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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郑氏可谓是冀州之内新冒出来的大族,刺史大人的妻族。
她是惹不起的。
但不代表别人惹不起。
“荷花,你把这封信送到楼下福运茶馆,交给九掌柜的。”柳悦随手招来一个自家姑娘,让她代为跑腿。
姿色美貌的荷花接过信,看也不看就走下楼去。
她自然是不会出怡和苑的,走到楼下就随手递给了站在门口迎客的小厮。
“当家的给福运茶楼九掌柜的信,你给送过去。”
小厮接过信封,兜头就跑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这封信出现在了良子的手里。
“胖墩,你说这事儿该不该告诉家主?”
胖墩挠了挠头,“咱们暗卫刚刚铺开在信都的布置,就挖出来了这档子事,依家主的脾气,肯定是希望咱们报给他的。郑氏虽然是主母的娘家,可也要以家主的前程为主。”
良子说道:“这郑语只是擅离职守,并未有其他犯事,咱是不是再看看再说?”
胖墩摇了摇头,“家主常说,防微杜渐,预防为主,我觉得应该上报。”
两者不决报于上,是暗卫的规矩。
胖墩和良子各持己见,无奈只能奏报于古月。
古月哪知道怎么办,他只知道报给华安就对了。
于是,华安看到了这封信。
“着锦衣亲军彻查郑语。”
一个时辰后,正在信都梳理锦衣亲军事宜的葛鴻收到了刺史大人的手令。
当日,数十名锦衣亲军出动。
一日后,厚达十页的郑语生平诸事记载出现在了华安的书桌上。
第159章:兴风作浪()
一封朝奏九重天。
升贬全在庙堂间。
洛阳。
大将军何进会同三公九卿厘定平叛期间各部功勋,皆以为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军功最重。
中常侍张让,赵忠等十余人不敢苟同,当庭奏请天子下诏,着太尉府重新厘定军功。
太尉杨赐拒不奉诏,当日被刘宏撤去太尉职,另诏责其闭门谢客长思己过。
三公九卿皆上书为其求情,刘宏留中不予理会。
次日,刘宏下诏,令中常侍张让会同大将军何进共同厘定军功,着五日内事毕。
无数豪门士子云集大将军府前,跪请大将军上书诛奸佞宦官,还天子左右太平。
大将军何进自后门出,亲自赶车至皇宫自请降罪。
“国家养士数百载,焉能使其不受左右!”刘宏大怒,罢所有参与士子官身及太学生身份,贬为庶民。
一时,朝野上下,风声鹤唳。
豪门士子与天子离心离德。
崇德殿。
何进跪伏在地,脸色难看。
那些士子!太不会来事了!你说你们没事跪在大将军府门前干锤子!
铲除宦官奸佞你们应该跪于西园之外才对啊!
真是猪脑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何进撺掇你们的呢,如今天子刘宏和十常侍关系亲近至极,这时候跳出来无疑找死!
找死也就算了,别拉上我!
突闻大兄跪请降罪,正在后宫奶孩子的何皇后忙抱着刚出生不久的长公主前来,万一大兄犯下不可饶恕大罪,天子或许还能看在这闺女的份上给免罪…
刘宏有两子,却膝下无女。
何皇后初诞下女儿,刘宏就下诏为其定尊号为长公主,荣宠至极。
“大将军,确实不知此事?”
“臣确实不知,还请陛下明查。”
一旁的张让知道此时还扳不倒何进,便没有添油加醋的污蔑,任凭刘宏自己圣裁。
果不其然,何皇后抱着幼女刚一露头,刘宏就摆摆手示意何进起身,赐座。
“快,给朕抱抱,哈哈,这小脸,与朕幼时一般无二。”
趁着刘宏逗弄闺女的时候,何皇后隐晦的瞥了何进一眼,叫大兄朝自己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她才放下心来。
自己之所以能都得过董太后,最大的依仗不是天子的宠信,而是自己的兄弟俩。
只要他们安好,自己的后位就稳如泰山。
这一点,何皇后知之甚深。
“行了,皇后,待长公主下去吧,朕与大将军还有事相商。”
“喏。”
何皇后抱着闺女,款款而去。
“张让,传诏于骞硕,由其彻查此事!士子聚众逼迫朝廷重臣,此例不可开!”
