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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在几上,用手肘支着下巴发呆。
渐渐地,吴宁的眼中开始焦距涣散,却是有些走神儿了。
。。。。。。
五年。
五年前雨中回魂,从一个现代人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大唐盛世。
不但附身一个十岁的幼童,而且,睁眼就见到了落魄无根的废帝李显,光着屁股的李裹儿。
顺便,还认了个奥特曼一般的道士大哥。
这就是所谓的高端人才才对得起的高配啊!
要知道,别人都以为李显被废,只有死路一条。可吴宁最清楚不过,这条“咸鱼”可是真真正正可以翻身的啊,是要二次登基,君临天下的。
。。。。。。
缓过劲儿来的吴宁一边接受现实,一边已经开始规划这全新的璀璨人生了。
然后这五年。。。。。。
然后就特么没有然后了。
五年前是个穷小子;五年后,还是个穷小子。
。。。。。。
————————————
“咳。。。。。。咳!”
篱笆墙外的下山道上,两声重重的咳嗽让吴宁稍有回神,搭眼一看,却是住在隔壁的老里正。
收回目光,依旧懒散,“祖君(爷爷),又去巡村啊?”
哪成想,不搭这么一句还好,老里正本来就是整天看谁都不顺眼的做派,说不得瞪他一眼也就走过去了。
可现在,许是瞅吴宁更是不顺眼,却是背着手进了院子。
“大清早就半死不活,发什么晕梦?”
得,吴宁一听,心说,又要挨训了。
直了直腰杆,略有谄媚地递上一个憨笑。
“还真让祖君猜着了,正想着今上何时开恩,能大赦流民呢。”
“嘿!”
老里正气得不轻,坳子里的后生属这小子最是恼人,什么时候都能跟你对上几句。
“有甚可想?该赦的时候自然会赦。”
瞪起眼睛,“就算不赦逃户,咱坳子里饿着你个小没良心的了?”
“。。。。。。”吴宁一阵无语。
饿不着?
饿不着就知足了?小爷我可是穿越来的啊!!
不说凭着一身本事外加王霸之气改朝换代;更不提以抄了李白盗杜甫,灭了王维毁苏轼的文采助吾扶摇直上;起码捡个肥皂,“坐”个蜡,溜个肉片,也能富甲一方吧?
可偏偏算来算去,他这个高配穿越众忽略了一点,他选了个最没前途的职业——逃户。
只此一点,万事皆休!
。。。。。。
于是,吴宁毫无悬念地成了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穿越者。
话说,吴宁这副身体的前身是从关中逃难出来的,父母早亡,只一个丑娘舅将其拉扯至今。
别看大唐立朝一甲子,行至今日,逃户已经不再新鲜,可谓逃民遍地,十户半虚。不但百姓见怪不怪,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民不举,官不究。逃民还是安民,并无二致。
可是,逃户毕竟是逃户。
安安分分过日子没啥,赶上君上开恩,大赦天下,还能从逃民合理合法地混成安民。
运气再好点,逃到一个地多人少的偏僻所在,说不定大赦之后,还能从官府分一小块地安家置业。
但是,对于吴宁这种被后世千年繁华熏陶过,又被各种开着主角光环平趟二十四史的网文荼毒过的现代人来说,“逃户”这就是最悲催的命。
改朝换代别想了,基本出不了村就被平叛了。
扶摇直上也不可能,无籍无身,甚至还有罪,你想文达天下,扬名立万?最多让你嘚瑟到县城,就会有无数人举报你。
连富裕生活也是难上加难。无他,逃户!无根,无处安身,亦无处立命。
五年!
吴宁在下山坳窝了整整五年。不但屁事无成,且现在和娘舅安身的这个土院茅舍,还是老里正暂借给他们舅甥的。
而赖以生活的一亩菜田,也是人家不种的荒地,匀给他们的。
五年啊,就算换成唐奕,那孙子也能富甲天下,认皇帝当爹,指着宰相的鼻子骂娘了。
可吴宁现在,还是只能守着两碗粟粥做白日梦。
你就说,他能甘心吗?
。。。。。。
“祖君还是去巡村吧,窑上不也诸多事务等着祖君拿主意?”
