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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叫马库什,”波西米亚人有些慌乱了,他哆嗦着盯着箬莎手里的鞭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哪怕是在波西米亚他也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女人,现在这个奇特盔甲,看上去俏丽得令人心醉的女孩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个可怕的魔鬼,只是想到另一个令他更加害怕的人,他又犹豫不决起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探路的。”
箬莎仔细看着这个人的眼睛,然后她把鞭子递给了旁边满头大汗的刽子手。
“我出去一下,你知道该怎么做。”
箬莎说着转身向大厅外走去。
后面传来了马库什急促的喘息,随着刽子手招呼人搬来个烧的通红的火盆,波西米亚人的喘息终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哀嚎。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这么做,快把火盆拿开!小姐求求你回来,我什么都告诉你,快让他们停下来!我的天啊,救救我!”
身后的凄厉惨叫和哀求丝毫没有打动箬莎,她走出大厅,看着那些用恐怖不安的眼神望着她的人们,箬莎发出个无声冷哼。
也许很快人们就要用各种新的词汇来形容她了,那应该是绝对和各种美好的东西都不沾边。
人们会宣扬她多么恐怖而残忍,甚至会说在她美丽的外表下不止藏着的是冷酷无情,甚至可能会把她形容成拥有一颗魔鬼般的心。
但是箬莎却并不在乎这些,当山顶落下石头时,她就已经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她担心她兄弟,或者说她担心伯莱里。
至于亚历山大,她到现在依旧怀疑他的身份,而且即便最后证明他的确是她的同母异父兄弟,箬莎也不认为自己会对那个人有多少感情。
可是伯莱里却是她的弟弟。
在秘道口防守的时候,哪怕是听到有人出现的最后一刻,箬莎依旧奢望是伯莱里回来了,可在看到那两个潜入进来的波西米亚人时,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冻僵了。
就在那个时候,箬莎知道不止伯莱里出事了,很可能凯泽尔也发生了意外。
波西米亚人不可能那么凑巧的偏偏出现在秘道另一边,这只能说明他们是从知道底细的人那里听到了消息。
而会落在波西米亚人手里的科森察家的人,除了离开科森察没多久的凯泽尔就没有其他人了。
而现在波西米亚人能进入秘道,那就只能说明伯莱里他们同样已经落在了敌人手里。
那一刻,箬莎陷入了旁人永远不会明白的彻底的恐惧和绝望之中。
也许正是这让她完全的绝望,当箬莎从这绝望中清醒过来时,她穿上了当初凯泽尔纯粹出于宠爱而为她重金制造的铠甲。
当铠甲的一颗颗钉栓锁紧时,箬莎觉得她内心里的恐惧也被封闭在了华丽而坚固的铠甲里。
同时,一颗被隐藏在当初青春美丽的贵族小姐外表下的野心,却随着穿上铠甲掩显出来。
当她站在大厅台阶上,她父亲空着的宝座前时,看着下面那些用奇怪眼神望着她的骑士和科森察贵族时,箬莎忽然发现,似乎这才是她一直真正向往的。
科森察伯爵已经难以成了个笑话,而作为继承人的凯泽尔又下落不明,那么现在能真正统治科森察的只有一个人。
“做为科森察的合法监护人,我命令你们所有人听从我的命令!”
这是箬莎穿上铠甲后站在所有人面前说的第一句话!
“小姐,那个波西米亚人说了。”一个骑士略显紧张的报告着。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女面前紧张得心跳不已,而这心跳完全与任何充满浪漫色彩的东西无关。
其中有的,是隐约的畏惧。
“他说了什么?”
箬莎尽力让声音听上去显得平静冷淡,她知道任何情绪上的起伏都可能暴露她其实是多么紧张不安。
这是从莫迪洛舅舅那里学来的,莫迪洛总是孜孜不倦的教授她各种以前总认为毫无用处的东西,可现在箬莎却衷心的感激着伯爵。
“他们抓住了凯泽尔少爷,”骑士有些不知所措的说“这真是太糟糕了不是吗小姐,他们抓住了……”
“他们会要赎金吗?”箬莎不耐烦的打断了骑士的话。
难道还会有人比她更关心家人的安危?箬莎暗暗冷笑。
“那个人没说,不过他说他们还抓住了那位贡布雷大人和伯莱里。”
“他们都被抓住了?”
