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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科举考试的排名却不高,且考官大多只是奉常署的幕僚,奉常大人的确请了裴行俭的弟子协同阅卷,但毕竟不是全权交给了他们,难免会有疏漏。
这种质疑在白墨眼中其实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毕竟风流品和科举,注重的点都不一样,况且风流品是长期观察言行事迹,科举只是一次考试出成绩,没发挥好,或者说没考到人家擅长的地方,导致排名变低,正常的很,可当时这个质疑提出来,满朝文武立即响应,尤其是那些流品派的人——风流品上排名很高结果科举排名却很低,你们这是在挑战裴大家的眼光啊,这还了得,进一步说,你们是不是以后还要说我们这些靠风流品当上官的人,都是沽名钓誉其实并无本事?
而且,裴行俭在认人识人上,本身就是一种权威。
这个世界对权威是非常看重的。
裴大家不可能出问题,出了问题的一定是你们奉常署的这群二把刀。
况且,无论是奉常署本来的幕僚还是裴行俭派过去帮忙的人,对风流品都熟悉得很,考卷又没有封名,主观题的成绩很容易受到之前固有认知的影响,事实上,如果对比答案,其实很多风流品上有其名的人,成绩其实是高估而不是低估。
但后面查出温良受贿一事,这件事也就定了性,没人再去深究了。
而墨子进京面圣之事,并没有搞出什么风波。
无非就是我大晋又多了一个叫做“雪山国”的属国而已。
墨子用得是“雪山国国师大日尊者”的身份,在朝廷的记忆中,墨子仍应该是那位秦都被围时孤身一人来到凤京求情的年轻人,那个处变不惊、风度翩翩却又心狠手辣的贵公子。
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那个人跟这个被一伙老僧围着的、连毛都没长齐的所谓“国师”联系到一起。
朝廷也并没有一个像锦衣卫、东厂一样的特务机关,大部分情报工作都掌握在军人手里,为战争服务,而不是对付国内的暗流与阴谋。
是夜。
这处不大的小院又装点得张灯结彩。
只是这回并没有来太多宾客。
屋里只有魏击、杜西坡、孟惑、大炉子等寥寥无几的几个熟人,白墨破戒喝了不少酒,魏击也喝多了,不管白墨如何阻拦,非要在堂前弹曲儿,结果弹了一首祭祀亡灵的哀乐,弄得白墨与在座的宾客们尴尬得很。
大炉子咯咯笑道:“几日不见,白兄弟又娶上一房如此美丽的佳人,真是羡慕死俺了,啥时候俺也能……”
话刚说到这里,大炉子耳朵一痛,便传来一阵奶声奶气的训斥:“大炉子,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老想着祸害小姑娘,羞不羞?羞不羞?”
“大侠饶命!俺这不是自己幻想一下,又不是真的……”
“幻想也不行!还有,人家是个小姑娘,哪能叫大侠?要叫仙子或女侠才对!”
“好好好,女侠饶命,快放了俺的耳朵……诶哟,疼死我了……”
这对活宝又引得满堂宾客开怀大笑。
白墨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现在他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拧一拧魏击的耳朵,好让他注意点弹曲的场合。
魏击酒醒了一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竟一时间讪笑不止,毫无悔意。
孟惑不快不慢的道:“如白小友这般聘妾如娶妻者,古往今来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白墨则笑道:“这叫人人平等啦!”
孟惑又张开了嘴,无非是想说点什么“颠覆纲常”、“夷狄之行”之类的鬼话,却被杜西坡用酒盅封住了嘴巴,发出了“呜呜”的呻吟。
白墨失笑道:“孟老先生雅量,白某自愧不如啊!”
酒足饭饱,宾客散去,白墨独自一人走进了冷玉烟的房间。
红烛摇曳,明暗窗台。
白墨打了个哈欠,一位窈窕淑女端端正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沿白墨这就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值此际。
记起小轩窗。
燕子衔泥枫径里。
飞鸢系线白云旁。
之后梦长长。
白墨想起了清溪之侧,冷玉烟模仿自己写下的这首忆江南。
感情在酝酿,仿佛此刻的冷玉烟与那时一样,正光着脚丫,淌着溪水,目光清澈的看着自己。
可当白墨接近,冷玉烟却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柄匕首。
“别过来!”
