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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如果有钱应该大力投资杭州房地产时,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荩臣临湖远眺,可寻着点东坡居士的意思?”
来人白衫胜雪,衣袂飘飘,更兼五官俊秀,唇红齿白,若非有喉结,真要让人怀疑是否女扮男妆。姓薛名徽言,字德老,温州永嘉人,建炎二年戊申科淮西类试第一名。
“德老兄!”李昂忙迎了上去。这次能在杭州顺利置产,多亏人家帮忙。
当日他从寿春出发直奔庐州,因薛徽言是以外地人的身份在淮西附考,所以必须等到结果出炉才能走。哪知到了庐州,去知州衙门一问,才得知他两日前就已经动身返乡。
顺着官道一路追,一直到了和州境内才追上。薛徽言乍见李昂,既惊且喜,听他把事情一说,当即表示愿意帮忙。
薛家世居温州永嘉,那里是大宋重要的海盐产地。薛德老的叔伯父兄虽然都从文,但舅舅却是盐商,杭州作为水陆交通枢纽,其娘舅在此也颇有人脉。借着他出面,李昂才得以不挨掩月刀。
。。。
第066章 反悔()
薛徽言是打算明天回温州,专程前来辞行的。
李昂虽然刚交了房屋定金,手里比较紧,但仍旧采买了酒肉,租船一艘邀其游湖。
这本是一桩雅事,但两人一个穿越者,一个大愤青,几碗酒下肚,噼里啪啦就说起时局来,哪有闲心去欣赏湖光山色?
别看薛德老一派谦谦君子风,说到激动处破口大骂黄潜善之流蒙蔽圣听,竟置祖宗“不杀士人”的旧制于不顾,处死陈东与欧阳澈!此等祸国乱法之贼,竟能居庙堂之高作宰执,此乃国朝之大不幸!
李昂心知不是赵构被蒙蔽,只不过皇帝需要一个帮凶来背锅而已。
当然这话不能出口,否则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毕竟就算在相对开明的宋代,“天子圣明,臣罪当诛”也是屡见不鲜的把戏。
一直谈到日暮,薛徽言喝得酩酊大醉。李昂把他弄上岸,又叫了车送到他舅舅郭大官人家,婉拒了主人留饭,回到客栈便蒙头大睡。
次日一早,先去杭州知州衙门向康允之辞行,虽没见到康惜月,但巧云却在他离衙后追了出来,送上锦囊一个,内附钱引五十缗
若康知府得知,只怕要大呼女生外向,这还没过门呢就把家里钱往外捣。
当天上路,自杭州入宣州,到了太平州再坐船渡江,然后和州、庐州、寿春依次上去,总行程近千里,耗时将近二十天,到家时已经是五月底了。
李柏孟氏见他平安回来,又听说在西湖边选定了房舍,自然欢喜。但迁居事大,李家世居于此,祖先坟茔,宗庙祠堂都在寿春,岂是说走就走?
免不了要祭祖通禀,向先人陈述诸般不得已,又要宴请亲朋故交,师长同窗,还要办理相关手续,一通忙下来果真如李昂所预料,直到六月中旬才动身。
刚到庐州,杨干娘便因车辆颠簸,天气炎热中了暑,休养了五六天才勉强上得路。打这起,不敢急行,只趁着每日阴凉时走一阵。
就这么拖沓着,愣是七月底才堪堪抵达杭州。距离殿试,只剩二十来天。
这一日终于进了城,一家人见杭州道路宽阔,房舍整齐,果然不是寿春能比,顾不得旅途劳顿,都饶有兴致地张望着。
等李昂指引着到了涌金门,李柏激动不已,连呼:“好所在!好所在!”
之前儿子告诉他房子就在西湖边时,他自己脑补了一下,总觉得应该是在哪个犄角旮旯,现在一看,背后是一连片的街市,前头就是直通西湖的涌金池,以后出了家门就能坐船,划出去就能游湖!
