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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迹三国-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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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仪还待开口,许褚已走上前。

    “丁先生,请。”

    丁仪叹了一声,向曹cāo深鞠一躬,随许褚走出亭外。

    曹cāo向荀攸道:“公达,司隶的战况如何?”

    曹cāo最注重的谋士正是荀彧,荀攸两叔侄,荀彧镇守许县,遇大事曹cāo就以书信征求意见,荀攸则常陪伴左右,曹cāo随时可以请教疑难,号为“谋主”。此时荀攸已将简书看完,皱了皱眉说道:“自今年正月韩遂张猛起兵陇右,吴晨取‘东守西攻’之策,亲率主力越过陇山进攻陇右,徐庶马超等人则进驻漆县,从泾河上游牵制我军主力。我军则针锋相对,分从三路进攻,右路由钟演将军逆洛水而上,经漆垣向泥阳彭阳等地进攻。中路由元让领军,与徐庶相持于漆县。左路由妙才领军,出陈仓进攻陇坻,从后方牵制吴晨进兵陇右。右路军因匈奴人让路,月前成功突进北地郡,与敌军马休激战数次。中路则一直相持在漆县。左路梁毓死守陇坻,无论妙才怎样激将,梁毓始终不出,因此元常才命妙才绕道五丈原突袭上邽,再从上邽渡渭水进陇右。观妙才出陈仓后,溯汧河而上,屯驻渝麋,看情况是准备越老城岭攻袭吴晨后背。”

    曹cāo从身旁的卷轴中抽出一卷,随手将棋盘推在一旁,空出桌案一角,将卷轴摊了开来,竟是一幅三辅战图。曹cāo边听荀攸分析战局,边察看地图。贾诩负手而立,侧目斜睨栏外。此时雨下得更紧了些,天地都已卷成白茫茫一片。雨水打在凉亭飞檐上,碎裂成无数细小的雨丝飞溅而下,如雾如纱,飘在脸上,带来丝丝凉意,听着曹cāo和荀攸一问一答,贾诩不由想起当年自己为人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的那些ri子。

    贾诩曾经为之出谋划策的人极多,从李榷郭汜到段煨刘表,再到张绣。

    宛城一战,曹cāo长子曹昂战死,虎豹骑统领典韦战死,贾诩就知此事难以善罢甘休,劝降张绣后,他深居简出,韬光养晦,曹cāo的军政会议能推脱的一律推脱。张绣却是勇猛好战,连连击溃袁谭主力,袁军闻张sè变。

    想到此处,贾诩嘴角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张绣啊张绣,我劝你收敛锋芒,你却认为是在将功补过。河北雄兵与青州兵相持不下,遇到你领军的西凉轻骑却一触即溃,如此战力,怎会不招人嫉?袁氏未灭,你还有用,曹cāo还不会动你,袁氏一灭,你这只良狗也就到了该下锅的时候。**剿灭袁氏,到头来却是在自掘坟墓。死到临头那ri,张绣,你心中一定觉得很有趣吧?”

    “禀司空大人,司隶大人飞鸽到了。”

    亭外一名城卒高声传禀的声音传来,将贾诩从思绪中惊醒,深吸一口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恰好从许褚雄阔的身躯掠过,只见他身后的山径露出油纸伞的一角,缓缓而来,节节升高,说不出的洒脱怡然,心知郭嘉到了。

    曹cāo仍在察看地图,头也不抬,说道:“信呢?”

    许褚将手中的布条递上,曹cāo接了过来,展开看了一眼,愕道:“徐庶去了北地?”

    荀攸从曹cāo手中接过信书,朗声读道:“悉闻徐元直引兵东进,密向北地。群臣商议,以为当此寇炎暂熄之时,当以三辅雄兵破漆县而入”念到此处,惊呼一声:“不好,元常中计了。”

    贾诩缓缓抬起右手,轻捻胡须,望着远处那顶缓缓而来的油纸伞,嘴角漾起一丝微笑,心道:“徐庶放出风声移师北地,明是退缩防守,实是诱敌深入。夏侯元让若真沿泾河而上,马超率轻骑出yin密,抄截后路。徐庶再掘开泾河水道,夏侯元让凶多吉少。”

    曹cāo沉吟道:“公达怎会如此说?”

    荀攸道:“徐庶用兵惯会诱敌而入,北地地理虽然重要,但非安定的根本。泥阳与临泾殊轻殊重,徐元直心中当有计较,断不会因防守北地让出漆县。由此推断,他移师北地,必是诈计。元常若令大军从漆县突进,必然拉长大军粮道,予马超的轻骑以可趁之机。”

    曹cāo用手轻轻敲击桌案,眉头紧皱,沉吟半晌,说道:“此时若提醒元常,不知来不来得及?”

