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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的是,宣朝这方胜在阴险。
魏瑾泓杀人还讲究战术,如他向来的习性一般,哪怕杀人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赖云烟则不同,只要能最快了结对手,什么办法都用。
夫妻俩行事手法完全不同,但这么多年的磨合已经不会让一个指着一个人的鼻子骂窝囊废,另一人则大骂毒妇,相互拆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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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羊肉煲来了。”
“叫魏大人过来。”赖云烟丢了一块柴到火炉里,把铜酒壶放了上去。
“是。”冬雨答了一声。
赖云烟瞥了她一眼,顿了一下道,“叫外面的丫头去,你别去灌风了。”
说着就拉了丫环的手过来,给她把了下脉。
脉相平稳,比前几天又好了些,她放下手道,“再好好养养。”
“是。”冬雨笑了一下,跪下来给她收拾她脚边的手。
她们晚上睡在山洞,白天主子就会住到外面的帐蓬里来,嫌山洞没光,看不清东西。
帐蓬毛皮铺得厚实,也烧柴火,但也甚是简陋,连张椅子也没有,只能席地而坐。
外面的丫环很快就回来报信,说老爷还没回来。
“您先用罢,稍会老爷回来再给做新的。”弯腰进门的秋虹进来道。
赖云烟想了一会,摇了下头。
“再等等。”
“您先喝碗汤。”冬雨已动手舀汤。
赖云烟没拒绝,喝完一碗汤就听赖三儿在外面报。
“进来。”
赖三儿进来请了安,赖云烟让他喘了口气,先喝了碗汤,再让他报话。
赖三儿在外面冻得连手都是僵的,喝完汤之后在火炉上搓着手烤手,与近在眼前的主子小声地报着话,“刚刚允老爷那边的人拦着了一小伙人,五个,全灭了,在他们身上搜了几袋肉干,还有几块金子。”
赖云烟笑道,“分了?”
“老爷家的不要。”赖三儿笑了。
“那你们分。”赖云烟笑着摇摇头。
魏家就是不太习惯他们赖家的这些作派,连死人身上的那点东西都不放过。
但人都杀了,再大的恶都作了,还怕这点子作甚。
“他们又挖了洞,把人给埋了。”赖三儿补了一句。
“诶。”赖云烟摇头,“你们学着点,别把人都剥干净了,记得要毁尸灭迹。”
魏瑾泓带着魏瑾允进来就是听到这句话,魏瑾泓已然习惯,视若罔闻,魏瑾允则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迎上了嫂夫人那笑意吟吟的笑脸,顿时便垂下了脸,不去看人。
“大老爷,允老爷。”赖三儿忙磕头请安。
“起。”魏瑾泓温和地发了话。
“退下吧。”赖云烟颔首,示意自己的人退下。
“酒刚烫好。”她拿来了大碗倒酒,米酒的香味顿时就弥漫了整个屋子,连魏瑾允半垂着的头也抬了起来。
魏瑾泓拿出筷子点了点酒水伸到嘴边,让她舔点尝尝味。
“吃吧。”赖云烟朝魏瑾允道了一句,语气亲切,显得比以前还要可亲。
这次阻杀,本是兵部的事,但族兄就此接了过来,也是为着陪她养病,魏瑾允也是顺势留了下来,少了平时隔着的那些距离,一旦真面对面对付着他这位族嫂的为人处事,魏瑾允也不得不有些佩服起她三分。
先别论她那心计,她那脸皮的厚度也已堪称铜墙铁壁。
第 154 章()
白雪皑皑的早上总是寂静得很;天空中也没有飞翔的鸟儿;地上也跑不了什么活物;到雪越下越大的那几天,魏赖两家的人最期待的就是南边来人;不管什么人都好;总归是有事做。
天气太冷,他们在天山的山脚下都异常寒冷,这时能翻过天山过来的人也不多了;能翻过来的那可真都是绝顶高手了;但这时候他们启程也还不到时候;雪还没化,还一天下得比一天大。
营区冷清了几天,护卫都冻得哆哆嗦嗦在帐蓬里避寒,赖云烟就吩咐了赖绝他们去赖家的地方去拿些活羊和酒回来。
赖家的护卫这次也不掩掩藏藏了,羊在雪地上走不动路,他们就一人扛了两条回来,个个都是精壮的大力士。
