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裴茂淡然一笑,向两人拱了拱手,随羌兵走了出厅。脚步声中,两人的身影在窗纸上掠过,向东而去,渐行渐远。马岱向马超道:“大哥,这人你觉得不可信?”马超皱了皱眉,道:“孤军在外,须得步步小心,否则有全军尽墨的危险,何况咱们这次更是抗命而来,不是什么人都能信的。但这人传来的消息确是惊人,自然不能放过。子泰,不如你亲自往闻喜走一趟,探查白波的动静。”
马岱应了一声,道:“那我今晚就走。”马超点了点头,马岱转身而出。马超拂出衣袖,烛火应声而灭,淡淡的月光印着窗纸透了进来。推开厅门,辉光如水,撒落一身。抬头望着天际那弯残月,马超心头涌起一阵茫然,忖道:“或许义弟的想法更慎重一些,我军对河东的了解的确是太少了。”想到这里,心中厥然一惊,暗暗骂道:“马超啊马超,你何时竟变得如此畏手畏脚了,纵横凉州十余载,何时怕过什么人来?”心头血气一涌,长啸一声,甩袖而去。
第二ri清晨,马超刚起身,门外就有人禀报卫固来访。马超心道:“他来做什么?”这几ri巡视安邑,询问安邑降卒,知卫固和郭援走得极近,原本不想见。但想起卫家终究是河东大阀,他既然来见,而且他和郭援相近,或许能从其口中套出郭援的动向。心下计议已定,说道:“领他到偏厅等我。”门外的兵士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马超走出书房,沿回廊走到偏厅。推开厅门,厅中一人急忙站了起来。那人身高在七尺左右,年纪三十上下,白皙的面颊已有些发福,但眉目依然棱角分明,显见的年轻时也曾俊秀过。马超心知这人一定是卫固,淡淡地道:“卫先生找我何事?”
卫固躬身道:“天将军入城那ri,卫某原本就该来拜访的,只是当ri事起仓促,满城乱兵,又不知来是将军吊民伐罪,因此未能成行。其后安邑全城宵禁,不得已又迁延了数ri,直到今ri才能来拜见将军”
马超挥了挥手,道:“这些客套话就免了,你来是为了何事?”卫固笑道:“将军爽快,卫某平生最喜爽快之人,那卫某也不绕圈子了。今ri来就是为了探一探将军的口风。”马超双目猛地凝视过来,卫固就觉那眼神如有实质,胸口一痛,一口气当即闷在胸中,憋的心慌,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头,再不敢和马超的双目对视。马超将他的神情尽看在眼中,眼神转缓,说道:“那么先生打算如何辅助我呢?”
卫固长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天将军想必知道这两年家兄卫觊和郭援交战的事。河东战事一起,卫家大部随家兄撤往弘农,但仍有些族人来不及撤迁,卫某只能留下来照顾他们。这两年为了族人,不得不和郭援虚与委蛇,说了很多违心的话,也做了许多违心的事,早已经倦了。将军是爽快人,卫某也就明说,卫某只想卫家平平安安守着河东的家业,调粮调租,咱们能帮的一定帮,其它的事,卫某既理会不了,也不愿理会。”
马超原以为他会说一些倾力相助的话,心中不免有些鄙夷,但听卫固说两不相助,对他不由得有些改观,沉吟道:“方才如果你说要助我,此刻已被推出去砍了。但你既然说两不相帮,对郭援总有些信义,不是背信弃义之人,我也不难为你,你走吧。”卫固神情像是长舒一口气,拱手道:“多谢将军体谅卫某的苦衷,卫某就此告辞。”再施一礼,迈步走向厅外。走到厅门时,突然长叹一声,转了过身,说道:“这件事卫某原本不想说,但将军以诚相待,倘若不说,卫某觉得有愧于心。”马超道:“什么事?”卫固道:“是匈奴的事。卫某昨晚接到消息,匈奴已于昨ri凌晨从平阳出发,估计今ri午间就会到达涑水北岸的桃林寨。卫某答应在郭令君与将军之间中立,但这事却与匈奴有关,不算违背誓言。”
马超吃了一惊,追问道:“消息可靠吗?”卫固**点了点头:“绝对可靠。我卫家乃河东大族,周边有何风吹草动,卫家总是第一个接到消息,何况呼厨泉这次出平阳也没打算隐藏形迹。”
