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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上海滩上数一数二的班子了,风头无两。
但是现如今,没有杜中恒研发新玩意,连魁班已经混入二流,很久都没有再大红大紫,重现当年的辉煌更是渺茫,就连现在的这个守成的局面,都是江中叶殚精竭虑,时时刻刻呕心沥血的结果。
讲心里话,江中叶是想要培养一个继承人的,江凌性格过于跳脱莽撞,虽然功夫底子坚实,但是并不适合做一个掌舵人,班子里的其他人要么过于奸猾,要么就太老实木讷,江中叶也不想将一手一脚带出来的班子交到外人手上,这事也就一直搁置不提。
杜和其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老班主的儿子,新班主的侄子,人品性格都是从小看大的,最关键的是还很有天赋,江中叶说不心动是假的。
但是想到杜母的信中焦急的语句和恳切的叮嘱,江中叶暗中摇了摇头,还是打消了念头。
杜和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就是想让江中叶看到自己的决心。
但是江中叶非但没有去扶起杜和,反而淡淡的说了句:“贤侄说的是哪里话,班子里头纷乱复杂,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不是你去的地方,还是同阿凌去游玩是正经,阿凌不是说,现今虹口影戏院又放新影戏了?”
江凌瞬间来了精神,飞奔到江中叶身边,兴奋的脱口而出:“是《荒江女侠》!我早就想看了!爹爹你真好!”
杜和没有什么兴趣看那些电影,他在英国,该见的世面都见过了,因此对江中叶用来哄他的说法并不上当。
年纪小的杜和还没发现江中叶的态度模糊,他只以为江中叶是不相信他的决心,自己慢慢直起了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忽然开口:“叔叔以为我开玩笑,那我就证明给叔叔看看,我是不是能吃这一碗饭的!”
江中叶虽然同江凌在那其乐融融的讨论游览线路,但是余光一直注意着杜和,眼见着杜和脸上出现坚决的神色,江中叶就知道坏了。
这小子犯了牛脾气,跟他老子一样,越打越犟,反倒起了反作用,让他更加想留下来了!
江中叶懊悔不已,倒是江凌被杜和给打断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游玩计划,有些不愉的撅了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阿和,你连基本功都没练过,还证明?快别闹,商量一下明天怎么玩是正经。”
“不!我是要当魔术师的人,你想玩你去,我要留在班里,学魔术,登台演出!”杜和一鼓作气,断然拒绝了江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江中叶看看自己的手段。
他在国外虽然一直研究魔术,可是没有正经师父教,会的不多,想来想去也就数其中一样最是拿手,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细节,杜和深呼吸一口气,从桌子上拿起了刚刚喝过的茶杯。
杜和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干,朝着俩人展示了一下,略微紧张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绢来,给俩人一晃,口中念道:“两位看好,杯子是就地取材,帕子也是我从火车站刚刚买的,都是货真价实,没有机关的。”
江凌眼神尖,看准了杜和的动作,漫不经心的一点头,“接着呢?是要变鸽子还是兔子?”
人家江凌是魔术班子里泡大的,眼光早就提高了,等闲的手腕根本就看不上眼,直接就挤兑杜和变活物。
杜和尴尬的摇了摇头,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要变东西出来……”
手上灵巧的一掀,将帕子盖在了杯子上,杜和隔着帕子抓着杯子口,朝江凌走过去,自信的一笑,一松手,提起了帕子,而杯子却凭空不见了。
这一手弄的十分巧妙,杜和也自信没有让人看到自己的手法,因而表演完毕,杜和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江中叶说:“江叔叔,您看我这一手怎么样?”
江中叶古怪的看了看杜和,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贤侄,你这一手是从哪里学的,可有名堂吗?”
