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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遂拉住马缰,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头,面sè瞬时一片死灰,惨啸一声,纵马向北狂奔。成公英等人急忙跟在身后。绕过榆中城,韩遂径向西行,直到七里河边,才缓缓停下战马。成公英急忙命众人搭建浮桥,自己催马来到韩遂身后,低声唤道:“明公”韩遂仰天长叹道:“众叛亲离,莫非这就是众叛亲离?”语声中说不出的悲凉。成公英道:“背离明公的,皆是鼠目小人。明公还有我们,如何能算众叛亲离?”韩遂霍然转身,满面泪水纵横,额上白发斑驳,片刻之间似乎就苍老了十余岁,苦笑道:“公英不必安慰我,我是真的老了。”
其实丽ri当空,普照大地,榆中城矗立光线中,气势无比的雄伟。遥想当年纵马呼啸,驰骋沙场,如今众叛亲离,狼藉窜逃,只觉天下之大,却无容己一身之处。心中凄凉无比,终于哽咽出声道:“我老了,公英还年轻,去投吴晨吧!马超不是他对手,钟繇不是他对手,我也不是他对手,今后这天下会是他囊中之物吧。公英不必因为我耽搁了自己的前程!”
成公英翻身下马,双膝跪在韩遂身前,大声道:“明公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自幼失慈,明公抚养g rén,教授武艺,超擢提拔,属下就算死也不会背叛明公。今吴晨虽然势大,却有钟繇虎视于汉阳,难以举兵远袭。若派兵镇留金城,少则难以保住诸县,多则挚肘用兵三辅,其势难以两全。明公于羌、氐多有恩义,且暂时隐忍于羌中,以待钟繇之变。安定三辅征战,明公就可招呼故人,安抚羌胡,其势仍有可为!”
韩遂望着成公英刚毅冷峻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鼻中一阵酸涩,动情的说道:“疾风方知劲草,岁寒乃见松柏,古人诚实不我欺!”
韩籍高声道:“明公,贼子追来了,快些上桥!”韩遂仰天长啸,高声喝道:“小贼,今ri就让你猖狂,咱们走着瞧。”纵马冲上浮桥。成公英高声喝道:“兄弟们先过去,我抵挡一阵!”
西凉兵争先恐后的涌上浮桥。成公英仗刀挡在最后。此时王霆、云仪等十余人都已追至,眼见西凉众将在前,王霆骤马奔上浮桥,举刀劈向成公英。成公英哈哈长笑,一刀撩向空中的长刀。
金属撞击的脆响响彻旷野,王霆跨下战骑长嘶一声,连退数步。成公英冷峻的面容升起一丝坨红,但双足稳稳踏在桥头,竟是一步不退。
王霆高声喝道:“贼厮鸟的,好大的力气,再来过,老子不信拼不过你!”催马而上,仍是原式劈下。“镪”一声脆响,王霆再退数步,成公英面sè苍白,嘴角逸出一丝鲜血。王霆大怒道:“再来,再来,我就不信拼不过你!”云仪此时飞身赶到,厉声喝道:“王胡子,你玩什么,叫你抓韩遂,不是叫你跟人拼臂力!抓不到韩遂,看大哥怎么收拾你!”
王霆赫然一惊,对成公英道:“贼厮鸟的,老子看你是个好人,让路,老子不难为你!”成公英艰难的摇了摇头,王霆大怒道:“老子那十篇军规还没抄完,放走韩遂老子要被罚抄多少份军规!”纵马踏上浮桥。成公英向后退了几步,回身看见韩遂离对面不过一丈距离,凄声长笑道:“明公,公英先走一步了。”飞足疾踏,脚下浮桥寸寸断裂,连踏数尺后,“轰”的一声闷响,浮桥终于断裂,桥上众人齐齐跌入水中,溅起半丈余高的水花,河水打着急速的漩涡,卷着众人向下游漂去!
韩遂凄声唤道:“公英,公英”云仪纵马驰到河边,急声唤道:“王胡子,王胡子,你死哪去了?”十余丈外传来王霆气喘吁吁的声音:“小白脸,老子在这里,快拉老子一把!”云仪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王霆匍匐在一处河岸下,左手揪住岸旁长草,在水中载浮载沉。云仪急忙跳下战马跑向王霆。
韩遂在对岸厉声喝道:“回去告诉小贼,今次之仇我一定会报!”拨马向西窜去。王霆拉着云仪的手爬上岸,喘着粗气道:“贼厮鸟的,逃命也逃得这么嚣张!”云仪一个暴栗敲在王霆脑袋上,喝斥道:“还不是因为你,不是你贪玩,韩遂这次死定了。如今韩遂跑了,我看这回是你死定了!”
