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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妃是想将她卖给晋王了,他们都分家出去了,她们凭什么还以为能将她当棋子随意摆弄!凭什么还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设计她!就因为她姓覃,就因为她这张脸这个身份!
覃妃试探不成,便直接将她推向了晋王,难道她们便这般急不可耐了吗!难道她们以为覃沛若是得知此事回善罢甘休?
“呵,呵呵呵呵呵……咳咳咳咳!”覃晴冷笑出声,一声一声,直至气竭笑岔了气。
难道她们真的以为,只要手握住一个皇子就能保万世荣华富贵,就能与中宫东宫一争吗?牺牲一个女儿过去做筹码,晋王就会乖乖听话任由摆布吗?做梦!
言沂都能一夕变脸做得相见不识,言哲的生母尚在,便是能够成事,难道就不敢一朝翻脸不认人吗?
宁国公府每况愈下,宫中大小覃妃地位岌岌可危,在这样的时候,不想着急流勇退韬光养晦敛藏锋芒保住身家性命,还处处左右逢源心思活络攀附皇子,妄想能够有朝一日从龙有功,恢复当日老太爷之时的光辉荣耀,这要皇帝怎么看?
结党营私,勾结朋党,蛊惑皇子,挑起皇室内乱,祸及宗庙社稷,其心可诛!
这般罪名一旦坐实,倒时候判个满门抄斩都是轻的,该是株连九族!
“姑娘!”浅秋见着覃晴咳得脚步踉跄,连忙伸手去扶,“姑娘该保重身体。”
保重身体?覃晴叫浅秋扶住了手臂,抬眼瞧着她担忧的目光,便想到了那个人。
言朔,你为什么还不会来?若是你回来该多好,你说过要娶我的为什么还不回来!你回来,我便不用再管顾那些事情……
覃晴猛地一把推开浅秋,弯腰提着气从脚下搬了一大块石头用尽全力往水里砸去,“混蛋!”
都是混蛋!既然不回来,就永远别再回来了!
“噗通!”
石块落水,击起一阵水花,覃晴的中重呼出一口气来,正想再搬一块石头往水里扔,却是忽闻身后一声尖利的怒斥:
“大胆!”
覃晴的心中不由一惊,那种尖细的嗓音,分明是宫中内侍,忙转过了身去,只见身后的石滩上正走来两人,一个是头带三山帽银灰色衣衫的内侍,另一个,则是一身牙色圆领衫的少年。
这是……覃晴的眸光飞快在那少年的一饰上扫过,牙色的圆领衫瞧着虽是普通,上头一处处排列整齐的暗纹却是用极细的金线绣的四爪蟒龙,还有那腰间的蟠龙玉佩,用的乃是明黄色的穗子。
这竟是……
“那家的女子,竟敢往河里扔石头,惊了太子殿下的鱼,该当何罪!”
内监厉声斥责的嗓音尖利,覃晴垂了头连忙行礼请罪:
“臣女不知,请太子殿下恕罪!”
原来他就是言湛,那个言彤龙凤孪生的哥哥。
“胜德,何必大惊小怪。”言湛的嗓音微沉,不轻不重地睨了那内侍一眼,然后看向覃晴,道:
“姑娘不必惊慌,不过是一条鱼罢了,能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呢。”
清朗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淡笑,极是悦耳,却隐隐带着丝丝虚弱的气音,透着一种羸弱的中气不足。
覃晴却是无暇理会这些,只是遵着礼制尊卑道:“太子殿下宽宏大量,臣女谢过殿下。”
言湛的唇角淡淡勾了勾,透着一种平适的淡泊,道:“你谢本宫什么?本宫又饶了你什么?”
“嗯?”覃晴叫问得一怔,不由愣着脸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言湛。
太子殿下这话,含的是哪一番深意?
言湛却是没有去看覃晴,只是伸手往河滩边上的一处一指,道:“是那个。”
覃晴犹疑地看了一眼言湛,然后转过头循着方向看去,只见就在她身旁不远处的河滩边上,架着一柄鱼竿子,那鱼竿子做的着实简单朴实,架在本就杂草凌乱的河滩边上毫不起眼,是以方才覃晴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联想到方才内侍呵斥的话来,覃晴这才完全明白了意思,原是太子殿下架了鱼竿子想钓鱼,结果被她砸了一石头全完了。
只是鱼竿在人却不在,这般闲散模样,能掉到鱼吗?
