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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嗡嗡作响,仿佛一枚炸弹就在他耳边上爆炸那般难受。
‘砰!砰!砰!砰!!’
时间再次恢复了正常的速度,窗外如无数爆竹同时被点燃的猛烈枪声穿透了窗户,传入张鸣岐耳中!
微笑消失了。
“老爷不好了!”一个下人拼命地冲进了书房,朝着张鸣岐大喊了一声:“乱党杀进来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地上那碎裂的西洋钟上,玛瑙石面盘却完好无损,上面的指针永远停留在了十一点十一分的位置……
第282章 三月十九(七)()
第二百八十三章三月十九(七)
“冲啊!!!”
‘砰、砰、砰!!!’
‘砰!!!’
随着最后一阵撞击声,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再也经受不起五名壮汉推着撞车的冲击,轰然破裂出一个大口子!
从这个脸盆大小的口子往内看去,只见院子里面许多巡警慌张地乱跑,地上七零八落地留下一地的物件。有些人丢了帽子、有些人拿着警棍乱挥、更多人却仓皇地逃入厅内,就没有一人想过冲上来挡住大门!
“冲进去!杀了他们!”
大门外,无数新军士兵兴奋地高叫起来,一张张近似扭曲的脸透着杀意。
冷遹一脸狂热地看着大门被冲开口子,此刻就连他也再难保持冷静。
在他的旁边不远处,青石板地上躺着四个受伤的士兵,此刻正在被战友包扎伤口。虽然地上全是鲜血令人心有戚戚,但是好在无人死掉,受伤的也多是在四肢,因此不算致命。
就在二十多分钟前,不断向院墙逼近的新军士兵终于让某个巡警紧绷的神经断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扣下了扳机。
第一枪并未击中任何人,只有被子弹飞溅而起的碎石块打在一个士兵的小腿肚上。
然而这声枪响却断绝了一切和平解决的可能!
枪口的白烟尚未散尽,无论是巡警还是新军士兵都未回过神来,冷遹却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他一直在寻找能够激起新军士兵情绪的时机,某个巡警愚蠢的一枪正好给了他机会!
“弟兄们!差佬开枪了!他们是想杀了我们啊!我们和他们拼了!!”
随着冷遹的一声怒吼划破短暂的肃静,那些之前怀中有枪的同盟会同志闻声纷纷掏出了手枪,也不给对面巡警等待的时间,便朝院墙上的那群巡警拼命扣下了扳机!
枪声大作!
“啊啊啊啊~~!!!”
‘砰砰砰!!’
空气中快速弥漫起浓浓的火药味。
一时不备,大部分巡警都是半个身子露在墙外面,猛地遭到数十把手枪的连续射击,顿时就倒下了十余人!剩下的再也不敢露出身子,都缩在院墙后面,看着眼前地上躺着的血肉模糊的同伴,不断的哀嚎和不停撞击墙壁的子弹而瑟瑟发抖。
这边新军也发生了一阵骚乱,尤其是手无寸铁的寻常士兵,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此时冷遹事先的重组就发挥作用了!只见担任了各队队官队副的同盟会同志纷纷站了出来,拿着还在冒烟的手枪指挥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对面都开枪啦!还不快找地方隐蔽!?”
“都隐蔽好!一定要攻进去!!”
“差佬不光欺负我哋,还想要我哋的命!和他们拼了!!”
在这群人的指挥下,士兵们在慌乱之中基本丧失了主见,此刻下意识地就选择了服从。没枪的纷纷靠后在周围街边找地方隐蔽,而几个身强力壮的则被选出来,负责组建准备用各种物件临时拼凑的撞车!
也好在巡警被刚刚的一轮射击吓破了胆子,龟缩在墙后不敢动弹。若不然,方才第三标新军士兵撤离墙角的时候如果巡警从背后射击,起码能撂倒几十人。
将旁边茶社的木桌翻过来做掩护,施新生躲在后面一边散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取出子弹装填半空的手枪,同时也不忘做动员,不停地向身边六神无主的士兵们宣传着:“弟兄们!我们已无路可退!只有打下警察总署一条路子了!”
原本四周还有不少百姓在看热闹,毕竟士兵与警察的斗殴可不是常见的!但是随着枪声一响,围观群众顿时四处散去,要么躲入周围楼中、要么钻入小巷里,深怕被流弹伤了,因为看热闹而丢了性命可不值!