白墨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大半。
那时的冷玉烟,和此刻的冷玉烟,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冷玉烟放下了匕首,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事。”白墨说罢,咳嗽了一声,“刚才我看花眼了,对吧。”
冷玉烟点了点头。
白墨冷笑道:“还要吗?”
冷玉烟解开了盘在头顶的秀发,那些修长黝黑的发丝散落下来,露出了她头顶那块被火焰灼伤导致无法再生长头发的头皮。
冷玉烟眯着眼睛,嘴角向下一撇,泪珠便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我说,刚才我看到了另一个人,你会相信我吗?”
白墨立即抱住了她,亲吻着她的嘴唇,舔净了她脸上的泪水。
“我相信你,不要想多,以前的事,都忘了吧,从此以后,没有人可以再来伤害你。”
“我白墨对天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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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对答()
八月十四,凌晨时分,白墨便已在皇宫外等候,不止是他,许多一同上榜的文人士子,甚至不少高冠博带的官员也已乘着牛车来到宫门底下了,本朝皇帝毕竟想搏一个太祖的庙,虽算不上有多勤政,但对早午晚朝的礼仪看管极为严厉,就算他自己临时有事或者纯粹懒了不想上朝,也会派人出来点个卯,看看哪一位胆敢到点不来。
数百年前,淮王子泰助虞太宗伐小莒有功,被虞太宗封为晋伯,是谓晋明伯庙晋始祖,在梧桐邑中又筑造了一座“北冥城”,并以此城为氏,北冥氏因此成为晋国王氏,之后北冥城不断翻修、扩展,到晋肃王时,终于有了今天的规模,并改城为宫,便是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群,北冥宫了。
北冥宫正门南向,名为观海门,大门北向,名为朝天门,朝天门只有祭祀或接见大国使者时才会开启,现在白墨正在观海门外,无聊的哼着小曲儿,他今天也郑重鼓捣了一下自己,穿着一身玄色曲裾,一双柳叶眉生生被赫彩修成了剑形,瞧着比之前多了太多英健和沉稳,正踟蹰间,一个穿着简陋的青衫寒士忽然在他面前驻足,冲他行了一礼,微笑道:“又看见你了,白兄。”
白墨也朝他微微一笑。
“荀卿,好久不见。”
“不算久。”荀无翳回想了一下,“大江楼上我们还曾朝夕相对,不到半个月。”
白墨上下打量着他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青衫,似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穿着这件衣服,但有几个补丁的位置好像跟以前不同。
迎着白墨的目光,荀无翳面色羞赧:“身家寒碜啊,衣服只有三套,冬夏春秋以及换洗时轮着穿,原本好好的藏青布料,都快变成天蓝色了,待会儿马上就要见着陛下,不知道他会不会瞧我可怜,临场赏我一身衣服穿穿。”
白墨嘴角上扬,讪笑道:“还真有可能。改榜之后,我记得你好像上升了一名,之前第四,现在第三,按照之前奉常署交待好的事宜,我们是轮着进去的,第三个就到你,说不定你出来的时候,就能一袭锦衣了。”
“唉,我这人念旧,衣服穿出了感情,不忍换了,这可如何是好?”
“以荀卿的性子,今日一进一出,之后就要重新做人了。”
“不一定啊。”荀无翳摇了摇头,“举世若皆浊,同浊得生,不浊得死,吾宁死。然则放眼看三届,未必无清寮。”
白墨忽然掸了掸衣袖,肃然一拜。
“白某代天下生民父母,谢过荀公恩德无量。”
白墨这一拜,真心实意,如果没有那么多难以言说的包袱,他又何尝不愿意像荀无翳一样,做一个如水一般的谦谦君子?
荀无翳哑然失笑。
“自从有了风流品,每年如我一般一脑袋扎进深渊的愣头青何其多也?这不算恩德,也当不上白兄一拜,快快请起。”
白墨直起腰杆,喟然一叹,幽幽道:“若无翳也,不得其死然。”
若由也,不得其死然。孔子说子路的话。
荀无翳有些疑惑:“我像子由?”
