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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卷舒扑哧一声笑出来,这里的人果然很淳朴,跟她以前在京城打交道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沈罄声说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这个决定,好像也不太讨厌!
快到家门口了,赵大柱豪爽的扯着嗓子喊:“虎头,宋娘快出来迎迎,咱们家来客人了。”
在灶房里做饭的宋娘从窗户框里瞟了一眼,看见自家老头的车上坐了个羞答答的娇小姐,这气就不打一出来,刚想找个烧火棍去收拾赵大柱,又听见外面喊:“虎头,快去请你二叔来,有人病了。宋娘,来搭把手,这姑娘的相好在路上病了,咱们给抬屋里去。”
咳咳,原来有相好啊!想着就老赵这粗汉子也勾搭不上这么娇滴滴的大姑娘!
宋娘把烧火棍子往边上一扔,在罩裙上蹭了两把手,这才堆着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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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柱的口中的“二叔”就是这村里唯一的土郎中,大约五十来岁,下巴上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身上背着个药袋子。
听说他是村里难得识字的,小时候简直被奉为神童,可惜考了好几年,连秀才也没考上,最后只好捧着几本破医术,当起了村里的土郎中,什么都会一点,医术不怎么高明,但也没医死过人,村里有什么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的还是得找他。
赵二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就是讨厌秀才!
不过细水村这么个小地方,反正一二十年也没出过秀才,他想讨厌也没有目标!可是从今以后就不同了,这地方来了个秀才!才是个年轻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秀才!
想当年他寒窗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反正就是熬到了三十五,都没考上秀才,这人凭什么就考上了!
心里不满的直接表现就是,给他接骨的时候,使得劲儿有点猛!把高烧中的沈罄声直接给疼醒了,像脱了水的鱼,差点要跳起来,脸色刷白刷白,眼底布满了血丝,看的陆卷舒心疼不已,又是端水,又是撸起袖子给他擦汗的。
“骨头没什么大事儿,这几天先不要下床,回头弄个拐杖,瘸一两个月也就好了。”
赵大柱在旁边看着,这赵二下手也忒黑了点,但天大地大郎中最大,他们也不太敢吱声,就小声的问了一句:“这要不要抓点药啊!还烧着呢!”
“不用不用,他这是积劳成疾又突然遇了风,邪风入体,找床大厚被子给盖上,发发汗,压一阵子就好了。”这法子的确有用,就是难受了点,毕竟是六月的热天呢!
这就是病的不重,赵大柱嘿嘿笑了两声,拍了拍陆卷舒的肩膀,安慰她说:“这你就放心吧,大厚被子咱们家有的是。”
宋娘瞪了他一眼,赵大柱马上规矩多了,悻悻的把手收回来。宋娘这才笑着挤到陆卷舒边上,把赵大柱挤开,帮陆卷舒招呼着,给沈罄声盖上了被子。
正好看见沈罄声肩膀上的伤口,还带着血丝儿呢,多了一句嘴说道:“这儿还有伤口呢,别是叫野狗给咬了,要染病的,二叔你看,要不要给包一下,砸点药汁覆上!”
赵二轻蔑的瞟了一眼,毫不避讳的高声道:“你眼瞎啊!看不出这是人咬的。”
陆卷舒小声的嘀咕道:“我咬的。”
宋娘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姑娘看不出呀!这么生猛!如狼似虎的……
都说女人三十才如狼似虎呢,她这么年轻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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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赵大柱一家本来想留赵二一起的,赵二也不知道泛了哪门子牛脾气,就是爱答不理的,甩着辫子就走了,走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瞪了床上的某人一眼。
害的陆卷舒还有点心虚的问了问赵大柱,是不是诊费给的少了。
沈罄声当时只顾着逃命,身上就贴身揣了一张五百两的银子,只能在杭州这样的大城市兑换,数额巨大顶的上小富之家好几年的吃穿用度了!在这种小村子里根本不敢拿出来,匹夫无罪怀璧还有罪呢!
陆卷舒身上带了点碎银子,但是还要付给赵大柱当房租,还要仔细着以后的吃穿用度,花钱可不能像往常在京城里那么大手大脚了,所以赵二来看病的时候,她就给了一贯钱,现在想想,委实有点小气了!