吴宁开始赶人了,和这老头儿说不清楚。
老里正又瞪了吴宁一眼,也没打算与这赖皮后生多费唇舌。
转身欲走,却是扫见桌上的粟粥,不由眉头一皱。
吴宁这娃子嘴是贫了点,可在同村的孩子中懂事最早,十一二岁就开始为家里谋营生了。
不然,只凭那一亩菜田,又摊上个四体不勤的娘舅,这舅甥二人早就饿死了。
而这小子也确实够机灵,这两年的日子过的端是见了起色。
怎么这。。。。。。这又喝上稀粥了?
唐时的百姓,一日两食,早晚一餐。
晚上那顿吃稀的实属正常,可早上这顿要顶上一天的劳作,若不是实在揭不开锅了,是万万不会喝稀粥的。
盯着那两碗稀粥,老头儿又停了下来。
“早间吃什么稀食?”
吴宁微微一愣,知道老头儿这是察觉了什么,急忙假笑道:“早上喝点稀的,养身啊。”
“养身?”老里正冷森森地嘟囔着,却是没有戳破。
缓着步子往院外走,“回头去家里,让你五伯给盛一斗陈谷子。”
人已经到了院外,还在絮叨:“都快烂在仓里了,正好帮着消化消化。”
“。。。。。。”
吴宁定在院子里,想说不用。可话到喉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他心里清楚,吴爷爷别看是下山坳的里正,家里还置办着一个碳窑厂,可日子也只不过是比平常人家好那么一点点罢了。
再加上,下山坳本来就是个“族村”,一坳子都姓吴。亲戚里道,算起来都是一家人。哪户过不下去了,都是吴爷爷接济着。
今天这家一斗,明日那家两升,老头儿家里的日子说不定更难过。
。。。。。。
咬着牙,吴宁恨恨地抱怨一句:“别让老子翻身!!”
“你个娃子,跟谁老子老子呢!?”
院外,老里正探回半个身子,一脸的严肃,不知为何又回来了。
吴宁吓的一缩脖子:“祖君怎又回来了?”
“哼!”老头打着鼻腔儿,“让你个娃子气的,把正事忘了。”
吩咐道:“支应你舅爹,回来就别出门子了,你四伯过会儿回坳子。”
“哦。”吴宁没精打彩地应着,下意识看了眼桌上的粥。
心说,粥都快凉了,人还没回来,估计过了晌午也够呛。
再抬眼的时候,老头儿已经又没影儿了。
。。。。。。
又等了半晌,眼见日上三竿,果然人还没回。只得把一碗凉粥胡乱倒进肚子,另一碗端回灶上,放在锅里捂着。
刚收拾停当,就见院外探进来一个肥头大耳的小脑袋。
肥头大耳,说明这人太胖;小脑袋,则是这货虽说吨位不小,可年纪比吴宁还要小上两岁。
吴宁大乐,“虎子,大清早的,怎么跟做贼一般?”
这胖少年叫吴三虎,小名虎子。
之所以叫三虎,可不是他排行老三,在下山坳的同辈当中,虎子正好排十三,离老三远着呢。
叫三虎的原因,听里正说,这小子正好生在虎年、虎月、虎日,所以他爹就给起了个“三虎”的名字。
“进来,帮我忙活忙活。”
吴宁来了下山坳也有五年了,虎子也算是从小的玩伴,自然不用客气。
那边的吴三虎没急着搭话,先是在院里好好地扫看了一圈。
除了体型有点夸张,还真有点飞贼的意思。
见家里只有吴宁一人,这才问道:“咱舅爹喱?”
吴宁一拧眉头,“出门子了,你找咱舅做甚?”
别看这货五大三粗,可是胆子却是小的要命。平日里见了丑舅那张脸都不敢正眼看,怎么今天进门就找上了?
“出门子了?”虎子听闻反倒长出了一口气。
抬眼看着吴宁,又嚷嚷道:“那你也别家里呆着了,赶紧走。我娘朝你家来了,说话就到啦!”
“啊?”
吴宁这才明白这只肥虎怎么这般慌张,原来他那个真老虎的娘要来了。
“不会。。。。。。”
“是来要账的吧?”
