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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两场胜仗之后,身边每个人脑子里都有了一种随便打打就能获胜的观念。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好的是让他们燃起了斗志,敢于和强敌作战。坏的是盲目自信很容易骄傲,过份看高自己的能力很危险。
“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古来征战几人还!”宸娘可比洪涛积极向上多了,说得还特别真诚。
“这又是从许师傅哪儿学的吧?别听他们瞎得吧,除了听着热血沸腾之外屁用没有。鼓励士兵牺牲并不是好将军,不怕死也不符合人性,如何避免更多伤亡并取得更大战果才是带兵之人需要考虑的。
商人做买卖会尽量避免赔本,军人打仗也是同理,得想尽办法杀死敌人而自己不死,这才叫本事。和敌人同归于尽是士兵需要有的勇气,不是指挥官该有的美德。”
洪涛自己会的古代诗词很有限,也不想在这方面加强,所以听到别人张嘴就是诗句很烦。这种唧唧歪歪的话很容易蛊惑人心,让人听了之后总觉得打仗是个多么彰显人格魅力的事儿。
其实等那些作者上了战场,三分钟不到就得尿裤子,狗屁灵感,尿意还差不多。战争是人类史上最残酷、最血腥、最没人性、最没道德的大集合,同等条件下比的是谁更坏、更无耻、更缺德。
非要去战争里找美好,也只能拿着放大镜掐头去尾截个片段,还不是老有。自己的孩子不管以后会不会从军,都必须让她们懂得这个道理,别纸上谈兵抱着太多幻想。美好多了半点好处没有,那玩意是麻醉剂,会让人脱离实际。
“官人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宸娘再聪明也不到八岁,和洪涛这种老狐狸、老油条比起来,浑身都是纯洁,就算她已经比同龄孩子狡猾了很多倍,依旧还嫩。
“那不是说给他们听的嘛……你们俩看啥?转过头去!”箱车上不仅有洪涛和宸娘,还有两名特种兵和一名形影不离的影子,黄蜂!他能容忍驸马在马尾城单飞,但决不许驸马独自出征,死也得死在一起,这是他的工作。
“将军和士兵就像店铺里的东家和伙计,一家店铺如果想长久经营下去,伙计不能太懒太笨,东家也不能太抠太狠。适当的鼓励必须有,但也不能死命的使唤。伙计要把活儿干好,东家要明白该干什么活儿,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谁也离不开谁。
鼓励士兵奋勇杀敌就是东家的责任,努力完成东家的任务就是士兵的责任。士兵杀敌不利,店铺得垮台,东家指挥方式错误,店铺也得垮台,明白了不?各司其职,没有谁骗谁的说法。”
两名特种兵很听话的把头转了过去,可是耳朵还支楞着呢。他们也想听听帅司大人的古怪理论,对错先放一边,以前肯定没听过,多了解一种思路没害处嘛。
但是等他们听完这番教育孩子的理论,心里就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帅司大人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吧,很多时候越是有道理的话就越难听。
再说了,这么教育小孩子真的好吗?才八岁啊,如果她长到王大的岁数,这人还能要嘛,还不得成为世界第一大坏蛋啊!
“……那宸娘也要当东家,东家干不好不用死,活计干不好就死了!”宸娘转着花眼珠想了想,觉得听懂了,也有了决断,还脆生生的讲了出来,等着官人的评价。
“噗……咳咳咳,那你黄叔叔是东家还是伙计?”黄蜂正举着水壶往嘴里倒水呢,听到宸娘的话差点把自己呛死。
“这个问题官人没有教宸娘……”想和宸娘套话,有时候比洪涛还难对付。因为她是个孩子,小女孩可以顺理成章的耍赖。
“小娘子了不得,王大在这么大的时候可比她好对付多了。”黄蜂也不知道是在夸宸娘聪明啊,还是在示意这孩子太狡猾。继续仰起头喝水,不再掺合两个人的谈话了。
“知道官人为何要带你出来,儿童团里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却都要留在马尾城吗?”