且不管这些,覃晴垂眸敛眉,便继续请罪,“臣女眼拙,不知是太子殿下在此垂钓,误闯此地惊了太子殿下的鱼,还望太子殿下能够恕罪。”
言湛负手在后,对着河水轻轻叹出了一口气,勾了勾唇角,悠悠道:“钓没钓着还未可知,姑娘这罪不觉着请得有些冤吗?”
说着,言湛上前几步掠过覃晴,从河滩边上拿起那鱼竿子,瞧着上边叫吃了一大半的鱼饵,道:“况且姑娘方才的情绪激动,想来也是真瞧不见这鱼竿子,本宫又不在当场,倒是不知者不怪,无心之失,本宫恕你无罪。”
这话,是瞧见她方才的模样了吗?
覃晴不禁又看了一眼言湛,容貌俊秀,肤色苍白仿若透明,大约真是因着养病常年不在宫中不问世事的缘故,这位太子的眉目之间竟透着皇家子弟鲜有的宁静澄然,举手投足间气质平和沉静,清贵有余,却是没有龙子该有的霸气威慑,仿佛一个避世幽居的隐士。
如果没记错,这个太子殿下年节前不久才从外边的山寺中回来,真正在京中扎下根来,这会儿估计还没缓过神来吧。
不过有那样一个胞妹在,缓过神也没用。
覃晴的心中唏嘘,面上却是礼节周到:“谢太子殿下。”
言湛将钓竿收起交给跟随的内侍,道:“行了,你走吧,春日野兽苏醒,这河滩边上人太少不安全,本宫也先回去了。”
覃晴行礼,“恭送太子殿下。”
水边的风冷冷拂过覃晴的耳畔的发丝,直待言湛转身走远了,覃晴方抬起头来看过去,眸底深沉。
“姑娘,咱们回去吧。”浅秋道。
……
是夜,一轮明月高照,照往年的例定,皇帝选了这一日晚上在围场外大摆宴席与百官同乐,覃沛身为大理寺卿自是作陪在列的,而温氏虽有诰命却品级不够,同覃晴一般留在了帐中。
夜寒如冰,覃晴留在帐中也无事可干,便早早洗漱了就歇下了,却是娇气地择床,这帐篷都是礼部的负责准备的,虽说不会太差,可按着定例分给她的也不会是最好的,哪怕被子褥子都换了自己带来的,可覃晴就是睡不安稳,更何况还有白天的事情一闹,这会儿静下来一阵胡思乱想,更是难以入眠。
月色如霜,淡漠地落洒下来,覃晴辗转反侧间脑中却是又想起了言朔的面容。
按朝中的定例,戍边的将士一般是三年一换防,言朔代帝监军,明着说是没有皇命不得回京,可他又没有兵权,还是皇子,回京的理由多了去了,给皇帝贺寿,给皇帝拜年,给皇后贺寿,给皇后拜年,她看着,这回年节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三年也快到了,只要他上个折子到皇帝跟前,肯定能回来的。
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会来呢?难道他不知道她等得很着急?
覃晴轻叹了一声,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愣愣地瞧着映着些微月色光亮的帐顶,真想写信催他回来。
覃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睡意也无,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声,耳边却忽听着帐中一阵动静,转头往旁看去,只见黑暗中,一个高大的黑影朝她的床扑来,裹挟了满身的酒气。
“啊!”覃晴猛地一惊,连忙从床上挣扎起身来,却是不想那黑影又跟了扑上来,一把将覃晴抱住,伸手撕扯着覃晴的衣衫。。
“放开我!”陌生男人的气息混合着冲鼻的酒气环绕身体,覃晴拼命挣扎,又打又踢又踹,心中大惊却又不敢大喊大叫,只喊道:“浅秋……浅秋!”
一阵寒风倏然灌入帐中,一个矫健的身影蹿了进来,一个手刀便劈在了那黑影的后颈上,男人沉沉的身体倏地便压了下来,可覃晴却是咬着牙用力将人推来,挣脱了出来。
一豆微弱的烛火在帐中亮起,叫覃晴看清了床榻间倒的人,竟是晋王言哲!
“他怎么进来的!”她帐外有浅春浅夏浅秋还有温氏带来的人分别轮班值守,若是有人过来不可能不知道。
浅秋的眸光冰冷,拿了袄裙就往覃晴的身上套,“她们都被人迷晕了,有人调虎离山,恐怕要不太平,姑娘赶快先穿戴好。”
迷晕了?调虎离山?看着叫浅秋打晕在床的晋王,覃晴的心中一冷,这因果再清楚不过了!
