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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既已下令,文聘遂是领命行事。
为了安全考虑,文聘当然没有傻到打开城门,公然放这么多逃卒一次性入城,以免引起混乱。
他先是下令,命逃卒们后退两百步,然后才派了千余兵马出城,先缴了这些逃卒的武器,随后才放他们入城,并腾出了一片军营,以供他们驻扎。
而这些逃卒被刘表捏着家眷,自然也就不敢生什么事,只能乖乖的放下兵器,老老实实的入城,老老实实的进入给他们安排好的军营。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非常顺利。
刘表站在城头,看着一队队的逃卒,乖乖的列队进入城门,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这四千多的逃卒,再加上先前投奔而来的逃卒,人数接近五千,几乎接近苏哲整编新兵的全部。
失去了这些人马,意味着苏哲的兵马数量,将下降以一万五千余众,且军心士气,皆将严重受挫。
而这五千多逃卒,原本就是他刘表的部下,都是因为前几次失败被俘,才被迫被苏哲整编而已。
如今,这些士卒重新投奔回来,他有这些人的家眷在手,根本无需担心他们的忠诚,稍加整编,就可以立刻把他们重编入自己的军队当中。
如此一来,他的军队数量,就将达到一万余众。
此消彼涨之下,胜负之势已经逆转。
况且,蔡瑁的援军已在路上,黄祖也极有可能被徐度说服,率军来援就在眼前。
现在的形势,于他刘表来说,不仅是好,简直是大好。
“哼,苏贼,有胆你就不退兵,看我三路人马会师襄阳,正好把你围歼……”
刘表畅想着未来,越想越兴奋,脸上得意的笑容,也愈发的灿烂。
……
两天后。
天色方明,苏哲突然间召集诸将议事,说有大事宣布。
当众将急匆匆的赶到了大帐之时,苏哲已经披甲扶剑,杀气凛凛的站在了那里,看那阵势,竟似要攻城一般。
诸将正怀疑时,苏哲拂手喝道:“都到齐了是吧,速去集结所部兵马,今日我要一举攻破襄阳。”
此言一出,众将顿时色变。
皇甫嵩立刻沉声道:“苏车骑,我没有听错吧,你可是刚刚放走了近五千人马,我军现在兵力严重削弱,军心士气皆受大挫,你竟然要在这个时候攻城?”
苏哲剑眉一凝,厉声道:“我现在以车骑将军的身份,命令你皇甫义真,率本部五千兵马列阵城前,随我攻打襄阳,你敢抗命不成?”
皇甫嵩脸色一变,似有不悦,不想苏哲竟拿出官职来压人,这下他就无法好说了。
“苏车骑既然发令了,我岂敢不从。”皇甫嵩不情愿的领命,闷闷不乐的告辞而去。
其余李严,甘宁等嫡系部将们,虽然也心存疑问,但见皇甫嵩这身份都被呛了回去,便都不敢再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号令传下,大营之中,鸣锣集结之声四起。
匆匆用过早饭的苏军将士们,只能勉强的打起精神,在各级将官的催促之下,披坚持锐,迅速的出了营门,前往襄阳北门一线。
天光大亮之时,一万多苏军集结完毕,列阵于城前,摆出了攻城的驾势。
城头,鸣锣示警之声,同样响彻上空。
数千荆州士卒,抢在苏军列阵完毕之前,匆匆登上城头,形成防御之势。
片刻后,刘表也匆匆的登上了城头,望着城前苏军阵势,不禁凝起眉头,面露几分疑色。
“苏贼少了那么多兵马,竟然还想攻城。”刘表一脸狐疑,看向了蒯家两兄弟。
蒯良也狐疑道:“苏贼熟知兵法,他应该知道知道自己情况不妙,攻城乃是下下之策,莫非他想耍什么诡计不成?”
一听到“诡计”二字,刘表顿时不安起来,不由又看向蒯越。
蒯越眉头终始深锁,沉吟不语,思绪翻滚。
半晌后,蒯越嘴角扬起一丝不屑,淡淡道:“苏贼就算有什么诡计又如何,我们只需以不变应万变,只严守城池便是,我不信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听得他这番话,刘表表情方才稍稍缓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便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传令将士们,不得慌张,苏贼若敢攻城,便给他迎头痛击就是!”