“停停,就这。”李昂叫住了车夫,将车停在一溜青瓦墙前。扶着父母干娘先后下来,一家人看得眉开眼笑。
那四周街坊邻居早听说这房子易了主,如今见新主人到来,都倚门观望。有人觉得那位小官人之前似乎来过,便客气地打着招呼。李昂虽听不太明白,但料想是问候,遂笑脸相迎,拱手作揖。
不一阵,热情的邻居找来了原主,是个将近六十的老者,穿件灰青色的单衫,光着头,脚上蹬双麻鞋。
李昂正想迎上去,突然瞥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出一头的男子,袒胸露乳,挽着袖口,头上还别着一枝花。
原来的李牛头可是混了十几年,太知道这身打扮意味着什么了。又见那男子拉长着脸,紧锁着眉,便收住了脚步。
老头望定李昂,神情极不自然,到了跟前也不行礼,只低声道:“官人里头说话。”言毕,掏出钥匙去开门。
那簪花汉子盯李昂一眼,又瞅了瞅李柏等人,一语不发。
门一开,李家爷俩交换眼色跟了进去,孟氏留杨干娘照看行装,自己则迫不及待地进门察看起新居来。
只见是所标准的四合房,外头是围墙夹正门,对着的是正房堂屋加两侧耳房,东西两边是廊房,其他如厨房茅厕等一应俱全,只是没有牲口棚。
因所有房屋都上着锁,没法进去细看,便又打量起所立的庭院来。院子分成四块,有翻土的痕迹,以前应该是种过菜。不过,依自己那口子的习性,定然是要栽些花花草草的,罢了,由得他去。
孟氏正跟那儿盘算着儿子成婚后一家人怎么分配房屋,浑不知事情横生了枝节。
那边,李昂一进来就发现不对头,问那潘老丈话,人家也不答,只是吱吱唔唔的不知在嘟囔些什么。本来天气就热,一路又辛苦,他很快没了耐性,正色问道:“老人家,有话你就直说,这位是家父。”
李柏闻言作了个揖,隐隐觉着事有蹊跷,便暂时不言语。
“那客人莫怪,我就直说了。”簪花汉子突然冒出一句。
李昂打量他几眼,略一揖手:“没请教?”
“好说,唤我潘大就是。”汉子是那潘老头的长子,也不还礼,一脸欠他稻谷还了糠的模样,报了家门后劈头就是一句:“你这官人好生无理,竟欺负我老父昏聩!”
李昂大概能猜到后头的套路了,只是微微摇头道:“为人子女的,不该这么说父母。”
“不须你教!”潘大一挥手,语气十分不善。“我实话说与你听,这所房我们不打算卖了!”
李昂也不急眼,只笑道:“却是为何?”
“官人你自北而来,该晓得如今多少中原甚至两河的富贵人家都在往南跑。杭州是什么地方?东南第一州!”潘大竖起大拇指往身后一挑,泼皮气质表露无疑。“我这房地段绝佳,前濒湖,后临街,不是吹嘘,便是平时也要五六千贯,何况现在?”
“所以?”李昂仍旧笑眯眯的。
“所以?哼哼。”潘大冷笑起来,摸着两颊络腮胡切齿道:“你既不仁在前,就莫怪我不义在后。这房我要收回,你五十两定金在此,一钱不少!”
李昂看着递到面前的钱袋子,并不伸手,直视着对方沉声道:“当初我与你父约定价钱,交纳定金,且白纸黑字签了文书画了押,还有郭大官人作证。如今你要反悔,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我不认得什么郭大官人!”潘大耍起横来。“你父子若不服,大可去官府投状!但别说我欺负你外乡人,不管是钱塘还是仁和,衙门里都有我弟兄!便是知州相公咱也说得上话!”
。。。
第067章 惹不起()
李昂作了难,他自然不怕去衙门。就不说康允之是浙西帅臣兼本州长官,哪怕在杭州没有一个熟人,就凭他“今科正奏名待策进士”的身份,任何官员都得秉公办理此事。否则,一不小心就是朝廷调查,士林非议。
但问题在于麻烦。
一家人长途跋涉,这正等着落脚入住,如果去见官,哪怕人家给你个面子从速办理,哪怕案子没有任何疑难,但上堂、问讯、传唤、验证这一套弄下来,最快也得两天才出结果。那这两天怎么办?带着那么多行装去住客栈?
潘大见他不言语,自以为得逞,便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们拖家带口的不容易,不是非要与你为难。你们若确实想要这房,倒也有得商量。”
至于怎么商量?加钱呗!
李昂不理他,望着他爹问道:“老人家,这也是你的意思?”
