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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斯特莱丝被亚历山大轻轻捧着放在施洗池边上,几天的时间已经让婴儿原本邹巴巴的皮肤渐渐展开,饱满。
由于亚历山大亲自参与,从开始怀孕就与当下的孩子不同的孕育方式产生的结果,就是埃斯特莱丝显然要比其他的孩子显得更加壮实和漂亮。
一束阳光透过高高的窗子投射进来,正照在亚历山大怀里的埃斯特莱丝身上,那光芒似乎一时间把她小小的身子完全包裹在里面了。
也许是光亮的缘故,原本睡得昏昏沉沉的埃斯特莱丝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睛。
小小的身子动了动,埃斯特莱丝已经稍显滑润的脸上似是露出了一丝茫然。
然后她露在襁褓外的头向上弹了下,随即嘴角开始抿啊抿的发出了轻轻的“咕噜”声。
站在一旁的卢克雷奇娅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她知道女儿一定是饿了,可现在仪式还没有举行,看到女儿的小嘴不停的蠕动,卢克雷奇娅不禁有些揪心起来。
就在这时,抱着埃斯特莱丝的亚历山大忽然转过了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亚历山大小心的把女儿放在了有些茫然的卢克雷奇娅的怀里。
而他退后一步站在了卢克雷齐娅身边。
人们意外的看着这一幕,乔凡尼·德·美蒂齐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亚历山大会这么做。
由孩子的父亲怀抱婴儿,这预示着他承认这个孩子是自己的血脉,而母亲与父亲站在一起,预示着这孩子是一对经由上帝祝福的合法夫妻的婚生子。
可是现在,亚历山大的举动彻底破坏了这个传统。
清晨干净温暖的阳光投射在卢克雷齐娅的身上,因为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原本有些急躁的埃斯特莱丝的变得安静下来。
她在卢克雷齐娅的怀里拱了拱,当卢克雷齐娅按照乔凡尼·德·美蒂奇的示意半举着她的身子把她的头轻轻放在圣水池边上时,轻轻滑过她额头的清凉水滴让埃斯特莱丝不由舒服的蹬踹一下,然后一双漂亮的眼睛再次睁开。
如晨星般明亮的黑色眸子中映衬出卢克雷齐娅关心的面容,埃斯特莱丝已经稍显丰硕的脸颊动了动,露出了自出生后的第一个笑容。
“嘎巴!”
一声脆响从人群中少年手里传出,他的朋友奇怪的回头,看到少年脸上挂着近乎呆滞的神情,而他手里一向习惯的拿着的一支画笔已经被他掰成了两截。
“我找到了,就是这个样子,这正是我一直在找的灵感!”
少年突然对一旁的朋友急急的说,他顾不上四周的人向他投来的奇怪眼神,转过身向着人群外面用力挤去。
那边的骚乱立刻引起了猎卫兵的注意,有的士兵已经开始向发生骚动的方向走去,而一直远远站在角落里的乌利乌立刻向那些士兵摆了摆手。
士兵们纷纷放慢了脚步,他们知道在这种地方不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是看着那两个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家伙,猎卫兵们的眼中纷纷露出了怒火。
他们已经打定主意,等那两个家伙一旦落了单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埃斯特莱丝,以圣洁的水洗去你出生时就带来的不洁,洗去你对信仰的迷茫,圣水会洗涤你的心灵令你皈依上帝的荣光之下。”乔凡尼·德·美蒂奇一边沾着水滴轻轻擦拭埃斯特莱丝娇嫩的额头,一边轻声低吟“你的教名为卢尔德,这是古代的圣徒,这名字将跟随你直到你走进墓地蒙受圣召。”
“而我将做为你的教父,卢尔德·赛斯特莱斯·朱利安特·贡布雷,”马希莫忽然说,他注意朱里奥的嘴角扯动了一下终于没有出声,于是他稍显得意的向前一步“我将带领你聆听上帝的教诲,令你成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
水滴轻轻,划过埃斯特莱丝的肌肤,引起了她又是一个无声却牵动了无数人心的笑容。
洪亮的弥撒歌声从后面唱诗班那里响起,亚历山大从人群里慢慢走了出来,当远远看到乌利乌向他做了个手势后,他穿过人群来到了角落。
“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老爷,就是两个比萨大学的学生,其中有一个因为看到了埃斯特莱丝小姐就突然有了灵感,现在他正嚷着要赶回学校去完成一幅‘伟大的作品’呢。”
看着乌利乌说这话的时候那不以为然的样子,亚历山大倒是也就放下了心,对乌利乌他还是很放心的,知道摩尔人不会糊涂到放走一个可能会带来威胁的人。
“那人是比萨大学的学生?”亚历山大在离开前顺口问。
“是的,大人这个桑迪是比萨大学的,”乌利乌不太在意的回答,既然没有什么威胁,那个家伙是干什么的他并不关心。
“桑迪,”亚历山大忽然停下来,这个姓可是不多见“你说他叫什么来着?”
