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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迹三国-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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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慈仰头看着群星璀璨的星空,吟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yin阳三合,何本何化?”

    这是屈原天问中起始的六个问句。天问由一百五十四个问句组成,其涵盖之广,所涉之泛,几乎秋、战国以来诸子百家的所有问题,“天地万象之理,存亡兴废之端,贤凶善恶之报,神奇鬼怪之说”,都蕴含其中。而起始的这六个问句,问的正是天地鸿蒙初始的问题。

    吴晨随他仰观星空,苦笑道:“道长是来点化我的么?天地初始究竟是什么样子,古人不知,今人不知,恐怕以后几千年的人也说不清。”左慈笑道:“听并州大人的语气,对目下境况似乎颇有些悲观。大人昨晚大胜曹军,似乎不该如此意兴索然吧。”吴晨叹了一声,道:“马铁校尉带回来的消息,我军出河东的大军此刻被围在并州泫氏,而我军主力如今又被曹仁拖在弘农,此刻我是进退维谷。”左慈道:“原来如此。”仰头望着星空沉吟半晌,说道:“不知贫道能不能帮上并州大人的忙?”吴晨笑道:“这怎么使得?道长救助马铁校尉的大恩,我还不知道该如何酬谢”左慈道:“哈哈,使君口是心非,心中巴不得我早走,嘴上却还说使不得。其实我为大人办事,也并非无所求。”顿了顿,凝目望着吴晨的眼睛,道:“听闻天人合一诀在大人手中,不知可有此事?”

    吴晨心想:“书在我手中的事天下皆知,也没必要瞒他。”当下点了点头。左慈长舒一口气,道:“果然是在使君手里。”吴晨道:“如果道长愿意帮我一个忙,我愿将这部书送给道长。”左慈面sè古怪地望着吴晨,沉吟半晌,突然嘿的一声,哈哈笑道:“原以为我练气四十余载,早已到了不挂于物的境界,不想使君的一句话,几乎将我数十年清修毁于一旦。”见吴晨一脸的愕然,笑道:“我所修的奇门遁甲源出于天人合一。其中的养气功夫,虽不似佛陀力戒‘贪’‘嗔’‘痴’,但也讲求‘随心而动’‘清静无为’,一生贪慕之心,难免前功尽弃。”顿了顿,嘿声道:“何况奇门遁甲也并非就弱于天人合一。”挥了挥双手袍袖,道:“使君要我帮什么忙?”

    吴晨道:“我想请左道长到泫氏一趟,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天将军,请他务必再多撑十天半个月。”左慈点了点头,飘然起身,道:“好。看在你我师门同出一源的份上,这个忙老道帮了。”向吴晨拱手一礼,就着拱手的式子反身弹出,转眼间笑声已在里许之外。

    吴晨站起身,用手拍了拍后襟上的灰尘,说道:“是黄老将军么?左慈已经走了,可以出来了。”黄忠低咳一声,从帐后转了出来,说道:“我听亲兵来报,左慈出营,所以赶了过来。并州大人,左慈这个人不可信。”吴晨哈哈笑道:“如果方才不是老将军在营帐后,他已经动手了。他可信不可信,我很清楚。”黄忠心中一宽,舒了一口气,道:“我看他是见使君能感觉他欺近,不清楚使君的深浅,这才没有动手。”吴晨笑道:“阎令刺杀了我三次,如果没有这点jing觉,我已经死过很多次啦。话说回来,他如果不是有意刺杀,也不用无声无息的走到我身后。”顿了顿,道:“前寨现在谁在看守?”黄忠道:“赢天。倘若左慈去泫氏向天将军报信,使君真的将天人合一诀给他?”吴晨仰天望了望,低声道:“如果jiān商在,我或许会求他走一趟,可是如今我实在是没有可以求助的人了”叹了一声,道:“陪我走一走吧。”黄忠点了点头。

    营寨建在一处土坡上,土坡上原有的杂木已经被从根斩断,只是坡上的青草还没有来得及除去。两人沿着缓坡走下,来到寨墙上,星光辉映下,渑池城墙上的灯火就在数里外。吴晨抚着绑扎营寨的彖木,低声问道:“左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为什么肯替曹cāo卖命?”黄忠皱眉道:“他是庐江人氏,早年事迹不详,只是听说此人提倡yin阳合修之术,江左豪富颇有些人相信他,尊其为‘左师’,与于吉并称于江东。至于他和曹cāo有何交情,这就非我所能测度。”吴晨道:“那奇门遁甲呢?”黄忠道:“这个老夫也不知。只是当年老夫和翟公子交手时,翟公子的武功路子和左慈极为神似。这般看来,左慈所说的与使君师门同出一源,似乎也不是随口乱说。”吴晨心道:“或许这件事只有问翟星才能问清楚了。只是不知道他又窜到何处去骗钱。”此时数千大军的安危系于一身,想起初起兵时,和翟星互相讥讽、斗智斗嘴的趣事,颇有些谈笑用兵的架势,只是那样的ri子以后却再也不会有了。

