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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驸马-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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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来想去,两人还真找到个不错的借口。

    要问谁对铁锅的事情最上心,未必是李玉,也不是公主,而是小丫鬟绿柳。两人刚商量好,绿柳便接过差事,找鱼恩去也。

    本来心情不错,生活终于有点富二代的安逸模样,可是看见绿柳那张脸,好心情瞬间消失,剩下的除了恶心之外,就是恶心。

    熟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向刁蛮的小丫鬟,忽然和你喜笑颜开,谁心里都会犯合计。

    “说吧,什么事。”

    语气中正平和,看不出喜怒哀乐。

    本正只要没被扫地出门,就有戏的不要脸精神,小丫鬟笑呵呵的说:“还真有事劳烦驸马爷。听说驸马爷用铁锅做菜香气四溢,绿柳就想求一口铁锅做些菜,给公主尝尝鲜。只是绿柳遍寻长安城,硬是没找到哪个铁匠能打造铁锅,这才厚颜无耻来求驸马爷。”

    也是鱼恩把世界看得简单了,也是鱼恩没想到十多岁的小丫头能有这么重的心机,也没考虑太多,就把他锻造铁锅的铁匠铺告诉绿柳,让她自己去锻造。

    一听地址,小丫鬟马上千恩万谢,迫不及待的离开,就连鱼恩后面那句:“要锤子砸的!”都没听清。

    也是天道公允,正是后面这段话,才最终让鱼恩沉冤昭雪。

    咱们话说两头,却说这几天李德裕也是因为铁锅忙的一团糟。要是没有李玉横插一杠子还好,他直接去问鱼恩便好。可是侄儿和他一说,也是出于私心,他反倒不好去问鱼恩。若是去问了,岂不是承认铁锅是鱼恩发明,侄儿想贪功?

    自己找人锻造吧,皇家那些工匠做出来的东西有不合他心意。听说鱼恩把铁锅给了仇士良,他还厚颜无耻的带着工匠登门拜访过一次,无论怎么模仿,都造不出同样工艺的东西。

    正在家里冥思苦想的功夫,李玉回来了,带回绿柳给他做的那口铁锅。

    那个老铁匠,经过鱼恩指点,手艺比闭门造车的皇家工匠强不少。铁锅初一拿出来,虽然比不上鱼恩那口,但也让李德裕眼前一亮,至少比他们做的强。

    而且绿柳心也细,把老铁匠如何锻造铁锅和李玉说了一遍,翻砂倒模的手艺就这么变成李玉的创造。

    宰相大人瞬间大喜,就差直接找皇上说:“万岁,那铁锅有些误会,是我家侄儿发明的,险些错过良才。”

    仅有的理智让李德裕没有轻举妄动,因为这口铁锅和鱼恩那口,在工艺上还是差不少。饶是这样,他也给李玉不少夸赞,让李玉以为事情已成,这个大功肯定是自己的了。

    人的名,树的影,古往今来无论是高低还是贵贱,都注重名声两个字。像李玉这种以才子自居的人,自然把名声看得更重。

    李德裕这边刚夸奖他几句,这位少爷已经迫不及待的大宴宾客,为宣传造势。

    也是相府的名头够大,也是李玉交友够广,一夜之间李玉锻造铁锅,为百姓谋福祉的美名传遍长安城。

    他这是准备把势造足,把事情坐实。可怜的鱼恩,事情发生四五天后还一无所知,在家做潇洒享受的美梦。

第25章 认贼作父(一)() 
一转眼,鱼恩已经在家趴了七天。一匹皇上赏赐的绢早已变成衣服,让他告别又粗又硬的麻布衣服。身体也已基本痊愈,该办的事情也不能再拖着。

    第一件事就是拜访上柱国公。因为上次仇士良的人还带走一口铁锅,鱼弘志的人却什么也没得到,好不容易消弭些的恩怨,怎么也不能让鱼弘志心有怨气。

    拜访就得有拜访的礼节,按照规矩,头一天晚上郑粹递上门帖,得到对方应允后,第二天再登门。

    长安城有东西二市,东市因为靠近三大内,皇亲国戚,达官显贵都住在靠近东市的坊市,身为上柱国公,鱼弘志也不例外。

    看着喧闹的人群,琳琅满目的货物,四处飘香的小吃,如果不是有正事,鱼恩真想下去逛逛。

    强忍着下轿的冲动,挨过最繁华的路段,上柱国公府就在眼前。

    因为事先递过拜帖,老管家早就等在门口。远远看见郑粹跟在轿子旁,老管家急忙上前迎接:“参见驸马爷。”