魏家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毫无掩饰的赖家护卫,在喝了几天酒,吃了几天羊肉,打了几天架后,两家的护卫算是相识了。
魏瑾允也是抓紧时机要摸清那二十个赖家护卫的底细,都不来魏瑾泓的帐蓬吃饭了。
有了酒和羊,外面护卫们的喝酒声跟博斗声把营区弄得有了几许人气,每每快要到午时,外面就会有动静,这时主帐蓬里的主子不发话,大家也就没有了顾忌,闹腾得很。
算算时间,再过几天就要过年,吃喝又是少不了,这日早上赖云烟起来算了算,觉得赖家在天山山脚下养的那些可怜巴巴的羊,就要在这个漫长的冬季被他们消耗殆尽了,恐怕一条都留不下。
可省什么也不能省肚子,这时又不能说包养魏家人的费用太昂贵,只好憋住装云淡风轻。
为着她养病,赖家的护卫留了一大半下来,前路暂时一筹莫展,赖云烟把地图翻烂了,也常叫赖绝他们过来议事,先把打算跟他们合计好了,后面也好办事。
等新的羊到的时候,相隔数里,就有魏家人大步跑去帮着赖家人抬羊抬酒回来,这时也有与赖家相处得不错的魏家人笑道,“你们赖家沿路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都是银子。”赖家的护卫都是赖任两家所养,那心眼和嘴都不是笨的,对着人正儿八经地回道,“你们要是舍得花,也藏得起。”
这魏家护卫干笑了两声,不管再接话。
赖家的这些护卫常年隐藏在赖云烟身后办事,魏家人对他们的印象都以为不擅言语,沉默寡言,而现在面对面一接触,他们一开口,句句都要戳他们心头上,不是嫌魏家穷,就是嫌魏家假清高。
那说话的样子和神情,有八分像足了魏家的大舅父赖震东。
过年这天,外面闹轰轰地在杀羊,过了一会,就传来了打架声。
冬雨进了帐蓬道,“又打起来了。”
魏瑾泓在书案前看书,赖云烟在他身后的暖榻上闭目养眼,闻言没细问一声,眼皮都没动一下,道,“让他们玩。”
大冷天的,活动筋骨是好事。
魏瑾泓身为家主,多问了一句,“为何事?”
冬雨闻言笑,低头不语。
魏瑾泓猜怕是赖家人说话又惹火了自家的哪个人,遂即轻摇了下头,没问下去。
这事交给瑾允处置就好,他不能管。
他一管,身后的女人就会似笑非笑盯着他,大有他要是不公她就肯定会跟他对上之势。
才好了几日,他着实也是有些不敢惹她。
冬雨送了热茶出去后,外面的骂骂嚷嚷声就更大了,魏赖两家的护卫大都是大嗓门,一骂起架来,七嘴八舌一多,简直就像是两军对垒,连击鼓声都比不上他们澎湃。
但论嘴舌,被赖震严一手训练出来的赖家人确实要技高一筹,句句都要捅魏家人的痛处,连魏家人喝酒一碗要分作两次喝都是错,像个娘们。
魏家人骂不过,手一摔,两腿一跨,怒火冲天,“君子动手不动口,有本事,来”
赖家人更不怕了,打架就打架,不等魏家人废话,人就扑上去了,言行一致得很。
打到半途,赖云烟往往都要出去偷瞄两眼,但怕自己被人看见惹了人的兴致,往往也只是偷偷摸摸的。
这次她听着热闹声也有些忍耐不住了,扶着魏瑾泓的肩膀起了身,就要往外去。
魏瑾泓抬头看她一眼,那有着三分笑意的嘴角这时有些无奈,“今天过年”
“大人还不嫌热闹?”赖云烟惊讶道。
魏瑾泓干脆拉住了她,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让他们闹闹就算了。”
大过年的,还是和气点好,她就别出去添油加火了。
“可惜没炮竹。”赖云烟有些可惜道。
往年都有的东西,有的时候不以为然,一旦没有了,怪不自在的。
“嗯。”魏瑾泓虚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赖云烟把手上的毛套取了下来,在炭炉上烤了烤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头还是不断地往窗口瞧。
外面白雪纷飞,只是帐蓬用来传光线的窗口被纸糊住了,看也看不太清晰。
魏瑾泓在处理公务,赖云烟也不扰他,渐渐一杯茶喝完了,她拢了拢身上的裘衣,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去躺一会。”魏瑾泓转过了脸。
