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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刺客似乎还有些懵，精神有些恍惚，听到这声咳嗽后，抬起头，借着屋内的烛火，看到王戈面目时，才惊呼一声，退到了床角，然后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地只披了一件衣袍，更是吓了一跳，以为已经发生了什么，抱着长袍捂着胸口，惊怒万分地瞪着王戈——她最后的记忆，就是这个家伙拿剑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当然，那时候她并不恨王戈，因为她知道自己落到代王朱桂的手里，是什么下场。
王戈一看她那表情姿态，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好解释了一句：“你别误会了，我是为了给你上药才解开你的衣服，什么也没看到，也没对你做什么。你以为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我刺你那一剑，其实是为了救你。”什么也没看到当然是假的，但现在只能这么说才能让她放下戒备。
女刺客皱眉思索了一会，然后小心地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明白王戈说的话应该是真的，这才小声道：“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在那王府大殿之中，她最后的印象里，只有眼前这人似乎和朱桂身边的高手吵了起来，但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有些意识模糊，记不清楚了。
“你先把那衣服穿上，然后我再跟你细说。”王戈说着，转过身去，示意她自己不会偷看。
女刺客赶紧将衣袍穿上，然后打量起这屋子，很快就看到了地上一具裹着草席的尸体，从那尸体露出草席的双脚，那双镶银边的靴子，她认出了这尸体应当就是阻止她刺杀代王，还打伤了她的那名高手。
第352章 沈青儿（）
第三百五十二章沈青儿
“他是我杀的。”王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女刺客：“就是打伤你的那个家伙。”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是什么人？”女刺客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王戈，按理说，他能那个时候出现在那大殿里，应该也是代王的人才对。可他居然敢对代王出言不逊，甚至直接杀掉了代王身边的亲信高手。而且他又是怎么样做到，在拿剑刺穿自己胸口，把自己杀死后，还能将自己救活的？
王戈没有靠近女刺客，知道她现在应该很没安全感，于是保持着距离，说道：“你是不是应该先说说，你是谁，为何要刺杀代王，又为什么能出现在那里？”
他并没有立刻使用“吐真剂”，还是准备先好言相询。
微顿了下，王戈又补充道：“你应该可以看出来，我和代王并不是一路的，不管你是什么来路，我都建议你，最好还是跟我实话实说，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
“你……你会帮我杀了他？”女刺客忽然有些期待地问道。
王戈笑了：“当然不可能，那可是大明的藩王，我怎么能去杀藩王呢？我说的意思是，帮你治伤，或是帮你离开，至于你还要不要杀他，什么杀他，那是你自己的事了。不过下次你可遇不到我这样的‘好人’了，而我几乎可以肯定，你自己是杀不了他的。”
王戈确实也看朱桂不爽，对这货以前干的事情，也是嗤之以鼻，但以现在的情况，燕王是不可能杀掉这个弟弟的，反而会“厚待”他，否则的话，岂不是和削藩的朱允炆一样了？又如何让其他的藩王支持他，最少也是两不相帮？
更何况，他其实并不认识这女刺客，可不会随便帮人报仇。出手救下女刺客，就已经是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了。
若是这女刺客“不识好人心”，那王戈也只能是把她扔出王府，然后随她自生自灭去了。
