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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这话声音小,屋子里又没外人。
大太太仔细的打量着陆卷舒,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还是归于寂静。
她转头怒骂管事姑姑道:“你这眼睛是不顶事儿了,没得在这儿瞎说,吓坏了少爷的客人。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管事姑姑作势扇了自己几巴掌,只怪自己多事儿。知道大太太和少爷有话要说,也不敢多作停留,依言拜了礼,就出去了。
第75章()
“姑娘别见怪,只因你长得与我的一个小辈有七八分相似,我那下人才会一时看错了眼,白日里犯了癔症,我打发她出去,咱们也落个清净。”
大太太方才那话说的含糊,只说这位客人和陆家的小姐长得有七分相似,将她当另一个人看待。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这哪里是有七分的相似呀,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世上怎么会一模一样的人,她分明就是陆太傅的嫡孙女,陆家的大小姐陆卷舒。
陆卷舒颔首道:“晚辈不敢。”
大太太朝她笑了笑,心里暗赞她这番气度仍是温婉有礼的。经历了那么一番大变故,难得她还如初时一般良善端庄,陆太傅倘若在天有灵,见了她出落成这副模样,也会引以为豪的。大太太一时生出万千感慨,不知不觉的就红了眼。
大太太抬手擦了擦眼角,又道:“年纪大了,浑身上下都是毛病,竟是迎风流泪,越发看不清楚了。”
大太太的手像枯树枝一样皱皱巴巴,擦个眼角也略显吃力,这番老态委实让人看着心酸。
陆卷舒瞧她的目光也柔软了许多。
大太太虽然是沈家的掌家娘子,人前看似风光,可人后的心酸又有谁知。别人家的太太到了她这个年纪,哪个不是把庶务都交给长媳打理自己乐享清福赏花逗鸟的。可她却没这个福分,唯一的儿子与她不亲近,只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就算日后娶妻生子,也未必会孝敬她。
“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陆卷舒略思忖了一下,回道:“莲娘给老太太请安。”
陆卷舒在梁王府就有个假名字叫陆莲,这次也延用了这个。
唤年轻姑娘莲娘杏娘的,都是江南的风俗,大太太听着很是顺耳。
“莲娘这名字好,我头次见你,就觉得你是合眼缘的,这枚青田平安牌随了我多年,就赠给你当做见面礼吧。”大太太解下腰间的一枚玉牌,递给陆卷舒。
这青田玉本就贵重,更何况这还是一块难得的老料,外面带了包浆,比一般的玉质更加油润。这见面礼太过贵重,陆卷舒哪里肯收,但老太太盛意拳拳,实难拒绝。
陆卷舒认不得这玉牌,沈罄声却认得。
他脸色一变,目光如炬的盯着大太太,这块玉牌是沈家嫡长媳代代相传的信物,和他那块白鹤驾云的玉佩是一对的。
“大太太,你这是何意!”沈罄声扬声问道。
陆卷舒手里捧着那玉牌,就像接了个烫手的山药,进退不得。
大太太倒是面无波涛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尽管拿去。
“你虽不认我这个娘,我却认你这个儿子,这块玉牌算是我能给你的最后庇护吧!不管这姑娘是何身份,只要接了这玉牌,沈家族人就不敢刁难她。就是我这把老骨头百年之后,亦是如此。”
大太太认准了这个莲娘就是陆太傅的孙女,那她的身份就不难猜了,被谋逆之罪压着,这丫头不是逃犯就是入了娼籍的可怜人,沈家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进门呢!可偏偏她这个儿子就认准这个人了,沈家的嫡出长媳除了陆姑娘绝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将这玉牌传给她,也是为了她进门的时候能顺一点。
沈罄声闻言,面色一沉,却还是领了这份心意。示意陆卷舒收下这玉牌。
“多谢大太太。”陆卷舒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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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尝这个梅子肉,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但又太甜腻,吃多了对牙不好,我一直束着你不让你吃,现在长大了,不拘这个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大太太颤巍巍的给沈罄声夹菜。