“没有的事儿!赵二就是这怪脾气,你也别往心里去。”赵大柱嘴里塞了一个窝窝头,囫囵不清的安慰她。
宋娘将盘子里仅剩的一小块鸡蛋夹到陆卷舒碗里。
“相中的男人不顶用,先倒下了,倒叫你忙前忙后的操心受累,真难为你了,快吃点鸡蛋补补。今天太晚了,先在咱们家挤挤住下,等明天天好了,再让老赵带你去看看房子,这房子是他三舅的,前两年闹饥荒病死了,就剩了一个闺女,去城里给人当织工了,也不回来住。租出去,还能挣点银子。”
挤挤住下,赵大柱家也不大,总共就这么两间房子,他们一家三口挤一间,剩下一间,陆卷舒和沈罄声得挤到一张床上去!
这种事儿在赵大柱和他媳妇儿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都私奔了,还在乎这个。
可陆卷舒却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微微泛红,只是屋里灯光暗,这才没被瞧出来。
咳咳!他烧的糊里糊涂的,应该没关系吧……
就算他有什么歪心思,打个滚就骨折崴脚,吹个风就风寒入体的小身板,也架不住她这个力能扛鼎的习武少女吧!
陆卷舒正努力的找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突然听到身边有咽口水的声音。
原来是赵大柱的儿子虎头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一小块鸡蛋,脸上写满了垂涎欲滴这四个字儿。
陆卷舒嘴角噙了笑,将鸡蛋夹到他碗里:“虎头,你还长身体呢,多吃点才能长得壮。”
千万不要长成某人那样,比纸糊的还弱不禁风。
第57章 同床枕(一更)()
吃过了晚饭,赵大柱把从城里带来的一些小玩意给分了分,都是些不值钱的小零嘴,油炸花生,炒瓜子,和在村口分给孩子们的那种油纸包的糖糕。
“最近粮食又涨价了,幸亏咱们家还种了两亩地的番薯,这东西疯长的快,又充饥,总归是饿不着咱们虎头的!”
陆卷舒嘴里的糖糕化开,却吃不出甜味。
天下七分粮,南方就占了三分,算得上是大周朝的粮仓,这回粮仓遭了灾,还得从各处调粮补南方的缺,不仅当地人要饿肚子,这大周朝一半的穷苦百姓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活了,细水村离的这样远,也受到了波及,不难想象江南的百姓,日子过的有多苦。
“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大周朝的烂摊子,自然有那些当官的人去收拾。”宋娘嗑着瓜子,推搡了赵大柱一把:“上次小赵去城里,说那个几年前中的状元叫什么来着,最近挺得皇上提拔的?”
“沈罄声,沈老爷!”
“就是他!”宋娘眼睛一亮,一脸的向往和崇拜:“十几岁就中了状元,真是文曲星转世。我要是哪天进了城,能见他一面,真是死也值了。”
“那哪儿是进城就能见着的,那得进京!城!”
赵大柱用拇指和食指夹起一粒花生米,学着城里耍杂技的手法往嘴里丢,却砸到了鼻子。脸上发窘,瞧着自家老婆“不许浪费粮食”的表情,悻悻的又把掉到地上的花生捡起来,在袖口蹭蹭,丢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嚼巴嚼巴。
“村头的张寡妇说聪明人脑子都长得比旁人大,我觉得这沈老爷脑袋恐怕要顶旁人两个。还是不见为好,见了吓一跳。”
宋娘听赵大柱这么一说,一琢磨,好像还有点那么个意思。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她儿子的脑袋,怎么看怎么觉得小了点,以后恐怕跟他爹一样,都是个卖力气的种田户。
陆卷舒盯着自己沾了土的脚尖,忍着笑。
她真想说,不用大老远的去京城,你们嘴里脖子上顶西瓜的那人,现在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呢!
天色晚了,虎头一边靠着他娘打起了打瞌睡,一边还想伸手去抓桌上的糖。
“这小兔崽子真没出息!”宋娘哭笑不得的压低了声音啐了一句,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将虎头抱起来,轻轻拍着进了屋。
“天晚了,早点歇着吧!”赵大柱也搓着手站了起来,他眼睛瞟着桌上的油灯,那眼里分明又欲言又止的味道:“大妹子啊,这灯我给你留着,你睡觉的时候给熄了就行。”
赵大柱家里本来就不富裕,生活习惯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时很少用到这盏油灯,今天也是看在陆卷舒的面子上才从柜子里扒出来的。听说城里人别说点灯了,还经常在香炉里烧着香呢,赵大柱就想不明白了,这人活得好好的,烧香多晦气呀!还浪费钱!
