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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敢自比举人。”
“就看杨举人家这势头,便是海瑞,也不敢动了!”
“杨举人要为咱村撑腰啊!”
“哈哈!诸位放心!”杨寿全大喜笑道,“我杨某在一天,他海瑞就休想干涉沥海的事情!”
“有杨举人的话我们就放心了!”
“不愧是我沥海之脊梁!”
杨长帆深知这些人太乐观了,但该说的话自己提前都跟老爹说了,想是劝这些人也劝不过,面对海瑞,你只有两种方法可以胜利。
第一,他走。
第二,你走。
注意,你是没法把他撵走的,你所使出的一切手段,只会让他更为强悍。
好在,杨长帆的事业是放在沥海所的,海知县再厉害,也管不到军区的事情。
至于后面要做的事,他就更管不到了。
088 层出不穷的伦理()
哄走一干土豪劣绅,杨长帆为表自己的贞洁,同翘儿一起来到了侧房,侧房这位可比这群老地主要难对付。
沈悯芮此时正倚着下巴看闲书,要说她也怪,来了十天左右的时间,就像不存在一样,总是能找个地方宅着做自己的事情。好在吴凌珑和杨寿全也挺惯着她,不挑她的理。
翘儿今日见到了将军本人,对于沈悯芮的情况倒也深信不疑,外加杨长帆好像真的对她没兴趣,单纯的她也便没了敌意,进屋便凑到她身旁:“看什么书呐?”
“杂书。”沈悯芮放下书笑道,“姐姐这么开心,定是有好事。”
“嘿嘿。”翘儿神秘兮兮笑道,“见到你家将军了。”
沈悯芮柔声一笑,瞪了眼杨长帆:“他已经走了吧?”
“走了,有急事。”
“是了,都是急事,除了我的事都是急事。”
“嫂嫂,戚将军真的在努力。”杨长帆牢记着戚继光的嘱托,一定要劝好她看好她,不要让她做出自杀式的举动,“咱们多宽限他些时日。”
“是啊是啊。”翘儿拉着沈悯芮的双手不断点头,“你家将军人很好。”
“你们也不必劝我了,我的命都是写好的。”沈悯芮摇头苦笑道,“一个月之内,他必须给我名分,至于戚夫人的脾气我也摸透了,刀子嘴豆腐心,你跟她商量是没用的,就要先斩后奏,至于她是手起刀落还是刀下留人,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这事你也要稍微考虑一下……”杨长帆皱眉道,“将军和夫人是一家子,肯定不会真冲脖子抹刀,咱俩暂时还是外人,你要赌命我拦不住,可我身为共犯,真的很难做……”
“呵呵,戚夫人还敢真领兵杀到沥海取你首级?”
“不忍心诛杀亲夫,总要找个发泄口吧。”
“就是就是!”翘儿在旁傻呵呵劝道,“再宽限些时日吧!”
“姐姐你真是傻。”沈悯芮无奈点了下翘儿的鼻子,“拖着拖着,生米就煮成熟饭了。眼看你爹娘就要设宴迎我入门了,再过个一年半载,你觉得我是进戚家的可能大,还是真成你妹妹的可能大?”
“啊……”翘儿这才想到这点,赶紧摇头道,“不会哒!我相公守规矩,对你定然秋毫无犯!”
“那我不是比死还惨?好歹算是杨家的人,让我一辈子守活寡?”
“这……”翘儿左右为难起来,“那怎么办啊?”
“呵呵……”沈悯芮接着笑道,“姐姐傻,杨祭酒总不会傻吧?”
“还行……”
“你怎么看?”
“不好说。”
“那我直言吧,也让姐姐听得明白。”沈悯芮握着翘儿双手,慢条斯理说道,“此番戚继光来了沥海,若还要我,若要保我,怎能放心我栖身在杨府?他接我出去换个地方暂且安置一下,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可他没有。”
“……”
“……”
“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了吧?”沈悯芮依然温柔地看着翘儿,“我真的羡慕姐姐,真的,姐姐有人疼。我呢,风一吹就没了。”
杨长帆强行解释道:“他可能觉得在我家比在外面安全一些,后面戚夫人再调查,也有个说法。”
沈悯芮惨笑道:“没你想的那么深,他这个人我也看透了,薄情寡义,一旦我的存在对他有威胁,他便弃我而去。”
“戚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你懂他还是我懂他!”