小时候喜欢的,现在未必喜欢。
陆卷舒就记得沈罄声现在吃的都是清淡的,这梅子肉他平时碰都不碰一下。大太太存着心想和他亲近,却用错了方式,要是沈罄声当场撂了筷子不吃,岂不是让大太太尴尬。
沈罄声的举动,倒是让陆卷舒颇感意外了。
他脸上一点讨厌的神色都没有,一口一口把梅子肉都吞进肚子里。虽然连个笑脸都没给,但已经是难得了,大太太像是得了鼓舞似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以前大太太家教极严,连他喜欢吃的东西都拘着他不让他吃。他是继子,到底不是亲生的,身边又有下人闲言碎语挑拨,他总认为大太太不让他吃梅子肉是对他刻薄,倘若是亲生儿子定不会如此。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年纪小不懂事儿,对大太太心里也存了几分愧疚。所以才没有拒绝这梅子肉,老老实实的吃下了。
等吃完了饭,婢子杏娘撤了席,端来了漱口水,伺候大太太收拾妥当之后,沈罄声也终于敛了神色,准备进入了正题,结束了因玉牌而勉强维持的和睦。
“大太太,沈家是书香门第,近几年的发展却有些急功近利,满身铜臭。我在灵山县遇到了一人,名叫沈恬,不知道是哪一房的远亲。”
“沈恬?”大太太迟疑了一下,口气一顿。
杏娘脑瓜子灵,记性也好,小声的在旁提醒着:“太太忘了前年管着钱庄的那个朱恬,不是整天把太太当菩萨供着,求太太赐了个姓,改名叫沈恬了吗?后来太太还许了他一笔钱,叫他去北方发展呢,连利息都不要。”
“哦!原来是他。”大太太恍然大悟道:“此人虽有些滑头,但本性还是良善的,若是真有哪里做的有失公允,你尽管处置他便是。”
大太太先说沈恬本质良善,语调之中略带回护之意,但最终的意思还是要听沈罄声的,这不仅仅因为沈罄声是官身,更因为沈罄声是沈家的嫡长子,也是未来的族长,族人的处置理所应当要听他的。
沈罄声顿了顿:“据我所知,沈恬和巡抚吴必征私交甚密,不知沈家和江南水坝失修一案有没有什么牵扯。我闻工部拨下来的钱,被层层盘剥,层层献礼,最后用在工程上的不足十分之三,沈家是江南的大户,不知道沾了这钱没有。”
这话就诛心了!连陆卷舒都觉得有些不妥,悄声扯了扯沈罄声的衣袖。
杏娘听这话脸都吓白了,自家少爷这话怎么像是要把沈家往火坑里推呢!谁不知道工部水利那是个大窟窿呀,如今闹了灾,正等着人顶岗呢!凡是牵扯其中的,都进了锦衣卫的大牢里,就等着刑部衙门上报抄家杀头呢!
大太太倒是镇定自若,脸上还带着笑:“杏娘啊!”
“奴婢在!”杏娘应道。
“去把沈家这些年的账册拿来,少爷想看呢!”
杏娘急道:“太太,这怎么能随便给人看呢!”
瞧少爷这冷面阎王的样子,说不定就正等着抓沈家的小辫子呢,把账册交出去,不等于把自家的把柄一股脑全送出去了吗?
“怕什么!少爷又不是外人。”大太太嗔怪的瞪了杏娘一眼。催着她快去。
杏娘咬了咬牙,埋怨的瞧了沈罄声一眼,这才低着头出去了。
少爷这么多年都没回过家了,怎么一回来就喊打喊杀的,连一句大太太身体是否安好都不问,真是太叫人心凉了,偏大太太还能从容笑着与他说话。
沈罄声也没想到大太太会如此果断就把账本拿出来,先不提沈家是否牵扯到水坝修筑一事儿,沈家经营这么多年,哪儿能没点黑点子呀,账本一亮出来,不就把这些年的错处都抖出来了吗?
大太太这是早有防备,故作姿态,还是她当真不拿他当外人。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你是我沈家的子弟,这账本给你看看不当紧,就算真有什么错处,你指出来我们改正就好了,难道你还能真的看沈家万劫不复。”大太太似是看出沈罄声又顾虑,轻笑一声,坦荡荡的说出心中所想。
陆卷舒是对大太太越来越信服了。
怪不得她没有儿子撑腰,丈夫重病不理事,她也能独自撑起沈家这么大的家业,而不落颓势,这份坦荡,这份胸怀,已然不简单了。
沈罄声虽然恨大太太,但之前收了玉牌,又吃了梅子肉,这心中压抑了近十年的恨意,不知不觉也散的七七八八了,如今板着一张脸提这档子事儿,一来是想给沈家提个醒,二来是想吓唬吓唬大太太出口气。
没想到大太太不仅没有提心吊胆,反而爽快的连账本都搬来给他看,倒显得他落了下乘。
不由得也没了折腾的心思。
杏娘刚吩咐人抬了三箱账本来,外面沈小姜就匆匆赶来,通报道:“少爷,应大人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来了圣旨,叫你赶紧回去呢!”