王霆急忙道:“好兄弟,你不说,我不说,谁个知道是我贪玩放走了韩遂!好兄弟,你就救救哥哥。哥哥给你磕头了!”双膝跪地就要给云仪磕头。云仪闪到一边,急声道:“算我怕你了!”王霆仍是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响头,向众人道:“兄弟们,你们一定要当什么也没看见!”众人又好气又好笑,七嘴八舌的应承一声。
“韩遂呢?抓到没有?”赢天催马奔来,老远就冲着众人大声喊道。王霆向云仪眨了眨眼,云仪无奈的应道:“被那老小子跑了,跑过河了!”赢天气急败的道:“老乌龟跑得还够快!兄弟们待这干嘛,快渡河去追啊!”众人齐应一声,沿河而走,寻路渡河,赢天另派一人急速回报庞德韩遂渡河逃走的消息。庞德不敢怠慢,派人将消息火速送往吴晨。吴晨带着彭羕荀谌众人于午间赶到榆中,庞德率众人在城门处迎接。
吴晨跳下战马,向庞德、王翦等人点头示意,一眼瞧见跪在众人末尾的苏则,朗声大笑,疾步走上前扶起他,笑道:“听说文师已经走了三回了,今次还走吗?”苏则赧然道:“不走了!”
吴晨拉着苏则的手走到榆中城门之下,拍着城门说道:“重新得回榆中虽然很开心,但能得文师相助,实胜得榆中百倍!”苏则赧然道:“属下无德无能,只怕当不起明公称赞!”
吴晨哈哈大笑道:“文师过谦了!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能不能请文师告诉我?”苏则抬头,只见吴晨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神sè真挚而热烈,只觉心头暖意滚滚,几乎潸然落泪,急忙低头道:“只要是则所知,则知无不言!”
吴晨缓缓说道:“我想知道文师三次弃我而去,今次却献榆中的原因!”
第十七章 攻心为上()
苏则道:“第一次逃离安定是慑于马孟起的威名。孟起对待通敌之人,一经发现株连三族,婢奴之辈也不免于难。则寄身来亮家,忧心河池之殃,所以趁夜逃出临泾。”吴晨哈哈一笑,道:“另外两次呢?”苏则正sè道:“其实当年逃出临泾,还有对明公所行所为的忧心。明公敛流民,起临泾那ri则也在,天象出现百年难遇的冬ri火烧云,民间多传此与明公治凉有关。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圣人顺道而作,民心自正,谶纬之说,邪道异端,多缪少实,不可尽信。其时谣言四起,则忧心黄巾之乱起于安定,所以避乱逃逸。”
由于谶纬之说与光武帝刘秀一生极为契合,所以刘秀对谶纬极为笃信。光武中兴后,将与谶纬联系紧密的“新派经学”定为东汉最高学府“太学”的必修课程。东汉建朝两百年,谶纬随着各处私塾,学堂的建立,渗透到民间的各个角落,张角起事反汉就曾假借“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谶纬之说,而袁术称帝更是捡起几百年前就流传的“代汉涂高”的谶言获取民心,眼前的苏则却显然是对谶纬之说极为厌恶,可谓异数中的异数,吴晨不由得暗自惊异,不清楚苏则是因为憎恶“黄巾起义”而迁怒到谶纬,还是本身就讨厌这种根据“天人感应”衍生出来的学说。苏则却没有留意吴晨惊讶的表情,继续道:“则避乱榆中,亲眼目睹金城乱象,反而对明公的做法有了兴趣。明公治安定以来,均田以尽土地之利,亲往牢狱以拔擢贤良,高祖之法以减轻刑罚,四十税一以放宽赋役,儒生入政以敦穆教化,贤良诚服,百姓归心,四方闻风而归附者,如百川之归海。”
吴晨道:“那文师为何又再次逃往金城呢?”苏则左手挡住双眼,然后再拿开,放在眼前一尺远处,笑道:“有时离得太近,反而看不太清,放远一些,反而能看得更清楚。则对明公之政心中敬服,原本认为以半年为期,凉州百年动乱可以休矣,却没有想到以明公天纵之姿,四处征战,费时一年,未建尺寸之功,心中不免有些诧异。逃离榆中,正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