号令传下,城头士气已恢复不少的荆州兵们,皆握紧了刀枪,凝神戒备。
对峙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觉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苏军列阵城前许久,将士们在晨光中凌乱了许久,苏哲却始终按兵不动,既没有下令收兵,也没有下令攻城。
他就这么静静的对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渐渐的列阵的士卒们,开始情绪不安起来,就在琢磨着他们的主公,到底是作何打算。
皇甫嵩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便问道:“苏车骑,恕老夫多一句嘴,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既要攻城,我们为何不趁着将士们精神饱满之时发动进攻,这般空耗下去,待将士们精神体力衰落了再攻城,岂非希望更加渺茫。”
他这口气,显然本就认为,苏哲今日的攻城之举,希望不大。
而现在,只是“更加”渺茫而已。
“怎么,听义真老将军这话,是在质疑我不懂兵法喽?”苏哲不答,却反问道。
皇甫嵩一怔,迟疑一下,坦然道:“老朽实话实说又如何,坦白了讲,你这么做,就是不懂兵法!”
果然是位耿直的老将,还真是实话实说……
苏哲并没有恼火,反而是淡淡一笑:“老将军说的对,但你也更应该知道,如果一切都照着兵法来,那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其实兵法的精髓,不过只于‘随机应变’四个字而已。”
皇甫嵩神色一怔,眼神愈发狐疑,一方面是为苏哲对兵法的见解而惊奇,另一方面,又被苏哲这番玄乎的回答而茫然。
怔忡片刻,皇甫嵩才道:“苏车骑,现在我们不是讨论兵法的时候,你答非所问,老夫要问你的是,为什么还不攻城?”
“老将军别急嘛~~”
苏哲却笑的愈发轻闲,还习惯性的往嘴里塞了一枚蚕豆,“攻城是肯定的,但我们也要等一个绝佳的时候,否则现在强行攻城,不是徒损将士们的性命么。”
时机?
皇甫嵩脸色再添几分疑云,沉声问道:“还能等什么时机,将士们的精神体力就快耗尽,我看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苏哲跟他对话之时,目光却始终注视着襄阳东面方向,皇甫嵩话音方落,苏哲的眼眸中就闪过一道兴奋的精光。
“谁说时机过了,依我看,绝佳的时机刚刚到,老将军自己看。”苏哲笑的玩味,抬手遥指东面方向。
皇甫嵩满腹狐疑,顺着苏哲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襄阳东城方向,一柱狼烟正冉冉升起。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戏耍的就是你()
襄阳北门,城头。
刘表同样也在纳闷。
他以为苏哲要强攻襄阳,已然做好了给苏哲迎头痛击的准备。
他甚至脑海里,已经想象着苏哲被击退,无功而返,无奈退兵时的狼狈。
只是,那可恨的逆贼,列阵一个多时辰,却迟迟不见进攻。
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刘表眉头渐渐深凝起来,眉宇间流露出了狐疑,重新又开始变的担忧起来。
“这个苏贼,迟迟不攻城,莫非有什么诡计?”蒯良也不安起来。
蒯越却冷笑道:“主公兄长莫要太过担忧,我们只需严守城池,就算苏贼有天大的诡计,他也绝计奈何不了我们。”
刘表脸色方才缓和,轻捋胡须,点头道:“异度言之有理,苏贼想耗下去,本府就陪他耗下去,我看他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哼~~”
话音方落,忽然间,耳边响起了异动。
隐隐约约,似乎喊杀之声,正在耳边响起,此起彼伏。
“哪里来的杀声?”刘表顿时警觉起来,目光看向城前,苏军明明是按兵不动。
其余众人,也听到了喊杀之声,不约而同的神经紧绷起来,狐疑的四下张望。
文聘最先反应过来,指着东面道:“主公,喊杀声好象是从东门方向传来的。”
“东门,喊杀声为什么会出现在东门,苏贼明明在北门啊?”刘表脸色开始慌张起来。
身边蒯良蓦然色变,急道:“主公,莫不是苏贼在此列阵,乃是佯作攻城之势,其实是声东击西,暗中派兵袭我东门?”