尽管已经想到了最糟的结果,可亲耳听到这些坏消息时,箬莎还是觉得眼前有些眩晕。
凯泽尔,伯莱里,甚至还有那个亚历山大,这些人都是和她有着不同血缘的人,而他们现在都落在了波西米亚人手里。
“守卫队走了多久?”箬莎深吸口气问。
“城堡外的波西米亚人虽然看上去勇猛,可几乎没阻拦他们,”骑士略感奇怪的回答“所以如果顺利也许很快他们就到山鹫崖了。”
“是吗。”箬莎暗暗叹息一声。
当听说凯泽尔被抓时,箬莎已经知道城堡外的波西米亚人只是个陷阱,甚至这时候她已经对守卫队能否回来不再抱着希望。
我的梦想原来只是这么短暂的一瞬。
就在箬莎心里自嘲时,一个士兵忽然跑来。
“小姐,外面来人了,是腓特烈公爵的军队!”
第四十六章 箬莎的决断()
说是一支军队,不如说只是一小队骑兵。
大约也就二十多个人的骑兵队在树林里稀稀疏疏的排成一排,偶尔会有人在他们当中穿插奔跑,似是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在守卫队离开城堡向波西米亚人发起进攻时,城堡外的波西米亚雇佣兵就立刻开始撤退,虽然这原本在亚历山大和箬莎的猜测之中,但波西米亚人撤退的那么坚决,却让箬莎有种之前上当了的气愤。
很显然城外波西米亚人的人数其实比他们想象的要少得多,之前他们完全被这些雇佣兵给欺骗了。
这固然是因为他们突然出现,又是在深夜,让人根本摸不着他们的底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不论是亚历山大还是箬莎,都对如何打仗没有经验。
亚历山大是根本不清楚这个时代一支佣兵队伍究竟有多少实力,还有雇佣兵究竟有多大的胆量敢于进攻一座有着守卫部队的贵族领地的城堡,而箬莎做为一个贵族小姐,对她来说也许只有欣赏漂亮的服饰和鉴别宝石的优劣才是她应该擅长的。
可现在却是箬莎被迫不得不穿上了她原本只做为装饰才穿的盔甲,然后需要她站在城堡上判断城外那些忽然出现的公爵军队的意图。
一个身穿黑色骑装的骑士来到距城墙下很近的地方,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箬莎能很清楚的看到这个人的长相。
这人看上去让她觉得有些眼熟,稍微琢磨一下,她想起来这个人就是之前在火山隘口与阿尔弗雷德一起拦截她车队的那个公爵的手下亲信。
那人走的更近些的地方停下来,然后抬起头向城墙上寻找着,很显然他并没有立刻认出箬莎。
“我是依托万骑士,是腓特烈公爵殿下的随从,”那个人向城墙上大声喊着“我在奉命巡视与科森察领地交界的边界时候听说了有人要袭击伯爵的领地所以赶来支援,现在我希望见到伯爵或是任何科森察领地的一位主人,好确定他们领地和科森察家的人还是安全的。”
“小姐,您不出声和他打个招呼?”箬莎身边一个上了年纪的骑士小声问“这是公爵的手下,他们人数虽然很少却可以帮助我们。”
箬莎默默看着下面那个一身黑色衣服,看上去好像个报丧使者似的骑士。
其实那个人虽然清瘦却也还算英俊,如果仔细看甚至要比阿尔弗雷德那个有些过于喜欢显摆的花花公子更顺眼,可箬莎不知道为什么却无法对她有任何好感。
或者是之前这个人曾经拦截过她的车队,或者是因为突然发生事情太多,让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城堡外那个人因为得不到回答,就再次开口大声宣布自己的来历和来意,同时他招呼后面树林里那些骑兵聚拢过来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没有任何恶意,”依托万大声喊“做为公爵的手下,我们有义务保护任何受到威胁的那不勒斯贵族,现在请让科森察的主人出来,哪怕是伯爵小姐,请证明科森察家依旧是安全的,否则我只能认为他们已经遭遇危险,我会请求伯爵立刻发动军队的。”
听着这已经隐约带着威胁的呐喊,箬莎头盔面具下的眉梢凝得更紧了,她虽然不肯定这些人是有恶意的,心里那阵隐约不安却越来越浓。
“外面还有波西米亚人吗?”一个得了她授意的士兵大声问“他们围攻了城堡,人数好像很多。”
“我不知道什么波西米亚人,”依托万挥挥手“我没看到任何人,树林里只有因为我们过来吓得到处乱飞的野山鸡,如果你们说的波西米亚是它们,那我们可是消灭了一大群。”
依托万的俏皮话引起他身后骑兵们的一阵哄笑,有人还顺手从身侧马鞍上摘下挂着的山鸡摇晃炫耀。
