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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李士群转身就走。
“你能有什么事?钱你凑齐了手,可是你骨子里嗜血的本性没有得到满足。你逃得出上海吗?即便是你逃得出,还是要回来的,这里才是你人生应有的舞台。”川岛芳子道。
李士群仍旧是头也不甩地离开了。
当他走快到路的尽头时,发现是丁墨邨率了一伙人在等待着。
两个人曾是共同投日的故人,如今是兵戎相向,生死之敌。
丁墨邨瞥了一眼李士群,所有的人都伺机等待。
李士群意识到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他被76号追踪至此,幸好有川岛芳子在后,才免遭横死当场。
丁墨邨似乎在冲着他发笑,尽管已进暑天,他身上凛凛生寒。
他明白自己落入丁墨邨之手,将会遭受的百般凌辱,丁墨邨会让自己悲惨地死去。他明白丁墨邨的手腕。
日本人的饭碗也不好端,他刚从日本人的囚室逃出,再回头会被日本人瞧不起,认为他是个没有骨头的奴才。
可是,这个世界,一直在变动着,他不晓得自己的归宿,可是他可以决定自己怎么逃出生天。
李士群还是在朝前走着,他离丁墨邨只有二三十米远的距离,身后的川岛芳子小得不成比例。
李士群刹住了脚步,他没有动,也没有任何人轻举妄动。
这毕竟是上海,所有的人都要看其他人的背景,其他人的动向,没有谁会冒冒失失地行动,生和死对于上海是刹那间的事情,也是决定性的大事。
一个人可以选择离开上海,但是特工却无权,离开了这里,就一文不名。
这么一回想,李士群转身朝后走去,他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生怕丁墨邨会突然使诈,他又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一出他们二人合演的假戏,他只是个应景的陪衬,作为两者交易的筹码,促成了特高科与76号的和解,他不过是一个卒子,被谁利用都是利用,他已然不在乎这种出身和境遇了。
身后有人的脚步移动了数下,但是随机就没有了声响。
川岛芳子在他眼眸中的形象从一小点,渐渐地变大,充斥了整个视野。
他走到了川岛芳子面前,似乎只有两个人在场,一个是他,一个是川岛芳子。
“川岛小姐,我跟你走。”李士群说道,他应该摊牌了。
“良禽择木而栖,你的这个选择值得你做出。”川岛芳子淡淡地回了一句。
尽头是一辆黑色吉普车在等待,两人登车而去。
史筠珩在处理完丁墨邨的事情后,显然已经完全掌控了76号的所有大权。丁墨邨在与李士群的争权夺利中,一个亡命天涯,一个尸居余气。
这两个人完全是目光短视者,史筠珩回想自己是半年前初来76号时的艰险处境,现如今早已是过眼云烟。
经过三个月的将养调理,郑颐玹的身体也恢复地差不读了,她要回到南方局去主持工作,对于史筠珩这几个月的成绩叹赏不已。
“筠珩,你还是那么的能力超群。”郑颐玹感叹道。
“哪有,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茜妮的下落知道了吗?”
