,我可不是因为恒久稳定才要演a的。”
我说:“我喜欢演a是因为喜欢它的惰性。”
我说:“就是那种坐在别人的车后面,让别人拼命蹬车送我回家的惰性。”
你听了,你微微笑着,你伸手在我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你说:“那是惰性吗?那是懒!”
(三)
那天,围绕元素的活跃程度问题发散开来,我们还谈论了一些事情。我们从元素周期谈到了女人。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谈论女人。
你说:“就像周期表上在物质结构上有趋于活跃的和不活跃的两类元素那样。世界上也有在时间结构中趋于活跃的和趋于不活跃的两种女人。在其中的一种女人身上,你随时随地能感觉到时间的作用。她很容易对时间发生反应。她自身会很在意时间的流失与流失的速度。别人也会很在意时间在她身上的流失与流失的速度。结果她的一生中将会花费很多的时间来和时间的运动抗衡。有时候她还能取得惊人的战果。有时候她甚至几乎都能让时间倒流。当她发现自己能令时间看似停止甚至倒流时,她会觉得无上的光荣。”
你说:“这种女人,我觉得就像花一样。”
你说:“但是,也有另外的一种女人。在她的身上,时间通常不发生作用。她20岁的时候是那样,30岁的时候是那样,40岁的时候是那样。到了70岁80岁她还仍旧是那样。她在30岁的时候就能拥有80岁的镇定。而她站在80岁的峰巅上时,仍能拥有30岁时的饱满和坚实。时间越是流逝,就越能看出她的恒定不变。这种女人就是能让时间感觉饶有兴趣的那种女人。这种女人也就是能让时间感到无可奈何的那种女人。”
你说:“这种女人,我觉得就像树一样。”
你说:“看到前面那种女人,人们的感觉就像看到一朵花一样。看到后面那种女人,人们的感觉就像看到一棵树一样。花的作用是赏心悦目,传递美丽。而树的作用是遮风挡雨,依靠荫庇。”
你说:“也不能说哪种女人好过另一种女人。她们其实都是物尽其用的。”
你说:“而且,正如同活跃元素向不活跃元素的过渡是逐渐转变的那样,这两种女人之间的界线也并不明显。经常存在着有些时候像花,有些时候像树的女人。做花一样的女人的最高境界是控制时间。而做树一样的女人的最高境界是超越时间。前者因为她的生机灵动而用途多样广泛。后者因为她的恒定不变而成为长久价值的象征。”
听了你的话,我笑了起来。我说:“怪不得s他们总喜欢和你聊呢。”
我说:“原来,你说女人也能说得这么头头是道。”
我问你:“那么,你比较喜欢哪种女人啊?”
你说:“我?”
你看着我说:“我比较喜欢上天让她现在站在我面前的那种女人。”
然后你问我:“那么,你将来会比较喜欢做哪种女人啊?”
我说:“我?”
我看着你说:“我比较喜欢做刚才那个刮了我鼻子的人所喜欢的那种女人。”
第七百一十九章 下午()
♂
(一)
那天,当我跟在姜老师后面,抱着一大堆服装,磕磕绊绊地走向化妆间的时候,汪指导也来到了靶场。
一进靶场,他就看到s和d向他跑了过来。
“汪指导,您快去看看我们指导吧。”他们两个气喘吁吁地说。
汪指导心里咯噔了一下,问:“你们指导怎么了?”
s说:“我们来的时候,指导已经在这儿做训练前的准备了,可是他看上去很不舒服,一点精神都没有,站都站不稳,一走路就摇晃,好像随时会倒下去一样。”
汪指导说:“他现在在哪里?”
d指了指身后,说:“他说觉得很累,在指导办公室休息一会儿,让我们训练开始时去叫他。”
汪指导说:“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吗?”
s说:“他不让我们跟着进去。他从里面把门锁上了。”
汪指导说:“他在里面多久了?”
d说:“起码半个小时了,一直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