    就听黄忠道:“我方才听使君言道,准备决水断绝后路。使君是准备渡河么?”吴晨笑了笑,道:“我说决水断绝后路是假的。无论是谁,将曹仁这样的敌军将领和万余敌军jing锐留在身后而匆忙渡过黄河,都是不智之举。”黄忠恍然道:“仍然是诱敌之计?”吴晨点头道:“如果不能击溃曹仁,我渡河也渡得不安心。而且我走后,弘农要交给张晟打理,总不能交个烂摊子给他。”

    黄忠道:“诱敌的重任就交给老夫吧。”吴晨微笑道:“这个重任除了老将军,只怕是没什么人能承担得起的啦。”用手指着黾池四周的高山,说道:“我令梁兴去上游截水,再令张晟迁移曹阳百姓,当着马铁的面说必须要快快渡河,其后又送左慈出营,这些都是要令曹仁误以为我军会在这几ri渡河北上。”黄忠点头道:“若我是曹仁,一定会尾追突袭。使君是准备他突袭的时候围剿么?”吴晨摇头道:“不是。我希望能激他出战,然后再慢慢引他。老将军听没听说过猎人猎狐?”黄忠鄂道:“猎人猎狐?”吴晨笑道:“从明ri起,老将军和赢天轮流在城外叫阵。事出意外,曹仁一定会留心谨慎,这样反能争取些时ri撤离曹阳的百姓。有这几天也足够曹军混在曹阳的斥候将消息传回去,曹仁若知道这几ri只是我们的虚张声势之计,依他的个xing一定会出击,但用兵还是会留有余地,仓促反击反倒不能一次将他清光,这就需老将军边守边撤。只要将他引到曹阳,他就死定了。”

    黄忠奋然道:“好,只要他肯出来,这次就叫他来的去不的。”两人把臂而立,相视而笑。

    接下来的数ri,赢天和黄忠轮流在黾池城下叫骂讨阵。曹仁的反应果然如吴晨所说,只在城头斟酒自若,不时令手下据城回骂,却一直没有率兵出城。但吴晨心知,曹仁用兵刚柔相济,用人必然也刚柔相济,他手下一定不缺猛将,被连ri臭骂,即便曹仁可以泰然自若,他手下的猛将一定有人会率先沉不住气。棋局既已设下,曹军将领何时会来自投罗网?这几ri,吴晨一直隐在寨墙后,远远望着城头曹军众将的反应,看着城头的曹军将领不住向城下吐口水的次数越来越多,就知大局已定。

    到城下叫骂的第七ri,张晟突然来报,说在曹阳的发现曹军斥候。吴晨道:“曹仁沉不住气了。元灏,曹阳百姓撤得怎样了?”张晟尴尬地道:“那夜大战之后,百姓都逃到山里去了。属下沿山四处寻找,也只找了百多户”吴晨道:“嗯,很好。百姓少,咱们撤起来也容易。”张晟当即愣在当场,吴晨笑道:“怎么了?”张晟赧颜道:“属下属下原以为办事不力,要被大人臭骂”吴晨正容道:“如果真的办事不力,臭骂是轻的。不过此事你做的很好。”张晟jing神一振,道:“莫非明公不是真的想迁移百姓?”吴晨摇了摇头,道:“自然是真的,只是说起来有些复杂,暂时还是不说。走,趁临走时,再去吓吓曹仁。”拉着他的手走出大帐,此时午时的号角正响了起来,黾池城下叫阵的西凉兵大叫着拥了进城。吴晨策马躲到一边,张晟急忙跟在他身旁。吴晨扬起马鞭指着扬起半空、向西涌去的尘灰,笑道:“这几天天气也顺,一直刮西风,赢天他们驰马在空地上踢踏,扬起的灰都望城上飘。你看,曹仁这阅兵的酒也喝不下去啦。”