刘表神色立变,吃了一惊。
这时,蒯越却冷静道:“主公,莫要慌张,看苏贼这阵形,大部分兵马都在这里,就算派兵偷袭东门,人数也不会太多,我们在东门尚有宋忠的五百兵马,苏贼岂能轻易袭破。”
刘表心情稍安,方才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东门上空方向,一柱狼烟腾空而起,像是发出了什么信号一般。
紧接着,东门方向的喊杀之声,越来越强烈,竟似在向着城内传来。
而且,隐隐约约,刘表竟然还听到了铁骑奔腾之声。
刘表刚刚平伏下去的慌张,再度涌起脸上,他再难沉住起,急是扑到了内墙方向,向着东城方向眺望。
他隐约瞧见,东门方向尘雾冲天而起,正沿着大街道,向城内袭卷。
“怎么回事?东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表脸色沉重,声音都沙哑起来。
众人茫然惶恐,无人能够回答。
纵然是蒯越,这个时候也慌了神,一脸的懵样,不知该如何解释。
正当众人惊慌之时,一骑斥侯沿着城墙,从东门方向飞奔而来,狼狈不堪的跪倒在了刘表跟前。
“主公,大事不好,我东门被贼军袭破,敌军八百铁骑冲入城中,宋忠将军不敌,正节节败退,求主公发兵救援!”
东门被破!
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的轰中了刘表头顶,刹那间轰到他心神震愕,身形晃了几晃,用手扶住城垛方才勉强站住。
“邓季有兵马五百,怎么可能轻易被敌军攻破?”蒯越惊问道。
“敌军本来是攻不破城门的,但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两百多贼军,从背后袭击了我们,为首那敌将自称魏延,勇不可挡,邓将军敌不过敌人内外夹击,只得弃门撤退。”
敌将魏延?
还是从城内冒出来的?
刘表脸色铁青,颤声怒道:“这个魏延是谁,莫非他暗中勾结了苏贼,里应外合不成?”
魏延在刘表眼中,显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他甚至记不住这个人的存在。
文聘却蓦然想起,急道:“主公,当日就是这个魏延率水军叛投了苏贼,使大公子没办法撤到水上,才被苏贼逼死在岸边啊。”
刘表身形一震,猛然间才想起,不禁又怒又惊,骂道:“魏延这个叛贼,他是怎么混进城内来的?竟然还带了两百多人?你们都是怎么守的城池!”
文聘等众将神色难堪,不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又一骑斥侯飞奔而来,带来了一个雪上加霜的坏消息:
城内那几千前来投奔的逃卒,不知受了谁的煽动,在听闻东门失陷的消息后,竟是群起作乱,硬冲出了军营,正杀往武库夺取武器。
叛乱?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轰在头顶,刘表精神再遭重创。
他是彻底的懵了,那几千逃卒,明明是弃苏哲而去,前来投奔自己,明明他们的家眷,统统都在自己手里,他们哪里来的勇气,再次背叛?
难道,他们竟然为了苏哲,连自己妻儿老小的生死都不顾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刘表是惊怒万失,慌张到失去了分寸。
这时,那蒯良陡然间惊醒,急道:“主公,我明白了,我们中了苏贼的诡计了!”
刘表猛的看向蒯良,一脸茫然不解。
蒯良苦着脸道:“那苏哲之所以放几千逃卒来投奔我们,不过是障眼法,就是为了把魏延和他的两百贼军,混迹在那些逃卒之中,以瞒过我们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城中。”
说着,他又一指城前,“苏贼之所以列阵于北门,迟迟不攻,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好暗中派了骑兵去袭东门,再由那魏延里应外合,夹击袭破我东门!我们从开头,就落入了苏贼的圈套之中了!”
真相大白。
恍然大悟的刘表,一张脸凝固成了愕然一瞬。
他蓦然回想起,几天前接收那几千降兵之时,自己的那份志得意志,还视那一天是他跟苏哲强弱之势逆转的分界线
没想到,他却在无形之中,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