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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让你伤心。你才能接受离开我。”
“可是,我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让你伤心啊。”
你的泪水再次涌了上来。
你在心里说:“琴儿,虽然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但是,我还是会做到对你的承诺。我会给你一个好的归宿,会让你在太平的年代里,过上尊荣与安定的生活。”
你在心里说:“希望你在没有我的世界里,生活得平安快乐。”
你在心里说;“我一点也不想离开你。但是,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你要勇敢。要鼓起勇气。不要消沉和放弃。”
“琴儿。我祝福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处相思()
(一)
你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你没有动筷子。
吴顺说:“怎么一直吃得这么少啊?还是胃口不好吃不下吗?开胃生津的药都熬了好几副了,怎么不见效果呢。”
你说:“每天我也都吃了东西啊。”
吴顺说:“就吃这么点,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原来那样啊。你得多吃才能胖起来点啊。你自己看看镜子,你和以前在清川的时候,差距有多大啊。”
你说:“一切都是会变的。”
吴顺看着你,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能让你心情好一些。
你看着桌子上的食物说:“不知道这时候父亲和琴儿在做什么,应该也在吃饭了吧。现在,家里人丁稀少,七零八落,大概只有她在陪着父亲吃饭了。”
吴顺看着你。
你说:“我很想他们。很想父亲。很想她。”
吴顺听了,突然鼻子一酸,差点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想起师祖的话,忍住了眼泪,劝说:“那你就更要努力多吃一点,早点好起来。你身体再好一点,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你说:“顺子,我不会好了。”
你说:“从前的那些生活,我都回不去了。以后,要走另外的路了。”
吴顺并不知道你被救醒后和道济的谈话。
于是他说:“少主人,怎么突然说这样让人听了心里难过的话呢?每天每天的,咱们不都是在康复吗?情况不是越来越好了吗?——难道,你还是觉得不太好吗?”
你说:“它还在那儿。我能感觉到它。它就像影子一样地跟着我。在说每一句话的时候,在做每一个动作的时候,在每一次吞咽,在每一次呼吸。”
你说:“这辈子,它都不会离开我了。”
吴顺担心地看着你。他说:“你怎么了?”
你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不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你看了看吴顺。
你伸手拿起了筷子。你说:“如你所愿,我多吃一碗吧。”
你说:“不过如此,没什么关系。”
(二)
“再吃一点吧,父亲。”我给父亲加了小半碗粥。
我说:“您最近吃得越来越少了。”
父亲说:“我老了,不用再吃那么多了。”
我说:“哥哥若是好了回来,看到父亲您这样消瘦,心里会很痛的。”
我说:“您就把我想象成他吧,这半碗粥,就是他给您加的。您就为了他,再多吃一点吧。”
父亲看着我说:“琴儿,好女儿。好吧,我会再吃一点的。”
他说:“父亲怎么忍心,让你忍着自己的担心和难过,日日地来劝说我呢。”
他说:“父亲本来想让你能有幸福快乐的一生。可是,父亲却没有能够做到。只能看着你,从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掉入另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父亲说:“我的两个儿子,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心痛。”
我扭过头去。我努力忍住眼眶里涌上来的眼泪。
是啊。无论是恨,还是爱,都是一样的。不管是从一开始就苦涩,还是先有甜蜜才有苦涩,它们都是一样的。它们全都是痛苦。一个是没有包糖衣的痛苦,一个是包了糖衣的痛苦。
(三)
“给她写一点什么吧。”吴顺一边帮你研墨,一边对你说,“你明明是想要给她写的,也明明知道她渴望着来自你的消息。”
吴顺说:“哪怕只有一句话。或者只有几个字。”
你看着他。
吴顺说:“你瞪着我,我也是要说的。”
你放下了笔。
吴顺说:“还记得你给我取这个汉名时所说的吗?”