。。。。。。
第二章 糊涂账()
后世的做hr的总结出一个经验,那就是:
在一个团队里,无论这个团队有多完美,也不论组成这个团队的个体有多优秀,总会有一部分人充当“傻子”的角色,一部分人充当奸臣,一部分人充当恶人。
哪怕选入这个团队的个体,都是最最优秀的精英,都是好人,甚至都是圣母婊,一但组成圈子,也会有人变成傻子,变成奸恶。
那么,如果把下山坳看成是一个团队,那这个团队里的恶人,就非是吴三虎的老娘吴七婶周氏莫属了。
这妇人,那就是下山坳里的一颗炸雷,不定什么时候就响了。
。。。。。。
一听七婶朝家里来了,吴宁第一反应,就是拔腿就走,这婆娘是来要钱的。
至于是什么钱?说实话,吴宁也说不清,就是一笔糊涂账。
五年前,丑舅带着他来到下山坳,说是投亲,可再怎么也是逃户,无屋无地,生活都是问题。
然而,这个时代的人要比后世淳朴得多,亲戚里道的,即使自己家里苦一点,也不能看着同姓人饿死。
于是,老里正腾出了自家的空屋,单隔出一个院子给吴宁舅甥;七叔家里也匀出一亩菜田来,以济生活。
东家一斗谷子,西家一把柴,生生攒起一个“家”来,让舅甥二人起了伙。
那时候,七叔家里的日子过得红火,匀出一亩荒田也不算啥。七婶虽然不太乐意,但有老里正这个族长在上面压着,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没说话的份儿。
可是,这个时代人命太贱,说不得什么时候老天想起你了,就收了去。
七叔三十多岁的壮汉,在两年前突然就得病西去了,剩下七婶拉扯着吴三虎和吴妞儿一双儿女。
日子虽说没以前好过,不过,依着七婶那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泼辣性,倒也过得下去。
只是问题来了,本来七叔在的时候,那一亩田就说得明明白白,是白让丑舅和吴宁种的,根本就没有租卖一说。
这两年,许是见吴宁家里日子有了起色,吴周氏就动了心思。
转过年,突然来管吴宁要钱,非说那一亩地是租给他们舅甥的,要收租子。而且,一收就是五年的,前几年没缴的也得补上。
说实话,看在七叔还有虎子的份上,缴个租,吴宁一点意见都没有。
在最难的时候人家帮了他,这个情本就该还。况且,一年四吊大钱,对于现在的吴宁来说也承受得起。
但是,这五年一起缴,他就要掂量掂量了,那可是整整两贯大钱啊!
别说是吴宁和丑舅这样的逃身,对于下山坳这种小地方的农民来说,这也绝对不是小钱。有的人家,攒个五七八年也不见得能余下这么多钱来。
真不是吴宁要赖账,实在是没钱给她。
好吧,这特么就是一个“高配”穿越者的境遇——惨不忍睹!
。。。。。。
“九郎,你跑吧!”
见吴宁愣在那里不动,虎子咧着肥嘴,又提醒了一句。
“俺娘一到,你想跑都跑不了了!”
吴宁也想跑,可实在是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啊!
那悍妇在下山坳简直就是一霸,除了老里正的话还有三分威慑,其他人一概在七婶那里讨不得好处。
当然,这还得是七婶心情好的时候,否则老里正也不管用。
今日若是跑了,七婶能堵着他家的门子堵到天荒地老。
“罢了!”
暗叹一声,大唐不好混啊,又要穷得叮当响了。
折回屋内,取出一个半满的布口袋,里面是小半袋大钱,差不多有一贯。这是从开春过来,吴宁和丑舅喝粥咽菜,一个大仔一个大仔攒下来的。
心下嘀咕,但愿那妇人今个心情好,可以蒙混过去。
正等着七婶杀上门,却听院外一声脆嚷,又来人了。
“九郎,祖君让咱给你送粮来啦!”
说着话,院外又进来一个少年,与吴宁差不多大,怀里抱着满满实实的一个大口袋。
吴宁登时一乐,这少年是五伯家的,叫吴黎,同辈中排行老八。和虎子一样,是吴宁在坳子里处得最好的几个同辈之一。
“你急啥,回头我自己就去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