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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笑容却越来越从容,气势上虽然处在下风,却不露丝毫败象。
“天人合一”主张“法自然之道,如天地运转,四季更替,流转自如,生生不息。”吴晨初练“天人合一诀”时,心中满是愤恨,实是“有为而为”,和“天人合一”所提倡的“天道行健,百川归海”的“无为而无不为”的心法背道而驰,加上练功又异想天开,武功一直难以提高。襄阳战黄麒英后,在小倩的提点下,吴晨终于踏入“天人合一诀”的真正门径,之后的几个月,吴晨殚jing竭虑的考虑如何在四周强敌环峙之下如何生存,练功的事情反倒放在了一边,由此反而暗合“天人合一诀”“无为而无不为”的心法,而这几个月的战争中,吴晨一次次的遇险,一次次面对生死,“天人合一”的功力就在一次次的历练中缓慢而厚实的累积,终于在夏侯渊强大的压迫力下作出一生中最大的突破,从“有为而作”跃至“无为而作”,向进军无上“武道”踏出最坚实的一步。
此时吴晨体内真气急速流转,流畅自如,再不是以前的蹇涩凝滞,更奇妙的是思感不住延伸,夏侯渊一波一波攻来的气劲,角度、速度、快慢、强弱、旋转,都已如实的反映在吴晨心中。心头一片平和,无喜无忧。
夏侯渊薄薄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战意却在瞬间飙升至极致,人影蓦地闪动,高大的身躯已出现吴晨身前五尺处,海碗大小的拳头当胸轰至,带起的拳风后发先至如万斤巨石一般向吴晨胸前撞去,若被压实,非得脏腑寸裂,暴毙而亡。
吴晨清啸一声,右拳急探而出,一招“顺水推舟”在空中划出一个气环套向夏侯渊右臂,想将夏侯渊引开,夏侯渊轻“咦”一声,竟是不动分豪,吴晨脚下微错,竟被夏侯渊横带出两步。吴晨情知自己的武功虽然刚刚大进,但和夏侯渊仍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决不能和夏侯渊近身相搏。思忖间,夏侯渊一脚无声无息的向胸腹袭来,吴晨足下微点,向左急转,左手在空中连划数个圈,幻化出横向、竖向、侧向的不同气环齐齐向夏侯渊面门激shè而去。
夏侯渊嘿嘿冷笑:“雕虫小技,技若只此,明年就是你的祭ri。”高大的身躯突然横移,挡在吴晨面前,一拳无声无息的击向吴晨面门。吴晨脚下急错,想侧身让向一旁,岂知深侧一股狂流急涌,竟是夏侯渊的拳力分从两侧而出,截住左右闪挡的后路,一拳之威,竟至如斯。
吴晨内力急转,足下**,受惊的飞鸿般向后疾退,夏侯渊如附骨之蛆,嘿嘿冷笑声中,右拳仍是轰向吴晨面门。吴晨无奈下右拳全力向夏侯渊迎去。
“噗”两拳在空中相遇,夏侯渊只觉拳上的真力被吴晨拳头上腾起的一股怪异内力吸纳一空,拳头像是完全击在空处,浑身空荡荡的难受,惊骇间,吴晨已惨叫一声,狂喷一口鲜血,人却如脱弦的怒箭般向后疾退。饮马血战时,吴晨就曾以练“天人合一诀”时对待涌入经脉的天地原气的方法,将马岱侵入体内的内力导向脚底“涌泉**”,从而脱出马岱的掌握,如今故技重施,虽然成功脱出夏侯渊的追杀,脏腑却仍是受了震荡,不得不吐出鲜血减轻所受的内伤。
夏侯渊心中暗叹,自己终究低估了“天人合一诀”,让吴晨脱出掌握,不但失去杀掉吴晨的最佳良机,也失去了最好的挡箭牌,再不走就会陷入安定的强弩阵中。厉啸一声,反身撞向营帐。
空中一声暴喝:“想来可以,想走没那么容易。”刀光暴现,卷着飞虹般的寒芒,将夏侯渊高大的身躯裹在其中。劲气交错,“嘭”的一声,庞德持刀疾退,夏侯渊直撞入营帐中,脚下丝毫不停留,破出另一边的营帐而出,帅帐“轰”一声倒塌,溅起满天尘土,从其它营帐涌出的兵丁大声呼喝着向夏侯渊的背影追去。
吴晨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快步向庞德走去,疾声问道:“令明,你的伤如何?”