洪涛也是闲着没事儿干,行军速度什么的自有王大掌握,索性就利用这段时间和宸娘聊聊。这孩子早熟的肯定的,有些事已经可以理解了。
“她们没有宸娘聪明!”小丫头不光早熟还很自信,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儿。
“她们没了官人照顾依旧能依靠学识过上不错的生活,但你不成,你在大宋只是个外族,除了去瓦市做一些娱乐大众的嬉戏,你见过本朝有外族女人做官为贾的吗?广州、泉州可能有阿拉伯海商受人尊敬,但他们依旧有祖国,能给大宋人带来利益,你能吗?”
这确实是洪涛特意把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带在身边出征的唯一理由,宸娘已经被自己带歪了,如果把她独自留在大宋早晚是个悲剧。与其让她走向悲剧,不如和自己共生共灭,这就是她的命。
“……”这个问题说到点子上了,宸娘这些年已经有点忘了自己的长相与众不同,现在想起来一脸都是懊悔和委屈。
“如果官人打胜了还能保护你,要是官人打败了,咱爷俩只能一起马革裹尸还,你怕不怕?”看到宸娘居然没掉眼泪,洪涛觉得还得再刺激刺激。要打击人就得一棍子闷死才有效果,不疼不痒的没意义。
“……怕!”这次宸娘眼睛里终于出现水花了,但依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它们掉下来。
“怕也没用,将军百战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越怕死的越快。”敢不让眼泪掉下来,洪涛真忍不了,再补上一句,看你掉不掉!
“兵法上是怎么说的,未料胜先料败。你看看你,从昨天开始就惦记着用这把小刀杀敌,难道说夏人都是被抓住的山鸡,说抹了脖子就抹了脖子。得意忘形是要遭报应的,以前官人讲的话你都忘了。做人必须有自知之明,时刻都要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不能做超出个人能力的事儿!”
宸娘最终还是被说哭了,刀也不磨了,杀敌立功的事儿也不提了,连带着一车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沉甸甸的。
洪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些新军和特种兵们成长的太顺了,总以为凭借犀利的弓弩、火箭就能随随便便把夏人打败。
自己没法为了锻炼军队就故意打败仗,更不能控制夏人的战斗强度,只能用这种方式稍微提醒提醒。
330 梁家有女()
西夏国都兴庆府,是一座完全仿照唐宋风格建造的城市,六十多年前由李德明的助手贺承真修建,李元昊称帝后就以此为都城。
这座城市位于黄河西岸,西边靠着贺兰山,依山傍水,位置差不多就是后世的宁夏首府银川市。
银川素有塞上江南之美誉,高耸的贺兰山挡住了来自西北的冷空气,黄河冲积出了大片淤积平原,气候好、地表水充沛,自古就是适宜耕种的好地方。
所以在这片平原上不仅仅有兴庆府一座都城,还有定州、怀州、静州、顺州等一大堆小城市,乃西夏王朝的膏腴之地。
兴庆府所在之内河湖密布,很难把城市修建的特别规整,但李德明依旧努力让这座城市更符合左右对称、南北贯通的规制。
它的东西稍长、南北略窄,是个长方形。最长的地方不过五里,城墙很高大,由取自贺兰山的石料垒砌,外面还有宽阔的护城河。
整座城市分成了外城和宫城两圈,宫城以外是居民区,宫城之内则是西夏王朝的最高军政部门皇宫。外城分六门,东南面的南熏门和东北面的德胜门外有很大的瓮城,称为南北两关。
据讹力命介绍,兴庆府是按照佛的形状建设的,不过这个佛是头向东脚冲西趴在大地上的。城东的高台寺即是佛头、南北两关是佛的手、长方形的城市就是佛身、城西贺兰山麓的离宫佛院就是佛足。听起来吧,好像还真有点意思。
但听在洪涛耳朵里,啥风水堪舆都是瞎扯,佛像之说更是牵强,他只是觉得这座城就是开封的缩小版。有三座城门的名字都是一样的,城内也是用街坊制,总共二十四坊。
宫城比外城规整多了,是个正方形,且在城市的正中央。它的门比较多,一边三个,正门也在南侧,曰摄智门。进了此门就是奏殿,是西夏朝廷开朝会的地方。
西夏的这一任皇帝叫李秉常,但此时坐在宝座上的却是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看年纪也就三十出头,如果洪涛在场,肯定得问问这个女人是怎么保养的。
