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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睿恍然大悟,心道:“难怪天女提起豹时,神情会那么古怪了。”
猛听得山下嘭嘭嘭战鼓声响,众人齐向下看,只见一杆大纛从人群中缓缓前移,匈奴兵士纷纷让路。那杆大纛到了阵前停下,此时天sè微明,黄sè的旗幡在晨风中不住甩击,旗上的四足怪兽时隐时现。纛下一人,骑在一匹青sè的战马上,身披灰白sè的皮甲,灰白的长发从皮冠中斜垂在两肩,面容冷峻,神情鹫厉,正是左谷蠡王沙谟翰。
李卓喝道:“列阵。”兵士纷纷扑向各处山石隐蔽处,羽箭上弦,严阵以待。
沙谟翰举起马鞭遥指山上的黄睿等人,大声喝道:“儿郎们,汉人在北地屠杀我五万男儿,这笔账,要不要算?”这几句话用汉人官话喊出,语调生硬古怪,就像是用金石敲击破钟,钪钪之声响彻旷野。沙谟翰身后的匈奴人齐声鼓噪,大喝道:“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沙谟翰一扬长鞭,厉声喝道:“匈奴是天之子民,代天守护草原,汉人却要我们臣服他们,为他们永世做牛做马。让草原的雄鹰像牛马一样供他们驱使,这口气能忍吗?”
匈奴人齐声大喝:“不能忍,不能忍。”
沙谟翰举鞭甩击,鞭梢啪的一声在空中击响,沙谟翰将声音又提高数分:“汉人杀了匈奴人,又来草原为雄鹰缚上脚链。英勇的匈奴男儿,冒顿单于的后人,仇人就在跟前,你们还在等什么?”
“shè死他们,shè死他们!”
前两次沙谟翰问话时,皆是面前这数百匈奴人出声呼喝。最后这一次,散在山坡下的千余匈奴人突然齐声大呼,喊声直如海啸山崩一般,声势骇人之极。黄睿、辛垆相顾骇然,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忧心。
沙谟翰高声叫道:“shè!”
“呜,呜”
匈奴军阵中号角声响,雄浑苍凉,在旷野中远远漾开,蓦地里喊杀声震天动地,数百匈奴骑士挥舞长刀直冲上来。安定兵士居高临下,眼见敌军前锋冲近,纷纷张弓shè击,数百支羽箭划过天空,雨点般落在匈奴阵中,十余名匈奴骑士坠落马下,但仍有百余兵士躲过羽箭,抢至山下,拉弓还击,一时间羽箭在天空交错来去,耳中尽是铁器破空的锐响。
匈奴兵士在羽箭掩护下,向山坡冲击,李卓、辛垆等人用林木撬起山石,**推下山坡。匈奴人连攻数次,都被巨石和羽箭击退,但后续的匈奴人却仍是cháo水般向前涌来,推下山的巨石反成了挡箭的垛子,匈奴人在山石间纵跃起伏,抢上山来。李卓大喝一声,抽刀迎了过去,左劈右砍,数名匈奴人当即身首异处,其余匈奴人见他如此悍勇,气为之夺,纷纷后退,退至山下。
匈奴人虽退,却仍是密密层层从北西两面将山坡围住。黄睿站在一块巨石上向下眺望,只见匈奴军阵密布山下,南北绵亘百余丈,但听得战鼓声绵绵不绝,凶悍的匈奴人随时可踏着鼓点奔突而上,思想之下,整条背脊都是凉浸浸的。
山下的匈奴军阵此时忽然分了开来,两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当中一人正是沙谟翰,他身后一人穿着与丹敦相似,想来是他手下亲信。两人骑马在山下兜了数转,边走边不住低语。
黄睿低声道:“他们嘀咕什么?”一旁的辛垆摇了摇头,说道:“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想来也应该和攻山有关。”
“管他嘀咕什么,敢跑到山下耀武扬威,看我不一箭shè死他。”黄叙不知何时凑了上来,兴奋地说道。辛垆沉吟道:“shè死他倒未必是好事,若能将他活捉就好了。”黄睿喜道:“文鼎已经想好计策了?”辛垆摇头苦笑道:“还没想出来。”黄叙低声喝道:“等你想出来他也跑了,还是看我的。”弯腰正yu向山下潜去,忽听得一阵呜呜的号声从北面响了起来。沙谟翰脸sè一变,低头叱喝数声,那亲信模样的人连连点头。沙谟翰回身狠狠瞪了山上一眼,打马而去。数十名匈奴骑士跟在他身后迅速从军阵中穿过,驰向北面。
黄叙沮丧道:“咦,怎么跑了?”蔡琰道:“方才是部落大会开始的号声。匈奴人许多事关匈奴全体部落的大事都是在会中商议。会上达成一致的事,各部落都应遵守,即便某一部落不同意,也只能遵守大会的决定。沙谟翰若不回去,很多好处就没有份了。”
