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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戏曲风格浓郁的舞台上,就演起了纯正的东方魔术。
近来连魁班风雨颇多,江中叶困在各种善后的应酬之中,已经许久没有带着弟子们亲自演出,如今看着弟子们都颇为出息,没有落下连魁班的名头,江中叶老怀大慰,脸上的笑意明显,对每一个上台表演的弟子都不吝肯定,就连杜和,都被拍了拍肩膀。
最后的节目是余大春的飞刀术,大转盘上站着一名弟子,余大春则蒙着眼睛,杜和将飞刀放在余大春的手里之后,就给余大春讨起了彩头来,观众们愿意看这样简单刺激的节目,很给面子的扔了些彩头下来,杜和收了,给众人鞠了个躬,余大春将飞刀一夹,向着转盘飞将过去。
台下的观众们看的激动不已,大声鼓噪起来,角落里的张阿发却忍不住的眼神晦暗,眼睛发涨,那些闪亮亮的飞刀,都是他拿自己的钱贴进去买来的,之前的那一批被张阿发拆东墙补西墙,都偷偷贱卖了不说,连带着差点没把杜和坑进去。
好在杜和机警,倒打一耙把张阿发拖入了水,张阿发用齐迁儿当了替死鬼,暗地里变卖私产把窟窿堵了回去,闹的元气大伤,连带着大病一场,如今才堪堪恢复。
现在看着连魁班里三分之一以上的道具都是张阿发的银元变回来的,张阿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好东西都打了水漂,还欠下了不少,一举就落下了病根,是再也看不得道具箱子了,一看就要头疼脑热,听到别人提起‘飞刀’都浑身都不舒坦。
张阿发磨了磨牙,将自己能想起来的恶毒诅咒再次送了一遍给杜和。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在余大春完成了表演,与杜和一起向着后台去的时候,几个身着黑色风衣的青年也站了起来,其中几个去了前后门,余下的,则跟在杜和身后,直奔了后台。
大档头张阿发是管着后台的入口的,见几个陌生男人过来,张阿发还道是江凌的崇拜者来了,手一伸拦住了几人,含蓄的说:“几位,是要见哪位师傅啊?烦请外头就坐喝杯茶,魔术师们还得谢幕,这会儿不大方便,几位找谁啊,都可以告诉我,我叫个人儿给几位传话去。”
打头的人闻言抬起头来,礼帽下的脸庞略显粗犷,还带着一股子沉重的气势,张阿发搭眼一看,就麻了爪,结结巴巴的说:“洛……洛……”
“南城警局公务,闪开。”洛豪笙不耐烦的将张阿发推开,掀开帘子就走了进去。
帘子后边通道不长,戏园子本来也不大,洛豪笙几步路的脚程,就到了后台,表演的魔术师们正忙而不乱的朝着上台的方向走,要去给观众们谢幕,迎面就遇到了来者不善的洛豪笙一行。
“阿发师兄不在么,怎么把你们放进来了?快出去,魔术班子后台不叫进,没有戏班子那套乱七八糟的,别来讨嫌!”
心直口快的余大春还不晓得不能得罪观众的道理,反正门票也赚到了,这几位‘客人’违反了规矩,他自以为撵人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余大春缺心眼,别的弟子可不缺,见几人清一色的风衣礼帽,心里就直觉不好,三弟子邱河笑着上前,打了个稽首说:“列为看官,如今我们要上台了,后台可见不着人,只有一起鸡毛,不是待客的地方啊,不如咱们台前一唔?”
洛豪笙心情烦闷,违背自己的本意捉人本就难捱,看到魔术班子的人一力阻挠更是加大了他心里的那把火,再没心情与邱河说第二遍,洛豪笙直接从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逮捕令,抖开喝道:“南城警局办案,杜和在哪儿?”
邱河皱了皱眉头,直接扭头叫道,“二师姐,几位警探要找阿和师弟!”
背对着洛豪笙的一排梳妆镜后边猛然响起了江凌的声音:“有完没完!天天去警局陪你们聊天,生意不做了,大街上饿死啊!侬还是直接要了他的命算咯!”
