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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晨如受火炙,猛地跳了起身,大笑道:“曹军要放火烧山。”
眉城之战时,郝昭派兵偷袭,放火烧营,高柔分段燃火,将火势前的草木燃尽,令后续火势烧无可烧,将火势硬挡了下来。吴晨虽然没有参与眉城之战,但也听梁毓姜叙说起过其间的战事,火头一起,心中狂喜当真是无以复加。己军虽然居高临下,但终究是仓促应战,不但没有工事,连箭支也已用尽,此时曹cāo不趁势攻山,却下令放火,不啻于将最需要的缓冲时间交到自己手里。
诸葛亮、黄忠、赢天等人见吴晨大喜,相顾愕然。吴晨也不理他们惊异的目光,大笑道:“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倘若曹cāo真的一丝错也不犯,我只有有那么远躲那么远了。”钟惠叫道:“火就要烧上来了,还笑什么?小贼,你是失心疯了么?”吴晨也不生气,笑道:“黄忠、赢天,你们退到山上,用山石堆垒工事。任晓,你将这处火势烧起来。马成,你从那处开始燃火。”
号令声中,烟火从山坡各处燃起。其时正是五月初,草木青翠茂盛,被火势熏烧,浓烟滚滚,冲天而起。曹军望见山上烟起,齐声欢呼,一时间,“汉军必胜”的欢呼震动山谷,直冲霄汉。
吴晨一面令兵士用溪水的布罩在口鼻、遮挡烟雾,一面传令将受伤的兵卒抬到上风处。山上的草木被分段焚烧,大火烤焦一处山林,火势才起,其后的林木却已被烧掉,火头烧起不久就熄了下去,虽然浓烟滚滚,却始终燃不起冲天大火,曹军吵嚷了半个时辰,眼见安定军丝毫不乱,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火头直烧了两个时辰,将半片山坡烧成一片黑灰,终于停了下来。
便在这两个时辰内,马成、任晓的部下将山上林木砍倒制成鹿砦,置于岩石垒成的营寨前。火头熄灭不久,曹cāo便令大军再度攻山。黄忠、赢天两部用简易的元戎,将制造鹿砦余下的儿臂粗细的木矟投shè下去,曹军死伤惨重,丢下数百具尸身,退了下山。
此后曹军数次攻山,无论是用弓弩、还是云梯,步兵缓步推进,安定军居高临下,一一化解。两军战了数个时辰,坡上死尸堆积成山,血水顺着缓坡流入山溪,宽阔的水面一时间被血水尽染成红sè。
至ri暮时分,锣声响起,曹军从山坡上缓缓退下,露出山坡,就见坡上鲜血淋漓,残肢断臂、断矛折戟散落于草石间。这时残阳斜照,天地暗蒙,铅灰sè的夜幕下,山风轻拂败草,折断的战旗、死尸的号衣在风中轻轻摇动,要论大战惨烈,比之当年在临泾与韩遂的一战,有过之而无不及。
吴晨站在一处巨岩,眺望曹军营寨,曹cāo果然将营寨拉远,最近处也在三箭远外。如此远的距离,想要突袭而不被曹军发觉,实在是极难。看了半晌,就决思绪纷乱,始终理不出头绪,良久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这时脚步声响,吴晨转身望去,就见黄忠走到身后。见吴晨转过身,黄忠道:“方才老夫和赢护军商议,唯今之计,只有以快打慢,趁曹军新来,营寨还未立成,突围而去。”吴晨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黄忠慨然道:“但曹cāo的营寨立于远处,不等接近营寨,就会被发觉。但突围是死,不突围也是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吴晨道:“老将军的意思是?”黄忠道:“今晚突围,老夫愿打头阵。老夫向东北突围,待曹军发觉,兵势向老夫合围,并州大人就可率军向东南突围。”见吴晨一言不发,厉声道:“并州大人是不信老夫可以闯军而过,是也不是?你若不信,咱们不妨比划比划。”说着,一头须发无风拂扬,当真是威猛之极。