黄睿抬眼望了望山下,苦笑道:“看来在沙谟翰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是不会攻击了。”李卓摇了摇头,说道:“沙谟翰走了还是会回来的,咱们不能等了。”辛垆叹了一声,说道:“硬拼是拼不过他们的,如今能救咱们的唯有天女。只有她才有在部族大会上说话的权利,否则沙谟翰等人攫取了美稷大权,咱们都死无葬身之地了。李头,一会儿你在前方率军徉攻,做出突围的架势,我率十余名弟兄从侧岭冲下。只要能救出天女,咱们就有救了。”
李卓急道:“这事太过凶险,山下人马这么多,你们十几个人怎么冲得出去?”辛垆道:“正面牵制得力,此计成功的把握极大,总比在山上等死的好。”黄睿斩钉截铁地道:“李校尉要指挥军阵,这里离不了。文鼎在后方救济伤员,筹措守山之物,也离不了。咱们三人中,你们两人都脱不开身,唯有我去。”
蔡琰忽然站起身,大声道:“山下是谁人当值?我是左贤王阏氏,叫你们当值的且渠来见我。”众人大吃一惊,黄睿低声喝道:“蔡小姐,你”蔡琰咬了咬牙,说道:“如今只能如此了。”
山下的匈奴兵士一阵sāo动,数名轻骑从人群中奔出,在山下绕了数圈,拨马而回。黄叙几次想弯弓shè箭都被辛垆拉住。那数名轻骑去了不久,适才沙谟翰身旁那名亲信模样的人策马缓缓步出军阵,高声喝道:“属下忽里罕,救驾来迟,甚感惶恐。”忽然将声音提高数分,喝道:“山上汉狗听着,最好将左贤王王妃即刻放回来,否则将你们统统剁成万段喂豺狗。”
辛垆苦笑道:“这人好毒的心机,先将罪名安到咱们头上,那么此后蔡小姐有什么要求,便都可以推成是在咱们胁迫之下所做。他是绝不会放了咱们的。”蔡琰也是一鄂,估不到沙谟翰手下一名亲信竟有如此心计,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忽里罕高声喝道:“汉狗听着,再不将王妃放下,咱们就不客气了。王妃有什么损伤,咱们千倍万倍的报在你们身上。”手中令旗一挥,原本隐藏在山石之后的匈奴人纷纷涌了出来。蔡琰原本是想助黄睿等人脱困,却没想到这番显身竟然让匈奴人提前开始进攻,黑压压的人群慢慢向前迫来,实是大出意料。正踌躇不知该如何为黄睿等人开脱,猛听得辛垆喝道:“王妃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让朋友陪着我们死。我们这就送王妃下山。”蔡琰道:“辛大人小看小女子了。要死大家死在一起。”辛垆低声道:“谁说要死了?蔡小姐,你行动不便,咱们派人送你下去。那忽里罕见小姐平安下山必然过来相见,咱们的人趁机发难将他制住。有他在手,这围就好解了。”
被围困至今,众人一直穷于应付,就像是在茫茫黑夜中左冲右突,始终找不到出路所在,辛垆的一番话,就像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丝亮光,众人心中皆是大喜。李卓低声喝道:“好主意。这人选,必然是要选身手最好的,大家也不用争,就我去了。”辛垆苦笑道:“若是李头送小姐下去,恐怕那忽里罕躲你都来不及,如何还肯来相见?”李卓干笑道:“我身材是魁伟了些。”黄叙急道:“我去,我去,我身材不高大。他看我瘦瘦干干的,一定不会起疑心。”
黄睿道:“不用争了,方才是我背蔡小姐上山的,自然也应由我送她下去。蔡小姐,得罪了。”说着附下身将蔡琰背了起来,大声喊道:“我们这就送王妃下山。”黄叙急道:“还没商量完呢,你怎么就自作主”辛垆苦笑道:“琪英外和内刚,身为使节看着旁人冒险,他是绝不情愿的,随他吧。”就这一阻拦的功夫,黄睿背着蔡琰已走出数丈,黄叙挠了挠头皮,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慢慢向山下走去。