    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道:“明公不用担心,徐元直诈退之计,只怕是用不上了。”

    来人眉目清秀,年纪在三十上下,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坨红,人还未进入亭中,一股酒气已随着雨丝飘入进来。

    曹cāo站起身,喜道:“奉孝来了,坐。”郭嘉收拢手中雨伞,靠在凉亭一角,缓步走到曹cāo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叹道:“好茶,果然是醒酒的良方。明公,昨晚喝了些酒,今早头有些疼,来晚了。”

    曹cāo于数月前颁下禁酒令,但郭嘉当其面提起昨晚饮酒的事,曹cāo却丝毫不以为忤,在郭嘉对面坐下,笑道:“来得正好。方才正说到徐庶移师北地,元常yu从漆县进攻临泾,公达以为是徐元直诈退之计,奉孝却以为元常未必会中计?”

    郭嘉道:“适才属下来的时候曾接到最新的战报,妙才与吴晨在首阳山一战失利,退守雍城。以妙才好勇斗狠的个xing,首阳山一战失利,定会隐伏在陇山一带,寻隙进攻吴晨,决不会退守如此之远。因此,属下推断,妙才必然是收到了某些消息而退缩防守。而最大的可能即是在yin密出现安定轻骑的踪迹,妙才为阻yin密之敌,因此一退而回。敌踪既现,徐元直诈退之计也应当会被识破。元让久经征战,既知是计,自然会驻军漆县,从侧面牵制徐元直,而令钟将军加速向临泾进军,左右夹击临泾。”

    贾诩心中一动,忖道:“若真是诈计,马超行军必然异常隐秘,如此轻易就被远在老城岭的夏侯渊获知行踪,其中当有深意。徐庶啊徐庶,你还是第一个连我也揣摸不透的人。”

    回首向西望去,穿过蒙蒙雨幕笼罩下的万里江山,正是幅员千里的古雍州。胸口猛得一热,沉寂已久的争强好胜的雄心,火焰一般燎烧起来。

    六月五ri,陈仓。

    今年凉州的雨季来得比往年晚,五月上旬一直是艳阳高照,五月中旬之后,开始下起了yin雨。雨水一直下了十余ri,六月初太阳出来了两ri,之后又隐在yin云之后。至今ri午间,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夏侯渊站在城墙,任凭雨水打在冰冷的铁甲上,双目炯炯,凝视远方。首阳山之战后,依他的个xing,正是要隐伏在陇右山岭之中,暗中窥伺吴晨的破绽,耐心寻找战机。但斥候发来消息,一向低调的yin密城守唐强开始秘密搜集干草,所需量之大,至令每家每户都有必需缴纳的分量。所需如此大的干草,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徐庶要再来一次“火烧泫中谷”,二是以河曲马为主的羌骑将在yin密方向上有所行动。此时后方又传来夏侯惇进军漆县的消息,夏侯渊惊怒交集,只得放下陇西的事,回援雍县。

    只是等他到达雍县,唐强却将搜集到的干草一烧而光,将灰烬混在水中浇灌粮田,并在城中向百姓宣示,如此这般可以肥田,来年必然丰收。夏侯渊恼羞成怒,yu起兵攻打yin密,吴晨又已平定陇西,率兵由陇坻出军,兵锋直指陈仓。夏侯渊回军陈仓,严阵以待,据探马传回的消息,如今吴晨已在陈仓西三十五里的苑川附近,以他行军的速度推算,今晚就会到达陈仓城下。

    想到此处,夏侯渊心血一热,抚着雉碟的大手突然握紧。城墙青砖沙石粗砾的刺痛感从手心传来,心中却有种即将遭遇强敌、淋漓畅快的感觉。

    “禀将军,渝麋守将贾洪的使者到了,说有要事求见将军。”

    夏侯渊闻声转身,说道:“叫他上来。”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兵士匆匆跑了上城,不及到夏侯渊身前,已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嚎啕大哭起来:“渝麋渝麋被安定贼军围困了。”

    兵士发丝杂乱,混着雨水横七竖八的黏在脸上,双目深陷,眼神涣散,破碎的衣甲满布脏泥血丝,几乎看不出原先衣甲的颜sè。

    夏侯渊浓眉扬了扬,道:“渝麋被围困?你是贾城守派来搬救兵的?”兵士用手背抹了抹脸颊的泪水,嚎啕道:“今早吴贼大军突然围困渝麋,贾洪将军措手不及,魏安将军战死”

    夏侯渊长吁一声,大步走了上前,探手向那名兵士扶去。

    “嘭!”