说着江凌一拍桌子,豁然起身,泼辣的行为叫身旁的何团长看的愕然不已。
明明前一秒还在柔情款款的说着情话,下一秒就骂人拍桌子,何团长眨了眨眼睛,才有些迷茫的跟着站了起来。
紧接着,江凌就叫何团长刮目相看。
将一条腿横在了洛豪笙必经之路的过道上,江凌撑在高高架起的膝盖上,凶神恶煞的大声说:“这次要捉我小师弟,下次是不是把我这个师姐也捉了去?警探了不起咯,青天白日的就敢胡乱捉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认罪()
“怎么了这是,都知道我找到好地方了是吧……额……洛警探,师姐,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
两帮人正在对峙的时候,后门的帘子一动,杜和提着几包油纸包轻快的走了进来,一抬眼就发现了后台的不对。
“阿和,他们要捉你,快跑!”
江凌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杜和就嚷嚷了起来。
几个师兄弟们不用对视,就默默地离开了互相对峙着的警探,站成了一排,挡住了背后的杜和。
余大春还拼命地给杜和打手势做眼色,叫杜和快走。
南城警局有多黑,大家伙儿是从来听不到活人给他们讲的,只能看到从后门里抬出来的凉席子,猜测里头的一二。
光是这些,就够大家对那里的恐惧了,不过在这样的恐惧之下,师兄弟们依旧挡住了警探们的去路,给杜和挣出来一条生路,杜和的眼睛一红,不但没走,还朝前走了两步。
“洛探长,谈谈?”
杜和的眼神里头不卑不亢的说。
洛豪笙顿了顿,越过了几个依旧想拦着路的弟子,走到了杜和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对杜和说,“三分钟。”
洛豪笙身高将近一米九,与身高不到一米八的杜和比起来,有着足够的海拔压迫,带着他身上的气势一起,即使洛豪笙一言不发,杜和依旧能够感觉到足够的威慑。
杜和能够站在那里不跑,还能主动提出跟洛豪笙‘谈谈’所依据的底气,也仅仅是来自于对自己的自信,和对师兄弟们的负疚感。
事情是他做的,捉了他也不冤枉,不过不能连累无辜的师兄们,他们对事情一无所知,能拦在那里,不过是因为师兄对师弟的看顾之责,人投之以桃,杜和没法子,只能报之以琼琚。
“洛探长,这次来,是上头的意思?”
杜和开始了自己的试探。
洛豪笙毫不犹豫的点头。
杜和直视洛豪笙,“有证据么?”
洛豪笙忽然微微一笑,“证据要等你自己招出来。”
杜和怔了怔。
“……是一力降十会么?再精妙的陷阱,也拦不住庞然大物的脚步。”
洛豪笙隐去了笑,压低了声音,“你跟我们走,我能保你一条命,若是不走,这屋子里的人都要跟着你连坐。我言尽于此。”
杜和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帮我?”
“……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洛豪笙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一动,“咔嚓”一声,杜和的手腕上就多了一只亮闪闪的手铐,杜和丝毫没有反抗,任由洛豪笙将他粗暴的按在了桌子上,划落一地的道具。
“阿和!”
“小师弟!”
“册那的你敢动手!”
师兄们勃然大怒,直接就露胳膊挽袖子的朝着洛豪笙扑了过来。
谁说上海人的性格软了,叫他们看看此时的情景,定要惊掉下巴!
一向好说话的江湖艺人,就在此时此刻,与心黑手狠的警探们对上了。每个人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然而没有一个人收手。
洛豪笙没有动作,一个黑衣人影拦在了洛豪笙的身前,直接向天鸣了一枪。
“我看谁敢动!”
林亭之晃了晃枪口,硝烟就变成了一道打着旋的白烟,表情没多变,但是一看就说不出的狠厉。
众人都停了下来,愤恨的看着那支手枪,目眦欲裂。
“把他们都给我铐起来,一并跟那小子作伴去!”
林亭之冷笑着开口。
江凌作为一个女流,自然第一个得到了那些警探们的‘照顾’,江凌拧着眉毛,余光四下扫视着能够拿来当家伙的东西,冷不防一袭戎装拦在了江凌的神枪,飞起一脚就踹飞了江凌面前的警探,单手拉住了江凌,护在身后,另一只手,直直的朝前举着,一杆黑洞洞的手枪就顶在了林亭之的头上。
“我看谁敢动。”
一样的话,何团长并没有大声喝出,不过冷冰冰的语气里,透露着他的漠然,一种不管眼前是谁,只要敢动,就会毫不犹豫开枪的决心。
那是战场上才能历练出来的杀气!