忽里罕喝道:“王妃一个人下来就可以,不用你们装好人,快将王妃放下。”黄睿道:“王妃上山时崴了脚,行动不便。”边说边沿着山路慢慢向下走。他生怕被忽里罕看出武功高低,一路走得颇慢。至山下,山石死尸挡路,他又假作摔了数跤,在脸上抹了些污血烂泥,估摸即使两人对面相视,忽里罕也认不出自己,这才从山石中穿出,来到匈奴军阵前。此时忽里罕已在十余丈远外,黄睿心中暗暗盘算,只需至他一丈远处就可暴起发难,猛听得身后蔡琰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重,一颗心也不由怦怦乱跳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蔡小姐,别怕,自若一些,不然那贼子看我等神情有异,就不会过来了。”蔡琰低应一声,深呼吸数次,呼吸虽然不似方才那般,却仍是极为急促。黄睿心中也是紧张万分,冷汗早已浸湿手心,暗暗数着距离慢慢向忽里罕走去。
忽里罕见他二人走下山路,哈哈大笑,说道:“属下救驾来迟,甚感慌恐,幸喜王妃得天神庇佑,有惊无险,不幸中的万幸。来人,接王妃。”手中令旗一挥,数十名匈奴兵士从身后涌出,将黄睿、蔡琰两人团团围住。山上众人“啊呦”一声,李卓恨声道:“这死蛮子太狡猾了。”
黄睿眼见涌出的匈奴兵士便要将他与忽里罕隔开,正yu暴起发难,蔡琰忽然在耳旁低声道:“救天女。”黄睿悚然一惊,心道:“倘若我鲁莽从事,不但自身不保,山上的兄弟也保不住。”当下不再看匈奴人,低垂下头。忽里罕喝道:“还不快将此汉狗拿下。”蔡琰道:“慢。肌肤之亲礼教大防,情势所逼之下不得不由此人负我下山,但除此人之外我也不想再有人来碰我,退开。”忽里罕道:“汉人一贯狡猾jiān诈,我怕此人负王妃是假,要挟王妃是真。”蔡琰道:“若是要挟,在山上就要挟了,何必等下山后再来要挟?莫非你们这数千匈奴男子竟然会怕一个身手低微的汉人男子不成?”
围在一旁的匈奴兵士齐齐变sè。忽里罕面sè一沉,但见蔡琰虽然面sè惨白,容貌却是极为清丽,忖道:“左贤王对她极是宠爱,她在山上时已得罪了她。此番她逃下山,若再触怒她,她在左贤王处这么一说,我吃不到好去。”扫了黄睿一眼,见他身材虽然颀长,却稍嫌瘦弱,心道:“这汉人如此模样,能掀起什么风浪?”心中打定主意,赔笑道:“是属下过虑了。”一扬手,众匈奴人散开,让出一条通道。黄睿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侧头向山上望了一眼,快步走向匈奴人的营寨。
两人走过军阵,转到一处营帐后,同时舒了一口气。蔡琰道:“大大人,你可以将我放下来了。”黄睿想起方才蔡琰所说的“肌肤之亲”,心头怦的一跳,脸上微微发烧,说道:“蔡小姐,方才实在是冒犯了。”俯身,将她放下。
蔡琰用手理了理垂在额际的秀发,微笑道:“事急从权,这点道理小女子还是懂的。”
一夜的混乱,她面上的轻纱已不知丢到何处去了,初升的阳光轻轻撒在脸上,勾勒出一轮淡淡的光晕,直是秀丽不可方物。黄睿心道:“原来她这么美,难怪豹会如此欢喜她了。”一个倩影蓦然在心头涌动,那是时隔一年后再次在临泾相见的情景,小倩从雨雾中奔了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自己。丝丝缕缕的雨雾中,秀容说不出的清丽,心头猛地一热,心道:“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胸口一酸:“她现在一定是在记挂着吴晨了。唉,不知颜渊和费曜现在怎么样了?”想起这两人,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这两个人一路上一直吵一直吵,原以为是天生的冤家,后来才知道她竟是喜欢颜渊的。女孩子的心事真是古怪,颜渊总是和她吵嘴,气她、骂她,费曜却还是那么欢喜他,为了他还去喝酒,喝得烂醉如泥,就像就像天女对豹”想到此处,悚然一惊,说道:“蔡小姐,对不起,现在救天女要紧。”负起蔡琰快步向左贤王王帐奔去。
此时匈奴部落中的牧人估计都已去参加部族大会,一路行来竟然没有遇到几个牧人。快步穿过百余座营寨,就到了王帐处。从一处营帐后探出头,只见王帐外围站着数十名匈奴兵士,黄睿急忙缩了回头。蔡琰低声道:“使节大人,你在此等候,我先去探听一下天女的消息。”黄睿将她放下。蔡琰整了整衣衫,扶着帐幕走了出去。只听呼喝声响,十余名匈奴兵士奔了过来。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