张让躬身称喏。
“大将军,如今三辅之地平复,冀州平复,唯西南之地和凉州不平。依大将军之见,应如何应对?”刘宏难得关心战事,让何进有些摸不着头脑。
脑海里微微一思索,拱手回道:“回禀陛下,凉州之地乃癬疾,责令冀州刺史出兵平叛即可。西南叛军肆虐方是重疾,除已经兵发西南平叛的各部外,还应再抽调兵马前往才可。”
张让看着刘宏的表情,心中斟酌了一下,插话说道:“陛下,据奴婢所知,凉州之地尽叛军,且民风彪悍,收复不易。而远蹿西南之地的叛军如无根浮萍,难成气候,几路大军出击,胜利指日可待。如今三辅之地初平,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民心,大兴百业才是。”
何进暗皱眉头。
他把凉州之地说的轻描淡写就是要淡化冀州华安的功劳和重要性,而张让这个老贼偏偏不让自己如愿。
可恨!
若不是陛下护着,早就一刀砍了你这阉货!
“你二人所言皆有道理,容朕再思量思量。行了,此事暂且不提,军功厘定进展如何?”
十八岁的侯爵他刘宏封定了!
这一点张让是很清楚的,就看何进能不能揣摩透彻了。
何进拱手回道:“启禀陛下,三日之内可定。”
刘宏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满朝文武常言朕不如祖宗多矣!大将军,但愿你莫要让朕失望。”
刘宏瞥了何进一眼。
何进打了个颤。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刘宏眼中的精光。
他知道,天子是铁了心要封华安为侯,以此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功高强宗胜祖。
愁人啊!
从皇宫里出来,何进犹如走了一遭火山口,已是浑身湿透。
“家主,您无事吧?”何府的老仆眼看家主出宫了,赶忙牵着马车上前。
四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热。
何进抬步走进马车坐下,心思愁苦。
一面是自己素来坚持的与宦官势不两立,一面是天子刘宏赤果果的警告。
两难呐!
都怨那些狗日的士子!
原本是势均力敌的场面,要不是他们突然闹出这个幺蛾子,他何进也不至于被天子和张让抓住把柄以要挟交换条件。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回府了,直接去袁府。”
“喏!”
洛阳城西汉仁堂内,有一个前来就诊数日的白衣书生依窗而立,背影潇洒。
“水浑了才好摸鱼。”
这个贾姓书生笑起来的样子颇为阴森。
————
西南,益州。
益州诸郡一日三惊。
边章和韩遂兵分两路,夹击益州,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仅半月就连克数郡,窃居益州半壁江山。
董卓,曹操,丁原诸部赶到时,叛军已依城而守,使其不能轻易攻克。
董卓眼见如此,破口大骂益州官吏尽皆庸人!
曹操和丁原也无奈哀叹。
太平已久之地,军心涣散,即便依据天险依然被叛军不日攻克,实在奇耻大辱!
数日后,皇甫嵩率军赶到,眼见益州已失泰半,只得先令各部休整,再思良策。
“孟德,你可有良策?”皇埔嵩不喜董卓的自大狂妄,也不喜丁原的为人话语,唯独对济南太守曹操另眼相待。
这个沉稳有加,机敏有余,军功卓著的太守将来肯定会成为大汉朝的一员公卿。
“将军谬赞,操无良策。然报国之心不减,将军但有良策,操愿为先锋。”
皇甫嵩看着曹操,曹操看着皇甫嵩,惺惺相惜。
冀州有华玄冥,西南有曹孟德,大汉半壁江山,可稳矣!
第160章:无毒不丈夫()
白衣书生手里拿着汉仁堂免费分发给各个病患的折扇在左右翻看。
巡房的医者对这个颇有风采的书生很感兴趣。
知识人在哪个时代都是受人尊敬的。
“帮我看看,今日行程可还紧凑?”