潘老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别过脸去。
“你莫问他,他是老糊涂了!这事须得我作主!”潘大拍着胸脯道。
李昂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想到我得给这厮打个样,遂转过身去请示李柏道:“爹,这事如何处置?”
李柏早就黑了脸,言而无信就罢了,当着外人的面竟也敢如此对待老父,那在家还得了?此等不信不义不孝之人,就该让他知道刑杖的厉害!一念至此,李大官人沉声喝道:“见官!”
“是。”李昂应一声,转头道:“听见了?”
潘大脸色一连几变后定格在凶悍上,钱塘仁和两县都打听去,谁不知道爷爷是涌金门头条好汉?正要犯浑,他父亲却拦着:“见了官能有你的好?”
“你懂个甚?我衙门里有人!不信治了他外乡客!”
“你那些酒肉朋友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说钱就说钱吧!”
李昂一听,心里这个堵啊,原以为这老头是苦情角色,我这还替你不值呢,没想到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成,算我打了眼。
李柏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一时怒从心头起!我说怎么养出这么个腌臜泼才,原来你爷俩是一路货色!
“他娘!”
“哎!怎地?”
“去把锁在匣子的物件拿来。”
“嗯?要哪样?”
孟氏已经计划着等将来儿子开枝散叶,就把正门围墙这块再加盖他几间房,我孙儿们也得有单独的房间才行。
听丈夫呼唤,便一边嘀咕着,一边过来问原由。搞清楚状况以后,一言不发扭头就出去,不多时拿着一件东西回来。
李柏接过递到那父子二人跟前:“识字?”
潘老头不敢伸手去接,他知道那是什么。
潘大横惯了,劈手夺过来就跟掏猪大肠似的在那锦囊里抠,我倒要看看什么稀奇玩意。很快掏出一张带着斜纹花的绫布,抖开一瞧,上面有几行字,最末还有一块印。他识字不多,看了半晌就认出“进士”两个字来。
这玩意叫“官告”,也叫“告身”,是朝廷发给有官之人的身份证明,以各色绫约书写,由“六院”之中的“官告院”发出。
“爹”
“拿来。”
“这是啥”话没说完,潘大就挨了他老子一个耳光,一时打得懵了。心说老东西今天忘吃药了?
刚要发作,却见老头小心翼翼将那块布装回系好,然后连同房屋钥匙一并摊在手心,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呈给对面那老家伙。
“怪小人教子无方,冲撞了官人,万望恕罪。房,立马就交,钱,有空再给。”
潘大听到他自称“小人”,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吞了口唾沫再不敢聒噪。
李昂真真开了眼,人老成精,不服不行。再看自家老头,显然余怒未消,也不伸手,而是架势十足地问道:“一道够么?要不我再让浑家把我儿子的拿给你看看?”
潘老丈也懵了,你爷俩都是官身?那跟我客气个什么劲?你早亮出身份来,我也不至于惹出这场误会啊!
李柏见他一把年纪了低头哈腰的,终究还是心软,接过官告和钥匙对李昂道:“儿子,去搬行装,明天再说余款和房契的事。”
李昂知道老爹这是要让潘家父子看看什么叫“父慈子孝”,遂恭顺地应了一句,撸起袖子就要出去干活。
还没到门口,就望见康允之的老仆何三伯领着几个公人风风火火的进来。不等他开口,老管事一边作揖一边埋怨:“哎呀,我说小李官人怎么才到?相公都急得不成了!”
李昂还他一礼,笑道:“路上因着一些事耽搁了,等安顿好便去拜见老师。”
“小官人是不知道,半个月前相公就不断派人去沿途驿站打听,最远都到昌化了,就怕误了八月二十三的殿试啊。哦,还有位薛官人,等了好几天,今早刚走。千叮咛万嘱咐,说让李官人到扬州一定要找他。”
李昂点头答应,何管事又瞅见李柏过来,忙迎上去见礼:“大官人一路辛苦,相公说了,等这边安排妥当,今晚请大官人和大娘子过府一叙。”
“呵呵,自该去拜会。只是今晚怕是有些不便,容我与拙荆这两日准备准备,总不能失了礼数。”李柏笑道。
何三伯知道他是想要准备好聘礼上门定亲,也不好再多说,方才进来看到他们行装还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