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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是期望织田信长能够革除过往当权者的弊病,尊重“人”的价值。
虽说争夺天下的人,好比是对弈棋局,但在成政看来,作为棋子的“人”是活的,是拥有自我的灵魂与价值的,而不是毫无生机、任人摆弄的棋子。
成政所求的,无非是希望自己亲近的人们摆脱棋子的命运。
不幸的是,他的养父佐佐盛政和二哥佐佐孙介,仍旧变成了棋子。
还是一枚弃子。
成政端起浅浅的酒杯,啜了口本该是酸甜可口的酒浆,但入口的,只有难以言表的酸涩。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错了。
他本就不该把宝压在织田信长的身上。
不远处,喝了些酒的信长,亦不由得意气风发起来,开是点名表扬此战的有功之人,而信长表扬的第一个,正是奉命进驻稻生高地的佐佐家。
“佐佐一脉,可谓是织田家最忠诚勇敢的武士!”
信长脸色泛红,兴高采烈,虽然有人对他的这句话很质疑,但他正在兴头上,有谁敢给他泼冷水?
佐佐成政黑着一张脸,并无任何反应,而佐佐家的新家督政次,则是立刻乖巧地伏在地上,向信长表达了自己的忠诚和惶恐。
佐佐政次本是个身材高大的武士,此刻伏在信长的脚下,却显得如此渺小。
成政又皱了皱眉,他开始觉得自己坐不下去了。
他决定不再向信长效力,可是,他又如何才能从清州城高耸的城垣里,带走归蝶?
场中,信长对有功之人的表彰仍在继续,佐佐成政的一颗心也不由自主地飞到了归蝶的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明智光秀忽的叹了口气:
“当权者都喜欢耍弄一些自以为得计的小把戏,而聪明的臣子,还必须适时地装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把这出戏演好。佐佐大人难道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佐佐成政有些疑惑光秀见解的超前,一时间不假思索地道:
“权力的游戏,本当如此。”
“权力的游戏……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提法,不知佐佐大人对上总介,是怎么看的?”
明智光秀虽不明白佐佐成政的底细,却能从成政的举止气度上觉察到他与众人的不同,而且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亦的确认为成政的脾性颇合他的胃口。
此时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成政,眼中颇有些期待之意。
对于织田信长,光秀当然有自己的想法,而他此时所求的,便是印证自己与成政所想,然后竭尽全力,取得成政的效忠。
成政亦是明白光秀言语中的暗示,他抬头瞥了眼面色潮红的织田信长,又低下头,嘴角扯出僵硬的苦笑来:
“关于织田信长,我只能说,我后悔了。”
35约会()
“既然上总介大人已非佐佐大人中意的人选,不知你是否考虑过在下呢?”
明智光秀低语道。
成政作为信长的近臣,他虽然敢在今次的庆功宴上出言拉拢,却也不想被别人知道,以免坏了双方的和气。
成政低头想了想,忽然转身向光秀浅浅一躬:
“多谢明智大人的救命之恩,若非你指挥明智家的士兵进入战场,只怕成政早已变成稻生原下的亡魂了。”
光秀凤目含笑,坦然受了这一礼。
“我本就是受命护送佐佐大人回清州,因此所作所为,也在义务之内,更何况……佐佐大人乃是我看重的人才,千军易得,而一将难求。”
成政亦是点了点头,蓦地问道:
“明智大人的意思,在下已经明白了,只不过,眼下你也不过是美浓惠那一郡的领主,就算是有冠绝天下的铁炮队,在此刻实力仍然太过弱小。阁下又有什么凭依,让我为你效力呢?”
“织田信长是有着鲸吞天下之志的人,不知明智大人又志在何方?”
面对成政一连串的疑问考量,明智光秀的眼中亦燃起了久未的热情,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想起了曾经沸腾于血液、深植骨髓帝国荣光。
“也许说出来有些骇人。”
过了半晌,明智光秀才从缅怀中自拔出来,略带些自嘲地道:
“我的志向,是日不落帝国!”