庞德黧黑的脸sè一片死白,血丝从嘴角慢慢溢出,苦笑道:“不妨事。”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狡颉的微笑,“他受的伤比我重,十天之内休想提得动矛。”
吴晨哈哈大笑:“人说夏侯渊急躁冒进,一向我还不信,今ri一见果然如此。”
姜叙、彭羕扶着脸sè苍白的成宜从倒塌的帅帐中爬了出来。三人满脸土灰,要多狼狈就多狼狈。姜叙厉声道:“夏侯渊这龟儿子一定是被隽垣气疯了,所以跟着任晓就跑来送死。”
吴晨听彭羕的口头禅从姜叙嘴中冒出来,不禁莞尔。彭羕气急败坏的喝道:“此仇不报枉自为人,夏侯渊重伤,青州那帮龟蛋群龟无首,此时趁机偷袭,一定可以杀得那帮龟儿子龟甲不留。”
吴晨点点头,笑道:“这就叫‘天作孽,犹可绾,自作孽,不可活’。今ri晚间去截夏侯渊的营寨。”
皇甫郦愕然望向钟繇。
钟繇哈哈一笑,道:“小贼之强在于,一,小贼将军队分成伍、什、佰、阵、营、旅几个等级,以号角的音阶高低、声阶长短为讯号,发布何队进攻、何队撤退、何队掩护、何队冲锋等命令,所以小贼指挥起军队来如臂使指。二,小贼亲临战场,选择高处统观全局,凭此观测对敌阵营的虚实强弱,从而寻暇抵隙,针锋相对。所以小贼的军队甚少败绩。”
亭中众人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沉思的神态。
杜畿沉吟道:“小贼有一套,和他对阵确是不易嬴他。”
钟繇傲然一笑,道:“圣人曰‘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又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小贼的至强处正是他的至短处。”
皇甫郦猛揪了揪胡子,哑声问道:“元常的意思是”
钟繇缓缓道:“小贼的军队因为要统一指挥,军中只设一个司号手。众位想过没有,如果有多个号手在同一时间发出不同的指令,小贼的军队会如何?”
众人惊的目瞪口呆。
第六十二章 痛失股肱(下)()
张既、冯翼齐声道:“以彼之矛对彼之盾,钟大人了得。”
皇甫郦、杜畿两人却暗暗皱了皱眉。钟繇微笑看向两人,皇甫郦端起茶轻抿一口,将脸上的一丝轻蔑悄悄掩饰过去。钟繇拂须笑道:“伯侯好像不同意我刚才所说,无妨,有何不同意见尽管说。”
杜畿摇了摇头,苦笑道:“司隶大人所想确实很对,但以多个司号手搅乱安定号令,此事知易行难。安定匪军惯打伏击和偷袭,此时出其不意,又无杂音相混,以号角发起攻击不但可起到袭击的突然xing,更可起到先声夺人的威势,其后两军混战,战马嘶鸣,刀枪霍霍,天昏地暗,拼的全是下级将领的指挥才能和军士平时cāo练所下苦功,此时号令就算传到耳中,兵士也不会按此行事。所以此计虽妙,却很难应用到实战中。”
张既、冯翼两人从未上过战场,对战场情况的了解实难和戎马一生的皇甫郦及数次亲历战场的杜畿相提并论,听杜畿说的有理,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齐齐向钟繇看去。
钟繇哈哈大笑:“伯侯厉害,难怪文若会如此推崇伯侯了。”
建安中,杜畿从荆州返回许昌,曾拜访侍中耿纪。耿纪和杜畿谈了大半夜,与耿纪比邻而居时任尚书令的荀彧恰好听到二人谈话,荀彧对杜畿的才能甚为推崇,天明登门拜访,随后将杜畿举荐给曹cāo。这在当时传为一时佳话,钟繇此时提起此事,杜畿脸sè微赧,道:“司隶大人过誉了。”
钟繇道:“不是过誉,伯侯确当得起文若的推许。”顿了顿,神sè一黯,长叹道:“安定匪军过后,陈仓城垣残毁,士民逃逸,但陈仓地处要冲,是长安西面门户,战略重地需大将镇守。只是子京被水淹后下落不明,韦伯正、韦无病两兄弟被俘,子清等人又要驻守眉城,司隶将领已是捉襟见肘,刚才一番相试,实为选将而来,伯侯宽猛克济,一代俊彦,可否助我守陈仓?”