与林亭之这样成长在风雨中的江湖儿女的血腥气不同,何兴民是正经的学堂出身,之前从未沾染血腥,他甚至没有打过架,不过他第一次上战场,就亲手击毙了三人,毫不犹豫。
他的枪,是真正带走了数不清的人命的杀器,一出手,就连林亭之,都滞了几息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呃嗲拉娘,老子第二次被人用枪指着头,真你娘的刺激。”
林亭之骂了一句,眼底的亡命之色彻底的激了出来,解开了领口喊了一声:“谁也不许插手!”就朝着何兴民扑了过去,何兴民没有开枪,晃了晃脖子,拳拳就到肉的声音很快就想了起来。
不过林亭之的胡闹并没有持续很久,只过了三招,林亭之就被何兴民一记简单粗暴的锁喉扣在了地板上,脸色发紫。
“现在,大家能好好地说话了吧,洛……探长。”
何团长挑眉看着洛豪笙。
杜和挣扎了一下,细微的声音终于被安静下来众人听了分明:“大家,别冲动……我,我是清白的,说清楚……就出来了,千万别冲动,师弟我还……等着师兄师姐们捞我出去呢……”
何兴民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许。
此时此刻,场中的三方势力,分别代表着警局、军方和老百姓,假如冲突起来,最不可能占到便宜的就是他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就算当时能够占到便宜,事后的善后工作也是难上加难。
何兴民如果不是为了江凌,并不会出手,即使出了手,也不希望江凌就因为一个本可以处理的更好的纠纷,从此失去背后那仅有的依靠,变成一个流离失所的孤女。
即使他喜欢江凌,他的家庭也注定了他没办法娶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孤女。
洛豪笙的手稳稳地压着杜和,丝毫没动。
杜和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洛探长,他们……都是担心我的安危,一时情急……不至于闹得那么严重……大家各退一步,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我,我认罪,跟你回去,保证不跑……怎么样?”
“阿和!”江凌带着哭音喊了一声:“我跟你一起回去!”
杜和笑着摇摇头,“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师姐跟我去做什么……我……我还等着吃师姐的喜酒呢……姑娘家家的,牢子里头可没好玩的……”
洛豪笙沉吟了一下,看着脸色越来越紫的林亭之,终于点了点头,将杜和提了起来。
警探们也跟着洛豪笙的意思,离开了对峙着的连魁班弟子。
何兴民专注的看着洛豪笙的动作,慢吞吞的也松开了膝盖下压的有出气没进气的林亭之。
终于,一众警探走的干干净净,江凌站在没有了杜和的后台,狠狠地抹了把脸。
第一百一十八章 提篮桥()
工部局警务处监狱,兴建至今已经将近三十年,边修边用,至今占地已经将近六十亩,外表看起来肃穆,里头则终年封闭,早已腐朽不堪。
过了监狱的第一道铁门,杜和就闻到了一股子若隐若现的腐朽气味,这气味甚至盖过了手臂被反绑着的酸涩,让腹中空空的杜和一阵一阵的干呕。
监狱的接收官是个棕色皮肤的印度人,不通汉语,只会说磕磕绊绊似是而非的英国话,饶是杜和这样英语流利的留学生,也只能连蒙带猜他应该是在骂人。
洛豪笙递过去一张条子,袖口微微一动,就见大胡子接收官挑了挑眉,大声吩咐手下:“把人带下去,送到仁字监,不顺板了,叫他同那些新来的工人一起睡。”
杜和听了个似懂非懂,不晓得是这印度人的口音有问题还是自己的理解有问题,不过在感觉到洛豪笙拍了拍他的后背之后,杜和老老实实的跟着迎面而来的看守走了。
洛豪笙与杜和全程都没有说过话,杜和是怕隔墙有耳走了消息,洛豪笙则是不晓得要说什么,将杜和捉进来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只有这样做,才能叫所有人皆大欢喜,洛豪笙胳膊拗不过大腿,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