吴顺说:“你说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要顺应你的心。”
吴顺说:“不要这样对待她。让她分担你的一切。那才是她愿望的。”
你说:“可是,顺子,生死是每一个人的。别人,都无法分担。”
(四)
你去了清川一个多月之后,家里收到你报平安的亲笔信。这意味着你终于能够起床和行动自如了。
你的信是写给父亲的。里面提到对我的问候。你并没有单独给我写只言片语。
看完信之后,父亲看着我。
我低下了眼睛。我看着地面,沉默不语。
父亲说:“孩子,有时候,我们很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什么也不再对她说。”
父亲说:“不要看他的表现,你要看他的心。”
父亲说:”不管他怎样表现,你要记得,但看他的心。”
(五)
父亲说:“琴儿,你要给他写点什么吗?”
我提起笔,在父亲信纸的末尾,写了一个分成两半的“共”字。
拆开的两半,一半在信纸的这边,一半远在信纸的那一边。
(六)
你读着父亲的信。
你看着我写的那个拆开两边的“共”字。
你明白了我想要说的:无论相距多么遥远,生死也是每一个人共同的。
生死与共,是不会因为相距遥远而改变的。
我在这个字里面对你说:生死与共,是不会因为相距遥远,或者你的刻意疏远,而改变的。
你要懂得,它不会因此而改变。
第一百二十五章 首战告捷()
(一)
你去清川养病后,父亲一天比一天衰老。确定了你注定将会早死,对父亲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每天我都能看见他脸上增加的皱纹,头上增加的白发。
但是,父亲自己承受着这痛苦,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他太了解我们两个。他明白你知道真相后,将会怎样去做,也同样知道,我若知道实情,将会如何去做。
他同意你的决定。你们父子心有灵犀地共同决定,崔家不要再给我的命运增加更多的重负。
你们决定,我不能再和崔家的种种意外联系在一起,我应该脱离崔家的命运轨道,应该有个更平安和更光明的未来。
父亲一边安慰着迷惑而担忧伤心的我,开解着我的心结,一边默默地支持着你对我的逐渐疏离。
(二)
那年除夕,趁着汉人守岁迎接新年的机会,勿吉军队中的黑塞部骑兵,向黄桑峪口发动了一次偷袭,与守卫峪口的于文涛部发生了激战。
战斗在汉人地区迎新的爆竹烟花中打响,黑塞部的骑兵以鬼魅般的行进速度和强大的冲击力,接连掠过了背头山区的18个远哨站,杀光了哨站的汉军士兵,在悄无声息的一片漆黑中呼啸前行。在第19个远哨站,驻守哨站的汉军士兵终于在被黑色的骑兵马队闯入砍杀之前,成功地释放出了报警的火信。敌军来袭的警报随之一站一站地传到了黄桑峪口的营地。
按照你和于文涛之前的联防约定和战斗计划,三地的汉军立刻协同行动起来。于文涛率部奋勇迎战,坚守营门。傅天亮闻报立刻集合清风寨的部分驻军,分成三个百人小队,在校场集合。
傅天亮在高台上对即将出发的三支马队说:“弟兄们,敌军突然来袭,检验我们训练成果的时候到了。虽然现在统领不在营中,但是大家要像他就在这里那样果决而迅速地行动。张保,你带200人坚守营地,以防万一,其他300人跟着我去迎敌。大家按照平素的训练,沿着敌军唯一可能的来犯之路,绕到他们后面去截击他们的后队。伏击的位置,我们都多次实地演练过了,大家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等敌人全军过去三分之二时,我们突然出击,利用前队被山崖挡住视线的机会,用闪电速度,快速包围伏击后队,一举全歼,给前方的定国公率领的第二道防线和峪口营门减轻防守压力。大家动作一定要快,打完立刻撤离,不要让前队缠上。按照统领的要求,首战我方一定要控制在零伤亡,无论人马,不可有任何折损。”
傅天亮说:“统领再三吩咐,虽然参战,但不可过早暴露我军实力。所以,大家不要打汉军的旗帜,在战斗中不要暴露我们的营地位置和所属部队,不要在战场留下任何让敌人怀疑的痕迹,敌人的后队,全部杀掉,不要俘虏,不留伤兵,一个活口也不能留。”
傅天亮说:“统领为了这支军队,呕心沥血,如果我们此战不能大获全胜,就对不起统领在这里耗费的无数心血和汗水。将来统领病愈归队,我们有何面目与他相见!大家精诚团结,拼力一战,一定要一战成功,让统领的新战法大放光彩,让统领成为北线全军的众望所归。”
他拔出马刀,大呼:“跟着我,上马,出击!”