杜和被问到了痒处,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少言寡语,兴致勃勃的说:“江叔叔,这是我在英国的时候,同一个外国魔术师学的,他在那个城区是很有名的大师,不过不肯教我别的,只学了这一手小技巧,名字翻译过来,就叫消失的杯子。”
杜和兴致勃勃的将自己虚心求教的过程同两父女一说,江中叶第一感觉不是觉得这小子憨,而是觉得杜和实在是挺有恒心的,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学习技艺,甚至就这么个小障眼法,还能跟人家磨上一个月。
可惜了。
江中叶不知道第几次惋惜杜和,不能留在连魁班,是他的损失。
但是受人之托,江中叶打定主意让杜和回家,闻言并不赞许,反而很是轻蔑的微微一笑,说道:“贤侄,当叔叔的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没听出来是反话,犹豫了一下,杜和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江叔叔,您看我凭这一手,可以上台表演吗?”
“扑哧!”江凌在一旁看了半天,听到这里没忍住,坐在椅子上笑的指打跌,毫无怜悯的戳穿了杜和的向往:“阿和,你可真憨,没听出我爹爹说的是反话么?就你这三脚猫,还想上台?上台当道具还差不离!”
杜和被毫不留情的打击了,也有些挂不住,面红耳赤的争辩:“怎么就不能?难不成这一手你会么?”
江凌收了笑脸,似笑非笑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杜和的面前,忽然迅速的一个挽手,花一样的在杜和的衣服上掠过,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只茶杯。
“阿和,你那便宜师父怎么叫我不知道,在连魁班,这一手也就是个小孩子入门功课,你说我会不会?不就是个飞杯么,嘁!用不用我再把你那个铁环找出来?”
第七章 剑拔弩张()
“你!”杜和下意识的将手中铁环收紧,被江凌说的是又羞又恼,不知道江凌说的是实情还是拿自己开涮,不由得大受打击。
三两下破了杜和的手法,江凌脸上的鄙夷都快明晃晃的写在那了。
就差没明面上让杜和赶紧打道回府,不要出来丢人。
但是杜和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即使被叫破了手法也不肯退缩,一门心思的只想留在连魁班,一时间僵在那里,倔强的跟个石头一样站在堂中。
“杵在那当个木桩就能逃避了嘛?我说阿和,几年过去,你可没什么长进,还是那么倔?”
江凌倒是有点心软了,看着杜和被自己架在火上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江凌反而主动给杜和一个台阶下。
但是江凌给的话,即使是台阶也带着刺儿,杜和一直顺风顺水,除了学习魔术之外,就一直没有遇到过什么难处,此时被江凌给落了面子,杜和的倔劲就被激出来了。
“我没有逃避。魔术都是从小学起,小的技巧掌握了,才能学习复杂的,这没什么,我有恒心能坚持,不信有什么魔术是学不会的。”
杜和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下来,淡淡的开了口。
“只要班里能收下我,我一定愿意从头学起,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累都能扛。怕就怕的是,”杜和话锋一转,直直的面向江凌,“怕就怕敝帚自珍,不学习新的知识,那样只会导致技法的落后和退步。”
江凌头一回见到这样有攻击力的杜和,不禁有些退意,但是立即就被自己这种示弱的想法激怒,口不择言的开口:“那也比喝着洋墨水,就觉得洋鬼子什么都比华人好的二鬼子强!”
“你说什么!?”
“江凌!”
杜和与江中叶同时开口怒喝。
江凌眼神一慌,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女孩家面子重,江凌硬是顶着江中叶的目光,梗着脖子不认错,用鼻孔对着杜和,一副轻蔑的样子。
杜和有些沉痛,有些受伤,更多的是一种惋惜。
江凌能有这种想法,不能全是她自己想的,一定是耳濡目染,经常听到这种说法才行。这样就说明,连魁班里很多人,甚至包括江中叶,都对西洋魔术抱着一种敌视的态度。
这让充分体会过西方魔术发达程度的杜和感到一种责任,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膀上。
不能这样下去。
拒绝新知识并不会让人显得清高,只会让人落后,或者被人超过。
曾经国内的魔术戏法让国外无论如何都解不开,而现在,杜和相信,国外的一些大型魔术同样可以做到国内解不开,甚至看不懂了。
这就是明晃晃的差距。
杜和似乎是在对江凌说,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说,“魔术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的东西,邻居有了新的发现,我们应该抱着学习的态度,积极的汲取知识,而不应当只守着中华传统的那些老戏法度日,儿卖爷田是不孝,坐吃山空是不智,大家都知道的道理,旧东西只有加入了新东西,才能获得活力,传统魔术只有融入新元素,才能有所发展,如果固守那一块,就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总无法长久的。”
江中叶缓缓地站了起来,沉声问道:“阿和,你知道你说的这些,如果让别的班子听去,是多么大的风波么?”
