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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外激战正酣的时候,平壤西门的战斗才刚刚打响。
负责平壤西线进攻的,是野津道贯率领的第五师团,全军共计5400余人。早在八月十三,第五师团前卫即抵达大同江下游的十二浦,从此处开始渡江。
十二浦附近江面宽阔,宽约1500公尺,水流湍急,日军依靠渡船渡江,往返一次需数小时,每次所渡人数十分有限。可叹清军一味苦守平壤,没有沿江设防的计划,如果在第五师团渡江过程中半渡而击,必能事半功倍。
直到八月十五当天,第五师团才全部渡江完毕。在渡江过程中,第五师团截获了驶往平壤的一艘商船,师团参谋福岛安正从船上搜出一封密信,这封信是清军大孤山守将致书盛字练军统领丰升阿的,信上名言,铭军统领刘盛休不日即将率领铭字军来援平壤。于是,福岛安正一边急报日军联合舰队司令官伊东祐亨众将进行截击,一边向第五师团师团长野津道贯报告,野津道贯考虑到延误日期将给战局带来不利,于是不等后面的运输部队,轻装急进,兵发平壤。
纵然如此,等第五师团到达预定阵地山川洞,也已经是八月十七上午八点,比开战时间整整晚了四个小时。
野津道贯到达山川洞后,南门战场和北门战场已经酣战多时,于是野津道贯随即命令向平壤中部的西北城墙发动攻击。在此处防御的,是左宝贵的盛军以及叶志超的芦榆防军,左宝贵的盛军战斗意志顽强,死战不退,芦榆防军也不甘一败再败,两军奋勇抵抗,始终不落下风。
战至上午十时,野津道贯见战事不利,遂命令部下暂时停止进攻,准备稍作休整后再作打算。就在此时,清军骑兵队突然从城中杀出,向日军发动冲锋。日军正苦于清军固守坚城,无从下手,一见清军放弃堡垒之利,弃城而出,顿时大喜,一时间日军炮兵和步兵同时开火,清军伤亡甚重。稍倾,清军骑兵再次出击,牺牲仍然很大,没有达到战术目的。清军两次冲锋,有二百七十三匹战马被击毙,一百三十名骑兵阵亡。
清军见出战不利,于是坚守城墙堡垒,不再主动出击。此时的野津道贯,不知道其他战场的具体情况,收到的报告都说:“敌兵善战,平壤防守甚固”。
于是野津道贯召开军事会议,在会议上愤然表决心:“我今率兵于千里之外与敌作战,蕞尔此城,竞不能陷之,有何面目归谒我天皇陛下?我意巳决,明日之。明日之战,举全军以进逼城下,冒敌弹,攀胸墙。胜败在此一举!我军幸得陷城,我愿足矣;如若不幸败绩,平壤城下即我葬身之处!”
于是,平壤西战场暂时休战。
西战场虽然暂时休战,北战场烽烟再起。
元山支队的指挥部已经被石云开指挥炮兵完全摧毁,日军一直过了两个多小时才这重新确定了指挥序列,由朔宁支队指挥官立见尚文统一指挥,继续发动对玄武门的进攻。
立见尚文充分吸取经验教训,将江自康率领仁字军防守的箕子陵弃之而不顾,同时将炮兵阵地分散设置,统一指挥以配合步兵进攻。又把朔宁支队和元山支队分为三个部分,朔宁支队攻击清军外线堡垒的东垒和中垒,元山支队攻击清军外线堡垒的西垒。
日军初遭重创,当时陷入混乱,但宣武门清军并未趁胜追击,致使日军重整旗鼓。立见尚文在作战前动员时,宣读了日军第一军司令山县有朋日前在汉城的训话,言说:“万一战局极端困难,也绝不为敌人所生擒,宁可清白一死,以示日本男儿之气节,保全日本男儿之名誉。”
这话虽然有示敌以弱的嫌疑,但是此时说来,对于鼓舞士气很有激励作用。一时间朔宁支队和元山支队众将官纷纷表态,不破平壤,以身死之。
战时重启,情况顿时危急。
朔宁支队先是试图中央突破,炮兵直冲清军外线堡垒之中垒,但中垒清军拼死抵抗,石云开也指挥炮兵发动炮袭,最终日军被迫撤退。立见尚文见进展不利,将朔宁支队分为三部分,一部进攻东垒,一部进攻中垒,一部从中间穿插,试图切断清军东垒和中垒的联系,各个击破。