马蹄声急,一道黑色的旋风狂飙出营。
张保带着守营的部队在营门两侧送行,全军士气高涨,齐声高呼:“汉王必胜!汉军必胜!”
(三)
在清风寨马队出击的同时,崔家集的守军也在迅疾行动
父亲全身铠甲,手持军刀,亲自率众出发。他们迅速到达了演练中的半山腰伏击位置,抢占有利地形,摆设火药弓弩箭阵,严阵以待。
勿吉骑兵很快烟尘滚滚、黑压压一片地出现在峪口的山谷中。看着敌军狂飙如风的凌厉气势,不少汉军士兵心中暗自吃惊。但是,父亲的镇定给了他们极大的鼓舞和信心。大家耐心地潜伏在黑暗的光线中,等待敌军的前队冲了过去,中队涌到伏击圈内,父亲一声令行,崔家集守军万箭齐发,一时燃烧的火箭雨点般地射向敌军中队。敌军顿时大乱。人喊马嘶之声响彻了山谷。
这时黑塞的前军已经和于文涛的营地部队发生了激烈接战,双方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以强硬对强硬,战斗紧张得间不容发,黑塞听到中队在后面乱成一团,又久久不闻后队动静,心里充满了不好的预感,但是于文涛部太过厉害,他实在无法分身去照应后面的队伍,只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全力进攻,希望强攻夺取峪口的营门。
汉军三地军队的联合作战,成功将黑塞部的骑兵从山下到山上,砍成了三截,分割包围在地形狭隘的地段,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只能各自分散迎战,攻击速度被拖慢,冲击力量大为削弱。到天蒙蒙亮时,勿吉马队的奇袭效果已经被完全瓦解,双方在前队和中队的战场基本打成平手,各有伤亡。而勿吉的后队,几乎是从战事一开,就很快没有了声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天光大亮时,黑塞部觉得无法占到便宜,劫掠浮财的意图也显然无法实现,为避免和汉军纠缠下去,造成无意义的更大伤亡,他们决定撤退。
黑塞率领前军,且战且走,强行突破了于文涛部的包围线,冲到山腰,与七零八落的中军会合在一起。主将的出现让狼狈不堪的中队重新振奋起来。黑塞当机立断,指挥所有的弓箭手集中,分成三排,轮流向对面的崔家集守军发射狼牙箭雨压制住他们的攻势。勿吉人的狼牙箭和汉军的白羽箭在天空密如飞蝗地交织互射,火箭的亮光把天空都映射得流光点点。双方不断都有士兵中箭倒下。在箭阵的掩护下,黑塞指挥部队继续后撤。
眼看着敌军中的大部分在箭阵的掩护下,渐渐逃出了包围圈,向来路快速奔逃而去,父亲着急了,他带人冲到己方最前沿,想要指挥守军加强攻击力,反制住敌军,杀开一条血路去追击黑塞,阻止他逃走。黑塞在天空飞舞的火光当中,看到对方的阵营前出现了指挥官的身影,立刻毫不犹豫地磴出一支超长的狼牙箭,搭上强弓,瞄准了父亲,用力拉弓射去。此箭迅疾如风,转眼就到了父亲眼前,父亲毕竟上了年纪,光线昏暗中一时反应不及,狼牙箭从他胸甲和护臂的缝隙处射了进去,顿时贯穿了父亲的左胸。父亲大叫一声,捂住伤处,仰面摔下了战马,当场鲜血狂喷,晕倒过去。崔家集守军阵脚一阵混乱,黑塞部便抓住机会,不失时机地冲破了第二层伏击的包围,逃到山下的峪口。
在峪口的来路上,黑塞部目瞪口呆地看到了后队遍地的尸体,所有的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