正好给了借口,也不用看这些比裹脚布还长的账本了,沈罄声拜了个礼,带着陆卷舒就要走。
大太太本想着他今夜能在沈家留宿,不想吃了顿饭就要走,脸上也是有些黯然,不过既然有公务在身,也不好阻拦,只在离别时说了一句:“我欠你的,沈家欠你的,你若想要,我们随时偿还。但天下不欠你的,你如今当官了,自当做个好官。陆太傅,在天之灵,也当是这么想的。”
第75章()
“姑娘别见怪,只因你长得与我的一个小辈有七八分相似,我那下人才会一时看错了眼,白日里犯了癔症,我打发她出去,咱们也落个清净。”
大太太方才那话说的含糊,只说这位客人和陆家的小姐长得有七分相似,将她当另一个人看待。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这哪里是有七分的相似呀,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世上怎么会一模一样的人,她分明就是陆太傅的嫡孙女,陆家的大小姐陆卷舒。
陆卷舒颔首道:“晚辈不敢。”
大太太朝她笑了笑,心里暗赞她这番气度仍是温婉有礼的。经历了那么一番大变故,难得她还如初时一般良善端庄,陆太傅倘若在天有灵,见了她出落成这副模样,也会引以为豪的。大太太一时生出万千感慨,不知不觉的就红了眼。
大太太抬手擦了擦眼角,又道:“年纪大了,浑身上下都是毛病,竟是迎风流泪,越发看不清楚了。”
大太太的手像枯树枝一样皱皱巴巴,擦个眼角也略显吃力,这番老态委实让人看着心酸。
陆卷舒瞧她的目光也柔软了许多。
大太太虽然是沈家的掌家娘子,人前看似风光,可人后的心酸又有谁知。别人家的太太到了她这个年纪,哪个不是把庶务都交给长媳打理自己乐享清福赏花逗鸟的。可她却没这个福分,唯一的儿子与她不亲近,只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就算日后娶妻生子,也未必会孝敬她。
“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陆卷舒略思忖了一下,回道:“莲娘给老太太请安。”
陆卷舒在梁王府就有个假名字叫陆莲,这次也延用了这个。
唤年轻姑娘莲娘杏娘的,都是江南的风俗,大太太听着很是顺耳。
“莲娘这名字好,我头次见你,就觉得你是合眼缘的,这枚青田平安牌随了我多年,就赠给你当做见面礼吧。”大太太解下腰间的一枚玉牌,递给陆卷舒。
这青田玉本就贵重,更何况这还是一块难得的老料,外面带了包浆,比一般的玉质更加油润。这见面礼太过贵重,陆卷舒哪里肯收,但老太太盛意拳拳,实难拒绝。
陆卷舒认不得这玉牌,沈罄声却认得。
他脸色一变,目光如炬的盯着大太太,这块玉牌是沈家嫡长媳代代相传的信物,和他那块白鹤驾云的玉佩是一对的。
“大太太,你这是何意!”沈罄声扬声问道。
陆卷舒手里捧着那玉牌,就像接了个烫手的山药,进退不得。
大太太倒是面无波涛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尽管拿去。
“你虽不认我这个娘,我却认你这个儿子,这块玉牌算是我能给你的最后庇护吧!不管这姑娘是何身份,只要接了这玉牌,沈家族人就不敢刁难她。就是我这把老骨头百年之后,亦是如此。”
大太太认准了这个莲娘就是陆太傅的孙女,那她的身份就不难猜了,被谋逆之罪压着,这丫头不是逃犯就是入了娼籍的可怜人,沈家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进门呢!可偏偏她这个儿子就认准这个人了,沈家的嫡出长媳除了陆姑娘绝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将这玉牌传给她,也是为了她进门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