医者身后的医童忙拿出一个小本子,翻看过后拱手回道:“先生,半个时辰要到甲叁柒室给当室患者诊治烧伤。”
医者点头说道:“一刻钟后来唤我。”
“喏。”医童拱手离去。
“贾兄对折扇可有研究?”医者笑问白衣书生。
“叠扇放床上,企想远风来。轻袖佛华妆,窈窕登高台。医者,此诗何人所作?此物名为折扇?属某冒昧,吾常闻腰扇,滥觞于数年前,凡王公卿大夫无不以此物驱暑纳凉。”白衣书生随手甩开折扇,复又收起,周而复始,玩的不亦乐乎。
医者笑回道:“不瞒贾兄,扇上诗句乃是我汉仁堂首任院长所吟,共计二十六首。”
白衣书生佩服道:“贵院长大才。”
医者摇头,反问道:“贾兄如今病愈,可要回凉州祖籍还是留在洛阳?”
按汉仁堂规矩,所有病患就诊期间都需要制作专属的病历。以患者祖籍,身份,年龄,病患分类归档,以便再次就诊时调阅。
此举深得各医者赞同。
白衣书生微微摇头说道,“凉州如今仍旧不稳,大丈夫在世,自然以建功立业为己任。不出意外,短期之内某都会留在洛阳,良禽择木而栖嘛。”
医者点头,旋即说道:“我汉仁堂院长如今已贵为冀州刺史,主冀州军政,贾兄如果还未定下佐主,不妨考虑一二。”
白衣书生哈哈一笑,“冀州刺史大才,弱冠之年已立下不世功勋,某羡慕至极。”
医者见白衣书生顾左右而言他,也没有强求,刚好门外医童来唤,他便告辞离去。
屋内,白衣书生手摇折扇,望向窗外风景,轻声说道:“天下风云起于帝王无为,聚于国都洛阳,平于盖世枭雄。冀州华安?洛阳何进?叛羌边章?凉州北宫?且再看看,再看看。”
————
五日后,何进会同张让进军功册,首功皇甫嵩,次功华安,再次为董卓,曹操,丁原,华安麾下各部将。
“拟诏,晋左车骑将军皇甫嵩为骠骑将军,增加食邑一千户!
晋冀州刺史华安为都乡侯,食邑一千二百户!
晋济南太守曹操为中郎将!
晋董卓为车骑将军!
余者,着太尉府尽快堪定功勋授爵或升官!”
刘宏一锤定音,不给旁人任何反驳的余地。
何进等人见事不可为,只得奉诏颁旨。
张让赵忠等中常侍当夜举樽庆祝,冀州之地尽入宦官门下!
次日,数路传旨太监自西园而出,通传天下。
至午夜时分,太尉府从事在堪定冀州刺史华安亲信部下钟庹功绩时突发急病而亡,太尉府震惊。
新任太尉袁隗着部下彻查此事,并上折奏请刘宏,疑为新任都乡侯华安不满太尉府为其部下堪定的功绩,遂派人行刺杀苟且之事。
中常侍张让赵忠反驳之。
“太尉,太尉府乃国朝重地,戒备森严,都乡侯华安远在冀州之地,人尽皆知。如何派人潜入太尉府?陛下,依老奴看来,太尉府自身戒备松弛,使贼人有机可乘。事发之后,太尉大人不思整顿府卫,却攀咬旁人,当申饬之!”
袁隗闻言差点气吐血!
老子接手太尉府才几天?
就算太尉府漏成筛子跟老子有几毛钱关系?
杨赐!你害死我了!
袁隗正欲反驳,刘宏却摆手制止了他,“袁太尉新任不久,情有可原。然太尉府之重地竟出此杀人惨事,着实应该尽快整顿。”
袁隗躬身称喏。
“陛下且放心,老臣必尽快整顿太尉府事,然此事…”
“移交洛阳府追查到底!”
袁隗无奈,告退离去。
待袁隗离去后,刘宏朝张让问道:“洛阳城内近日多魑魅魍魉作祟,你着绣衣使者严加防范,但凡不轨之人,先入狱再查办!”
张让拱手称喏。
“陛下,太尉府如此严密之地都让小人得逞,老奴私以为应当着绣衣使者入内侦查。只有洛阳府衙役,恐不能胜任。”
刘宏眉头一皱,瞪了张让一眼,“不得插手府治!”
张让忙跪伏在地,言称不敢,“陛下,老奴岂敢插手府治,只是担心衙役们无法尽人事。”
刘宏摆摆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