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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想知道?”他的声音里还含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那当然。”她回答得可骄傲了。
“那……好吧!”他清了清喉咙。“你刚刚站的地方就是公司楼下,下次不要再认错了。”
什么?!
她呆滞两秒,随即怀疑地转头看他。他又开始笑了!
“骗人!”她嘟着嘴抗议。“那你干么不进去?你不是要顺便载我去公司?”
“我是会去公司,但不是现在。我约了客户去谈生意,该完了自然就要回公司,这样报告够详细了吗?”他转头注视着她两秒,这才将视线放回马路上。
“真的?”她往后贴靠在车窗上,仿佛他头上长角。“不可能的,那你叫我上车干么?”
“我是看你似乎对自己的迷路很不好意思,应该也不想搞得人尽皆知,所以才叫你上车,没想到你倒挺自动的!”他瞄了一眼她绑得扎实的安全带,嘲讽的意味相当的明显。
这……这人竟是这样的!
她的脸胀得像猪肝一样,困窘得不得了,这算是她最糗的迷路经验之一了!
惊诧间,他已经把车子开进五星级饭店的停车场了,随即长腿跨下车子,走进饭店里。
“喂,你等等啊!”她手忙脚乱地跟了上去。“你把我载来这里我更难回去了。”刚刚的路她都不认得,说起来也惭愧,虽然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台北人,但她对台北的马路可说是陌生得很,并不是她不跟它们培养感情啦,只不过她总是在用心记过后马上又把它们搞混,尤其是很多马路“长”得都那么相像,这实在不能怪她,不是吗?
“吃早餐吧!”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她这才发现他竟然把她带来吃早餐了。
“你……真的要在这里谈生意?”那她实在不适合在场啊!
侍者已经过来倒饮料了,她还忙着跟人家说:“我没有要吃,你别倒我的。”
“两杯咖啡。”他不理会地迳自替她点了。“去拿东西时顺便帮我拿一盘。”
他低头在自己的PDA上点点画画,还顺便支使着她。
“哦!”她才应声就马上发现不对,但看他低头忙着,只好真的去替他拿早餐了。
自助式的早餐相当丰富,她忍不住盛了满满两大盘。
她自己住外面,对于吃一向很随便,有时候卯起来画画,一天吃不到一餐也是有的。她不像杨竟题那么好命,听说秧秧都会帮他准备吃的。
不过她也挺能随遇而安的,其实只要不是跟画画有关的事情,她都挺好打发的,随和的程度几乎已经到了随便的地步了!
结果她转身就忘记了跟他的争执,满满地装好了两大盘食物回到桌前。
他已经利用时间把公事浏览了一遍,等客户一到就可以讨论了。
“这个火腿好好吃哦!”埋头苦吃的她边说着边抬起头,发现那双眼竟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她不禁停下咀嚼,让那半片火腿吊在唇边。“你为什么这样看我?”“咻”地一声吸进剩余的火腿,脸微微地赧红了。
大约是她的吃相太惊人了!她偷偷地吐了吐舌头。
他的嘴边勾起了一抹疑似笑容的弧度。“你做什么事情都这么认真的吗?”
“有吗?不是本来就该如此吗?”真奇怪,问这种怪问题!
他这次真的笑了。“你看什么事情都很有趣吗?否则怎能吸引你如此认真的去做呢?”就连吃饭都那么的认真,看她都比吃饭有趣!
“很多事情都很有趣啊,不是吗?”她不能理解他的问题。“就像你在做你喜欢的事情时,应该也会很开心啊!”
“例如?”他看向她。
她发现他的动作跟表情真的不多,应该说都相当细微,他真是一个内敛的男人,或许是他不习惯表现自己的喜怒吧!
“例如……”她沉吟着,对他的了解并不多,该怎么举例呢?“你生意做得好吗?”
