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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涛可不想让马尾城有瘟疫流行的可能,不光梁道初部的尸体要清理焚烧,嵬名阿吴部被雪崩掩埋的尸体也得大部分挖出来烧掉。
这个工作自然也归夏人奴隶干,洪扒皮的饭可不是随便吃的,占他点便宜难极了,会想方设法的找补回来。
不过暂时马尾城以北地区还不能随便去,因为还有上千夏人溃兵藏在群山中。也不是他们想藏,而是分不清东南西北迷路了。
这些人没吃没喝没御寒之物,几天之后大部分会冻死。可是在特种兵完全清理过之前,还是别去冒险的好,保不齐就有野外生存能力强的活下来。
北面那股夏人援兵也在两天后撤走了,他们并不是援兵,而是嵬名阿吴留在山北的后勤部队,负责看护着几千匹战马和驮马。
这一千多西夏负赡兵听到山谷里传来的雪崩声之后,打算进来瞧瞧发生了什么,正好赶到了山口,差点还给洪涛这个始作俑者来个突袭。
“靠,几千匹战马……还有几千匹驮马……可惜了!”当洪涛听到这个消息后怎么抿着嘴唇也挡不住口水横流。这得多少钱啊,就算不卖拿来用用也再合适不过了。
很快蒋二郎的特种部队就要深入敌后搞袭扰战,最缺的就是战马。可惜的是由于条件所限自己还无法在山口以北建立暗哨,更不可能得知嵬名阿吴留了一支后勤队伍在山外,可见情报工作对作战会有多么大的影响。
“大人想要马匹容易,再小的部落也不止上百匹骏马。我们烧了他们的草料,想来这些马匹也就没了吃喝,到时末将一并带回来就是。”
蒋二郎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痛并快乐着,整天带着特种兵踩着滑雪板满山转悠搜索溃兵很苦,但也很过瘾。
以前拼了命也是势均力敌的夏人精锐此时全变成了束手待毙的羔羊,就算还能活动也失去了战斗力,被从雪洞、山洞中一个个、一群群的揪了出来,全成了特种兵们练习弩法的活靶子。
到后来干脆都不用蝎子弩射了,专门挑加入队伍比较晚的新手,让他们拿着冰镐上去敲。
早上看着脑浆迸裂的场面还吃不下饭,到了晚上就能坐在尸体旁谈笑风生,狠心就是这么练出来的,没有捷径可走。
现在特种部队已经扩充到了五百多人,讹力命和族人大多加入了这支要人命同时也不要命的队伍。另外百十名新兵的来源有点让洪涛诧异,他们都来自马尾城里的厢役。
经过了一天一宿的战火洗礼,厢役们大部分已经脱离了新兵的范畴,有些人甚至被激起了斗志和勇气。
当他们听说特种部队在招人时立刻就找到了蒋大郎,请他去和帅司大人求求情,能不能也给厢役几个名额,后勤兵也有追求上进的权利嘛。
洪涛把这个权利交给了蒋二郎,什么样的人可以成为特种兵他应该更清楚,自己连西夏皇帝的亲卫都敢用,凭什么不能相信大宋的军人呢,厢役也是军队嘛。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对的,蒋二郎只用了三天就挑出一百多人,要不是有名额限制还能再挑走百十人。
难道说厢役的基础这么好?不是,这只是因为作战原则、战法改变了,所以用兵条件也随之改变了。特种兵需要的是疾苦耐劳、甘心听命、不畏生死,身体素质反而并不是第一位的。
用这几个首要条件衡量的话厢役反倒比禁军更有优势了,他们没有一点傲气和娇气,本来就是干粗活累活的,一条贱命更不值几个钱,与其在厢役里苦熬真不如豁出去搏个前程。
所以说吧,越穷越苦的人群战斗力越强,因为他们对人生的需求不同。普通人看来不值得认真对待的事儿,他们就能随便豁上命去拼去抢。
古人不是云了嘛,横的怕愣了、楞的怕不要命的。真打起来,在情况条件对等的情况下,哪方豁的出去,哪方获得胜利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302 患得患失()
“荒谬,和你们的性命比起来马算个屁,万万不可因小失大。我这些兵你要尽可能多的带回来,他们中的很多人会进入本官的新军中担任官职,要是全被你弄没了,干脆也就别回来见本官了。”
洪涛是渴望大量的战马,但也不想用特种兵去换。如果说儿童团、青年团是自己长远的未来,那这些特种兵就是自己短期的未来。
用后世的话讲,这些兵都是用钱堆起来的,光是一身装备就顶三个禁军的耗费,日常的吃喝堪比工程师,所积累的经验也不是寻常军队能比的,多死一个都心疼。
“大人的新军……末将不太明白,难道朝廷要向湟州派兵了?统兵之人是谁?”蒋二郎对朝廷的戒心非常重,稍有风吹草动就顾虑重重。
“朝廷没那么多兵往这个破地方扔,本官要把湟州的厢役变成战兵,再配上苗魁的一部分亲从官和你的特种兵做骨干,不见得就比禁军差。以后出关作战都由这支新军担任,禁军和厢役里的老弱病残负责守家,你觉得如何?”