都四十了,整天玩宫斗,从十几岁就开始害完这个害那个,连自己夫婿一家人都舍出去了,在这么紧张的气氛里怎么就一点不憔悴呢?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西夏梁太后,今年四十岁整。这四十年她过得太刺激了,自打十五岁在弟弟家里遇见刚登基两年的西夏皇帝李谅祚后就没闲着。
先是蛊惑李谅祚诱杀了大权在握的没藏讹庞家族,然后又嫁给了比她小几岁的李谅祚,成为了第二任皇后。
没藏讹庞家族就是她丈夫的家族,她的丈夫和李谅祚还是表兄弟,李谅祚应该叫她表嫂。而上一任没藏皇后是她的小姑子,公爹没藏讹庞还是当朝国舅,这个乱啊。
可是没藏讹庞父子俩欺负李谅祚年岁小,手揽大权、权倾朝野,没想到最终倒在了梁氏这个汉族女子手中。
但好景不长,李谅祚是个短命鬼,在和北宋军队作战时受了伤,刚刚21岁就撒手人寰,继位的就是他和表嫂梁太后之子李秉常。
李秉常这时候才7岁,肯定无法管理国家,于是梁太后腰身一变垂帘听政了,代替儿子管理国家,成了实际上的西夏王朝扛把子。
古人云,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梁太后亲手害死了第一任丈夫,又熬走了荒淫好色的第二任丈夫
,图啥?肯定不是爱情,应该也不是金钱,而是权。
权利来得如此艰辛,肯定不能白白浪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梁家也就跟着成了西夏第一家族。
第一家族必须有第一的待遇,于是她弟弟梁乙埋成了西夏国相,外甥女嫁给儿子当皇后,出没出五服不清楚,反正血缘是够近的。
一个年轻女人,丈夫死的还早,没个男人陪肯定特别寂寞。所以梁太后还有不少情夫,其中有个叫罔萌讹的西夏贵族最为信任。他原本是太后的侍卫,那正好,当国防部副部长吧,掌管军权。
任人唯亲肯定是不好的,但梁太后也是没办法。她是个汉人,在党项人为主的国家里一个汉人不管坐到多高的位置,都不会有安全感。
为了证明自己是合格的党项人国家领导,梁太后不得不废除了很多李谅祚实施的汉化政策,不管对错也得和北宋作对,以此来获得党项贵族的认可。
这也是为何李谅祚在位的时候西夏和北宋没发生太多战争,但到了梁太后掌权的年代,两国立马大打出手,双方谁都不敢信任谁是主要问题。
权利就这么厉害,任何人碰上它,只要没有足够的限制都会变成一个没有亲情、没有民族、没有国家、没有人世间一切伦理道德的怪物。
但这次梁太后有点郁闷了,北宋军队突然像喝了鸡血一般,短短半年就给西夏带来了不可弥补的损失。
先是侄子梁乙埋失去了音讯,然后又是边防大将嵬名阿吴兵败身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宋朝驸马,且这位驸马除了会画几笔和生性风流之外别无长处。
湟州那个地方向来人烟稀少、山川纵横,从来都不是双方的主战场,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位能征惯战的上将军呢?
生性风流这个词是梁太后的软肋,别看她自己私生活也不检点,但非常恨花心男人,估计是让她的第二任皇帝丈夫伤的不浅。
对于王诜这位驸马梁太后是咬着牙根的恨啊,甚至把情夫罔萌讹都派了出去,领镇守兴庆府的右厢朝顺军司卫戍军一万、质子军一千、铁鹞子五百赶赴卓啰城,准备和这位驸马照照面,以雪前耻。
但还没等到驸马王诜,边境就传来了坏消息,北宋禁军正在大规模调动,从旗帜上看不光有原本的边军,还来了很多援兵。
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在鄜延路,从东到西三四个边防重镇都发现了异常,对手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这时梁太后和梁乙埋真顾不上给侄子和私生子报仇,马上就把精力从湟州抽了回来,赶紧也行动起来,从各处调兵派往应理和盐州一代集结。
331 百密一疏(白银27/40)()
和宋军摆开架势正面硬撼不是西夏的作战风格,说实话,硬碰硬别说西夏军队,就算鼎盛时期的辽军也不是对手。但他们有别的办法对付重装步兵,那就是拉长战线,然后去断宋军的后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