    张晟哈哈笑道:“看这小子嚣张,这几ri不用下酒菜,吃灰可就吃饱了。”吴晨亦是哈哈大笑,尘灰中,隐隐间城头的曹仁不住和身旁的几名军士交头接耳。那几人彪悍者有之,深沉者有之,吴晨心下暗暗赞叹,寻思道:“曹军果然是人才济济。钟繇、夏侯渊、夏侯惇手下都是猛将谋臣如云,看曹仁帐下这几个显然也逊sè不到哪里去。”心想,如果自己也如曹cāo般兵多将广,一定会留偏军在黾池和曹仁对峙,自己则率主力从洛水上游,浮流而下,直捣雒阳,迫使曹仁回撤,可惜手下四路大军,成宜、沈思需要镇守三辅,防备张鲁,徐庶、杨秋一路则需要防备北疆的匈奴,唯一可以作为机动的兵力,只有马超的西凉铁骑,如今却被围困在并州。

    这时替赢天压阵的黄忠大步走了过来,说道:“元灏回来了,可是曹仁有动静了?”张晟道:“昨晚曹阳来了不少曹军的哨探,我担心曹仁是要出城偷袭,就赶快过来报知明公。”黄忠转向吴晨,双眼中满是豪情,吴晨点了点头,说道:“我这里写好了一封信,晚间时分,老将军派人将信shè进城中,曹仁接到信后,极可能会出城突袭。”黄忠接过信,就见上面写着“曹阳弘农撤军,吴想过河,yu放水断后路,将军极早图谋”,将信折了折,放入怀中,问道:“使君呢?”吴晨道:“今晚天黑就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后面的事就有劳将军了。”两人都是善于用兵之人,至此时也无需再多说什么,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晚,吴晨率三千兵士借夜sè掩盖,向三十余里外的曹阳悄悄撤去。其时正是四月上旬,夏风徐徐从南面的山地吹来,一轮明月高挂在东面的韶山山巅,吴晨率军走出数里,纵骑驰上一处山坡,向东眺望,后方的营寨中灯火不住闪烁,再向东望,就是黾池县城。

    马铁策马来到吴晨身边,道:“明公一定要击败曹仁才渡河么?在这里已耽搁了不少ri子,我怕大哥迟迟不见援兵,会有疑心”吴晨道:“这个我已经想过,所以先拜托左慈道长去泫氏,向义兄述说这里的情况。”马铁道:“但万一万一曹仁坚守不出”吴晨苦笑道:“说实话,论渡河之心,我比谁都更迫切,只是倘若不击溃曹仁就渡河,不但救不了人,只怕连我们也有危险。”马铁沉吟半晌,低叹一声,再不言语。

    吴晨再深深望了一眼远处灯火闪烁的营寨,长吸一口气,掉转马头正yu向曹阳方向驰去,号角声忽在后方响起。吴晨吃了一惊,再调转马头向黾池方向望去,就见银白sè的月光下,两队千余人马形成的铁流从黾池东侧分绕而出,cháo水般迅速向营寨方向直扑而去,号角声正是斥候报jing的讯号。吴晨又惊又喜,道:“曹仁出城了,撤。”

    撤到曹阳时,已是第二ri清晨时分,吴晨在曹阳城守府中接到任晓传来的战报,曹仁昨晚果然出城,曹军分三路,一路击破堵截河道的梁兴部,一路从韶山小路,前出到营寨后路,一路由曹仁亲自率领直扑营寨。黄忠放火焚烧营寨,阻挡曹仁正面攻击,集中全部兵力破袭绕向后路的曹军,至天亮时,大战结束。黄忠突袭成功,但大寨却也已焚烧一空。吴晨问斥候:“黄老将军人呢?”斥候道:“已就地重扎营寨。”张晟啊哟一声,叫道:“黄忠老糊涂了么,明知道咱们都已退到曹阳,怎么不跟着退回来。”吴晨心中却是一宽,向赢天道:“黄老将军在前面一直阻截曹仁,咱们这边也不能懈怠。赢天,你率军突袭陕津,务必为大军渡河扫清前路。”赢天欢呼一声,快步疾奔而出。马铁张了张嘴,但忍了又忍,终于低叹一声,没有开口。吴晨向斥候道:“知会任晓,要他和子都联系上,告诉他,我们已撤到曹阳,随时准备渡河。”斥候躬身应令而退。

    此后的数ri,黄忠接连败仗,每次却是只退数里。等到赢天那处传来陕津被攻下,夏侯惇连夜渡河到对岸的茅津的战报后,吴晨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令任晓亲自传令黄忠,将曹仁引到曹阳。

    当晚皓月当空,吴晨站在曹阳城头向东眺望。曹阳位于曹水南岸,弘农平原靠近熊耳山区的前沿。肴山从县城东南十余里外起伏向东,曹水就发源于其北麓山区,一路蜿蜒向北,原先从曹阳城西三里外绕向西北,至陕津附近汇入黄河,数年前由于地震,坍塌山石督绝了原先的河道,由此曹水改向,如今却是从曹阳东五里外绕过。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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