吴晨心神巨震。一年来的征战,韩遂与钟繇东西呼应,左伏右起,右伏左起,每当打的一方难以招架时,背后那人就开始动起了手,等到收拾完一方,先前一方却又缓过劲来,奔波一年,左右受夹的局面没有丝毫改观,这种境遇早已令吴晨倍感疲惫。今次在金城征战两月,原本是想利用古代信息传输滞后的有利特点,于漆县进行战略佯攻,趁钟繇疑惑安定主力位置之际,一鼓作气歼灭韩遂,然后再回师翼城,却被韩遂再次逃逸,心中的沮丧可想而知。此刻听苏则所说的正是困扰自己半年之久的问题,一时停下脚步,惊愕得望着苏则。苏则似乎早就料到吴晨会出现如此惊愕的神情,因此早已停下脚步,微笑着望着吴晨。彭羕道:“文师心中当已有所得,不妨说出来让主公多加参详。”
吴晨一把拉住苏则的手,惊喜地道:“文师何以教我?”苏则望着吴晨紧握自己臂膀的手,笑道:“人说明公待人赤诚,则初时不信,今与明公相谈,果不其然。”吴晨自知失礼,脸上一红,赧然松手。苏则道:“当年世祖孑身匹马(刘秀庙号世祖)赴河北,历经九死一生,困苦流离,而后能席卷天下,其中的原因不可不深思。窃以为,世祖得天下其因有二,一,文景余恩泽世犹深,民心思汉,世祖趁势而起,振臂高呼,百姓云集响应;二,以‘柔’道御服天下之众。天下非惟马上得之,马下的筹谋有时更胜马上数倍。”
吴晨连连点头,身后的彭羕、荀谌也不露出深思的神sè。此时一行人的方向是榆中城守府,庞德、王翦等人见众人沉思,悄声吩咐身后的士兵将战马牵走,绕离街区。
苏则续道:“世祖出身贫寒,取天下时得河北大族之力良多,推恩泽后,对关外大族关照也是良多。大族起邬堡,占良田,拥部曲,造兵刃,税收不缴国库,与国中之国几无所异。虽经孝明帝强行推广‘度田令’,扼制豪族兼并民间财产,收效却甚微。至桓灵二帝时,世家豪族坐拥数千良田万余部曲者,所在多有,但兼并之风不见减退,反有愈刮愈烈之势。豪族以万千家资不缴赋税,灾变横生朝廷无力赈济,不得不卖官鬻爵,筹措国库之用,又引致朝廷命官良莠不齐,乡官里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祸乱乡里。天灾****,臻至并临,终于酿成史无前例的‘黄巾之乱’。”
说到此处,苏则清逸的面容涌起愤懑之sè。曾辉煌数百年,以强悍与蓬勃朝气永载青史的大汉王朝,沦落到今ri生灵涂炭的局面,吴晨心中不免有些怅惘,长叹了一口气。
苏则稳了稳心神,道:“明公以均田制扼制世族兼并土地,对百姓来说无疑是仁义之政,对病入膏肓的朝廷来说,更是一剂良方;明公又以均田户的农家子弟为兵,寓兵于农,兵农合一,闲时耕田,所授之田足以自养,不需地方支饷,战时为兵,为己而战,为军功而战,战力惊人,这些举措远远优于关外群豪的部曲制。以前史来看,影响之深远,实不下于卫鞅在秦国的变法。因此明公虽屡有挫折,兵士却始终汇聚在明公周围,不离不弃,不可谓不深深得益于均田—农战之力。但对士族来说,均田制却是对其致命一击,因此对明公的政令,是要拼死反对的。”
吴晨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张华插嘴道:“文师之言差矣,安定、汉阳带租调年增,兵师ri盛,正如文师所言,皆得益于均田—农战之力,安定、汉阳也有世家豪族,却不见他们有所怨言,文师所说拼死反对的话,有些过了。”苏则微微一笑,道:“并非如此。关东、关中、江南的士族各有不同,关东士族以邬壁为主,所谓部曲说得明白些就是奴隶。而自卫鞅变法以来,关中始终以自耕农为主,即使关外豪族成群,关中始终如是。建武以来,天候渐趋干燥,牧草连年歉收,匈奴、鲜卑、羯、羌等族连年南迁,对关中冲击之大,非在其中难以想象,尤其是郭汜、李榷大乱关中时,长安四十余ri不见人迹”说到此处,苏则脸上露出一丝余悸,顿了顿才道:“多数人逃离长安走向周边。这些人本就自有土地,如今沦为豪族部曲绝非心甘情愿,时常暴乱而起,安定的皇甫家、孟家,北地的傅家,金城的程家,汉阳的梁家、尹家、杨家等为此头疼不已,明公的均田制应势而生,所以在安定、汉阳、北地等地甚少受到冲击与抵制。”吴晨回想起起兵安定时,恰逢孟睿忙于平定部曲暴乱,若非如此,以当时训练不足的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