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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娴德俏容一凛,直觉想把握在掌中的手机关机。
钤……
教人气恼的是,还是晚了一步。
她一愣,抬眸望,视线不偏不倚地刚好和住这边看来的黑眸对上。
“娴德!”
男人讶然的叫唤令她双腿一刹那像是有了自主性般,脚跟一旋,转身就走。
“郑娴德!”季良夫眉一蹙,追了过来。
急促的脚步声,不觉也跟着跑了起来。
“郑娴德,你站住……”该死!
气坏的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闯了红灯,直到一阵尖锐的喇叭声吓傻了她,跟着她便教一股力量扯了回去。
由于力量太大,她和对方双双跌坐在人行道上,不过她并未有任何损伤,因为在她下方还有个人肉垫子。
“老天……你到底在干什么?”该死!差点没被她吓掉半条命。
心有余悸的人在她耳际一阵怒吼。
魂魄尚未归位的人儿,经这一吼,霎时全回了神。
“这句话是我要问你才对!”
她磨着牙,七手八脚从他怀里爬出来,狼狈起身后,拨了拨头发——
“你这混球!”临走前,还泄恨般地扬腿踹他一脚。
“你这粗鲁的女人……根本一点也不娴德!”季良夫不可思议地张嚅着嘴,唇一抿,像头被惹毛的狮子般俐落地一跃而起,低狺着。
“季良夫,你的名字才是个天大的笑话!”什么良夫,根本是个四处采花的恶贼!
“你拉我干嘛?放手!”她一怔,回首,想夺回被攫获的手。
“我的车在这头!”他瞧都不瞧她一眼,拉着人便走。
“我不想搭你的车!放手!”她挣扎着。
“哼!你只能搭我的车!”
“你你你……你这当街掳人的恶贼!”她恼,恼自己不敌他一个大男人的气力!
“你最好不要妄想从背后偷袭我,否则后果你自己负责。”冷森森的语气听来不像在开玩笑。
“……”
郑娴德咬着牙,只能将目光恨恨地从他小腿肚上移开。
恶贼!
她紧抿着唇,决定不再和他说半句话。
季良夫知道她一定误会了什么。
所以,在驱车回家的一路上,他也始终紧抿着薄唇。
※※※※※※
这混球到底想干什么?
掳人掳到他的卧房里了!
现在是怎样?
房门不仅落了锁,他魁梧的身子还刻意挡在门口。
拜托,人都被他拎到这里来了,她又还能怎样?
她只能用一双眼狠狠的瞪着他,期望用意志力将他给烧出两个大洞来!哼!
“季良夫,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屁股底下坐的是他的床,若她满脑子胡思乱想那也不能怪她,再说,她现在比较想做的是用力揍他一拳。
心像被挖了个洞的郑娴德咬着下唇,握了握拳头。
“因为我不想一边解释,还要一边分神去应付气头上的你!你啊!压根不想听我解释,我要一边解释,一边抓人,很累的。”
“我都亲眼看见了,还解释什么?”
怒瞪着一边脱着外套,一边朝她走来的男人,郑娴德发现自己竟然很不争气地眼眶泛热。
“郑娴德,我就真的那么不值得信任?”季良夫抽掉领带,叹息着,打从对她动心之后,在他眼中就只有她这个女人了。
“说实在,你这家伙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让人信任的!”她毫不吝啬地给予批评指教,一见他挨着自己身边坐下,下意识的就想起身远离这恶贼。
“谢谢你的赞美。”
季良夫手长脚长,猿臂轻轻一揽,就将人给揽进怀里。
“你……放手!”她扬眸怒视着他,眸匠泛着水光。
“没问题。”他扬扬眉。
“那还不放手!”要不是两手被他圈在臂弯里,她真想一拳打扁他那张就算偷了人一样还是帅得要命的脸!
“解释完,自然就放人。”
瞧她两眼泛着泪光的模样煞是惹人怜惜,季良夫忍不住恶作剧地朝她可爱的小嘴轻啄了一下。
“你你你……”郑娴德轻抽口气,无法置信这淫贼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戏弄自己。
“什么你啊我的,方才你瞧见的那位金发美女叫丹妮丝,是我们子公司律师团里的成员之一,这次是陪着男友到台湾观光,顺道过来拜访我……你啊!别胡思乱想,计程车里还坐着人家男友呢!”