吴晨叹了一声,道:“其实我心中另有计策,但老将军回护之情,仍是令我深深感动,因此一时说不上话。”黄忠一时愕然。吴晨指着雾霭中的曹军营寨,道:“咱们身处的山谷三面环山一处环水。”指着西面的大山道:“今天是初四,按历法来说,今晚的月亮要大于昨晚,明早寅时时分,月亮会沉到西面的大山中,那时月影斜照,会将西山的山影覆盖到山谷。”再向身后指了指,指着峭壁屏风般垂立的背山,道:“咱们所处的小山之后虽然陡峭,用绳索却可以缒人下去,而且绳子编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将战马缒下去。到时就可以利用西山yin影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曹军营寨。”黄忠锐利的眼神爆出一连串的火花,大笑道:“了得,当真了得。不过并州大人,咱们可说好了,这冲阵的前锋老夫当定了,否则老夫和你没完。”吴晨微笑着点了点头。黄忠放下心事,大笑而去。
吴晨望着黄忠的背影,摇头笑了笑,回身再望了一眼曹军营寨,此时微弱的光线已完全敛入地平线下,山风凛冽,呼呼刮起,雾霭似乎也更浓重了些,将曹军营寨中的万千火把衬的愈加迷离不定。虽然方才和黄忠商讨战事时,吴晨信心十足,但终究曹cāo身经百战,昨ri两战,吴晨吃尽了苦头,因此不到突围成功,心中也丝毫无底。心中一动,向中军走去。
到中军时,就见小倩、钟惠、黄硕、黄睿等人正忙着为伤兵包扎伤口。雾霭在身旁漂浮,将火把笼成一团团光晕,这时一人突然叫道:“是并州大人。”担架上的兵卒听到叫声,挣扎着坐了起身,小倩、钟惠循声望了过来,望见立在数丈外的吴晨,小倩脸上一红,起身站了起来,钟惠哼了一声,将头撇过一旁。黄睿走了过来,道:“吴并州大人怎么来了,是来探望众位弟兄么?”吴晨唔了一声,扫视了一眼众人,见众伤兵虽然疲态尽显,但望向自己的眼神仍是无比热切,胸口一热,道:“劳烦黄大哥了。”黄睿道:“并州大人客气,这些兵卒都是为我等尽力,只恨我等医术不足,难以着手回。”接着压低声音道:“受伤的太多,咱们药草绷带都不足,再伤一批,就无药可治了。”吴晨道:“我晓得了。”
小倩道:“公子,能借一步说话么?”吴晨急忙点了点头,黄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小倩引着吴晨沿山而行,雾霭在林间漂浮,似水似纱,千姿百幻,若不是风中仍杂着一丝火烧草木的余腥,吴晨直有身在梦中之感。两人走了数十丈,众人都已隐在雾中,小倩才停下脚步,低声道:“是今晚就要突围么?”吴晨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一仗输赢难料。”小倩抿嘴一笑,低吟道:“隰(音习)桑有阿(音婀),其叶有难(音娜),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吴晨这两年和苏则、姜叙相聚,两人都是饱读诗书,闲时谈论经文,吴晨虽然接不上话,但对诗经也略知一二,这一首隰桑便是以桑叶比兴,写的是女子思念有情人,永志不忘。小倩此时吟诵出来,即是说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之意,心中感动,将她的双手紧紧捂在手中,感叹道:“倘若当时没有执意到西凉,而是归隐江南,或许就不似如今这般整ri出生入死了。”小倩摇了摇头,道:“有些话我不会说,但归隐江南就真能躲过兵灾战祸么?这些年我随苏姐姐出城采摘桑叶,见到百姓安居乐业,心中便想,幸好当年没有去江南。”
话说到这时,吴晨已知再没有什么可说,道:“我要走了,不过临走前,我有件事想问?”小倩道:“什么事?”吴晨道:“还记得昨天钟惠数落我时,你低低说了一句什么,钟惠就停住不说了。但你说的声音太低,我可没有听清楚。你当时对钟惠说了什么?”小倩脸上浮起一丝促狭的笑意,道:“我当时说,州牧好像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吴晨一阵愕然,小倩已笑着跑了开。吴晨只觉柔肠百结,千回百转中竟不知是什么滋味,在山崖上伫立良久,才悠悠叹了口气,快步向营寨方向走去。走出十余丈,就见前面灯火闪动,建义奔了过来,叫道:“吴使君,吴使君”
吴晨应了一声,建义听到回应,奔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敝家主请使君快到后山去。”建义是黄忠的家臣,随黄忠辗转到了三辅,他口中的家主便是黄忠。吴晨闻言吃了一惊,叫道:“出了什么事?”建义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是好事。家主和孔明先生商议战事后,就命卑职赶紧来禀报使君,说是计划有变。”