“有枪的弟兄们,要是墙上有动静就狠狠地打过去!”
冷遹的声音传来,他们这次潜入携带了短枪五十把,子弹三千多发,对于拿下警察总署绰绰有余,因此可以不吝弹药尽情射击。
短暂平静后,围墙那边除了不停的哀嚎声之外忽然传来了之前那个小队长的颤抖声音:“误会!刚刚是误会!弟兄们千万别开枪,有话好好说啊!”
“废话!你们先开枪,还说误会?我呸!”施新生大喝一声。
墙那边的小队长听后,再看了看院墙内一地的伤员和血迹,简直是欲哭无泪,一股郁闷劲儿差点把自己憋过去。
刚刚的那一轮射击,新军一个没伤,他们巡警却付出了六死十五伤的惨痛代价!此刻反而要低声下气地去安抚,对面明明占了大便宜却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咱们……我们放人还不成吗?”血流成河的样子已经让这些巡警吓破了胆子,再次祈求的声音中已带了哭腔。
他们这些由旧军改编成的巡警本来素质就差,平日里训练松弛、时常鱼肉百姓,说是恶痞多过警察。《申报》1904年12月就曾报道云:“粤省开办巡警,立法本极美善,无如所募巡兵,多系各处遣散勇丁,性甚强悍,在上者又约束不服,以致非惟不能实力稽查,且时在‘先进’上滋生事故。”
而广州城内巡警总办则是由广东省负责司法的按察使赵滨彦兼任。他作为正三品大员,自然不可能与一群丑丘八同处一个衙门,平常都是在自己的按察使衙门办公,绝少踏足各警察局或总署。而巡警的日常管理就交给了手下幕僚处置。
此刻新军乱起,那从未拿过兵刃的文士幕僚顿时慌了神,勉强走到官厅门口,一看到院墙后面满地的尸体和血迹,顿时就双腿发软,不管手下如何相劝拔腿就往后门跑!出了后门后,不管不顾地就借口向上官告信的名义逃走了。
长官都溜走了,而且是当着他们的面转身就走,巡警本就不高的士气顿时跌入了低谷。
心惊胆跳的巡警个别的趁没人时候就偷偷开小差,谁也不希望被那群明显杀红眼的赤佬堵上,白白丢了自家性命。
警察总署里面一片混乱,外面的新军部队则趁时间恢复了组织指挥,并且临时搬来了捆满了木材,估算得有千斤的货车。新军士兵在正前面用绳索加装了好几层木板和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棉被,由五个身强力壮又不怕死的敢死队在后面推着,重新朝警察总署那紧闭的大门走去。
“乱兵又要撞门啦!!”院墙内,有个巡警壮着胆子把脑袋朝外伸了伸,一看到撞车就是撕心裂肺地惨叫。
之前喊话的那队长好歹有些骨气,此刻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挥舞着手中短枪,大喝道:“要是让乱兵进来,我们都得死!大家都顶上去!”
说罢,他亲自跳上院墙下的板凳,将小半个身子露出院墙外,然后不闻不问地就朝那逼近的撞车拼命渲泄弹药!
有长官带头,一干巡警也恢复了点斗志,心中一发狠便拿起手枪冲上院墙,朝前方胡乱射击起来
外面数十名持枪的同盟会员早已将枪口对准院墙。此刻一见有脑袋伸出了,纷纷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双方在二十米的距离互相进行了长达半分钟的对射,新军这边占据了人数和阵型的优势,而巡警那边则有院墙的掩护,双方都有人倒下。
推着撞车的士兵纷纷躲在简陋的盾牌后面,却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弹药给击中!
院墙上零散的枪击也遭到了新军猛烈的回击,无数巡警中弹后朝后栽倒,有的发出惨叫、有的就没了气息。
最终火力和组织都占据绝对优势的新军将巡警们重新逼下了墙角。
趁着短暂的停火,新军这边冲出了好几个人,分别将前面的伤员抢回来,或是接过空位继续推着撞车朝前冲!
如果说之前的枪击也令新军意外之余而震惊的话,现在经过了第二次交火,尤其是这次出现了伤员后,新军也打出了血性,全军上下当真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拿下警察总署了!
