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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唐朝也有宵禁,但是到了晚唐时期,这一政策已经名存实亡。除了几条主要干道还会有人巡逻外,坊门内的人流穿梭早就没人管了。只是你要想在晚上打开坊门出去,还是需要不少麻烦。
当然,只要有麻烦,自然就有解决麻烦的办法。如果你家的权力很大,大到京兆尹十六卫都得给面子,坊门就会变成你家大门,啥时候想出去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就算你家无权无势,也不是出不去坊门。要是家里有人生病,需要去别的坊请医生,一样可以叫来坊门。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开个绿灯也是正常。
今天是宣平坊街使开绿灯最多的一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先是外面有人来找御医救命,紧接着坊里的大爷们又一个接一个的不舒服,以至于太医根本忙不过来,只好去其它坊请大夫。
宣平坊又叫宣政坊,是唐朝高官勋贵的聚居地,住在这里面的人已经不能用非富即贵来形容。因为想要住在这里,你他只要有钱,还要有权。甚至可以不客气的说,住在这里的就是大唐大半个权力中枢,因此宣平坊又得名宣政坊。
看守着这么重要的一坊,街使当然要格外小心。眼看着生病的官越来越多,他干脆把坊门打开,只要来人说是出去求医马上就放行。生怕多耽误一会儿,哪位官老爷病死了,把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看着慌慌张张,来来往往的家奴,街使真想抓起来一个问一句,是哪家官人请客,吃坏了这么多官老爷。可是好奇心马上就被恐惧所取代,因为宣平坊已经变得车水马龙,比任何时候都热闹。
如果是白天,就算出入更多的人街使都不会害怕,因为就算出了乱子也不过是个失察的责任。
但是现在不是白天,这是宵禁的黑夜,贸然放这么多人进进出出,但凡有个不法之徒,冒出什么乱子,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那一瞬间,他脑海里甚至出现宫变这两个可怕的字眼。还好新任金吾卫大将军就住在宣平坊,这才让街使没有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与宣平坊的街使相比,长乐坊的街使就要幸运许多,因为他那里虽然也有人生病求医,但是只有寥寥几人,还不到让他害怕的地步。
只是表面的平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恰恰相反,现在的长乐坊可比宣平坊要热闹多了。因为这里不只住着国子祭酒,还住着许多国子监的学生。
柳公权只用了些许时间,就把大部分国子监学子聚集到一起,开始使用他最后的力量。
和上面两位街使相比,永福坊和兴宁坊的街使则要狼狈许多。因为十六王宅就座落在这两坊之中,他们头疼的事儿当然更多。
先是有人拿着兖王的令牌强创坊门,紧接着杞王的令牌又明晃晃的闪了一次眼。紧接着就是令牌交相呼应,把霉运转移到宣平坊和长乐坊街使的身上。
长安城里的暗流涌动并没有打扰到皇帝,此刻唐武宗正聚精会神的听着鱼恩的高论。
“秦国征战上百年,越打越强,太宗南征北战,打出贞观盛世。隋炀帝三征高丽,大隋烽烟四起。不知圣上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为何同样是打仗,有人越打越强,有人越打越弱?有人打出盛世王朝,有人穷兵黩武?”