“她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在张公馆居住,目前仍是万象杂志社的撰稿人。”史筠珩说道。
“张公馆?”郑颐玹纳闷道。
“就是蜚声上海文坛的张爱玲。”史筠珩道。
“那是个才思敏捷、文采绚烂的女子,如果能留为我用,该多好。”
“她二十出头的年纪,又是遗老的后人,在陈腐的气息里压制住了,恐怕无望,不过我会尽力争取的。”史筠珩分析道。
“告诉茜妮,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革命一时的挫折不怕,只要我们有信念,总有一天能够摧毁万恶的旧世界。”郑颐玹与史筠珩握手而别。
暮云低垂,上海已至黄梅时节,阴风怒吼,夹杂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给整个城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面纱,使它在犹抱琵琶之余,亦能笙管笛箫不消歇。
火车发动了,窗外的事物一排排地撤退,越来越快,渐渐从很长的一个点,变快,变快,连成了一条线,幻成了一阵风,模糊了,而又清晰,是定格的一副影像,嵌在了水汽氤氲的玻璃窗上。郑颐玹对于上海丝毫不留恋,这里的一切都于己无关,和她隔着一层幕帘。
她很难想像,史筠珩是如何在这些年生存下来,上海的酱缸里,充斥着各色的味道,酸甜苦辣,更要比别处浓郁,比别处更辣口,她撑持不住这里的忧郁的感伤的情调,这里没有多少历史的古韵,经不起推敲。
第八十四回 遭下毒身心受损 借机锋闲做渔翁()
川岛芳子把李士群带了回来,这次他是以一个输诚者的姿态出现在特高科。
尽管,李士群时时提醒自己不是一个叛徒,他还是被人视作没有信用,自然,他也没有什么高的职务。毕竟,这里是日本人的天下,他是一个无名无份的人,有没有什么后台做倚仗。
他发现自己是孤孤寂寂的,他被委派了一个所谓的调查组组长的称谓,但是鬼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他的职责只是搜集汪政府的情报,他见不得人,在日本人那里如此,在汪政府更是如此。
“李组长,最近76号有什么动静?”川岛芳子质问道。
“没有什么大事,一切如旧。史筠珩这几日失踪了,好像去了南京,丁墨邨,哼,还是老样子,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李士群只是如是说道。
最令他得到慰藉的是每次提供情报不论对错他都能得到一笔报酬。
他不是丁墨邨,把这笔钱花在女人身上,他只是去酒吧里买醉,酩酊之中,他能感受到人生的恍惚。
然而他不敢去太招摇的地界,毕竟他与76号是死敌,即便是丁墨邨不敢杀死他,教训一顿总是没什么顾忌的。
他小心翼翼地做着所有的举动,而又心不在焉地过活。
哀莫大于心死,他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
今天他到了华阳弄的凯迪酒吧来饮酒,这里空间逼仄,两人擦肩都困难,他是见不得光的老鼠,这里再合适不过了,这里有英美国家的海员、德国的破落户,拥挤在这个意大利酒吧间里。
“贝奇,再给我一瓶朗姆酒。”李士群已经喝得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贝奇是酒吧的主人,掌管着上海最下等的西式酒吧,他的酒,半新半旧,半真半假,说是欧洲运来的,其实谁都知道,这是他自己瞎捣鼓的,然而喝起来味道依旧是纯正,都图个醉意,谁会自讨没趣。
“李长官,今天我来陪你,大家不醉不休。”贝奇搂着一个满脸雀斑、身量丰肥的吉普赛女人,拿着酒就嚷着过来了。
人群嘈杂,你挪我挤,各人顾着自己的酒,各人享受着自己的乐趣。
“你是我到上海来认识的最要好的中国人,我敬你一杯。”贝奇把酒瓶塞进李士群怀里,然后兀自饮了起来。
“量小非君子,我奉陪到底。”李士群也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酒水顺着脸颊溢了出来,把上衣弄湿了一大滩。
正喝得兴起,李士群居然觉得胸闷异常,他有些喘不上起来,立刻意识到问题不对,连忙从人群中钻了出去,这是他瞥见一个中国人,冷静的眼光审视着里面的一切,他应该是往酒杯里添加了毒药,李士群想到自己应有此劫。
他冲向了卫生间,拼命地往嘴里塞污秽,他忍不住地呕吐,然而似乎是体力不支,他一头摔倒在地面上,额头磕碰在台阶上,血顺着台阶一直流下去。