然防守东垒的中垒的部队均是左宝贵麾下的奉军将士,左宝贵平日待诸军甚厚,虽然说不上爱兵如子,却也是待之如兄弟。奉军上下感念左宝贵仁义,愿意为之效死,因此死战不退。日军苦战不下,死伤惨重,进退两难。
立见尚文见进展不利,遂改变战术,以一部日军牵制中垒,又集中炮兵轰击东垒,企图击破一点,继而形成突破,冲垮清军战线。
东垒清军虽奋勇抵抗,但苦于日军榴霰弹轰击,战至上午十一点,东垒终为日军所破。
榴霰弹,弹壁薄,内装火药及小钢珠或钢箭、钢珠等。弹头装有定时引信,能在预定目标上空爆炸或者击中目标后爆炸,可以对敌方有生力量进行较大的杀伤。
这种炮弹清军中也有装备,75毫米克虏伯行营炮配备的子母弹、群子弹都属于这类炮弹,石云开就曾命令牡丹台炮兵使用子母弹对元山支队指挥部造成覆灭式打击。
当然,同样一种炮弹,清军能用来打击日军,日军也能用来攻击清军。
清军的堡垒,都是四周筑有坚壁,顶部却没有防护。而榴霰弹如果使用延时引信,恰好是凌空爆炸,只要处于杀伤半径内均无处躲藏,因此正是清军堡垒的克星。
就在日军炮兵集中火力轰击清军堡垒时,石云开收到最不愿听到的消息:“炮弹即将用尽,最多再发射三轮即将无药可继。”
早在开战之前,石云开就把胜字营储存的备用炮弹全部运上牡丹台,所有炮弹加起来,共计四千余发。
牡丹台上火炮共计32门,如果分配到每门火炮上,大概能平均分到一百余发。
这些炮弹包括“单层开花子”、“层叠开花子”、“子母弹”以及“群子弹”。其中单层开花子和层叠开花子这是用来攻坚的,只有子母弹和群子弹才是用来对集群步兵进行杀伤的。
从早晨五点开始,因为战事激烈,石云开已经指挥炮兵对日军发动了多次火力急袭,现在子母弹和群子弹已经即将告罄,只剩下少量的单层开花子和层叠开花子。
但是清军又不进攻,要单层开花子和层叠开花子又有何用?
又是“子绝”。
第七十四章 火热()
(昨天被朋友拉去喝酒,直到凌晨放归,刚才才发现,昨天居然只更了一章,状态不佳,先欠着,这两天补上。)
战斗仍在继续,年轻的生命为了虚无缥缈的信念纷纷倒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他们在临死时或许迷茫,或许后悔,或许追忆以前美好的瞬间,但这都不能阻止战斗继续。
打到现在,交战双方都已经打红了眼睛,没有恐惧,没有懦弱,没有悲伤,只剩下生死相搏的凶狠,只剩下前赴后继的麻木。
立见尚文集中了所有的火炮,全力轰击牡丹台上的清军炮兵阵地。石云开不甘示弱,指挥炮兵进行火力反制,双方炮战许久,互有伤亡。日军师从德国人,部队中有大量德国教官,炮兵素质还是很不错的,他们的炮击准确性很高,给石云开的炮营造成不小的杀伤。清军炮兵阵地设置在牡丹台上,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优势,对日军的炮兵威胁更大。
炮兵队炮兵打的激烈,对于地面步兵的支援难免会有不足。元山支队和朔宁支队合并后,或许是知耻而后勇,元山支队的日军展示出了悍不畏死的战斗力,他们前赴后继的顶着弹雨冲向清军堡垒,虽然付出了重大伤亡,但终究还是攻陷了清军一线的三座堡垒。
堡垒防线被破之后,日军将攻击目标转移到江自康率队防守的箕子陵阵地。战不多时,箕子陵阵地失守,至此,玄武门外的堡垒和阵地已经全部失守,日军终于打到玄武门下,步兵能够直接攻击牡丹台。
“命令,全体准备,目标甲一,高低减二,别管他娘的什么弹,都给老子打出去,全部打出去。”日军已经攻到牡丹台下,因为位置过近,已经进入火炮的射击死角,石云开也是打红了眼。
“是,全体准备,目标甲一,高低减二,别管他娘的什么弹,都给老子打出去。”石文远的声音已经嘶哑,还是拼尽全力重复一遍军令,然后转身飞奔而去。
待石文远的声音远去,石云开轻轻合上千里镜,仔细塞入腰间的镜盒中,然后拎起一支1888委员会式步枪,拉动枪栓“咔咔”将子弹推上膛,然后笑对徐玉生:“徐兄,炮弹已经用尽,炮兵即将改为步兵,轮到咱们上场了。可能战否?”