“那你们干嘛要接吻?”她狐疑地眯眼。
“丹妮丝只是礼貌性的和我吻别。”瞧着她吃醋的小脸,他不由想到了王诗惠……欸!原来女人都是一样爱吃醋!
“真的只有这样?”没错啦!外国人天生热情的举止她是可以理解!不过,她瞧那金发美女的表情明明还透露着一丝眷恋……
郑娴德灵光一闪,不觉蹙眉瞪起人来。
“当然……”不敌指控的眼神,季良夫一顿,叹息地圈紧了双臂。
“就算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也在我回国前就结束了……你这醋桶若不相信,我可以举手发誓。”
举手发誓呢!他季良夫为了哄女人竟然能做到如此!看来他真是栽在这笨蛋手里了。
“发什么誓?”她娇嗔道。“男人若要做坏事,八百匹马也拉不住他……对了,视讯会议呢?”算是信了他。
“提前半小时结束了,原本想拨电话给你,谁知碰巧丹妮丝来访……嗯哼?”
“嗯,嗯哼什么?”拉着他袖口拭着眼角的她,被他盯得莫名一阵毛,想低头又不敢低头。
“你穿了黑色bra。”松开的襟口,黑色蕾丝若隐若现,性感挑动着男性感官,教他黑眸一沉。
“那、那又如何?”下一秒,她已将襟口压得紧紧的,可爱发愣的小脸一片辣烫。
“你今晚把我的心脏吓得几乎停摆。”所以,他收取一些回馈并不为过吧!
“又、又如何?”怦怦、怦怦怦……她的心脏简直就要跳出胸口!
“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踹了我一脚,'奇+书+网'大大伤了我的男性自尊。”所以,就算他把她生吃活吞了也绝、对、不、过、分!
“所、所以呢?”他俯近的俊容教她呼吸一窒。
“所以?”深邃黑眸燃着炙火的男人逸出低低笑声,贴着她耳际低哑轻喃,“所以让我瞧瞧只穿着黑色bra的你并不为过吧?亲爱的。”
娇嫩朱唇轻抽口气,下一秒已遭男性薄唇炙热封缄。
想当然……
季良夫想做的绝不只是这样。
第九章
“老天……”女人发出无力的呻吟。
“你这不良男人……能不能别每次见到我就想把我榨得连点渣也不剩。”
这头野兽……到底他有哪个地方是没力量的。
算是狠狠领教过的郑娴德,想起自己方才浪荡的一面,羞得只想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再见人。
背后男人喉咙逸出低低轻笑。
“这是赞美吗?”他修长的大掌抚上女人无力的身躯。
是她纤细娇弱的身子太甜蜜,他才会忍不住总是失控……呵!天晓得这小笨蛋对他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
“……是建议。”
她眼皮沉重,全身酸痛,连拍开他游走在她身上那只不安分的手都懒。
季良夫捏捏她的小蛮腰,笑着抱起她,往浴室走去。
她长长的羽睫掀起,只能攀住他结实有力的颈子。
“我不行了。”她很累,很喘,头还在晕着呢!
“嗯?”
“如果你还打算在浴室再……”她羞得说不下去。
“再来一次?”薄唇勾起笑。
“没错,不管你还有多少气力,我都没办法奉陪了,我现在浑身上下唯一有的气力就是掀掀嘴皮子而已。”郑娴德一叹,语气好无奈。
她的话换来他一阵狂妄的笑声。
他啄啄她的唇,将她放进按摩浴缸里。
“我也没力气再来一次了,亲爱的。”嘴角勾着笑,他跟着她进浴缸里,将莲蓬头取下,调好水温。
她娇懒无力地看着他的举止,任他挪动她虚软的身子抱入他腿弯里,感觉温水像绵密的网将他俩温暖包覆……
“那个……”她舒服的闭上眼,乖乖地躺在他温暖广阔的胸怀里,叹息轻吟。
“嗯?”薄唇细细啄吻着她慢慢红透的耳后。
“胸毛是家族遗传吗?”她好奇很久了。
“嗯……听说我某个祖先是个洋鬼子。”他为她按摩双腿,不是很专心地应声。
是吗?这么说他的小孩也有可能……
“这里怎么瘀青了?”耳畔传来关切的询问。
郑娴德微怔。
“手臂吗?两天前不小心去撞到的,没什么。”
“不,是大腿。”季良夫压压那块硬币大小的瘀痕,微蹙起剑眉。
郑娴德一愣,睁开水眸,在他怀里微撑起上身。
“奇怪,什么时候撞到的?”愣愣瞧着他按压的地方,连她也迷茫了。
“会不会方才太激烈了,不小心去撞到?”