    一阵强烈的气旋突然狂掀而起,雨水飞溅,围在两人身周的兵士倒撞而出。水花迸溅中,一人身形飞速飘出水雾,咯咯娇笑着退在城楼飞檐上。

    夏侯渊喝道:“你究竟何人,敢冒我军兵士假传战报?”那女子笑道:“夏侯妙才果然名不虚传,但不知你是如何识穿我的形迹?”夏侯渊冷哼一声,眉毛扬了扬,傲然道:“易形变容,雕虫小技而已。说,你究竟何人?”那女子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战报并非假的。吴晨于前晚绕过汧河,入吴山小道,攻陷雍县。今早围攻渝麋,贾洪派人送信求援,被其尽数捕杀。我和贾洪虽然没什么瓜葛,却和吴晨有不小的过节,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帮贾洪一个小忙。”

    夏侯渊面sè铁青,喝道:“我如何相信你?”那女子笑道:“信不信由你,信我已经是传到了。”身形突然向后飘起,猛地一折,落下城去,纵了几纵,转眼消失在雨雾茫茫的陈仓城中。

    夏侯渊冷哼一声,转身向兵士说道:“去请满军师。”

    不多时,满宠匆匆而至。夏侯渊将他让进城楼,开口便道:“适才收到战报,吴晨攻陷雍县,进逼渝麋。”满宠吃了一惊,失声叫道:“什么?”

    夏侯渊道:“战报虽然未经证实,但我可以肯定他已经绕过汧河,进入右扶风。”大手一挥,冷笑道:“这也正是徐庶村夫搞如此多的玄虚的原因。他非要引元让上当,而是在引我上当。以元让的安危引我回军,为小贼争取时间,平定陇西。吴晨知机夺时,以一部兵力为名,虚向陈仓,再次引我上当,主力穿陇山而过,进攻雍县。”

    满宠道:“徐庶退而吴晨进,这二人交向驰援,心机之深实是令人防不胜防。”夏侯渊大手指向墙上挂着的羊皮地图,说道:“吴晨进军雍县,向左可沿千河而下,攻掠右扶风,向右可沿汧河而下,进攻陈仓,封一面而制两路,徐庶就可放心进攻右路的钟演军,破我三路进击的态势。”说到此处,顿了顿,冷笑道:“只是小贼还是算漏了一点。唐强虽然烧毁干草,但如此之举,也令我有所防范,预先吩咐雍县令尹向辉定时传送消息。今ri从雍县而来的飞鸽一直未至,我原以为是下雨阻滞了信鸽行程,如今想来雍县确有可能已失守。”

    满宠走上前几步,细细察看地图,沉吟道:“吴晨从北而来,还有一路军从陇坻而来,显然他是想两路夹击,先破陈仓,再取右扶风。”夏侯渊道:“他从中路突进,围攻渝麋,是想破开我军汧县与陈仓的联系,再分割包围,意图各个歼灭。我yu趁其久战疲惫,又自以为jiān计得逞之际,突袭他后路。击溃左路的吴晨,安定右路军就成了孤军,将不战自溃。”

    满宠沉吟道:“阻遏一路,击溃一路,确是正策。但妙才适才也说,吴晨围攻渝麋的战报未经确认,若是他围点打援之计,此去只怕有危险。”夏侯渊傲然道:“大丈夫马革裹尸,何其壮哉。自投入军中,生死我早已置之度外。何况小贼远来疲惫,我以jing锐袭其后方,鹿死谁手,尚难逆料。只是”顿了顿,说道:“阻遏安定右路军的重责就要交托给伯宁了。”

    满宠**点了点头。夏侯渊大步走出城楼,高声喝道:“传令,开拔!”

    满宠送出东城,直到雨雾将疾驰而去的大军身影完全遮住,这才走回城中。回到府中,心中坠坠,重新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走上城楼。凝目远视,烟雨中,云峰雾障,草木青翠,流霭风岚,山水如画,心中却是如铅般沉重。即使面对吕布纵横天下的并州铁骑以及袁绍百万雄兵时,满宠也未曾有过此刻的心情,今ri却觉肩头所挑的担子过于沉重,有些难以承受之感。

    所幸从午间到傍晚一直无事。

    “满军师,开饭了。”一名城卒提着食盒走上了望楼。自去年陈仓城被山洪击垮,杜畿在任期间对城墙进行了修饬,不但在西城门修建了瓮城,也在各个城楼处修建了京台和望楼,方圆里许一望无余。

    满宠笑道:“你们吃了没有?”那名城卒年纪在十七八岁上下,上嘴唇一层淡淡的青sè,脸上还有些稚气,听满宠问话,连连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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