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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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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增心高气傲,怎能甘心领一个娃娃的人情:“你少给自己脸上抹金,你觉得那小子已经妖孽的能想到这一步?我才不信,小儿嬉闹的误打误撞罢了!”

    正说着话,就见门口项梁已经送了韩老头他们出来,魏辙顺手一揖:“范老鬼,时候到了,我该上路了,咱们后会有期。”

    范增嘴唇蠕动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还了一礼,随着魏辙一起走了出去。

    都准备好了,魏老头也慢慢踱步过来,咦,连好久不见的钟离眛都现身了,虞周只是有点纳闷,他背着个包裹这是刚回来么?

    感受到虞周的目光,钟离眛露齿一笑:“前段时日受了点伤,实在不便,一直在大公子那里养着,我回来的时候,大公子让我替他转达谢意,若不是有你,女公子的性命早被大巫给害了。”

    虞周急忙摆手连称不敢,治个病还留下点疤,他实在无法面对人家当爹的感谢。

    何况这事儿还被范增那无良老头弄的人尽皆知,不管别人怎么想,粉饰的多好,他始终无法心安理得。

    当项夫人抱着小项然出来相送的时候,虞周真心觉得有点礼遇过重了,虽然不是冲着他来的,可这倾巢而出的气氛让人难以承受。

    “前几日收到家兄来信,王宫之中好像有什么变故,他让钟离护着小女出去暂避一下,正好魏老也要离开,你们一路同行,相互间有个照料。”

    项梁这话一下把众人都惊呆了,项氏的女公子还需要出门暂避?这是什么道理,什么样的变故能逼迫项家?

    “我不信!叔父,信简在哪里?!”

    项梁随手从袖口里掏出一份竹简:“你现在也识得不少字了,自己看吧,钟离刚刚从你父亲那里来,就是带回这个消息,岂能有假。”

    项籍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将书简往地上一扔,对着范增冷哼一声。

    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原因,范增脸上一阵尴尬,他这几天跟魏辙迅速修好也是因为这个,自己造的谣,得让魏老头帮着收尾,实在有损威严,这不,刚收的徒弟都甩脸子了,他还反驳不得。

第九十四章 上路() 
项夫人再怎么不舍,项籍再怎么不情不愿,送走小项然的事情已经无可商量,君威难测,大王的怒火是不好承受的。

    好在魏老他们也准备离开,反正他也没个目的地,正好结伴而行,小家伙还不明白前路如何,正沉浸在能出来玩的兴奋之中,看她一见悦悦就伸手去拉的样子,虞周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项夫人把她交给钟离之后,扭头说道:“子期啊,你在府上的时候,然然就喜欢黏着你,她这一出门,我们心里都没着没落的,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看了看一起上路的诸人,几个长辈一脸胡须,就不像照顾小孩的那类人,钟离也是个粗手大脚的武士,就剩下自己跟腿脚不便的大江了。

    “夫人请放心,我一定拿她当亲妹子一般。”

    项夫人的身子已经很沉重了,不耐久站,托付好了小侄女就被项籍搀回府中,虞周这才跟伙伴们一一告别。

    “季大哥,栾家兄长,记得好好习武,有所成之前,千万别上战场,那是吃人的地方,学艺不精只会害了性命。”

    自从来到这里,几个半大孩子就一直在一起厮混,虞周不知道自己改变了他们多少命运,生怕一个转身就再也见不到了。

    “呸,所有人里就你弱小,谁要你来说教,等你掰腕子能赢了我再说吧。”

    虞周把滑轮往栾布手中一拍:“你觉得我赢不了你?”

    栾布不自在的扭了扭后背:“你这是使诈,做不得数,要是这样,我连小籍也能赢!”

    项籍大踏步而出:“你好大的口气!”

    一扭头,递给虞周一柄短剑:“此剑是我去年生辰叔父所赠,名唤长军,你这一去路上并不太平,带好防身。”

    虞周掂量一下,稍微有些沉重,拔出一看,不到三尺的青锋虽然稍短,却正适合他的年纪,铜制的剑柄软润微凉,剑身却是黝黑无光。

    “恶金剑?”