快速套上了袄裙,浅秋又拿了披风为覃晴裹上。
“浅春浅夏现在人呢?”覃晴道。
“还在外头。”浅秋答了一句,拉着覃晴便闪到了帐篷门帘的边上,先挑起了一点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方带着覃晴出了帐篷,只见帐篷外的篝火旁,浅春浅夏和另两个守夜的婆子晕了一地。
“她们能醒吗?”说是春夜里头,可也是寒天冻地的,而且这般时候哪里能放着她们不管。
浅秋过去,从腰间去了鼻嗅壶出来望浅春浅夏的鼻间一凑,几乎是登时的,浅春浅夏便皱了眉
头,朦胧地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浅春揉了揉脑袋。
“快起来。”覃晴连忙伸手去拉了浅春浅夏起来,尚未站稳,却是周遭气氛突便,两个手持钢刀的黑衣人不知何时从两边聚拢了过来。
浅秋的神色一凛,一手抽出腰间软鞭,一手一把将覃晴和浅春浅夏推了开去,“姑娘快走!”
话音方落,覃晴只见眼前的寒光一闪,浅秋已与那两个黑衣人交上了手。
浅春浅夏叫眼前的情景一看,也是大惊失色,拉着覃晴就往外跑,“姑娘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码字,怎一个困字了得……】
第100章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主打甜宠,然而辅线是宅斗宫斗,宅斗已经过去,是该宫斗冒头的时候啦,期待男主的亲们,男主很快就粗线了,没有大问题应该是在下章~~其实他也才走了没几章…】
月色淡白冰冷,漠然地高挂在夜幕中,寒气深重,蚀人心骨。
树影憧憧,暗影横斜,远处营地的火把点点闪烁。
覃晴叫浅春浅夏扶着跑出去,夜色苍茫也不知方向,只是一味慌忙地跑了出去,直到跑了老远,方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举目四望,一片茫然。
浅春喘着粗气问道:“姑娘,咱们……咱们怎么办?”
覃晴左右四顾了一圈,沉下心来喘匀了气,这会儿皇帝的宴会还在继续,大多数的守卫的人都聚在那里,是以旁的地方守卫难免有些松懈,人也稀疏,却也不能乱走,她们这般凌乱模样若是撞见了旁人,可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的了。
覃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再过不久,等前头的宴散的时候咱们再回去。”
倒时候各处的大人回帐篷歇息,覃沛也能回来,覃沛身边带的小厮都是会些武功的,她们总归是不敢当着覃沛的面折腾,至于温氏,始终都没有反应,想必也是中了迷药了,她们的目标在她,倒是不用担心。
“到底是谁要害姑娘?”浅夏缓过神来,不禁问道。
到底是谁?
呵。覃晴无声冷笑,自从分家,二房早已与宁国公府没了什么脸面,也根本不为宫中所用,是以他们早已视他们为弃子断臂。
白日里的覃妃是想试探她的态度,却也是警告之意,后来覃贵嫔带着她故意去偶遇晋王,甚至直接将她推向晋王,更是明目张胆的逼迫。
看晋王当时的态度,他并非已与宁国公府沆瀣一气,或许尚在权衡,是以在她拒绝之后才毫不犹豫就走了,而覃妃有意拉拢之意怕也已非一两日之事,否则在覃贵嫔推她出去的时候,怕早已回绝了去。
当时的那一计叫她强硬化解,覃妃生怕春猎之后再难有这大好机会,所以才直接想出了这样一计,将烂醉晋王引进她的帐篷,一旦她的名节毁在晋王的手中,那么晋王无论如何娶她都是娶定了的,而晋王一娶她,势必能逼迫覃沛再为宁国公府和宫中所用,晋王顺理成章地与宁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石三鸟之计,真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只是如此强硬手法,未免太过操之过急,不仅陷害他们,更是设计了皇子,若是惹得晋王生怒,怕是要适得其反,届时功亏一篑,怕是又树一敌愈发艰难。
覃妃浸淫宫中多年,不会参不透这一层道理,而逼得她铤而走险的原因,怕是因为……
覃晴的脑海中不仅浮现出在河滩边见过的那个眉目淡泊的少年,怕是因为太子归京,皇后如虎添翼,在宫中的势力如日中天,却也是各方蠢蠢欲动动手一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