徐玉生神情平静,整理好随身物品,正正头上的顶戴花翎,同样拎起一支1888委员会式步枪,微笑回应:“能和石兄弟共事一场,愚兄百死不悔,惟愿若有来生,你我兄弟再并肩作战。”
石云开哈哈一笑,挽着徐玉生并肩走出观察室。这一刻,石云开完全抛却了生死,真正融入这个时代。
观察室外的牡丹台峰顶,三百多名炮营兄弟和五百多名辅兵排成方阵,等待石云开的命令。
让石云开颇为意外的是,后营帮办曲章安也位列其中。曲章安率领后营百余人连同四百余名平壤监司闵丙爽召集的平壤当地民兵,充当炮营的辅兵,他们的职责是输送炮弹、抢修炮台、运送伤兵等等。自从战事打响,曲章安率领辅兵充分完成了任务,没有丝毫懈怠。
石云开将步枪背到肩上,重重拍了拍曲章安的肩膀:“曲爷,辛苦了。”
曲章安穿着和其他士兵同样的军装,肩上同样背着步枪,他向石云开郑重行了个胜字营的擂胸礼:“石爷客气了,曲某虽然不才,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唯望石爷以后开恩,照拂家小一二。”
这是曲章安第一次称呼石云开为“石爷”。
石云开并未答话,只是重重点头表示铭记在心。
男人,很多时候不用废话。
曲章安身边站的是石文秀,这小子半边脸被火药熏得漆黑,一条眉毛被烧个精光,但此时经过战火的洗礼,已经不复稚嫩,满脸都是男儿的坚毅。
“打得好,回头我给你请功。”石文秀在适才的炮战中表现出色,他率领炮组连续发炮一百三十余发,在三十二个炮组中名列前茅。
“愿随三哥拼命,愿为三哥效死。”石文秀尚且稚嫩的脸上闪过与年龄不相符的坚毅,昂首高声喊出自己的心声。
“好兄弟。”石云开拍拍石文秀的肩膀,他们已经并肩奋战过,彼此算是心意相通,自然都了解彼此的想法。
石文秀身边是断了一只手的刘义守,刘义守指挥炮组发炮时,火炮炸了膛,炸断了刘义守的一只手臂,他的炮组死了五个人。刘义守经过救护营的处理后,坚持回到一线,要和炮营的兄弟们生死与共。
刘义守身边是头上缠着绷带的梁天福,梁天福是在和日军的炮战中受的伤,他坚持不去救护营,只在炮位上作了简单包扎就继续奋战。他的炮组前后一共战死了十一个人,最先的八个人只有他坚持到了现在。
石云开巡视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或坚毅,或扭曲,或愤慨,不知不觉心坚如铁。这是战争,是战争就必定有牺牲,是战争就必定有取舍,慈不掌兵,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漠视生死,不仅是别人的,也是自己的。
只是,为何心里却是这么的痛!
石云开想要开口说几句鼓励战士们,却因为嗓子眼堵的厉害说不出话,只能挨个重重的拍拍战士们的肩膀,从头拍到尾。
“唯今之计,唯死而已,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石云开心情激荡,狭路相逢唯勇者胜,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死战而已!
“报,牡丹台后有乡老聚集,哨兵苦劝不退”石文远飞奔而来报告。
“因何聚集?”石云开杀心顿起,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聚众闹事,石云开肯定不会手软。
“都是平壤的乡亲,听说咱们从早上战到现在尚未进食,故而提壶携浆以慰王师。”石文远面色微红,胸膛剧烈起伏,貌似神情有些激动。
“走,去看看。”石云开心中一动,这可是激励士气的好机会,于是带头牡丹台后走去。
牡丹台位于平壤城东北角,建在玄武门内,玄武门内还有一道内城,牡丹台就在玄武门和内城之间。
牡丹台后侧有一处营垒,原本是为救护营抢救伤兵而修筑的临时医院。就在临时医院门口,一长溜垒起十几口大锅,百余名平壤本地人正围着大锅忙碌,锅内热气蒸腾,浓香四溢。
“军爷杀敌有功,我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