两人边说边向后山奔去,说话间已到了后山,远远就见黄忠和诸葛亮在崖边谈笑风生。吴晨快步走了过去,笑道:“说什么这么开心。”黄忠笑道:“是计划有变。方才孔明对老夫说还是孔明自己说吧。”
吴晨望向诸葛亮,诸葛亮笑道:“今晚有雾,而且是大雾。”吴晨心中剧震,道:“真的?”诸葛亮肯定地点了点头:“绝对不会有错。”见吴晨仍是半信半疑的神sè,笑道:“我在南阳耕种时,一到开,山民通常会烧野开荒。”生怕吴晨不懂,解释道:“就是将荒地的草木烧光,以利播种。大火过后,天气通常会变,一般不是下雨便是起雾,而且若烧荒的地点是在河流附近,十次有九次都会如此。”吴晨又惊又喜,大笑道:“为何不早说?”诸葛亮笑道:“我也是见了暮霭后才想起来。”黄忠喝道:“管他何时想起来,只要有雾便成。”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吴晨道:“这雾什么时候会起?”诸葛亮道:“其实现在已起了,但仍较淡,会与通常的暮霭相混,但到半夜,雾会越来越大。”
吴晨心中念头百转,说道:“山下的情况如何?”黄忠道:“建智、建忠已经下去,片刻后应该就会回来。”吴晨道:“如果山下曹军疏于防范,黄将军就将所有人都缒下去。我到前面布置陷阱。”转身大步奔向前营。方才没听诸葛亮解释时还没有发觉,此时一路用心去看,发觉那雾果然与寻常的暮霭不同。但心中仍是有些惴惴不安,曹cāo营中的谋士会不会发觉气候已变?荀攸、贾诩、郭嘉等人都是出身士族,按理说决不会干开荒烧山的事,应当不清楚烧山之后气候反常的事。但三人都是智计深沉之人,雾霭变浓,应该就会发觉有异。
心中患得患失,幸好奔到营垒时,一路之上雾霭都没有变化。吴晨将计划告诉赢天和任晓,两人都是大喜,分头在营垒中挖掘陷阱。
至午夜时分,气温果然降了下来,漫天大雾,将山谷笼成一团,数丈之外,便见不到火把光。吴晨对诸葛亮信心大增,从后山沿绳索缒下,绕出山背,就听得曹营中战鼓擂响,整个营盘都动了起来。吴晨大笑道:“曹cāo发觉雾霭有异了。”诸葛亮亦是大笑,说道:“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接着道:“这么大的雾,他不趁雾攻山,就只有谨守营寨。但攻山万一受阻,就可能会在营寨间露处空隙,让我军钻出山谷,若我是他,必然以谨守为上。”吴晨道:“无论他谨守还是不谨守,我们都要钻出山去。”诸葛亮道:“我提议沿溪水走。其一,当时你我都认为溪水过于狭窄,不适合大军行走,若被曹军在山崖上堵截,必是全军覆没。而观曹cāo的部署,也是针对我们要从山谷正面突围,因此曹军在溪水两端的兵力一定较少。此刻有雾,道路不通,不说曹军难以及时赶到山崖堵截我们,而且即时山崖上有人,也不一定能发现我们已绕入溪水。其二,一路沿溪水下游而行,人数虽多也不惧会迷路。”
吴晨狠狠点了点头,暗暗传下令去,大军沿溪水而行。众人跳下战马,牵马而行,伤兵则驼在马背上。那溪水夹在两侧崖壁之间,溪水隆隆,将人、马蹄踏河床的声音尽数掩盖下去。唯听得哗哗水声在身周不住轰响。
行了数十丈,就听得滚滚的马蹄声从北面迅速赶过来,溪水震荡,轰轰的声响更是动人心魄。吴晨心道:“曹cāo攻山了。”暗暗喝令赢天和黄忠先行,将曹军沿袭驻扎的营寨尽数拔去。曹cāo果然没有在溪水中多部署兵力,封溪的寨垒也只垒了一半,黄忠、赢天率兵突进,曹军来不及叫喊,便尽数被杀。吴晨率军跟在后面,连过数座大营。突然间,一人在山上大声叫道:“山下的弟兄,你们听清楚了,司空大人方才传来号令,说西凉贼寇极可能趁大雾沿溪逃窜,你们要小心了。”
那声音就在头顶上十余丈远外,吴晨循声望去,浓重的雾霭中,就见头顶右上方模模糊糊的一团光晕,看起来直似有数里之遥,提声喝道:“知道了。贼军一来,咱们便击鼓传信。”山上那人听得回应,叫道:“你是哪位,说话声音怎地如此耳生?”赢天叫道:“他nǎinǎi的,咱们大哥的声音也说不熟,你不知道山谷有回音的么?”谷中的兵士跟着鼓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