陆卷舒心里雪亮,知道他这是心疼点灯的油钱呢。
“我这就睡了,用不着灯。”陆卷舒笑着见灯吹灭了,屋子外面月凉如水,星光熠熠,倒不是全然一抹黑。
“行行,你早点睡,招呼着点你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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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
她这一路上,也不知是入了什么疯魔,竟然会不知不觉的叫沈罄声相公,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害臊。
陆卷舒坐在床边,伸手戳了戳沈罄声的面皮。
沈罄声似乎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咕嘟了一句,大约是烧的厉害,嘴唇干干的没什么血色,偏脸颊上有两团不自然的红晕。
他这么弱不经风的一个书生,怎么会有胆子和权倾朝野的宰相蔡訾杠上呢!从他入京一来,似乎干的每一件事儿都胆儿挺大的,有人说他有三头六臂,有人说他有一身硬骨头,也有人说他是邪魔外道做事偏激比蔡訾更甚。可他不过是个肉身凡胎而已,磕着碰着会疼,劳心劳力会病。
陆卷舒不知道他心里装着的是黎民百姓的疾苦,还是至高无上的权柄?只觉得他心里装了什么,沉的像是一座塔,把他压在下面,几乎透不过气儿来。
借着月光给他端来了一杯水,扶着他的身子,想喂他喝些,可他人事不知,怎么灌也管不进去。
这时候,陆卷舒反而有点庆幸,幸亏郎中只是让他压上一层厚被子发发汗,没有真的开药方,不然灌药这茬事儿,也得让她头疼死。
陆卷舒用手指沾了沾水,给他擦了擦嘴唇,他无意识的抿了抿嘴,温热柔软的嘴唇滑过陆卷舒的指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心里突然被挠了一下,咚咚跳着。手指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一样,想立刻缩回来。
“阿舒。”昏迷中的沈罄声呢喃着,动了动。
陆卷舒被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可仔细一看,分明眼睛还闭的紧紧的。原来是梦呓。
“我在呢!”她不由自主的轻声回应他,托着下巴颏,静静的看着他沉睡的眉眼。
万籁俱寂,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走的慢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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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让人心软的虚弱状态只维持到了前半夜,后半夜的时候沈罄声突然攒着劲儿的踢被子。
其实这也难怪,谁三伏天里盖着一床冬天的大棉被都得这么折腾。陆卷舒原本是搬了个墩子坐在床边,沈罄声踢被子了,就给他掖上,可这时间长了,陆卷舒也不是铁打的,自然有些疲于应付,就想了一个招儿,干脆整个人爬到沈罄声身上,把自己当秤砣压上去,要想掀背子,先把我掀了!沈罄声虽然攒了点力气,但毕竟还是病着,翻腾了两下,后继无力,也就继续闷着睡了。
热死了。
沈罄声梦见自己在走在白茫茫的大雾里,前面有个人人影,像是陆卷舒。
他喊了一声,那人竟然应了。声音软软诺诺的,沈罄声心里一喜,四肢百骸仿佛一阵热流涌过,平白生出几分力气,甩着胳膊迈着大步追了过去,就当他快要追到那人之时,突然天上降下来一个大笼盖,压的他有点喘不过气,白雾越来越浓,周围也越来越闷热,沈罄声这才看清楚,自己变成了一个大白馒头,原来那盖上来的大笼盖就是蒸馒头的蒸笼。
真是见鬼了!他怎么可能变成馒头!
沈罄声腾的一下就被自己吓醒了!额头上全是汗,散落的发丝都粘在上面,很是有些不舒服。他想伸手擦汗,却发现手被压着有点抬不起来。借着月光,凝神一看,这才发现他身上还压着个人。
如藻的青丝,如玉的姿容。
倘若没有这碍事的厚被子,那她此刻枕着的就该是他宽厚的胸膛!
沈罄声又有点想笑,原来梦里的那个人影是她,蒸笼的盖子也是她。
“阿舒!”他轻声的唤她。
陆卷舒睡得香甜,鼻息绵长。去年冬来死后,陆卷舒就经常做噩梦,对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