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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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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

    “第三,我上岸后做得很多事你可能都没有办法理解,只要我不向朝廷通风报信你便不要多问,更不能干涉,尤其记住第二条,不能当着外人面开口说话”

    李大胆本想拒绝这条,可又一想,自己是万万不能把货物卖出这个价钱的,真要卖出去的话一定会用些自己不了解的手段,好好学着也就是了,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苏州河,养育了大明最富庶的苏州城的苏州河,她就如苏州城的女子,浓妆淡抹总是相宜,仿佛河面上吹来的风都是暖的,仔细的嗅一嗅,好像还能闻到从两岸飘过来的淡淡的胭脂香味。

    牛二的工作是苏州码头的一名管理人员,自从当了这个肥差以后腰杆子便硬了起来,在这达官贵人遍地走的苏州城要想当好一员小吏一点也不比在其他地方的县令简单,他十分清楚什么人应该逢迎巴结,什么人应该摆摆架子,十年来练就了一双慧眼,什么船该查什么船不能碰已经门清。就好比眼前这艘船是万万碰不得的。

    船是艘普通的官船,却没有打任何衙门的旗帜,也不知是哪位大人运的私货,这繁华的苏州城里不打旗帜的官船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从那船上下来的人。那几个好像护卫一样的汉子穿的并不是太体面,好像有点不修边幅,可那锐利的眼睛只是一扫就感觉一阵阵心悸,牛二见过的达官贵人并不算少,可从没有哪家的护卫有这般凶悍。比护卫更奇的是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公子,只见那公子穿着十分素雅,但能看出那料子十分不俗,除腰间一块玉佩以外并无半点其他的饰物。头发简单的盘起应该还没有及冠,嘴上淡淡的绒毛还没有发育成胡子,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可那眼神完全没有少年人的跳脱,反而非常淡定和从容。牛二自以为自己也算是阅人无数,达官贵人也见过不少,可从来没在谁身上见到过这少年身上的气质,看他始终保持着微笑,仿佛很亲热一般,可那眼神却据你于千里之外,仿佛他能跟你说话已经是你多大的恩典似的。

    “这个赏你,我这船停几天就走,就不往下卸货了,相关的一应手续劳驾你帮我办了。”乖乖,那公子随手一锭银子扔去,足有二三近重,好似扔着解闷一般,一口地道的京话,一看就是从京城来的大人物。

    “敢问公子是哪家贵人府上?”

    “姓陆”

    留下两个字扬长而去,好像根本不屑多说一般,似乎是认定了这两个字便够了一样。

    京城来的,姓陆,独自领导一艘官船,看这做派似乎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除了深得陛下恩宠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大人以外哪还有别家?这牛二本就先入为主的认定那公子是京中贵人,现在看上去极有可能是陆大人的子侄,如何还敢多说一句,至于上船查验?得喝多少假酒才敢上陆家的船?

    不用说,这从船上下来的贵公子当然就是本书的主人公,乐小天。乐小天年岁虽小可上辈子毕竟是活了三十几岁的人,自然看起来格外老城,况且小天来自后世,气质自是有几分不同。在小天专业的表演技巧下,冒充个官二代还真没什么难的。

    李大胆等人在后面看得都傻了,当惯了贼的,本能的会对官府有些畏惧,下船前绞尽脑汁的琢磨着如何过得了查验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哪成想这小天兄弟这么简单就过了关,回头看那小吏帮忙指挥停靠的殷勤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亲爹在船上呢。

    可还没等他们回过劲,更让他们傻眼的事情发生了,这小天带着他们一行人笔直的朝着苏州府衙而去,堂而皇之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拜帖,要拜见知府大人。身后的李大胆只觉得脖子后阵阵的发凉,想说些什么却想起下船前的约法三章只能生生咽下,手中刀柄紧紧的握着,待会这小子只要敢透露半分岛上的消息,豁出这条性命也定叫他血溅当场。

    “这位小官人,知府大人已经休息了,不方便见客。”也不知是真的休息了还是这门房想要些好处,那门房小吏并没有接那拜帖,只是看小天气质十分独特倒也十分客气。

    身后李大胆等人闻言不禁松了口气,做贼的人堂而皇之的拜访苏州知府,怎么看这事都透着荒谬,不管小天要做什么,进不去门总是好的,回头没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清楚他到底事怎么想到。然而还没等他把这口气给喘匀了,下一句话差点把这个号称熊心豹子胆的李大胆吓得坐在地上。