杜畿急忙起身,拱手道:“司隶大人重任相托,杜畿粉骨碎身在所不辞,只是杜畿年轻资浅,恐有负大人所托。”
钟繇摇了摇头:“伯侯审时度势,深知对战之道,有你镇守陈仓,陈仓固若金汤。”
杜畿仍要推辞,张既在旁笑道:“伯侯,不会是嫌官小吧?”杜畿情知不能再作推辞,哈哈大笑道:“实是怕有负司隶大人重托,但大人既然如此抬爱,杜畿就算死在陈仓也值了。”
钟繇眉头皱了皱,没有开口。杜畿还未到任,先言必死,兆头实是不好。张既在旁笑道:“伯侯好jiān啊,安定三面受敌,匪患被平指ri可待,陈仓地处要隘,气候温润,实比寒天雪地的西平强的太多,我看伯侯是想赖住陈仓了。”
众人哈哈大笑,钟繇心头的疑虑消散,大笑道:“伯侯帮我,我自是求之不得,小贼灭后,你愿住在陈仓多久就多久,但只怕文若不会放过我。”
此时连冷冰冰的冯翼也开怀大笑,众人笑声中管家钟安悄悄走进凉亭,俯身在钟繇耳旁低声说了几句,钟繇拂须一笑,大声道:“酒宴开始。”
姜叙,彭羕两人齐声喝道:“不可。”
吴晨一愣,道:“为什么?”
彭羕抢声说道:“夏侯渊号称‘神行将军’,领兵以奇袭,迂回包抄见长,此人虽然急躁冒进,但名震中原,盛名之下必然无虚,否则吕布、陶谦、刘备、袁绍等人也是一时之雄,决不会屡败在此人手下。此番孤身偷袭,不会没有预留后路,依此推算,他手下青州军正赶过来,预备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姜叙见彭羕开口,退在一旁,转身用衣袖擦了擦脸。吴晨眉头一皱,沉吟道:“是我估计错误了。但刚才永年也说要突然偷袭?”
彭羕脸上露出一丝得sè:“不错,是要去偷袭,但不是晚上,而是马上。青州军围攻天水月余,寸功未建却屡遭偷袭,所谓钝兵挫锐正是此时,而我军屡战皆胜,士气旺盛,加上麦积山到此处二十余里,道路险狭,山壁夹峙,两军相逢譬犹两鼠斗于狭**,将勇者胜,我军一鼓作气迎头痛击青州那些龟蛋,夏侯渊龟儿子xing命不保。”
庞德在旁冷哼一声:“说了一堆,却全是废话。”彭羕脸sè一变,怒目瞪向庞德,厉声喝道:“你放什么屁?”
庞德根本不睬彭羕,转身向吴晨深鞠一躬,大声道:“夏侯渊一路疾行,纵兵烧杀,鸡犬妇孺皆成刀下冤魂,其御下狠辣比韩遂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兽兵围困天水月余,求战不得,却屡遭偷袭,如野兽困于圈栏,洪水阻于堤崖,此时寻踪而至,必如恶狼闻血,洪水溃堤,凶狠处决不可小视,我军若迎头痛击,伤亡必重。与其如此,不如凭险据守,挫其锋锐。”
姜叙开口道:“令明说的有理,但只凭险据守仍不能解天水之围,我军应分军从小路绕出,于青州军归路处埋伏,待敌军士气尽失向后撤退时,众军齐齐杀出。此所谓避其锋锐,击其惰归,夏侯渊可一战而擒。”
彭羕嘿嘿笑了起来,怪声道:“还是伯弈有见识,比叫什么令清的,令白的,还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强太多了”
庞德忽地转身,左手握拳包在右掌中,拳掌挤压,掌中传来几声关节响动之声,彭羕大吃一惊,后面的话尽数吞在肚中。庞德哈哈大笑,众人看着彭羕的表情不禁莞尔。
吴晨满脸笑意的道:“好,就按伯弈的意思办。令明,由你率三千兵马从右侧小路绕到大营十里外扎营,若夏侯渊来袭,可放他们到大营,待敌军退时截断敌军归路。张庭,由你率三千兵马从左侧小路绕出,在大营外十里外扎营,与令明一同行动。”
张庭高声应令,和庞德一齐转身调兵遣将。吴晨又下令手下并将封锁各处要隘峡口后,这才急步走到成宜身前。
“公良,伤势如何?”吴晨低声问道。
吴晨调兵遣将时,成宜一直靠在营帐上坐着,此时听吴晨出言相询,邪异俊秀的脸庞闪过一丝惨淡的笑容,苦笑道:“夏侯渊实是强横的厉害,安定能和他相抗的也只有令明和孟起,我比不上他,此次伤上加伤,半年之内只怕是动不得手了,但就算伤好了,只怕也会就此成为废人。”
吴晨安慰道:“公良兄不要担心,天水之围一解,我就带公良兄回安定去见我师兄。上次阎行明伤你那么重,他不是也将你治好了吗?这次不过小伤,一定会没事的。”
成宜血红的双目闪过一丝异彩,低声道:“不错,他肯定有办法的。”右手向后撑出,想扶着营帐站起身,手上却是丝毫用不上力,身子一侧险险摔倒,吴晨紧走上一步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