他沉默了一下,大方地说:“是还不错。”老实说是很不错!以他二十八岁的年纪,在这行可以打出这样的名号,足以让很多人嫉妒的了。
“那么你在工作时,每次做完一个很棒的案子应该会很快乐啊,你工作时应该也很认真啊,这有那么难理解吗?”她歪着头想。
他淡淡地笑了,不知怎地,那笑却让她感觉到孤独与悲伤。
“那些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些公式化的游戏,所有的东西只要你摸熟了游戏规则,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没有快不快乐的问题。”旁人总说他的喜怒难测,其实该说是他常常忘记了喜怒的感觉,空无是他惯有的感觉。
看着他的眼神沉寂了下来,她眼底浮现一抹悲伤,为他那双冰眸底下的孤独而悲伤。那一潭深蓝色的水是那么的深不可测,几近于黑。
他是深蓝。
深蓝很像黑色,但远比黑色复杂,要把他看透必须对深蓝相当的有研究才行。
此刻她真想把这双眼画下来。
“我真想画你。”她真的说出这句话了。
没想到他只是笑笑。
“聂总经理,很抱歉我迟到了一下。”一个陌生的男音打断了两人间奇妙的氛围。
“你好,坐下来谈吧!”聂尹臧连站起来都不曾,只让出一个位子给刚抵达的这位先生。
褚颜被夹在两人之间动弹不得。
好在对方只在初时好奇地看她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于是这两人就这样边吃早餐边谈公事,无聊的她只好埋头猛吃,待吃饱了就拿出笔来在餐巾纸上涂鸦。
她是挺会自得其乐的。
第三章
褚颜的生活变得相当的充实。原本就颇忙碌的她,现在所有空闲的时间都往将升跑,当然更是忙碌了。幸好现在课很少,除了累积毕业特展的作品以外,并没有其他大型活动要忙。
刚上完油画创作的课程,她的T恤上面甚至还沾有油彩的痕迹,但她等不及回家换件衣服,就直接过来了。
一上到三十四楼,她就听到里面隐约有讲话的声音。轻轻推开门,襄子苓正站在聂尹臧桌前。
她不知道为何襄子苓那么不喜欢她,或许是因为襄子苓喜欢聂尹臧吧,所以对于任何靠近他一百公尺内的女性都很感冒。这是唯一的解释,不是吗?
“……你不能这样偏袒她,她昨天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再说这实在不符合我们用人的方式。”襄子苓的声音听来有点急。
“子苓,你是不是管太多了?”聂尹臧的身影被她遮住,但声音听起来绝对不是高兴的。“我是不是偏袒她不需要跟你报告,昨天是我带她出去的,当然也算是在上班,这点小事你也要跟我争吗?”
“你从来不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她说这话的声音听来有点受伤。
“或许你只是认识你想认识的我而已。”他的声音淡淡地飘出,飘到褚颜耳里却尝到一种寂寞而不被了解的味。
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总会勾动她心中最脆弱的那根弦,她心里为他而生的怜惜旁人无法了解吧?毕竟根据这两天的观察,他的外在条件好得让许多男人眼红。
只不过条件再好,坐拥再多财富,剥开了这些,他也只不过是个不快乐的男人。
“聂总经理早,襄秘书早!”或许不想听他被那个咄咄逼人的声音质问,她推开门大声地说。
“你……”襄子苓恼怒地瞪着她,偏又碍于聂尹臧,那抹恼怒硬生生吞了回去。
“今天需要我做什么?”褚颜乖乖地请示这位明明大她没几岁,气势却宛若长辈的秘书小姐。
“今天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回去了。”襄子苓说着就往外走,回到她专属的座位上去,那甩头的模样好像是眼不见为净似的。
唉~~脾气真差!褚颜偷偷叹了口气。
“你别理她,还没长大的小孩子。”聂尹臧说着,仿佛深怕她刚刚听到了那些言语。
褚颜耸耸肩。“如果她听到你这样说她,可能又要跳脚了!”这话也不知道是笑话成分多,还是消遣襄子苓的成分多。
“哈哈!”他倒不吝惜笑容。“你看起来年纪小,倒比子苓成熟。”
她不喜欢他说襄子苓的样子,宛若他们很熟,熟到像自家小妹。因为她可以很肯定,襄子苓绝对不会是他妹妹。
“没办法,虽然我不是聪明伶俐的人,但生长在不算小的家族里,对于观察人多少也有点心得。”她只是有点迷糊,并不是个笨蛋。
因为她一次只专心做一件事的怪癖,让她闹了不少笑话,以至于很多人会误会她是个傻呼呼的女生,甚至跟智慧无缘。但只要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不是,闪亮的成绩跟透彻的心眼,总让人对这迷糊中有着慧黠的女子刮目相看。
“你生长在大家族?”说到那三个字,他的眉头竟然不自觉地拢了拢。
“你不喜欢大家族啊?”无须否认的,她对他确实是充满了好奇。要不是之前两次相遇都那么乌龙,那么她可能更早就开始挖掘这个男人。
他不置可否,眼底霎起的阴霾却多少说明了答案。
“唉呀!我最好不要跟你聊天了,免得……”她看了看门口的方向,仿佛真的怕襄子苓跳出来指着她鼻尖骂人。
聂尹臧没有为他跟襄子苓的关系多作说明,他站起身收拾东西,一副准备外出的样子。
“你……要出去谈生意啊?”和他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她眼底有着浓浓的失望。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停下来问她:“想不想知道将升集团在做哪些生意?”