    项籍嗤之以鼻:“真是没见识,恶金只配做些农具而已,这可是上好的天外陨铁所铸,能力斩五枚铜钱丝毫无损。”

    五枚铜钱的战绩已经相当了不起了,要知道,楚国钱币都是实打实的蚁鼻钱,那玩意跟个鹅卵石似的,可不像孔方兄一样平整,如果剑不够锋利又坚韧的话,拿那个弧度是毫无办法的。

    不明白铸造这把剑的人是怎么融掉陨铁的,但这肯定是这个时代最高超的手艺了,恐怕得经年累月才能铸这么一把剑。

    “此剑太贵重了……”

    “给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以为我担心你啊,这是让你保护我妹子,她要掉一根毫毛,你就拿这剑自裁吧!”

    虞周嘴角立马就抽抽了,这家伙说话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好心经过他的嘴都能听成恶意,他日后不得人心是不是也这么来的。

    不客气的收起短剑,虞周说道:“今日我用的那法子是师父和范老一起发现的,他们不让我直接告诉你,回头你再去问范老,一解困惑吧,别忘了那三年之约。”

    说再多的话语,离别总是要到来,一声吆喝,虞周和大江在少年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登上马车,小丫头已经觉出事不对劲了,扒着车架哭的撕心裂肺。

    项籍不忍的摸了摸妹妹小脸,小姑娘的泪珠不要钱般落在铁手上,烫的他心都化了。

    项超不可能让儿子知道里面的是是非非,大王的逼迫他只跟弟弟提了一句。

    不明白前因后果的项籍憋闷异常,一声长啸之后,绰起根木棒原地舞了起来,霎时间飞沙走石,无人敢上去劝阻。

    一抖缰绳,马车缓缓而行,小丫头的哭声渐渐远去,被揉碎在了秋风之中,项籍重重的一棍砸在树上,粗壮的树干丝毫无损,只飘下几片落叶,木棒应声而折。

    远远望去,长身而立的项籍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孤单的杵在众人离开的地方,车上的虞周拦着不断挣扎的小姑娘,在她背上不断拍打安抚,心里堵塞了一般。

    虞周前世孤身的时候居多,亲朋好友都是奢望,一个跨步,刚交到的几个朋友又要分开,让他格外不适应。

    特别是看到项籍那种铁塔般的家伙,像受伤的独狼一样舔舐伤口,心里就更难受了,甚至隐隐有了一丝后悔,不该认识这位霸王的,一旦相知相熟,自己如何面对他将来功败身死……

    咯吱作响的车轮扰乱了一丝愁绪,小丫头也哭累睡着了,虞周咽了口唾沫,喉咙堵住一样的难受,他扭头对身边的魏辙问道:“师父,咱们此行先去哪里?”

    “先南下,具体去哪你问钟离吧。”

    南下?也是,现在的楚国也就南边还稍微安稳些,而且往南水路发达山脉众多,藏身之处也容易寻找,不过他心里仍然有一丝失落。

    虽然很不是时候,虞周还是很想北上去见识一下,如果顺路的话,还能去沛县看看现在的萧何刘季是什么风采,这种情怀无关楚汉阵营,只是对这个时代的感念。

    算了,可能是缘分未到吧,虞周鄙视了自己一番,冰冷的年月还想这些有的没的,活腻歪了,看来是被这场离别给感染了。

    “在座的也不是外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此次大公子受了大王逼迫,他交代我带女公子去东阳投奔好友暂避,咱们先到那里去吧。”

    为了找个安身之所,虞周可没少翻地图,钟离眛一说,他就知道是哪儿了,东阳位于后世的洪泽湖南,盱眙县所在的位置。

    不过按现在的年份来说,黄河还没有夺淮入海,那片历经七百多年才能形成的广阔湖泊应该还不存在。

    “那里有没有湖泊?”

    钟离眛说道:“这话说的,咱们大楚之内就是不缺水,哪里没个江河湖泽,怎么了,想学游水了?”

    “这倒不是,我是怕没有鱼吃。”

    “哈哈哈……”钟离长笑两声,才发觉差点吵醒小项然,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那里是有一片湖泊,叫做富陵湖,常听人说你擅长庖厨,放心吧,委屈不着。”

    “东阳,那地方有县城么?”

    “那倒没有,只是有许多村落而已。”

    虞周皱起了眉头,这时候想找人除了挨家挨户打听别无他法,可这样一来,各地的里正不也就留意到一大一小两个生人行踪了么,况且连个县城都没有,实在是太多不便。

第九十五章 传世之剑长军() 
再是坐地鼎,也有想不到的地方,这家伙真是项家死忠,对虞周他们藏着掖着,却对项超的话言听计从。

    “你去过那户人家?”