没枪的士兵就纷纷拔出了系在腰带上的刺刀,若是有巡警靠近二话不说就能捅下去!
至此,被冷遹等同盟会有意无意煽动起来的新军士兵们终于转变成了真正的兵变。
在后面士兵掩护下,撞车终于逼近了大门。几个人发力地将它推上台阶,然后便朝嵌入铜钉的木制大门狠狠撞上去!
‘咚~!’
‘咚~~!’
一阵阵低沉的撞击声,令新军士兵为之欢呼,而院墙内的巡警却面色如土,都觉得大势已去!
渐渐的,开小差的人越来越多,而剩下的十几命巡警哪怕是拿着武器却也都在瑟瑟发抖,随时有可能就此溃散。
当木门终于被撞开,院墙内的巡警们透过破洞看到了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和他们手中的手枪、刺刀时,最后一点勇气也消散了!
丢盔卸甲般地逃离,连地上苦苦哀求的受伤战友都不敢相扶,要么从后门溜走、要么就翻墙逃命,再也兴不起抵抗的意志。
当新军士兵又费了点功夫终于打开警察总署大门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狼藉的院子、几个没了气息的尸体、地上一片血迹、和十几个躺在地上惊恐异常的巡警伤员。
“现在怎么办?”施新生偷偷来到绷着脸的冷遹面前,低声问道。
冷遹面色凝重,并没有因为众人攻入警察总署而喜,反而频繁看向城东方向,或是低头看着怀表……
“十点五十三分……伯先兄也该到了!”
第283章 三月十九(八)()
第二百八十四章三月十九(八)
广州警察总署内的巡警早已四散逃开,留下一片狼藉。
冷遹从地上捡起一把慌乱中被遗弃的警帽,制式与西式的新军军服不同,还保留了旧军斗笠的模样。
随手将帽子扔开,冷遹朝着蜂拥入总署的大量新军士兵大声喝令道:“第一队去牢房救人、第二队负责收集武器弹药、第三队把受伤的巡警拉到一边去,给他们简单包扎一下!剩下的都在院内集合!”
听到自己性命暂时保住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巡警伤员都松了口气。
这次新军第三标五百多人只伤了四个兄弟就攻下了警察总署,看着那群往日不可一世的巡警在他们面前仓皇而逃,再加上打胜仗的刺激,让士兵们士气高涨,更是对负责指挥的领导者同时也是军衔最高者冷遹言听计从。
本来第三标训练就不错,军人的服从性已深入骨髓里。此刻听到命令后,各临时队官、临时哨长便层层将命令传达下去,很快原本乱哄哄的样子顿时就有秩序了起来。
趁着三队士兵去各自执行任务,冷遹来到勉强按队分成的几个方阵前,站在台阶上拿着铁皮桶开始训话起来:“诸君!幸苦了!”
士兵们脸上兴奋的潮红尚未消退,刚刚的枪战和随后简单的夺门异常顺利,在激发他们的肾上腺素之余并未造成多少恐惧的感觉,因此此刻都感觉异常良好。
“本来我等来此处,未携带长兵,只有防身用的短枪,只是要求巡警放人道歉。若他们照做了,此事也不会闹成这样!然而!那些巡警却知错不改、反而变本加厉!不仅不放人,还先开枪与我,击伤数名袍泽!!”
冷遹此时义正言辞,满脸愤慨之色,三言两语便将巡警说成了是无恶不为的小人,是他们先动的手,而且只敢打冷枪一遇到勇猛无畏的我第三标新军战士便一触即溃!
那边正在接受包扎的伤员有心想驳斥,却怎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犯到这群‘乱兵’,只能把满腔委屈憋在心中。
“此事就算是闹到京城摄政王那里也是我们在理!他巡警无理滋事在先、开枪打人在后,我们被迫奋起抵御,无论如何也没有错误!”说罢,冷遹忽然跳下台阶,大步来到一个士兵面前大声道:“我等无错!”
“我等无错!”
冷遹重复两遍,下一刻全体数百人都齐声高喝:“我等无错!”
“我等无错!!”
士兵们忘乎所以地重复着口号,不断让自己相信这一‘事实’。
在狂热的气氛下,少数因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