白墨摇了摇头:“不像,你像颜回。”
荀无翳也跟着摇起了脑袋:“也不像,颜回太木讷,哪有我聪明?”
二人言谈之间,朝阳已经渐渐超越了远方的山峦,腾空而起,照亮了此方世界。
群臣入殿,士子们仍在外等候。
白墨不禁打了个哈欠:“早知道这样,老子就不来这么早了。”
荀无翳道:“未来如何,无人可以断言。”
白墨撇了撇嘴:“我可以。”
“哦?”
“未来的人可以到月亮上去,但找不到嫦娥。”
荀无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之后和了一句:“月亮不是玉盘,那里应该和我们所在的天地一样,也是一方世界——月亮上的沙子,应该都会闪着光吧?”
这个时候,站在最前面的那位器宇轩昂的英俊公子,应着宦官的指引了北冥宫。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也跟着进去了。白墨又打了个哈欠,道:“我还是去吃个早点吧。”
“嗯。”荀无翳顿了顿,“希望今日过去,吾人与君可以同朝为官,定是一大乐事。”
白墨去吃了早点,又四处逛了逛,回到观海门前,不知闭目神游了多久,才出来一个宦官,细声细气道:“白墨是哪个?上来听宣!”
白墨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我就是。”
“宣白墨进殿——”
宦官拉长了嗓子,之后白墨随这位宦官亦步亦趋的走进了宫殿中,北冥宫在外看雄伟得很,但进去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金碧辉煌,很难想象,这个世界的宫殿竟然可以在生产力远远不如明朝的情况下达到紫禁城的水平,可即便是紫禁城,走得两脚发酸,也就没心情去欣赏那些辉煌了。
白墨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去了那么久才出来,估摸着跟皇帝对话没几分钟,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走路上了,偏偏这个宦官一直走着小碎步,慢得很,弄得白墨心急火燎的。
北冥宫中一共有四座主殿,分别为运龙殿、道龙殿、昌龙殿和盛龙殿,取运道昌盛之意,左右殿宇皆取龙子龙孙之名,后宫主殿为大鲲、大凤二殿,左右殿宇皆取禽鸟之名,其实寓意要比前朝天衍四十九城以坎离卦象为名要差了个层次,但那种水平的奇观毕竟已毁于战火,无从比较,而旧秦国的太阿宫中殿宇取名只求“古圣清蕴”,不用凤龙禽兽,此中高下则见仁见智。
白墨与那宦官一直走到日常办公所用的盛龙殿才停下脚步,白墨有点紧张,那宦官向守宫的军士出示了腰牌,并取下白墨手中的笏板给他们看了一眼,他们才点头放行,这时白墨却忘了该当如何,那宦官拽了拽白墨的袖子,语气有些急促,低声道:“觐见啊!”
白墨这才走进宫中,朗声道:“臣白墨觐见!”
白墨口中的“臣”只是一种放低了身份的“我”的说法,并没有君臣、做官的意涵。
大殿深处,一个略微有些疲惫却很浑厚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白墨左右瞥了几眼,殿中情景与自己想象得完全不同。
不应该文武百官陈列左右、持笏而立吗?
现在的情景说陈列左右没错,却并没有如白墨想象的一样“立着”。
盛龙殿很大,很深,正路两旁摆放着六十余张几案,案上摆放着瓜果点心以及酒盅茶杯等物,后面放着一张坐席,一个个神情严肃的官僚端坐其上,所为端坐,即是挺直了腰杆跪坐着。
那声音再次传来:“离近点,抬起头来,叫朕瞧瞧。”
白墨向前走了几步,抬起了脑袋,看到了坐在上方的皇帝,皇帝也看到了他。
晋皇北冥真肃穿着一身玄端,头戴冕旒,下巴上留着西亚式的络腮胡子,目光深邃的看着白墨。
北冥真肃满意的点了点头:“挺俊俏,比那得了头名的徐渐如何?”
这时武官中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老臣答道:“差了一点,那人英挺,这人秀气,差在了老夫喜欢英挺上。”
北冥真肃哈哈大笑起来,满堂文武一点都不压抑,也跟着一起笑,皇帝笑完了,群臣也恢复了严肃,之后北冥真肃又道:“朕喜欢秀气些的,像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