既然厢役能训练成特种兵,没理由练不成战兵。淘汰率高点也没事儿,他们的数量大啊,消耗起来朝廷一点都不心疼。现在距离开春还有三四个月时间,抓点紧来得及。
“大人要改变兵制!这万万使不得,那位王监军就在湟州城内,如此大事他不可能不知晓,一旦报知官家,大人可就是重罪啊!”
这番话非但没让蒋二郎欢欣鼓舞,反而吓得屁滚尿流。就算再没当过官,仅凭禁军的经历他也清楚朝廷对军制是个什么态度,这玩意摸都摸不得。
“嘿嘿嘿……若是放在几个月前,本官有再大胆子也不会去碰军制的。但现在不同了,湟州变成了陛下的军事特区,知道什么叫特区不?就是干一切事儿都不用循规蹈矩的特殊区域。”对于蒋二郎的担忧洪涛很理解,但前些天从湟州送来的一份朝廷公文彻底解除了这个顾虑。
这封公文是枢密院下发的,上面确定了湟州的特殊军事地位。从此之后,这里归枢密院和参谋部双重领导,独立于任何路军州,算是神宗皇帝和王安石新政改革中的一个试点。
当洪涛看到这份公文时,脸上的表情别提多古怪了,又像笑又像哭。笑的是王安石肯定不乐意把湟州独立出去成为皇帝的权利范畴,但有了参谋部在前,这种试验模式无法避免,拿别的地方试又不太合适,纵观北宋的边关还真就湟州最般配。
哭的是自己获得了一块比较宽松的根据地发展,却把一只大老虎从皇帝心中唤醒了。权利玩意只要是人就上瘾,神宗皇帝也不是圣人,他这么做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搞特区试验,而是要抓军权!
假如真让他成功了,那北宋有可能成为一个军事强国,也有可能还不如现在。独裁这个活儿是完完全全的双刃剑,玩好了能快速提高国力,因为全国上下统一思想没有第二种声音,执行效率非常高。
可效率高并不一定就是好事儿,万一走错了方向,效率越高就越倒霉,想改都改不过来。因为没有第二种声音,谁敢反对谁就先被灭了,直到撞上南墙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回头一看,好嘛,效率真高,这条路错的太远了,没个几十年真走不回去。
“有时候古人说的好像也不对,比如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要是放在此时此刻就有点问题了。”洪涛内心很矛盾,他既想让北宋的新政改革顺利走下去,又不想让神宗皇帝大权独揽。
如果光是这两样选择摆在面前,他还能比较自如的调和一下,可问题是北宋不光有很深的内部矛盾,还有更要命的外部压力。这时候他就想不出三全其美的办法了,只能先保一个、稳一个、舍一个。
保谁呢?想来想去,还是外部压力比较要命,不管内部怎么乱,也得先把北方的威胁解除。这时就不能先安内了,因为内部安定起来很耗费时间,拖上十年八年的,战争格局又会发生变化,很是被动。
稳谁呢?自然是自己的大舅哥,没有他的支持就没有自己的发挥余地。
这时洪涛有点理解王安石当初的感受了,他也是借着皇帝撑腰才竖起了改革大旗,可是他和皇帝之间必然也有摩擦。这种事儿玩好了就是双赢,玩不好就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舍谁呢?舍掉内部团结呗。说白了就是不再搭理新旧两党之争了,甚至还得利用它们之间的关系为自己左右逢源、减少压力。
这就是政治,一年前洪涛还是个坚定的改革派,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情况变化,不得不暂时放弃自己的主张、违背自己的理想,去做一些违心的事儿,还得尽量做好。
这也就是政客,假如他们有良心、有理想、有操守,能把这个变化无常、时刻妥协的游戏玩好吗?古人云干一行吆喝一行,如果政客不舍弃这些道德束缚就是不敬业。