她心不在焉,隐约中听见季良夫用自责的口吻这么说着。
郑娴德轻轻咬起下唇,心头莫名有一丝不安。
※※※※※※
十一月初。
刚忙完万圣节,郑娴德又发烧了。
总觉得这阵子总是烧得莫名其妙的她,听从了医生的建议,拨空做了血液检查。
隔天,她去看报告,却是晴天霹雳,天地变色。
未成熟的白血球异常增多的血液的癌?
老天,那是什么鬼东西?
医生说,也就是俗称的白血病!
白血病……白血病……白血病……
她轰隆隆的脑里都是那三个字。
她为什么会得这种怪病?
神色苍白的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像个游魂似的踏出医院,坐上公车,然后又下了公车,没有立即回家,她脚一顿,朝附近的公园机械式地迈去。
她找了个秋千,愣愣的坐了下来。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不知为啥,她却觉得冷。
“好冷……为什么这么冷……”
她神情呆滞地低嚅着,不觉紧紧拉住套在身上的外套。
白血病有三症状,如发烧、贫血、皮肤和黏膜的出血倾向,而所谓的出血倾向,就是因为止血功能的血小板减少,以致轻微摩擦就可能引起内出血,不觉中使出现蓝色斑痣,那也就是你身上为什么莫名出现瘀痕的原因……骨髓的最佳移植期,一般最好是在疾病初期,慢性白血病的慢性期,急性白血病的第一缓解期等治疗成绩最好……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郑小姐你尽快办理入院治疗手续……
医生的话在她脑里不断盘旋着,像根尖锐的针,无情地将她的心一次又一次扎得鲜血淋淋,痛彻心骨。
夕阳西沉,倦鸟归巢。
她靠着秋千轻轻晃着,浑然不知。
手机声响起,停了又响,响了又停。
她靠着秋千轻轻晃着,置若罔闻。
如果可以,她想就这样,就这么坐在这里,一直晃着……一直晃着……然后什么也不去想……
轰隆!
天际忽然响起一记闷雷。
郑娴德冰凉的身子轻轻一颤,手机这时又响起。
她木然地掏出它,来电显示是季良夫打来的。
接或不接,她挣扎着。
就怕自己一开口,强忍的泪就会忍不住溃堤。
“喂。”终究是不想他担心。
“郑娴德,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打到手机都没电了,补习班那边也说你没去上班,你——”他劈头就是一阵焦急的关切话语。
“我去医院了。”为了不让自己声音听来异常,她紧紧握住手机,握得手背青筋都爆凸了。
“你生病了?”狮子爆吼顿时化为急切的温柔关怀。“现在怎样?”语气霎时软了下来。
“我吃了药,睡了一觉,现在好多了……不过还是很想睡。”她咬紧颤动的下唇,怕再多说就要露馅。
“那你去睡吧!下班后我再去看你。”男人温存低语。
“嗯。”一句哽嗯差点就要轻滑出口。
急急收了线,郑娴德握紧手机,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她微微颤动的手背上。
然后是两滴泪、三滴泪……成串的泪珠……
最后她再也忍不住地掩面痛哭起来。
怎么办?
呜~~她该怎么办?季良夫……怎么办……呜……怎么办……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郑娴德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浑浑噩噩上了楼,进了房。
在浴室里,机械式地扒光自己,开着莲蓬头,坐在浴缸里,木然的双眼在看见大腿内侧那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的一小块瘀痕时,她眼眶一热,眼泪又忍不住滚落。
热水澡由热泡冷。
是一股冷意叫醒了浑浑噩噩的她。
套上睡衣,她头发也没吹干就窝进被子里,窝进黑暗里。
她想……
或许一觉醒来,一切只是个梦……只是个梦……只是个梦……
想着想着,她昏昏沉沉睡着了。
她睡得糊里糊涂,隐隐约约间感觉有只温暖大掌曾碰触过她的额头,感觉有人曾扶她起来,轻声细语要她张嘴吃药……她的眼角湿了,漫柔关怀的碰触令睡梦中的她不觉湿了眼角。
郑娴德不确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但可确定的是,楼下传来的食物香气绝不可能出自父母的双手。
因为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