    钟离眛尴尬道:“没有……”

    “既然是躲避,那你们现在这样太莽撞了,不如你告诉我们那家人姓甚名谁,由我们来打听,你跟然然就别露面了。”

    钟离眛犹豫一下,开口道:“好,那我就告诉你,那家人是大公子好友,只有母子二人,当家的姓陈名婴。”

    唉,积年累月的征战,这种缺失个男人的家庭太常见了,动不动就寡嫂母子,这家人也是如此,嗯?陈婴?

    虞周不动声色的问道:“哪个陈,哪个婴?”

    “郢陈的陈,婴孩的婴。”

    果然是他!刚才听到东阳就觉得耳熟,只是想不到这家伙跟项家早就相识,能让项超托付家小,足见陈婴此人的谨慎忠实。

    说起陈婴,在楚汉人物里面那是相当有一号的,这家伙先是在老家东阳担任县令史,结果秦末一乱,当地的青壮们把县令给宰了,聚集的好几千人想要造反。

    可是蛇无头不行,就想到陈婴了,因为他一向品德高尚很有威望,大家一致推举他做首领,一呼百应之下聚集了两万多人。

    而陈婴的母亲也是个有很见地的妇人,造反这种事情,那是枪打出头鸟的,一番劝解之下,陈婴拒不称王,反而拉着队伍归附了项梁,他也因此得封西楚的上柱国之位。

    后来楚汉相争项羽身死,陈婴转而降汉,帮着刘邦平定了豫章浙江等地,被封为堂邑侯,在刘邦晚年猜忌栋梁萧何、关押妹夫樊哙的时候,陈婴一个降臣居然混了个善终,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知进退,谨慎谋身的家伙。

    只可惜后代不争气,忘记了先祖的谨慎,他的孙子陈午娶了大名鼎鼎的馆陶公主,生下的女儿就是汉武帝金屋藏娇的女主角陈阿娇,一场废后的风暴,陈家也由顶峰跌入谷底。

    不客气的说,这是一个能领军能安民懂谋身的全能型人物,只是因为降臣的身份,被汉初三杰和刘邦的诸多亲信掩盖了光芒。

    得知这个消息,虞周的沮丧顿时一扫而空,可是连钟离眛都从没见过陈婴本人,找个打听的人都没有,只能心痒难耐的摆弄项籍的那把剑玩。

    钟离眛眼中的羡慕一闪而过:“如此宝剑,普天之下也只此一把,想不到少主竟然送给了你。”

    “哦?钟离大哥知道这剑的来历?”

    “你要问别的我可能不知道,这把剑我记得一清二楚,当年天落陨铁的时候,我才像你一般大。”

    “暗红的陨星划破夜空,大楚上下一片惊慌,先考烈王寻巫问卜,最后得了个大凶之相,结果只过了一年,先王就故去了。”

    “再后来,先幽王遍寻天下,终于在即位五年之后将此陨铁收入囊中,只可惜大楚上下的能工巧匠耗尽心力,都不能将其烧熔,慢慢的,先王的心思也就淡了,只是将其存于王宫收藏。”

    “直到今王登位,才把此物赏给了上将军,老家主委托了赵国铸剑名匠徐夫人,以祭剑之法终于将此铁烧熔锻造。”

    “当时一共铸造了一长一短两把剑,长剑归于上将军,另一把短匕,就是两年前荆轲刺秦王所用的利器。”

    虞周都听呆了,想不到一把貌不惊人的长剑还有这么曲折的来历,神特么荆轲刺秦王,这来头可大了,这东西要是搁在后世,蹭掉点铁锈都够坐牢的了。

    祭剑怎么回事,什么原理,虞周已经顾不上考虑了,剑就明摆在他的眼前,黝黑的剑身像是刚从炉灶底下掏出来,只有剑刃跃动的森森流光让人遍体生寒。

    “义父,这样的利器你能否铸造出来?”

    韩铁匠眼神像是看到情人一般,捧过长剑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满手老茧的手指在剑刃一搭,殷红的血珠顿时滴落下来。

    “好剑!钟离所言不虚,此剑说是绝世兵器也毫不为过,定是以秘术相铸,我没有这样的本事。”

    虞周眼中的炙热再也藏不住,本来以为这就是一柄当前上好的铁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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