他……他的意思是?
“想啊!”先点头再说吧。
他没有多说话,提起公事包就要打开门,转身时却见她还愣在原地,忍不住催促着。“走啊!”
※※※※“啊?”她又愣了一下,脑子还没转过来,脚下却已跟着走出去了。
唉!她何时养成这个习惯的?很不好欸!
“子苓,我去百货公司跟工厂那边绕绕,中午不进来了。”他修长的指头轻敲了下襄秘书的桌面。
正理首工作的襄子苓诧异地抬头。“可是下午的会议……”
“若我来不及回来,请副总去参加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会议。
“走吧!”这句话是对着褚颜说的。
“聂……”襄子苓站了起来。“杨褚颜,你做什么?”
正走向电梯的两个人一同站住了。
“我带她到各个公司走走,反正你不也说她今天没事。”聂尹臧拿她的话堵她,在她还没来得及回嘴前,电梯很合作地抵达。
两个人进了电梯,电梯门一阖上,褚颜就呵呵笑出声。
他睨了她一眼,用眼神询问她什么事情惹她发笑。
她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挺高大的,从这个方向看过去,连肩膀都相当的宽。
她强忍着笑,两手把眉毛的尾端拉高,横眉竖目地说:“襄秘书的表清很丰富!”
他敲了她头顶一下,目光改而正视前方。
他一脸严肃,但她偷偷瞄向他的目光中却搜索到他嘴角的笑意。
她忍不住也弯了嘴角,心里有种莫名的快乐。她跟着他进停车场,看着他熟练(奇*书*网。整*理*提*供)地操纵着方向盘,好奇地问:“我们要去哪里啊?”
“耀升百货。”他没有看她,车子无声地滑入车道。他开车的方式跟他的人很像,无声的,宛若希望自己不被注意的悠游于繁忙的世界。
这个男人像团谜更像深渊,引人不断地想探头看得更清楚,只不过看清楚的代价不知道是什么?是跌入深渊中无法自拔,还是因为好奇丢了命?
发现自己又看他看得出了神,她赶紧问:“耀升百货也是将升集团的产业?”
虽然她稍微查了一下将升的背景,但还来不及详细看完资料。
“本来不是,但上个月刚破将升并购。”他简单地解释。
“听说将升集团绝大部分的子公司都是并购来的,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虽然她对做生意没有研究,但毕竟出身杨门,多少有涉猎,这些基本的概念还是有的。以杨家的颖风企业集团来说,刚开始就是从颖风企业起家的,扎扎实实的打下根基,才慢慢发展成集团的。
谈话中车子已经抵达耀升百货,他把车停妥,宛若一般客人般鱼贯走入大门。
“并购是最快、最省力的方法,只要把体质不错但组织缺乏有效利用的公司并购进来,裁减组织到合适的方向,不用一年的时间就可以让股价重创新高。”
虽然不是假日,但百货公司人挺多的,她被人群撞了一下,他赶紧握住她的手。基本上这妮子迷路的本事他已经见识过了,他可不想在这百货公司里头焦头烂额地找人,或是动用到广播系统。
刚被人撞了一下,她心魂甫定,手就被那只温暖厚实的手给包住了,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自己的心狂跳了起来。
杨褚颜,你够了!他只不过是不希望你走失罢了,看你心思多不正!
她一边偷偷地深呼吸抚平飞快的心跳,一边东张西望的。“可是难道你不想自己经营一家公司,从无到有,有种开创与创造的快乐?”
“不想。”他冷冷地说,不知怎地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