赖云烟摇了一下头,“睡得太多了。”
越睡,脑子越不活络。
那一摔,还是把脑子摔迟顿了。
“我来整理吧?”赖云烟看着案桌上的书册道。
“好。”
赖云烟抬头朝他一笑,翻开了手边的册子一看,只看前面一页,后面也就不看了,如此一一根据内容归类,也算是心中对魏家收到的情报有个片面的了解,但又不算全面。
她其实也只是信口一说,但真把案桌上的东西全整理会,整个人都精神了。
魏瑾泓所知道的,比她以为的还要多一点。
“开春后,就真热闹了。”赖云烟摸着最后一本书册的纸角笑道。
魏瑾泓刚写完信,用镇纸压着等着晾干,闻言点了下头。
纸压不住火,善悟要尽善心,把消息一传去,来的人就多了。
天下大乱,皇上手上兵力守足皇城不成问题,但要守全天下那是不可能的事,皇上势必会有决择,不过那选择对平民百姓可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们要是料错了,这天下要是再收复,可不是什么易事。”赖云烟压好书角,笑道。
“不是易事,也不是难事。”魏瑾泓淡然道,“皇上有兵权,诸王也听他的候令。”
“呵。”赖云烟笑。
也是,这天下归根到底,谁的拳头硬就得听谁的话。
“你不喜欢京城?”魏瑾泓不经意触到她冰冷的手,回过神来拿上了毛手套与她套上。
“喜欢。”
“你以前想走。”
“不是想走,只是不想呆在一个不喜欢我的地方。”赖云烟诚实道,“我喜欢宣京的繁荣,我生长于宣京,房屋树木都是我喜欢的,哪怕是以前魏家我住的园子我都曾很舍不得离开,没有几个人想离开自己熟悉的气息,皆道落叶都要归根,何况是人?一个人要是在自己生长的地方都呆不下去,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在这里无法再生存下去,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想回去?”魏瑾泓怔仲了半晌道。
“如若有能回去的地方”赖云烟笑着看他。
“活得久一点,就能。”魏瑾泓吻了吻她的额头。
赖云烟失笑,就势靠在了他的肩头,心平气和地道,“谁知道呢,走到哪一步就算哪,大人,谁都不知道以后的事。”
“你想世朝了?”
“想。”
“多久未收到震严兄的信了?”
“两月有余了。”
他一桩一桩地问,她一桩一桩地答,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睡在了他的肩头。
魏瑾泓侧过头,看着她安静的睡脸,轻吻了一下她的额角。
他知道她害怕,半夜常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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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融雪的那几天比下雪还冷,残雪化开,路上也危险,但他们还是正式起程了,为此赖云烟也是暗松了口气。
她虽不喜主动出击,但也不喜原地守候。
再往西去,雪全化了之后,路就好走了,马也能骑得快一些,他们一路快速赶路,用十天就赶出了一个月的行程。
再往后与祝魏两家的人会和,到达那天,赖云烟在丫环们的簇拥下进了一处小屋,尔后在屋中等着魏瑾泓那边的消息。
他们早前在书信中已知祝伯昆遇险,他出外时陷入了沼泽之地,吸了不少泥水进肚,现在四肢无力且高烧不止,尚有生命之危,而他们所在的当地小村庄的当地人在混乱之时居然抢起了祝家的女人,但被祝家的两位姨娘全杀了,现在小村庄的人跟他们陷入了敌对状态。
“夫人,三哥来了。”冬雨进来匆匆一福,就站在了门边,赖三儿随继进了门。
“怎样了?”赖云烟指着对面的蒲垫让他坐。
“祝家老爷命在旦夕,”赖三儿作揖谢过,沉声道,“易大夫说今晚要是过不去的话,祝老爷恐怕就不行了。”
“如此凶险?”赖云烟讶异。
“是。”
“唉。”
赖三儿走后,从祝家那陪着两位姨娘的白氏回来,两人一打招面,都相互愣了一下。
赖云烟哪怕行路一路也没有断了滋补的药,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