有个英国海员跌跌撞撞上厕所,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李士群,他大呼小叫起来,很快李士群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诊断是中了剧毒,幸亏他把大部分的毒呕吐了出来,才捡了一条命,然而脑子毕竟有损,他的油侧大脑收到了严重的影响,以致左侧的手臂再也伸张不开,只能蜷曲着,如宰杀的鸡的脚爪。
川岛芳子气急败坏地说:“上海的反动组织简直是太嚣张了,明日张胆地就下毒,李组长,你好好将养身体,这个仇,我一定给你报。”
“川岛小姐,大恩不言谢,此仇还是我自己亲自来,不用找我也知道是76号或者是军统,我为日本人做得越多,他们越是恨我。”李士群双手捶着床沿嗟叹。
“那好,我给你一批人马,你把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以此来震慑敌人。”
贝奇酒吧很快被包围了,当晚的酒客记录很难找到,大多数都没有名姓,而且既然是下毒,自然也是有备而来。
不过他依稀记得那个人是个平头的年轻人,轮廓也大致清楚,于是画影图形寻访了起来。
一日,有手下递过来一封信,说是从地下捡到的。
李士群一看,上面写着“李士群亲启”的字样,他拆开了信件,里面说到凶手在76号附近出没过。
“这就想得通了。”李士群心里嘀咕道,“自己把汪政府的老底和76号的底细全部和盘托出告诉了日本人,他们还不想方设法让自己死。”
“我要去找史筠珩讨个说法。”李士群心下一横,他带了一伙人到了76号,如此兴师动众,76号自然不敢杀人灭口。
“史主任,别来无恙。”李士群拄着拐杖,伸出手相握。
“李先生,高就了呀!”史筠珩略带讽刺的说。
“大路朝天,随我去走,不妨碍史主任就好了。”
“怎么我觉得妨碍了呢?”史筠珩反问道。
“你!”李士群被逼迫地说不出话来。
“大家都要给对方留条活路,做狗也不要太卖命,小心死无葬身之地。”史筠珩正色道。
“你!”李士群由于脑子受损的缘故,还留下了偏头痛的后遗症,他抚摸着太阳穴,头痛欲裂。
“尊躯抱恙,就不要这么的拼死拼活,留个全尸给自己吧。”
李士群嘴里吐着白沫,昏厥了过去,身后的一众人马冲了上来,把他运走了。
至于李士群的中毒,史筠珩是幸灾乐祸地,然而他不知道,下毒者正是川岛芳子本人,她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打击76号,让李士群豁出命去,重创汪政府。
这是土肥原贤二的授命,汪兆铭始终把自己当做南京的主人,他不过是日本人的一个傀儡,真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
“土肥原先生,李士群在76号昏厥过了。”川岛芳子进来报道。
“这是最好不过的消息,既然当面锣对面鼓的斗了起来,就助李士群一码,压制住76号,减除汪兆铭的臂膀,看他还敢不敢小觑我等。”土肥原贤二背着身,对面的墙壁上挂了一幅白底黑底的方布,上书一个斗大的“禅”字。
“参禅坐化,最是人间妙谛。”土肥原贤二冒出了这么一句道,“川岛,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第八十五回 会旧部一无所获 求贤才两相决机()
随着年事已高,松本丰川在特高科的存在感越来越低,土肥原贤二更多的越过他,直接指挥特高科,这使得松本丰川大为火光。毕竟当初土肥原贤二请他出山,扶持危局,如今潮平岸阔,自己愈发被排挤,倘若好言劝退,也会知趣识理,如此难堪,两人渐渐生了嫌隙,松本丰川也便想千方百计维系以往的位阶。
在这种机缘凑合下,秋津奈绪和川岛芳子变成了二人争夺的焦点。
秋津奈绪与其说是特高科,毋宁说是松本丰川一手提携起来的人,松本丰川并不担心他的立场,倒是川岛芳子,因为自东北起就跟随土肥原贤二左右,着实令人难以拉拢,因而唯有借助秋津奈绪的力量。
“松本先生,你找我?”秋津奈绪和颜悦色地摘下礼帽,鞠了一躬。
“秋津,你我相识数载,难得促膝长谈,你随我在特高科征战,立下了汗马功劳,今日我略备薄酒,一来是为了叙叙你我的交清,二来也是感谢你多年的鼎力扶持,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秋津奈绪可不是傻子,最近特高科的征候他也瞧出了一二,现如今选边站队是最不明智之举,他需要静观事态的演进,相机行事。
“松本先生,你这些年对我的恩德,我都感佩在心,时刻不忘。”秋津奈绪边说,边屈膝坐在竹篾编制的软垫上。
酷暑炎天,门外飒飒风声,暖风亦熏得人醉。
“你记不记得我曾与你说过,‘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求一时的声名鹊起容易,难得是流芳百世。”松本丰川道。
“这个自然记得。”秋津奈绪道,“我时刻不忘,先生的教诲。”
“若论起来,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