日不落?
成政眉毛一抖,显然不明白明智光秀这话是什么来头。难道他所指的是大不列颠?
他转瞬间就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半晌之后,便做出不懂装懂的样子道:
“明智大人有此志向,在下恭喜了。”
光秀看到成政的这副神情,心里也是颇多黯然,他所求的,想来还是太过飘渺了。
次日,成政就回了比良城,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闭门不出。
织田信长则是宽恕了柴田胜家的行为,并以不加害织田信行的保证得到了柴田胜家的效忠。
至于明智光秀,竟然当起了信长的说客,孤身进入末森城,劝降了织田信行。
明智光秀口头上说织田家与斋藤家乃是友好邻邦,因此相互帮助也是应该。但只有成政才知道,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原则,光秀是一定会帮信长的。
因为他要图谋天下,第一步便是取代斋藤义龙,成为美浓之主。
而信长与义龙,目前只是维持着微弱的平衡,因此并未大动刀兵。
因此,光秀帮助信长的动机,也不言自明了。
回到比良城大约半个月,忽然有客人来访。
“来人是谁?”
佐佐成政斜靠着一颗老树,却是头也不回地问道。
“对方身材矮小,又遮着脸,想来可能是个女人。”
村井贞胜侍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道,他是从尾张上四郡过来的浪人,就在十天前,被成政以年俸10贯的俸禄聘用,来到比良城辅助成政处理闲杂事务。
“女人?”
成政挑了挑眉毛,蓦地心头一动。
“请进来吧。”
“哈伊!”
贞胜离开后,成政忍不住地猜测起来,来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归蝶?
他马上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前些天,他曾给归蝶写了封信,诚恳地就杀死道三这件事向她道歉,并且在书信的最后,提出约会的请求——以当面致歉的名义。
诚然,成政并不觉得自己杀死斋藤道三有什么错,但女人总是需要哄的,难道他还得因为道三这个死人的事情,让他和归蝶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因此,成政拜托前田庆次去送了这封信,之后他在比良城中苦等数日,眼下终于有了回音了。
成政当然喜不自胜。
考虑到归蝶的身份,似乎是不太方便离开清州城,因此来这里送信的应该是深雪吧。
深雪是在归蝶嫁至尾张时,跟随归蝶过来的侍女,长得虽不至于祸国殃民,但也颇为水灵,尤其是雪白的肤色和墨黑的眼睛,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一会儿,一个女人来到了庭院里,她穿着农妇般的破烂衣裳,头顶戴了个残破的斗笠。
成政往那人身上打量一番,心道果然是她。
“阿雪,是归蝶让你来的吗?”
“是,这里是公主的信件,请大人过目。”
女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莹白如玉的小脸,正是归蝶的侍女深雪,她又从怀中取出一份折得整整齐齐的信,双手递至成政的身前。
佐佐成政迫不及待地抢过那一纸信笺,打开后,入目的即是归蝶那娟秀的字迹,他先是匆匆浏览一遍,又重头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细读,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微笑,一扫连日来的阴郁。
“公主大人其实……并未记恨你,只不过,她名义上乃是织田信长的夫人,所以与你相会并不方便。”
“这个我当然知道……归蝶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会准时赴约的。”
佐佐成政抬起头来,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神色。
归蝶在信中,把成政又臭骂了一顿,但行文到了最后,却突然改口说已经原谅成政了,还约他在三日后于津岛相会。
成功了……
佐佐成政心里乐开了花,归蝶既然肯出来见自己,应该是气消了吧。
只是……既然要见归蝶,不知道要给她带点什么东西呢?