    “休息了就把他叫起来,韩仁斌还没资格让本公子等。他看了我的名帖自然会来见我。”

第八章 我姓陆() 
♂,

    后世有一句俗语,叫做前世恶贯满盈今朝省会副市,意思是说前世缺了大德的人这辈子才会在省会城市当副市长,就是说好容易升官发财结果发现周围的人都比你官大。

    韩仁斌对着一封打扰他休息的拜帖很是恼火,只见上面工整的写着“学生陆文拜访”。陆文是谁韩仁斌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应该是不认识的人,想发作又忍住了,这天底下真正二百五的人其实是极少的,那公子如此硬气想来必有依仗,再不济恐怕也是哪家嚣张惯了的纨扈子弟。苏州这地方看似不如京城和南京的水深,可各家各户在苏州都有自己的买卖,不管是朝堂大员还是累世勋贵哪个家里来人他韩仁斌都得陪好笑脸,甭管那主事的知不知情,只要家里的开了口你就得尽量的办了,这帮人做糖不甜做醋酸自古以来包括二十一世纪从来就没有变过。

    韩仁斌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岁数,跟门卫说出那样的话并不奇怪,本打算不管是哪家的公子先杀杀锐气再盘他的底,就算他是陆炳亲儿子也得懂点礼貌不是。可结果那公子深鞠一躬长辑倒地,口中连连赎罪哪有半分嚣张跋扈的样子,仔细一看那公子剑眉星目气质独特但满脸写着温廉恭俭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良好教育下的栋梁之才,一下子给韩大人整的都不会了。最妙的是那公子后面一护卫,在堂堂知府面前不但不拘谨反而紧紧握着刀柄,仿佛自己对他公子有半点不敬都会拔刀出来砍了自己。(其实李大胆是怕小天乱说话打算随时砍了他)

    没等韩仁斌说话,就见那公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不大的卷轴“学生冒昧打扰实在抱歉,这个就算是见面礼了,还望韩大人宽恕则个”。

    只见那卷轴宽不过二尺,没有半点装饰,打开一看是一首短诗:客行日日万峰头,山水南来亦胜游。布谷鸟啼村雨暗,刺桐花暝石溪幽。蛮烟喜过青杨瘴,乡思愁经芳杜洲。

    身在夜郎家万里,五云天北是神州。诗是不错的诗,字也是不错的字,但说老实话也就是不错而已,韩仁斌还在纳闷为什么要送他这个,可一看那落款却是大惊失色,只见那落款处写着三个小字“明阳子”。

    要说明阳子何许人也,那就是明朝第一神人,被后世称为半圣的王守仁王明阳。王守仁虽然已死,可这个人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依然被大多数读书人所敬重,更何况此人桃李满天下,当朝次辅徐阶便是王守仁的隔代弟子。

    要说小天同志是如何得到王守仁的真迹的呢?他有个屁!这是小天费了半天时间自己写的。那么他就不怕穿帮么?小天做过仔细的分析,首先,根据小天前身的记忆,这位韩大人并不是心学门人,从年龄上看应该也是没有机会见过王守仁的,这就代表了他不可能第一时间辨别出真伪。第二,这首罗旧驿确实是王守仁所作,韩仁斌身边的幕僚绝对是有心学门人的,应该听说过这首诗,但能给韩仁斌当幕僚在心学弟子中地位应该不会太高,十之**也是认不出真迹的,这样一来韩仁斌起码可以初步相信这是真迹。当然,假的就是假的,最后一定还是会穿帮的,可是小天这趟苏州之行预计也就四五天的时间,等韩仁斌发现上当的时候小天早就跑了。

    韩仁斌拿着这不到二尺宽的卷轴只感觉那叫一个激动啊,这可是真正的至宝啊,虽然他本人不是心学门人,可收藏一份明阳公的真迹挂在书房是件多有面子的事情?将来若是有需要,这东西送给心学门人得是多大的情分。可另一方面,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眼下这公子如此重礼却不知所求何事?