“因为有人打赢了,有人打输了。秦越打越大,所以越来越强,灭六国自然不足为奇。太宗每战必胜,所以威加海内。隋炀帝三征无功而返,空耗国帑,自然国家疲惫。”
对于皇帝的回答,鱼恩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显然是不敢苟同。在唐武宗疑惑与质疑的表情中,鱼恩继续他的高谈阔论。
“圣上此言差矣!微臣以为,之所以有如此显著的区别,只是因为钱而已!战争需要物资,粮草,还有军饷,这些都需要钱来支撑。如果这些钱出自百姓,自然会让百姓不堪重负,国家越来越弱,穷兵黩武莫不如此。如果战争需要的钱,并不是来自百姓,或者并没有给百姓带来更多的赋税和劳役,自然也就算不上穷兵黩武。”
对于鱼恩的论点,唐武宗还是第一次听说,瞬间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伸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鱼恩当然不会客气,马上就道:“秦因商君变法,官吏勋贵对于百姓的盘剥弱了许多,所以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大秦自然人丁兴旺。太宗均田地,轻徭役,薄赋税,百姓自然也可以休养生息,国力鼎盛当然也不在话下。然而隋炀帝不仅以增税来做军资,又广征徭役,致使百姓民不聊生,前隋毁灭自然不足为奇。”
闻言唐武宗微微皱眉,他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但是又很模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趁着皇帝疑惑的功夫,鱼恩接着趁热打铁:“秦之商君,削弱贵族对百姓的盘剥。既能让百姓富庶,又让国库充盈,所以秦之国力越来越强。本朝太宗,虽有征战,然而很少增加赋税,百姓自然得以修养。前隋炀帝,横征暴敛,自然穷兵黩武。现如今,圣上几次用兵,非但未曾增税,反而因为裁撤冗沉,官吏减少,百姓赋税降低,又何来穷兵黩武之说?”
听完这段话,唐武宗忽然恍然大悟,如果百姓越过越好,谁又敢说自己是在穷兵黩武?
消除心中最后的疙瘩,唐武宗开始重拾信心,又回到那个指点江山的状态,开始和鱼恩探讨当前的形势。
不知不觉之间,时间已经过去,当东方现出鱼肚白的时候,唐武宗拒绝了鱼恩告退的请求,拉着他的手,踏着坚实的步伐迈向朝堂。
第248章 崔凯想剪断的那条线(上)()
维系世家门阀长盛不衰的原因有很多,进入官场的捷径只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还有让人不容忽视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门阀也在经商。
无论是哪个门阀大族,他们在官场努力往上爬的同时,也肯定在兼并土地,努力圈养更多的家奴和部曲。只有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奴婢,才能支撑他们奢侈的欲望,还有家族的繁衍。只有家族越来越庞大,才能做到人才辈出,整个家族长盛不衰。而要做到这些,有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那就是钱。
天下三百六十行,要说哪个行业最赚钱,估计一万个人会有一万种不同的看法,也许大家争论个三天三夜也争论不完。但是要说那种人最赚钱,那就只剩下一个人尽皆知的答案,那就是商人。
所以门阀们在官场龙争虎斗的同时,也把目光看向商场。无论是哪个经久不衰的世家,在努力把更多子弟送入官场的同时,也会有一些子弟来经商。
控制着官场的同时又控制这商场,本来这是个非常好的良性循环,可以让门阀更有钱,发展壮大的速度更快。换成另一种方式来说,就是官商勾结。只是这种勾结的方式因为有血脉的原因,比普通的勾结更加牢靠。
如果运气好,赶上个太平盛世,一个家族按照这种结构发展下去,估计用不了几代人就会形成一个新兴的门阀。而一个传统的大家族按照这种结构发展几代人下去,他们的家族就会形成一个十分恐怖的规模,这就是五姓七望形成的原因。
所以在门阀之中,不只有王起,王涯,崔龟从这样的高官显贵,也有不少富商巨贾,而崔凯正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
有着清河崔氏的背景,崔凯做生意不只在朝廷上有关系,就算在河朔三镇也有关系,毕竟清河崔的郡望可是在邢台。
如果只是做生意,也许崔凯的买卖会越来越大,最后甚至达到富可敌国的程度。然而可惜的是,成也萧何败萧何,清河崔氏的背景既是他成功的原因,也是他失败的必然因素。
在他享受着崔氏所带来的一切便利的同时,他也得给崔氏办事儿。就算这件事已经触犯了法律,就算这件事见不得光,他也得去办。因为他是商人,想要的到官人们的便利,只是有钱也不行,还得能为这些官人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或者他们不方便出手的事情。所以当有人拿着崔郸密信找到他,崔凯就不得不帮忙。