什么是特区、什么是皇权蒋二郎想不太明白,也不想弄明白,只要帅司大人说成那就必须成,不成也得成。
他非常享受这种生活,所有的政策、后勤、人员、作战计划都有靠谱的人去琢磨,自己只管训练作战人员、提出计划的可行性,然后按照事先制定好的程序执行就能获得胜利。这才是文人和武人的相处之道,大家都舒坦。
洪涛其实很不舒服,因为他很忙,还不是忙着玩,而是干活儿。仗暂时打完了,溃兵也清理的差不多了,春天之前夏人应该不会再来报复。
就算有个把的逃兵像高俅一样死里求生跑回去把战况报告给了西夏朝廷,他们暂时也调派不出太多兵力,因为此时是冬天。
那还有啥可忙的呢?天煞庙,朱八斤把天煞庙里的所有原材料、设备都用雪橇拉到马尾城来了,因为湟州的天煞庙被新来的走马承受王中正给占据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上任的,还带着家眷和家人。湟州城里没有合适的大宅子,洪涛不在又没人能批下钱粮为他修建新宅,于是这座挺清静、挺整洁、离城又很近的大院子就成了眼中钉。
最主要的是这个院子没有登记造册,既不算经略安抚使的私产,又不在湟州衙门的名下,还整日无人出入,黄蜂和刘松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搪塞。
由于没见到驸马,王监军本来就很不高兴,口口声声要去马尾城面见主官。留在湟州城的众人觉得如果让帅司大人见到这位监军,保不齐会让他凭空消失。
为了大局着想,众人干脆就替帅司做了主,把院子送给监军,也算缓和了关系,然后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装车运往马尾城。
“他只是索要宅院,没有在湟州新政上指手画脚?”洪涛对天煞庙设立在哪儿并没有绝对要求,其实马尾城更适合做化学实验。他担心的是王中正正在试探自己的底线,索要宅院只是第一步。
“此人不比苗魁,很有城府,在没把一切搞明白之前不会轻举妄动。我等觉得还是想办法除掉比较合适,免得他在官家耳边絮絮叨叨误了事。”朱八斤活的够久,也在开封城里见过世面,对官员的理解与蒋二郎他们不同,但给出的意见是一致的。
303 来意不善()
“恐怕朝中有人就等着我出手除掉这位王监军呢,他们至今也没抓到本官的把柄,要是陛下的内官死在本官手里,能做的文章可就多了。不用去太过关注他,必要的尊卑得有,一切按部就班即可。”
洪涛所处的位置注定他不能像朱八斤和蒋二郎一般考虑问题,官场远比混社会复杂的多,前后左右上下都可能是敌人,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三步才能走一步。
就算自己和这位王监军真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弄死他也不能靠暗杀之类的手段,必须能拿到桌面上说,比如让他领兵出征战死沙场之类的手段。
这才是正大光明的阳谋,哪怕自己整天四处喊王中正是自己故意弄死的,也没人能因此治自己的罪。这就叫游戏规则,既然玩了就得大体上先遵守现有规则,然后再谈钻规则空子或者改变规则的事儿。
“富姬前些天回来了一次,对花房的事情有些担忧,是不是把它也挪到马尾城来?”既然驸马有计较,朱八斤也就不去琢磨该如何对付监军了,但有一件事儿必须问清楚,这是驸马离开湟州城时特意交待过的。
“姓王的在打花房主意!?”天煞庙里的东西谁也看不懂,洪涛并不担心被外人发现,但花房就不同了,那是熬制花膏的地方,真没太多技术壁垒。
“监军本人倒是没有露出此意,不过有两个内地商人这些日子一直没闲着,经常在城里有意接近种植户。这点伎俩岂能瞒过小人的眼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