“拉斐尔·桑迪。”
“拉斐尔!”亚历山大呆了呆“你知道他要画的是什么吗?”
“好像是一副三位一体像。”乌利乌有点奇怪的看着亚历山大。
“三位一体,拉斐尔?”亚历山大愣着想了想,随后就吩咐摩尔人“告诉他,不管他要多少价钱,这幅画我买了。”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为亲为敌,已见分晓!()
为女儿举行施洗仪式,顺便买下依附可以做为将来美好回忆的油画,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所以亚历山大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望到了脑后,至于那个幸运的少年意外的提前得到了他人生中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大订单以至如何的欣喜若狂,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施洗仪式十分顺利,甚至可以说埃斯特莱丝的表现让很多人感到惊讶。
特别是当她被卢克雷齐娅抱在怀里,沐浴在阳光下露出笑容的样子,除了拉斐尔之外,也引来了很多人的意外。
很多人不禁认为这个孩子将来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甚至有人还断言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孩,也许将来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君主。
对人们的种种赞美和预言,亚历山大都很喜悦的表示了感激,这个时候他在人们眼中完全变成了个最普通的父亲,对凡是称赞他的女儿的人,显露出了难得的善意。
甚至连托姆尼奥都有些怀疑,如果在这个时候只要夸奖一下埃斯特莱丝,是不是就可以与亚历山大之间的关系变得好一点。
不过最终托姆尼奥也只是很随意的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并非公爵拉不下脸来改善关系,而是因为他注意到那对美蒂奇兄弟和那位圣马克修道院的新院长一直在亚历山大身边,而且这几个人一直在低声交谈。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也足以提醒托姆尼奥,只靠想要奉承一下亚历山大的孩子就想让这个人改篡夺比萨的主意,是完全荒唐可笑的。
乔凡尼·德·美蒂奇主持了接下来的弥撒仪式,看着那个人站在祭坛前声情并茂的布道,和几乎是信手拈来就引用一些生僻得很多人都不知道出处的教义,亚历山大也暗暗佩服这个人的博闻强记和深厚的知识。
对圣经里的教义,亚历山大和其他人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很多人要么就是死记硬背,要么就是牵强附会的胡乱解释,而在亚历山大看来,圣经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早把法律和道德归于一体的人类行为法则之一。
乔凡尼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声音在教堂上空的穹顶下回荡,当他注意到坐在前排的亚历山大似乎很认真的注意着他时,乔凡尼不禁为自己能给这位伯爵留下好印象暗暗高兴。
梵蒂冈表示支持佛罗伦萨新政府的决定已经是不容更改,这让美蒂奇兄弟很失望,不过乔凡尼倒是对朱里奥忽然想出的那个主意很有兴趣。
关于两个亚历山大之间颇为奇怪的关系,乔凡尼自然是早有耳闻,不过他并不认为这是不能改变的。
恰恰相反,卢克雷齐娅是波吉亚家的人这件事却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乔凡尼认为亚历山大六世不可能不利用他是埃斯特莱丝外公这个事实,毕竟能够如此容易就对比萨产生影响的机会,换成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乔凡尼对朱里奥提出的让埃斯特莱丝与皮耶罗的儿子联姻的主意,倒是觉得是个不错的想法。
当弥撒仪式快到结尾的时候,忽然出现的一个士兵的身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这是个猎卫兵,从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可以看出他显然有什么急事,所以当他走进教堂时就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随着他沿着人群后面墙壁边的空隙绕过人群,很多人的目光不禁随着那个士兵的身影移动着。