马超心道:“昨晚才让子泰渡河探查敌情,按脚程推算,今ri午间恰与匈奴大军相遇。”转念又想到匈奴人今ri午间就会到达,涑水南岸的守卫却一直不强。心中更是忧心,大步走了出厅。卫固追在身后,道:“将军,若用得上卫某”马超担忧马岱的安危,对卫固的呼叫更不理会,高声喝道:“传令,留右前营留守城内,其余兵卒随我过涑水北岸。”纵身跃上战马,沿长街向北疾奔而去。
这几ri天气转暖,冰雪开始融化,屋檐下的冰柱不住的向下滴水,地上有些泥泞,即便是行在官道上,马蹄仍是有些打滑。出了城门向北,地形渐渐开阔,纵目远望,方圆十余里一脉平川尽收眼底,唯在天际远处,才见有数座丘陵隐约隆起。城中虽然冰雪已开始融化,但旷野之上仍积有薄雪,入目皑皑一片,极尽苍莽。
纵马向前行了十余里,一条长河渐渐出现在视野。那河宽约十余丈,河水湍急,因而只在靠近两岸数尺处结出一层薄冰,其余的河面,河水碧波汹涌,滔滔西去。在河岸南岸不远处,坟起数座山丘,山下堆着数堆木料,山上的箭楼只搭建了一半。马超望着残缺不全的木架,不由皱了皱眉,心道:“就凭这些如何能抵挡匈奴人?”山丘上的兵士此时已望见马超一行人,遣了数骑迎了上来,最前一人叫道:“天将军,咱们正要派人去报信,不想天将军就先来了。”
马超道:“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人此时已骑到身边,掉转马头,说道:“今早。今早河对岸的兄弟传来消息,说从昨晚开始闻喜一带不时能见到匈奴游骑的身影。今早咱们在河对岸也曾见了两个匈奴人,一个被咱们设伏杀掉了,还有一个肩上中了咱们一箭,但没有当场shè杀,被他逃掉了”
马超冷哼道:“如此重要的消息,你怎么不传过来?”那羌人见马超面sè铁青,心头一阵发寒,支吾道:“属下派人去找那个匈奴游骑,原想找到后”马超喝道:“找到后再知会我,是不是?”那羌人全身战栗,再不敢抬头说话。马超沉声道:“铁毡布怗,前锋营的事你交给副手吧。”铁毡布怗身躯一震,泪水瞬时从脸颊上涌了出来。马超侧骑从他身边而过,向四周望了望,纵马驰上河岸旁一处土坡,向北眺望。此时已轮红ri升至中天,满目金光下,对岸一望无际的平野上的积雪熠熠闪光。马超心道:“竟然已是午时了,卫固的话不知能不能信”
便在这时,数十丈远外雄浑奔腾的河水水面上漩起一个个细小的漩涡,马超心中一紧,心道:“来了。”凝目望向涑水北岸。只见天际远处隐约升起一条白线,心知那是战马迅速奔驰带起的积雪,看积雪腾起的形状,匈奴人这次来的都是jing锐。心中虽然不惧,仍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也就在这片刻,那条白线以惊人的高速向南岸奔来,迅速升起至一人多高。远远望去,就见雪cháo蒙蒙皑皑,浑然一片,细微处却是万千cháo头齐涌并进,伴随着数万只马蹄踢踏雪原的隆响,声势更是骇人。
奔行到离河岸一里远处,号角似乎隐隐响了起来。马超听那号声雄浑平和,知是匈奴将领收整编队的号令。长距离奔袭,骑兵队形必然松散,需要重整编队。果然,号角声中,轰隆的马蹄声渐渐弱了下来,但那股雪cháo却掠过里许的空间,涌了过来,只一眨眼间,雪粒卷着牛马的腥臊气狂扑在脸上,眼前亦被蒙蒙的雪粒完全遮住,只白茫茫一片。
等风将雪尘吹散,对面河岸上匈奴人已纵列起数千人的战阵。一人从人群中缓缓策骑而出,向前走了数十丈,在距河岸三百步远外停下,高声喝道:“对面的可是神威天将军马超?河东与三辅一向相安无事,不知天将军为何要偷袭河东”马超冷笑一声,抽出背后的弓箭,搭弓上弦,松手的瞬间,羽箭电shè而出。那人应声倒翻下马,对岸的匈奴人估不到马超一箭竟能shè这么远,齐声惊呼,河岸这面的羌人却爆发出一阵震天响的喝彩声。
匈奴人sāo乱中,十余名游骑从阵列中奔了出来,在阵前奔驰来去,显见得是在各渠帅之间交换讯息。一时间,两阵都静了下来,只有寒风吹拂旌旗的猎猎声和数千战马喷打响鼻的闷响。过了片刻,匈奴游骑停了下来,马超心中一紧,心知匈奴人已有了计议。
“咚——”