“他是英雄,没你所说这般不堪!”
“英雄又如何?薄情寡义的英雄还少么?”
二人针锋相对,翘儿连忙从中做和:“这有啥好吵的啊!”
“对,不该吵的。”沈悯芮当即收声坐回桌前,“这就是我的命,选错了人。四月初一我去改命,改不掉一死而已。”
“哪有这么绝对!”翘儿焦急道,“现在不也挺好!就算你真进了戚家,有那样一位夫人压着,也许更是生不如死呐?咱们家多好,没那许多规矩,也没人管着你。”
沈悯芮转头看了眼翘儿:“你是真傻。”
“我就是想让大家都好啊!”
“哪有那么多皆大欢喜。”
杨长帆在旁叹了口气:“好了,咱们也不争了,嫂嫂怎么活,嫂嫂自己选。”
“我早没的选了。”沈悯芮回嘴总是那么快,“我早已是戚继光的人了,没的选。我现在选你,你敢要么?”
没等杨长帆回话,翘儿先抱不平了:“这有什么不敢啊!你若非去戚家,那便去,那边不要你,这边要你!”
沈悯芮惊讶地望着翘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娘昨晚跟我深谈过,男人起家了,该来的拦不住。”翘儿握着沈悯芮双手道,“至少,我不讨厌你。”
这下沈悯芮真的词穷了,怎么天下还有这么好说话的老婆,当真如吴凌珑所说,这位正派夫人太好处了。
杨长帆在旁尴尬道:“你们是不是要先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你还不乐意了?”翘儿回头呛了一句。
“无论如何,一个月后再论吧。”杨长帆上前拉过翘儿,“你个傻媳妇……”
就算不考虑可怕的戚夫人,也要考虑与戚继光的关系,这又是一本伦理乱账了。
……
三月初一,晌午时分,一驾豪华的马车驶入了沥海村。
这已经是它第二次光顾本地,路人或指指点点,或惊呼不已。这一次大家已经知道,这车不是哪位朝廷大官的,而是咱们会稽首富的。
车子一路嚣张前行,最终停在了杨府门口。
车夫下马绕过一圈,掀开轿帘,就差跪在地上当下马石了。
一白衣男子潇洒踏下,折扇一展,眯眼看着杨府的牌匾。
“去叫门吧。”何永强冲车夫努了努嘴。
车夫立刻奔到门前,以刚好的力度开始叩门,何永强则站在他身后适当的距离。
良久,里面才传来一娇弱女子的声音:“哪位?”
何永强闻声先是一荡,而后嗽了嗽嗓子道:“会稽县何本茂,前来与杨祭酒谈商事。”
089 经验丰富的男人()
“他在海舍。”里面的人随意应和一声,没打算开门。
“那杨举人可在?”
“在午休,不方便见客。”
“我可以等。”何永强笑道,“姑娘,莫拒客于门外。”
里面的人犹豫了片刻,这才不得不打开门。
这一开门了得!
沈悯芮姿容一露!
何永强目瞪口呆!
先前见到翘儿他还顾及三分杨长帆的面子,此番见到无论身材相貌姿态言辞都无可挑剔的千金姬,他是真的掩饰不住了。
至于沈悯芮,之前也是被公开拍卖的主儿,见惯了男人老板们的眼神,被何永强这么打量,也没太多不适,再者何永强相貌衣着也颇为风雅,被这样一位男人注视也不至于太恶心。
车夫也是老手,当即退开:“主子里面请,小的在外面等。”
“嗯……嗯……”何永强毫不掩饰地盯着沈悯芮往前走去,太过专注,竟是没注意到门槛,脚面磕了一下,这便踉跄要倒。
沈悯芮本能伸手去扶,刚好抓住何永强双臂把他扶住了。
车夫在外面暗暗叫好,主子这招太妙!屡试不爽啊!