“看来波西米亚人真的撤退了,”箬莎身边的老骑士松了口气,接着小心的说“那是不是让他们进来,他们可是公爵的手下。”
箬莎依旧不出声,可她身上的盔甲却发出轻轻声响,这是因为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自己上当了,现在想想也许守卫队已经被到了山鹫崖遭到了波西米亚人的伏击,箬莎懊恼的几乎要发出绝望的呐喊。
那支守卫队是科森察领地唯一的力量,如果他们遭遇不测,科森察就变成了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因为莫迪洛的原因,科森察在法国人入侵时安然无恙,当时看来这是幸运,可到了现在这就成了罪行,虽然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公开指责科森察犯有背叛那不勒斯的罪行,但那只是因为不敢轻举妄动,可如今他们不需要有什么顾忌了。
箬莎觉得身上盔甲重得快要承受不住了,但她却依旧直挺挺站着,因为如果这时候她倒下去,那么也就意味着科森察家跟着她一起倒下了。
旁边的老骑士依旧在问她该怎么办,而且渐渐开始不耐烦起来。
箬莎抬起手,慢慢摘下头盔,当她那头金黄色的长发随着晨风吹起时,不论城上城下,所有目光这一刻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华丽得只能用艺术品形容的米兰铠甲偏偏与一个美丽得让人心颤的少女结合起来,这种奢侈到了极点的靓丽就如一副大师笔下的精美油画突然活了过来。
依托万抬头看着城墙上的那个佳人,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难言的嫉妒,他知道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但一想到自己做这些只是为了能让公爵得到这片土地,进而得到眼前这个惊人美丽的上帝的杰作,他就忽然对这次任务不满起来。
“依托万骑士,”箬莎开口了,她的声音略显焦急却并不惊慌“请你帮助科森察,我们守卫队正追赶波西米亚人,但是我担心他们可能会有意外,所以请你的人去立刻支援他们。”
“抱歉伯爵小姐,之前不知道您已经在这里了,”依托万觉得戏演的也差不多了,虽然箬莎奇特的装扮有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可随后他就清醒过来“很抱歉小姐我的人太少了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如果按您说的那样,现在科森察几乎没有人守卫这太危险,请您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我会派人向公爵和莫迪洛伯爵大人求援,相信以科森察守卫队的勇敢不会轻易失败的。”
依托万的话引起了城墙上很多人的响应,事实上当守卫队离开城堡时他们是提心吊胆的,可科森察人做为阿格里河平原储粮地的守卫部队,这是不能回避的责任。
波西米亚人的突然出现和消失,让即便没有想得太多的人也隐约猜到事情不简单,守卫队一旦离开城堡,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没人知道,正因为这种担心,留下来的人就更是忐忑不安。
现在看到忽然来了一支公爵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已经足以让他们感到安心了不少。
“请下令吧小姐,让公爵的队伍进来,”见箬莎迟迟不回答,老骑士也有些着急的催促着“这样是很不礼貌的,要知道,”
“让腓特烈的军队进来就是礼貌的吗?”箬莎愕然的看着身边的老骑士,原来在他们心目中自己是这么无足轻重,只是一个公爵的手下就能让他们觉得比自己更重要也更可靠。
箬莎到了这时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凯泽尔坚决反对她与阿尔弗雷德的婚事,而是坚持要把她嫁给那个足够当她父亲的塔兰托伯爵了。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