雄浑的战鼓声从远处隐隐响起,匈奴两翼向东西两方延展,本已延绵数百丈的巨大军阵,随着缓缓敲击的鼓声稀松起来,变得更形巨大,黑压压一片压在河对岸。蓦地里鼓声一收,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数千骑兵黑云一般向河岸冲来。
马超方才那一箭正是要激怒匈奴人,激他们远程奔袭、仍未歇息时挟怒来攻,此时见匈奴人攻来,心中大定,将手缓缓举起。前方震天的喊杀声cháo水般涌来,黑压压的战骑与河岸的距离不住缩短,就在大军奔到箭支shè程内,马超的右手银枪亦已升至最高点,毅然挥出,数百支羽箭腾空而起,密雨般扑向河对岸,匈奴人前锋纷纷倒地。但稀松的匈奴骑阵并没有因此混乱,尖厉的号角声中,匈奴战骑在沿河数里的堤岸分成数十股奔入河中。铁蹄翻踏,碧水翻腾,水声、战马的长嘶声、数千人的喊杀声混杂在一起,直是震耳yu聋。
马超神sè冷峻的望着不住迫近的敌骑。此时正对河岸因为是羌人主要防守地段,从此处渡河的匈奴人被shè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而东西各数里处的渡河口,因为羌人未能布防,大批匈奴人渡了过河,开始在两翼集结。马超见时机已至,长啸一声,纵马跃出,羌人眼见马超身先士卒,更是士气大振,跟在马超身后,踏着水中匈奴战骑的死尸,飞掠过河。
匈奴主帅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羌骑看似兵力稀少,因此只能将军力集中布防于河南岸一点,其实正是用这种假象将两翼引开。此刻匈奴两翼虽然渡过涑水,但马超却渡河而来,渡到河南岸的两翼反倒成了被挡在河对岸,只剩下主阵的千余人与马超的数百人直接对峙。眼见羌骑铁流一般狂涌而前,急忙吹响号角。
在河北岸的两翼仍有少许匈奴骑兵,听到号令急忙兜转过来阻截,马超或挑或扫,将交错而过的匈奴人一一毙于马下,银枪扫摆之际,再无一人是手下一合之将。数百羌人便以马超为锋刃,利剑般从河岸直冲向匈奴主阵,血肉横飞中,迎面阻拦的匈奴人纷纷溃逃,阵角大乱。军中那杆高高直立的黑sè大纛亦是不住向后退去。马超心知在匈奴中能持有如此大纛的必是匈奴王族之人,那黑sè大纛之下的必是呼厨泉,长啸一声,催促战马不住增速,向大纛退却的方向追去。
黑sè大纛下此时仍有数百匈奴人,眼见马超飞突而入,急忙从两侧兜截过来,马超银枪横扫,化出万千矛影,数名奔前堵截的匈奴骑将,被卷在矛影之中,齐声惨呼中,狂喷鲜血,侧抛数丈。但这一阻隔间,本已与大纛迅速拉近的距离,就此又隔了开去。四周刀矛辉映,匈奴人狂扑而至。马超眼见追至不及,厉声长啸一声,银枪脱手而出,如一条长龙在暮sè中掠过十余丈的距离,丝毫不差地穿过绑缚大纛的长绳。长绳应声而断,马超厉声喝道:“呼厨泉死了,呼厨泉死了——”
羌人听得马超的呼喝,跟着大呼起来。匈奴人听得喊声,都掉头向大纛方向望去,就见黑sè的大纛在风中徐徐飘落,心中再无战意,向涑水北岸溃逃而去。
第五十二章涑水大战(上)()
当ri晚间,卫固领着数百人运着粮草和牛羊到军中犒赏大军。同运而来的还有数百个陶坛。马超指着坛子道:“这些是什么?”卫固笑道:“这些都是上好的美酒。天将军不知,匈奴人欺负的咱们河东人狠了,今次大胜实是大出胸中一口恶气。听人说羌人地近边鄙,苦寒之地每饮无酒不欢,因此特意将安邑全城的美酒都搜集了来,聊表寸心。”马超道:“这些酒拿回去。”卫固鄂道:“为何?这些只是聊表心意。”马超道:“你既高估了我军,也低估了呼厨泉。”卫固摇头道:“将军的话卫某不懂。”马超道:“今天所以能杀退匈奴人,是因为打了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但匈奴人并没有真退,如今呼厨泉的大帐就在对岸五里处。”卫固呆了一呆,道:“啊,是卫某糊涂了。将军胜而不骄,居安思危,不似卫某这般鼠目短视,卫某衷心佩服。来呀,将这些酒推回去,等将军大胜之后,再取来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