不过女刺客思索了一会，也不知道是认清了形势，还是信任了王戈，终于是开口说道：“我叫……沈青儿……”
从女刺客的叙述中，王戈知道，她父亲是山西太白宗的俗家弟子，她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但是看上她父亲，随她父亲私奔。两人一直隐姓埋名于大同附近一小县城生活，却不想在她九岁那年，母亲在外采洗的时候，为外出狩猎的代王朱桂看中，欲掳回王府为宫人，其母反抗中摔死，而后其父赶到，欲报仇又被打断了腿，挣扎着逃了回来，带着她离开了大同。
按沈青儿所说，她父亲后来每日里只是借酒消愁，没过两年就病逝了，她心中愤恨难消，一直偷偷练武，在安葬了父亲后，便一个人偷偷潜回了大同，混入王府当仆役。只是潜伏在王府快一年，都没有能接近代王的机会，毕竟她并不是真正的宫女，只是外围的仆役。
没想到在晋王的兵马入城，将代王从软禁中解救出来后，王府内的防务出现了一些混乱，才让她窥到了可趁之机，悄悄潜入到了代王所在的大殿，突袭出手，只是为代王身边的高手所阻，未能成功。
是个很老套的复仇故事，以王戈对代王朱桂行事风格的了解，这厮倒是完全做得出这种事来，或者说做出这种事太正常了。而这倒也解释了，为什么沈青儿以三流高手的身手，就能这么悄莫声息，没有惊动任何守卫的情况下，摸到代王所在大殿，原来是早就已经在王府中潜伏了一年多了。
既然她已经交代了来历，王戈也就没打算再用“吐真剂”了。
“你……你为什么救我？”女刺客沈青儿在说出自己来历和刺杀经过的时候，也一直在观察着王戈：“为什么我明明看你那剑……”说着比划了一个向自己胸口刺的动作。
王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现在觉得如何？”
沈青儿皱眉想了想，说道：“伤口……有点疼，经脉好像受了伤，不过感觉问题不大……我的内力好像没有了，内劲运不起来了。”
王戈点了点头：“你的武功还能不能恢复，我也不敢保证，看你日后的恢复吧。至于我是谁，你也没必要知道了，我不过是看代王也不顺眼罢了，但你也别指望着我帮你报仇，那是不可能的。我会给你安排个地方，让你养伤，养好伤就走吧，看看还有什么亲人，去投奔他们。不论是你母亲还是父亲，都不会愿意看到你这般去送死的。报仇的事，最好还是别想了……代王这样的人，自有天去收他。”最后一句话，自然只是安慰她而已。
说到底，沈青儿现在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女而已，孤身一人，想去刺杀亲王，像今晚这样的机会，已经是撞大运得来的了，再也不会有了。
沈青儿忽然从床上下来，也不顾衣袍太大，走光露出的嫩肉，亦不管胸口的伤处还未包扎，行动间碰触到的疼楚，直接跪伏在地，以额触地。
看到她这举动，王戈眉头微皱，有些反感，他是最讨厌这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的道德绑架了。
不过沈青儿开口，倒并没有再央求王戈帮她报仇，而只是道：“请大人收留青儿，青儿虽然没了武功，但可以帮大人端茶倒水、做饭洗衣、暖床侍夜，什么活都能干，只要大人一句话，青儿什么都能做！”
王戈摇头：“你是觉得待在我身边，还能有机会见到代王，可以有刺杀的机会吧？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收留了你，而你又出手刺杀，不管有没有成功，我都要受你牵累，受杀身之祸……”
王戈说到的声音，已经有些阴冷杀意了。
沈青儿又大声道：“青儿不敢，只要大人愿意收留青儿，哪怕朱桂那狗贼在青儿面前，青儿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哦？这么说，你愿意放下你的仇恨了？”
沈青儿依然跪伏于地，说道：“青儿不会忘记血海深仇，但绝不会做连累大人的事情。”
王戈眯眼笑了起来，他对这少女有些兴趣了，从怀中拿出了“吐真剂”。
第353章 收留（）
第三百五十三章收留
王戈直接告诉了沈青儿，那瓷瓶中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用，结果少女居然二话不说，拿过瓷瓶就就要往嘴倒里倒。
王戈吓了一跳，赶紧出手拦住，将瓷瓶拿了回来，有些哭笑不得：“这东西不是怎么用的……”
以王戈多次使用的效果来看，南香所制的这种“吐真剂”，在保证适当剂量摄入的情况下，药效过后，并不会对人产生什么不良影响或后遗症。但如果是大剂量使用，那在药效过后，却会让人变得痴痴傻傻，失去自主意识。