杜和毫不畏惧的和江中叶对视,严重的一往无前,饶是江中叶这样的老江湖也觉得刺眼。
“江叔叔,我破釜沉舟来到上海,就表示我已经一无所有,同时我也无所畏惧,只要能将魔术发扬光大,无论什么艰难,我都会克服。”杜和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但是整个人的气势更加坚决,如同出鞘宝剑一样,充满锋芒。
“如果江叔叔为难,我也只当是来看看叔叔,过后再到别处寻找一番,相信总能找到一家愿意教我的班子。”杜和双拳紧握,怀着热情前来,又冻又饿的过了一天,又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杜和也有三分意气,也不想再强求。
杜和有了去意,江中叶却慌了。
杜母的意思是让杜和玩几天就回去,假如他一个不慎,起了反作用,让杜和起脾气再出走,到时候天大地大,去了哪儿就不好找寻了,自己不仅无法同杜家嫂子交待,也没法面对杜大哥。
看来还是要收下这个倔牛了。
江中叶吐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和,叔叔这地方,自来就是人来人往,多你一个也就是多个铺位多一碗饭的事情,有什么好为难的,就是怕你吃苦遭罪,回头反而耽误了正业。”
江中叶缓和了一下两人之间显得尖锐的气氛,又帮着江凌说了句公道话:“阿凌虽然说得过了,但是一句话说得对,你那一手功夫,在我们班里,也就是个入门水平,阿和,你想上台,是不可能的。”
看杜和又要开口,江中叶忙摆摆手安抚了一下,继续说:“但是如果你能接受,可以按照连魁班的规矩来,从打杂的做起,做得好,才能说其他,怎么样,能做得么?”
杜和的心随着江中叶的话越发低落。
原本以为是江凌诓骗他,没想到却是真的。
江中叶当年是最爱护他的,对他如同对亲儿子一样,虽然今天两人不愉快,但是杜和相信江中叶不会骗他。
自己心高气傲的来,被打击的什么也不是的走,甘心么?
不甘心!
杜和的眼光霍然坚定起来,不就是打杂么?
练功三九三伏,比打杂辛苦十倍,他爹都几十年如一日的练过来了,他杜和怎么就比不上老爹当年?
而且……杜和只认识江中叶一个可靠的长辈,如果出了连魁班,杜和甚至不知道去哪里再有机会学习这些知识。
权衡一下,杜和很快打定了主意。
“江叔叔,我做得。”杜和重新直起了腰。
江中叶点了点头,警醒着说:“阿和,不是叔叔不偏袒你,你来看叔叔,叔叔自然是好吃好喝招待,但是你来学艺打杂,自有打杂的规矩,从明天开始,你就同班里其他人一样,跟着开始干活吧。”
杜和点了点头,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一腔热血滚烫奔涌,让一身单衣的他斗志昂扬。
第八章 新晋成员()
凌晨四点钟,杜和刚刚合眼没多久,就被江凌亲自给一个响锣叫醒过来。
亏着江凌还知道收着劲道,让杜和只是一阵干呕,而没有真的吐出来。
饶是这样,杜和也出离愤怒了。
在国内国外,杜和都有周到的人服侍起居,哪享受过这种待遇,立即就被巨大的气愤包围了。
“你做什么?”
杜和一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边恼怒的指责旁边的江凌。
江凌早就换好了一身劲装,神色不善的冷笑一声,指着窗户上还很细微的天光说:“打杂的,我都练功完了活动开了,你还有什么脸继续睡?不赶紧起来!”
杜和半夜到的上海,同江中叶两父女谈完就已经快三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