沈悯芮心知不对,连连收手。
“多谢……”何永强笑眯眯言谢后,回身关上了门,“姑娘是……”
沈悯芮避过这精虫上脑的目光,这便要转身逃遁:“你去厅堂稍候吧,我去叫老爷。”
却见何永强驾轻就熟,三两步拦在了沈悯芮身前,双臂张开不让她走去:“不急,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他经验丰富,一般这种情况姑娘家家都会羞得不要不要的,也不敢声张,只会哀求放过。
可沈悯芮不是一般的姑娘,她是千金姬。
她只抬头打量了一圈何永强,毫无羞涩,反而很冷静:“在这个家里,你这么做,不怕出事么?”
何永强一愣,这才不得不略微收敛:“姑娘提醒的是,是在下失言,只因在下从未见过如姑娘这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还真说对了,我还真是沉水的鱼,落地的雁。”沈悯芮随口一笑,“你去厅上坐吧,我去请老爷。”
“姑娘且慢……”何永强按耐不住问道,“在下后面还要失言,望姑娘见谅。在下实在想不通,姑娘如此国色天香,为何会在这里?”
沈悯芮冷眼瞧了一眼这位,如果这叫风流的话,风流的定义也太低下了,这一套糊弄村姑也许还行得通,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么浮夸低端的伎俩。
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份,貌似也就是个村姑吧?
想到此沈悯芮不由得自嘲笑了出来。
何永强却只当是讨好了她,哄乐了她,进一步说道:“我明白了,姑娘自称沉水的鱼,落地的雁,必是暂时沦为杨府奴婢。在下不才,千金万贯却总是有的,只要姑娘一个点头,为姑娘赎身,便是义掷千金,在下也不眨眼!”
哎呦,估价好准确。
沈悯芮也是没见过如此直接,如此猴急的人。
“公子怎么称呼?”何永强在门外自报过家门,可根本没进入沈悯芮的耳朵。
“呵呵。”何永强拂扇笑道,“姑娘先报芳名,我再报不迟。”
正说着,后面冒出来一个人,老远喊道:“谁啊谁啊!这大中午的!”
沈悯芮连连往旁边挪了几步:“不知是哪路客人,非要找老爷。”
“大中午的找什么找啊?”赵思萍满肚子不乐意走来,可越走脸上越乐意。何永强到底是个衣着得体的美男子,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吃他那套,“您是……”
“会稽何本茂。”何永强打量了一圈赵思萍,对她是真提不起兴趣,看样子这位就是杨举人的妾了。她来了,自己的好事也没法继续了,还是先闪吧,“此番预与长帆贤弟谈商事,既然贤弟不再,在下也告辞了。”
“你刚刚不是说要找老爷么?”沈悯芮在旁拆穿了他的谎言。
何永强瞅着沈悯芮含情脉脉笑道:“杨举人既在午休,在下晚些再来。”
赵思萍是什么人,别的不行,看这事儿行。一见这笑容,一百个主意都冒了出来。
更何况会稽何本茂这个名号,虽不至臭名远扬,传到沥海却还是够的。
“何员外,来都来了,里面喝杯茶?”赵思萍挑眉道。
“哦?”何永强看着赵思萍。人混久了总有种本能,比如经常逛窑子,出门见着谁像娼妓准能认出来。对于何永强来说,赵思萍自然不是娼妓,而是食物链的更上层——老鸨。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何永强也挑眉一笑。
“悯芮,泡茶。”赵思萍随口命道。
沈悯芮无奈,只好去厨房烧水。
赵思萍与何永强进了厅堂,二人只一个对笑,便将对方肚子里的坏水摸了个透。
赵思萍率先道:“长帆这个妾还未正式过门,先让何员外见到了。”
“就是说……‘还没’过门呢。”何永强刻意突出了那两个字。
“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赵思萍掩面笑道。
“生米煮熟饭,也还有几粒夹生的吧?”
“哎呦……这我可不好说。”
何永强四处望望,确定无人后才说道:“您是……杨举人的二夫人?”
“是了。”
“那您的话可有分量了。”
“哪里哪里……”
“别的不知道,咱们会稽案首的热门人选,在下还是见过的。案首的亲娘,自然有分量。”
“呵呵,何员外太会说话了。”赵思萍已经有日子没有被这么哄过了,心下一百个受用,“何员外此来何事,不妨先与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