王戈打开瓶塞，然后递到沈青儿鼻子，让她吸了一下。
片刻之后，女刺客的眼神变得有些涣散，显然“吐真剂”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王戈近距离检查了一下女刺客的瞳孔，然后问了一下她的出身来历和潜伏刺杀代王的过程，基本都和之前回答的差不多。
“你为什么要我收留你？”王戈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因为……跟在大人身边……有机会可以报仇。”
沈青儿的回答并未出乎王戈所料，他又问道：“如果你在我身边看到了代王，你会出手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杀不了。”
“那怎么报仇？”
“蛊惑大人，让大人帮我报仇。”
王戈笑了，居然直接用“蛊惑”这样的词，虽然是在“吐真剂”的影响下，但这丫头的想法也是真够直接的。
“你怎么看得出来，我能被你蛊惑，去帮你报仇？”
“大人……和代王争吵，又杀了代王边上的高手……所以，应该也很讨厌代王……又愿意救我，应该有机会……”
王戈点了点头，倒并没有因为沈青儿想着算计自己而恼怒，从这丫头之前的描述来看，虽然她没有说细节，但一年前，一个刚刚丧父的十二岁少女，就能孤身一人到大同，混进了王府当仆役，没被发现，又能在今夜觑准时机潜伏到代王身边行刺，这份机智和应变的能力，已经是极其罕见的了。
再听她为何要跟在自己身边的这番回答，更是可以看出这丫头的眼力不错，判断能力也很强。
醒来后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这种决断，相当难得了。
本来王戈救她，只是临时起意，没有其他的想法，没打算要收留她，更不可能替她报仇。但现在却是改变了主意，这丫头若是好好培养，未来还真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苗子。
至于她那报仇的诉求，在靖难之中，燕王拿了代王的兵马，自然不可能让代王挂了，但等到靖难之后，在永乐朝，那一切就得两说了。
虽说朱允炆削藩是燕王靖难起兵的起因，但等到朱棣自己坐稳江山后，他同样不可能放任藩王拥兵自重。到时候，若是代王朱桂有什么僭越之行，以朱棣的性格，不可能容忍，王戈自然有办法从中做些手脚，帮沈青儿报仇，解决掉这个恶王，还真未必不可能。
当然，他可以在未来想办法帮沈青儿报仇，但这得取决于他自己的判断，而不可能是被这丫头给“蛊惑”。
等了一会，待“吐真剂”的效果过去后，沈青儿回过神后，有些震惊地看着王戈，刚刚她被问了什么，说了什么，记得都是清清楚楚，这种不受控制身不由己的感觉，让她对王戈愈发的敬畏。
同时她也不由得有些担心，自己“实话实说”了，明言求王戈收留，是为了“蛊惑”他帮自己报仇，那他还会收留自己么？或者干脆一怒之下，把自己杀了？以王戈之前杀代王身边高手的手段来看，可不像是个心慈手软之人。
“大人……我……”
“不用扮可怜了，我会收留你。”
“谢大人！谢大人垂怜！大人大恩大德……”
“停，不用谢我，你暂时也不是跟在我身边，我另有安排。”
此时梁博伟和小胡子孙桓也在大同城中，王戈准备先让沈青儿跟着他们，他可没办法带着这么个刺杀代王的小刺客随行，何况她的伤也需要时间将养。
……
在王戈于大同成功“解救”代王的时候，朝廷的北伐大军也已经开始北上。
不过让朝廷方面有些意外的，是晋王也随后起兵，响应燕王靖难。于是耿炳文没有选择按原计划进驻真定，而是先进入山西境内，与晋军打了一场。
按照耿炳文的想法，晋军不论是实力还是士气，应该都不如燕军，毕竟真正有统帅经验的朱棡已经去世，如今的晋王朱济熺是公认的“稳重”。
先打掉晋军，一来可以避免被晋、燕两军夹击的境地，二来也是可以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藩王，让他们打消跟随燕王起兵的想法。
但朝廷大军先锋和晋军战于孟县后，晋军却是摆出了一副死守的态势，根本不和朝廷大军阵战，似乎咬定了要打城防战。
若是正常情况下，围城一段时间，基本就可以让晋军不战自溃。但偏偏这时候，燕军南下，虎视眈眈，直逼真定。耿炳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