这个小小的骚动自然引起了注意,和乌利乌站在一起的布萨科稍微皱眉然后向那个士兵走去,他暗暗打定主意,如果那家伙报告的事情不重要,回头一定让他尝尝皮鞭的滋味。
可随后人们就注意到听到那个士兵低声报告的布萨科似是微微愣了愣,虽然接着他就恢复了平静的神态走回去和乌利乌并肩站着,不过这已经足以让人们一阵猜想。
很快,就在辅祭的布道告一段落时,乌利乌慢慢穿过了人群,他恭敬的向挡在面前的每一个人鞠躬道歉,然后很小心的从那些贵族身边闪过,然后才有些艰难的来到亚历山大座椅的后面。
乌利乌弯下腰在主人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直起身子恭敬的等着伯爵的吩咐。
自始至终摩尔人的表现都是那么稳重得体,这让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相信,哪怕他带来的是个很糟糕的坏消息,大概也不会让他因为惊慌失措而被旁人看出什么端倪。
听到消息的亚历山大站了起来,他走到两个美蒂奇面前表示抱歉,而且还压低声音向乔凡尼解释了几句什么。
乔凡尼脸上恰当的露出了少许惊讶,不过那种程度也只是让人觉得是对某个意外消息的正常反应,然后他就与伯爵相互致意,接受了亚历大不得不先行告辞的歉意。
随即在教堂中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亚历山大向托姆尼奥稍稍鞠躬,随即就和已经在乌利乌和女仆帮助下收拾停当,抱着孩子的卢克雷齐娅一起,在猎卫兵的护送下穿过人群向教堂外走去。
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已经停在教堂外的门口,卢克雷齐娅刚刚坐进车里就立刻兴奋了起来。
“凯撒来了吗,他已经到了比萨?”
卢克雷齐娅激动的问,自从被亚历山大忽然掠走,她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她的家人,特别是当她听说亚历山大居然和凯撒在里窝那打了一仗,凯撒还不幸成了俘虏后,虽然知道即便是为了她和他们的孩子,亚历山大应该的也不会伤害凯撒,可她那段时间还是因为担心日日不宁,忧心忡忡。
现在凯撒已经来了比萨,虽然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可卢克雷齐娅还是高兴得难以抑制激动而追问个不停。
“这次你们一定要和好,”卢克雷齐娅抱着埃斯特莱丝亲了一口“答应我不要再和凯撒作对了,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难道你们要让埃斯特莱丝从小就听着她的父亲和舅舅互相砍砍杀杀的故事长大吗?”
看着卢克雷齐娅近乎哀求的样子,亚历山大只能暗暗叹息,他能理解卢克雷齐娅希望家人相互亲近的渴望,可他也知道,要他和凯撒相安无事实在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论是托斯卡纳还是罗马涅,仔细想想就会觉得都太小了,容不下两个有着野心的人。
不过因为并不想让卢克雷齐娅担忧,所以亚历山大还是轻声安慰了她几句。
卢克雷齐娅似乎对自己的劝告很满意,不过亚历山大却有点怀疑她其实自己很清楚这些劝告是完全徒劳无用的,所以她宁愿欺骗自己这么说已经算是尽了一份心力。
马车向着卢克雷齐娅宫前进,亚历山大不由陷入了沉思。
对于凯撒的到来他并不如何在意,至于凯撒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他也是一清二楚。
里窝那的惨败和被俘,显然给了刚刚组建军队准备大干一场的凯撒当头一棒!
这让他不得不开始认真反思之前的军队是否能帮他实现野心,然后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重新获得了自由的凯撒再次组建了一支新的教皇军。
这支军队吸取了之前里窝那惨败的教训,也融入了他从蒙蒂纳军队那里看到的一些特长,经过将近半年的准备,凯撒相信如果再次与亚历山大交锋,他已经有足够的信心不会再重蹈里窝那惨败的覆辙。
对凯撒在罗马的那些举动,亚历山大是很清楚的,他甚至知道凯撒从建立这支教皇军开始,就把他当成了最大的假想敌。
可以说这支军队的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