其实这种事儿崔凯没少干,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把屁股擦干净,线索在牵扯到自己之前就断了,也就没有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所以就算外面已经因为自己变得风风雨雨,他也丝毫不担心,因为在他看来,能摸自己这里的线索已经断了。
然而马总有失蹄的时候,人也总有失算的时候。就在崔凯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他做梦也想不到,甚至不敢想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趁着夜色活动的人总是你想象不到的多,不只是长乐坊和宣政坊在进进出出,驻守京城的金吾卫大营一样车水马龙。
有人带着鱼恩的印信找到神策军右厢中尉鱼弘志,几番密谈耳语之后,右厢中尉的印信就出现在右金吾卫大营中。
现在统领右金吾卫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刘猛。在接到鱼弘志的命令,他马上就带人直奔靖恭坊,目标正是崔凯的家宅。
崔凯之所以认为没有人能找到他这里,那是在他认为塔米已经死了,天下间知道自己与玻璃牡丹有关系的人,也就只剩下一个人,一个压根就不可能,也不会有机会出卖自己的人。因为那个人一旦被捉,便已是死罪,按照世家的规矩,他会一个人抗住所有的罪责。
然而,让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塔米并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还因为自己的大意,正带着人赶来抓自己。
可以让塔米直接找到崔凯的致命漏洞并不是来自崔凯,而是来自于让他办事儿的人。这个人只是交代崔凯,帮忙寻找天下最精美的玻璃,却没有交代他要干什么,崔凯也就没有想到要隐藏自己。
然而当那个人又交代他帮忙找人布局的时候,崔凯开始害怕了,知道这件事必须先把塔米这条线索掐断。所以才有了邸店那场莫名其妙的暗杀,才有了他现在致命的大意。
当家宅被围的水泄不通,家奴慌慌张张来汇报的时候,崔凯并没有表现的如何慌张。恰恰相反,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几番思量过后,他笑呵呵的吩咐家奴打开大门,迎接官差的到来。
开始的时候,家奴并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只当是以主人的背景,他并不需要去害怕官差。然而当他带着刘猛等人再次推开那间房门的时候,让他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书房中的家主,此刻正孤零零的悬挂在那里,毫无生气,毫无生机。
没错,崔凯死了。当他知道有人来抓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要去死了。并不是他有多么胆小,也不是他有多么懦弱,而是这些天围绕着玻璃牡丹的风风雨雨让他知道,自己介入了一场本不属于自己这一世界的斗争中。
在这场斗争中,他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只要被卷进去就只能随波逐流。现在他知道自己暴露了,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慷慨赴死,让线索断在自己这里。这样一来幕后布局的人才会感念他的好,保护住他留在清河老家的那一点骨血。
线索真的就这么断了么?
如果是刘猛自己带人来,答案当然就是肯定的。然而此时此刻还有另一个人在场,那么答案也就变成了否定,这个人就是在京兆尹这个职位上进进出出薛元赏。
就算是金吾卫,也不能在宵禁时的长安城随意走动,鱼弘志要想调动金吾卫抓人,当然要和京兆尹打个招呼。
如果是别的京兆尹,有上柱国公的吩咐,金吾卫去抓人,他绝不会过问一句。可是这位薛元赏不同,他虽然脾气又臭又硬,但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在他看来,巡城的武侯虽然属于金吾卫,但是金吾卫并没有抓人的资格。
既然上柱国公在信中说事出紧急,而且因为保密原因不能调动大理寺,那我这个京兆尹跟着总行吧。于是乎,上天帮了鱼恩一个大忙,送给他一个关键的人,正是这个人接上了那条看似已经断了的线。
第249章 崔凯想剪短的那条线()
在刘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薛元赏就一把就把家奴提起来,寒声质问:“说!你家郎君因何要自尽?最近都接触了什么人?速速从实招来,不然本官这就送你陪主人上路!”
别看薛元赏是个文人,他可是出身河东薛氏,一个以好战闻名的世家,力气大的连一般武将都自叹不如。一手提着家奴的衣襟,说话的同时已经把家奴按在墙上摩擦。
薛元赏的反应很快,他知道既然这个家奴能出入内宅报信,那么他就不是个普通的家奴,至少也是个跟着崔凯鞍前马后,颇收重视的人。现在既然崔凯自杀,那么唯一还能有些价值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家奴。
他猜的确实没错,这个家奴平时没少帮崔凯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