    “公子这礼实在是太重了,本官何德何能,也配持有这明阳公的真迹么?”问何德何能,也就是在问,你有什么事让我帮忙,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不上你就收回去。

    “韩大人多虑了,我陆家前些时日在海上被劫了点东西,这东西不管是谁劫的,总归是要回到陆上来。家里派我来苏州是找东西的,我陆家办事自然有陆家的办法倒不劳韩大人费心,只是来苏州办事自然要拜访韩大人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陆文年纪尚浅若是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太周全韩大人指点一二也就是了,韩大人乃大才,能得大人指点是陆某的荣幸。”小天的话意思是,我陆家的东西被劫了,什么东西你别管,反正小爷得找回来,至于怎么找回来你也别管,小爷我自有办法,之所以今天过来找你是来拜码头来了,小爷我是强龙你就是地头蛇,送你这礼物是因为小爷我要是闹大了你得给小爷我兜住,兜住了咱们就是朋友,我代表姓陆的接受你的友谊。

    这话一出杀伤力当真不小,这韩仁斌本就怀疑这小天是陆炳的什么人,闻得此言哪还有疑虑,虽然小天自始至终都没提陆炳半个字,可如此做派除了他家还能有谁,难道让人家张嘴闭嘴的告诉你我爹或我大爷是陆炳么。至于人家要干什么,笑话,锦衣卫办事还要通知你不成,让你帮着兜一下是给你面子,嘉靖年间的锦衣卫差不多是整个明朝历史最牛气的锦衣卫了,不需要巴结锦衣卫的人有,但不怕得罪锦衣卫的,可以说除了嘉靖本人以外,没有。

    既然是锦衣卫办事,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收下礼物好生伺候也就是了,啥?你说锦衣卫办事为啥这么不爽利,没听人家说这是陆家的私事么,你哪知耳朵听人家说自己是锦衣卫了。

    李大胆等人住在了府衙知府大人安排的豪华客房里,只感觉浑身透着不自在,韩仁斌很识趣的没有问为啥这护卫总是寸步不离的。“本以为读书人都是只知道之乎者也的呆子,今日跟随乐兄出来,才知道经天地之纬之才原来如此可怕。你那卷轴上写了什么,怎么让堂堂知府大人如此恭敬?”随着小天来到苏州城的表现李大胆已经将小天兄弟升级为了乐兄。

    “他对我恭敬不是因为我给他的卷轴,而是因为我说我姓陆。我给他那卷轴,只是要让他相信我姓陆罢了。”

    李大胆似懂非懂,只觉得眼前这人当真是高深莫测,一举一动都让人难以理解,有心想问这销赃为啥要往这衙门里钻,却不敢问出口。小天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要做的事其实和那韩仁斌没有半点关系,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一早,那人就该来找我了,今天已经没事了,睡吧”。小天并没有解释他在等谁,李大胆也没有问,估计他也知道是谁他肯定不认识,问了也白问。

    第二天,李大胆刚起没多久,正准备享受知府大人精心准备的苏州船点当早饭,就见昨天那门房疾步走来,先是向着李大胆先是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不知陆公子现在可是醒了,门外织造局的黄公公求见。”尽管李大胆并不知道这黄公公是何许人也,但他知道,乐天兄弟等的人,来了。

第九章 做局() 
♂,

    太监在正德年间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不要说八虎中的刘瑾之流,就是随便一个没卵子的出了京城都得当爷爷一样供着,黄公公有时候就想,要是自己能生在正德年间,他韩仁斌肯定会跟条狗一样听话,哪用得着像现在一样憋屈。可惜黄公公生不逢时,晚生了几十年生在了嘉靖。嘉靖朝的太监绝对是整个大明朝最憋屈的太监,没有之一。伟大的嘉靖大帝从来都不掩饰他对太监的厌恶,前朝威名赫赫的东厂在嘉靖朝连维持基本运转都十分困难,更别说小小的苏州织造了。

    后世有句话,所谓的历史就是一部政治斗争史,这话大概是没错的,整个明朝历史,除了朱元璋和朱棣这两个猛人以外,所有的政治斗争的方向基本上都是皇权与臣权的斗争,表现形式,就是内廷与内阁的斗争,激烈点的,就是太监和文官的斗争。典型就是正德朝,矛盾的激烈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最后以文官集团的大获全胜告终,刘瑾被造反,八虎倒台,连正德自己也稀里糊涂的死了,继承皇位的是他压根儿不认识的嘉靖。

    之所以说是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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