成政皱眉陷入沉思。
数日后的一个晴朗午后,归蝶带着深雪,骑马出了清州城。
她跟织田信长说要去观看在津岛举行的灯会,这种一年一度的庆祝活动本是为了祭神,但也渐渐成为人们聚会的欢乐场所。
信长倒不至于对归蝶全然相信,因此派了两名忍者跟随监视,只是他未曾料到的是,那两名忍者刚出清州城不久,便被不明之人袭击昏厥了过去。
归蝶无暇去关心深雪为什么落后了那么多,她知道自己难得出城一次,只是驱策着马儿,一直向前跑,一直向前跑。
美丽的脸庞紧绷着,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愿想,归蝶俏丽的双目注视着前方,那里除了土黄色的路和葱茏的原野之外,什么都没有。
清州城已经被远远地抛到了身后,在一望无际的深绿色稻田里,尘土飞扬的道路像是一条黄色的丝带,而归蝶,就是这条丝带上游走的精灵。
在这个静止的画面上,她是毫无疑问的唯一,又是如此的渺小。
又是一个岔路口,居然还有一颗参天大树。
向左走呢,还是向右走呢?
归蝶还未作出决定,树后面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来。
36不如归去()
大树后忽然闪出来的人影,将归蝶吓了一跳,她连忙勒住马儿。
可归蝶久不骑马,马术已经是生疏得很,这匹马与她也并不熟悉——马儿人立而起,坐在马鞍上的归蝶失去了凭依,眼见着就要摔下去。
树后面闪出来的那个人影蓦地向前发足狂奔,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跑到归蝶身旁,伸开双臂接住了她。
“啊!”
归蝶叫了一声,却并未如意料中的那样摔到地上,感受到那双有力的臂膀,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张年青而英俊的脸庞,那个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成政。
成政微笑着,看着归蝶红扑扑的脸蛋和被汗水沾湿的鬓角,只觉得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
“唔……”
直到归蝶伸出拳头去砸成政的胸膛,成政这才意犹未尽地从归蝶的唇边离开。
“要去哪里呢,我的小公主?”
“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归蝶气呼呼地道。
“如果我偏不放呢?”
“坏蛋坏蛋!”
归蝶又开始捶打成政的胸膛,成政却只是哈哈大笑,就这样抱着归蝶走到了树冠的下面,他双臂用力一托,便将归蝶放到了马鞍上。
这是一匹青色的骏马,比归蝶骑乘的小母马要高大的多。然后成政自己也跨上战马,一只手握住缰绳,一只手环住归蝶纤细的腰肢,双腿轻轻一夹,马儿便缓缓地行进了。
归蝶原先乘坐的那匹马,则是规规矩矩地跟着他们身后,亦步亦趋。
“坏蛋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早早地去津岛等我吗?”
不知道归蝶是真的原谅了成政,还是强颜欢笑,一见面后,就笑嘻嘻地、一口一个“坏蛋”地叫着成政,绝口不提道三的事。
“坏蛋想要早一点见到小公主,所以是埋伏在半路上比较好。”
“我出门的话,一定有信长的忍着在后面跟着的,你就不怕信长知道?”
归蝶也是忽然想起了这回事,扭头去看身后,没看见深雪,却看到成政那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眸。
她的脸又红了,连忙扭过头面向前方,可她的心思也全都在身后,根本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也没看见什么。
“区区两个下忍,何足挂齿。至于织田信长……也不过是尾张一个豪族首领罢了,我还未把他放在眼里。”
成政的话听起来很像是一回事,但也未免太过自大了些,他平时不是这么狂妄的人啊?
归蝶不由自主地想着。
听成政的语气,好像是对信长很不屑……为什么呢?
归蝶再一次回头去看,只见到佐佐成政本来年少的一张脸上竟显出些许沧桑之色,成政望向远方的眼睛,像是个无神的空洞般令人感到不适。
“小坏蛋,你怎么了?”
“啊……”
成政亦是从沉思中被归蝶唤醒,不知怎地,他忽的开口道:
“我们回家吧。”
“回家?”
归蝶显然未料到成政会有这样的话语,稍稍有些失神。
回家?
父亲死后,掌握美浓的斋藤义龙自称是土岐赖艺的儿子,跟她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