    掀开轿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气势恢宏的大门。粗略估计一下,仅是这个大门,占地就快赶上鱼恩的小院。

    大门很大,修缮的也很讲究,左右各挂一句诗“难得忠一世,甘愿辅两朝。”按照鱼恩的理解,作用和后世对联差不多。大门正中可不是横批,而是上柱国公府五大鎏金大字。

    跟着老管家走进大门,穿过庭院,正堂映入眼帘。

    正堂左右两侧也有题诗,不同的是这次是四句诗,而不是两句。左边:身残志气存,鞠躬尽报君。右边:天地正气在,谁敢乱乾坤。中间一块牌匾,天地正气四个大字,行草飞扬,龙飞凤舞。

    要不是熟知鱼弘志的身份,就凭这四句诗,任何人都会误以为这个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忠臣,而不是干政的宦官。

    将鱼恩引进正堂,说了句:“驸马爷稍等,老奴去请老爷。”

    之后便留鱼恩一个人在正堂,等待主人家的到来。

    正堂正中间是一幅山水画,画上一颗轻松苍劲有力,直耸云霄。松下清溪细流,杂草丛生,看似杂乱无章的草丛里几棵幽兰颇为显眼,好似君子特立独行,持身守正,从不随波逐流。左上方云与蓝天交汇的空白处提着一首白乐天的诗:若草则为兰,若木则为松,幽兰香风定,松寒不改容。

    再转头看,右墙上挂着三幅画,松竹梅岁寒三友。松是苍劲有力的青松,竹是坚韧不拔的韧竹,梅是顶风迎雪的腊梅。可惜画上没有字,就是不知道是没有主人满意的诗词,还是因为没找到适合题词的人。

    身后的墙上也挂着三幅画,分别是兰花,荷花还有菊花。屹立在戈壁上的一朵兰花,显得那么坚韧不拔。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就像是坚守己身的君子。几朵残菊像是在感叹秋风无情,更像是在向人们诉说,冬天来了谁也逃不过去。

    就算鱼恩这种外行人,也能在七幅画中读出,苍,正,直,静,韧,坚,还有世事沧桑的感叹。一看这些画就是大家手笔,作画的人深得水墨画精髓,而且中华文化上的造诣也绝非泛泛之辈。

    正看着出神,身后忽然有人问:“驸马爷也喜欢字画?”

    回头一看,鱼弘志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急忙回道:“公爷这几幅画颇为精妙,鱼恩看入神了,还望恕罪。”

    没纠结鱼恩的走神,也没和他寒暄,直接指着中间最大那幅山水画,笑呵呵的问“驸马爷可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很有文学深度的问题,考研的就是学识,眼力。只可惜鱼恩注定不可能答上这种问题,只能实话实说:“鱼恩不懂画,诗却知道,应该是白乐天的手笔。”

    “哦?驸马爷认识白乐天?”

    认识?鱼恩当然不认识,作为中国人,谁不知道白居易?三岁小童都能背两首他的诗。

    “盛名之下,鱼恩就算不认识,也该略知一二。”

    回答虽然模棱两可,却也滴水不漏。鱼恩不懂鱼弘志为何要和他说这些话,问这些问题。未知便是恐惧,所以只能小心应对。

    从见面到现在,对方一改往日和蔼中透着阴厉的笑面虎形象,今天鱼弘志的目光中没有丝毫不满,狠辣,嫉恨等情绪。

    “唉!”

    先是叹口气,接着面带惋惜的说:“咱家与乐天也算是至交好友,只可惜岁月不饶人,老白也年老体衰,只留咱家在朝堂上斡旋。”

    此言一出,最震惊的人就是鱼恩,因为啥?因为这番话告诉他,白居易还活着,心中崇拜无数年的大文豪还活着,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偶像,忽然有机会可以一睹风采,这怎会让人不激动?估计把见白居易的机会放在面前,许多国人都会趋之若鹜。

    就算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鱼恩现在还是难以压抑心中激动,颤声问:“公爷可否代为引荐,鱼恩想拜会香山居士。”

    鱼弘志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转身指着墙上的话,叹息道:“咱家收集王维这七幅画可费不少周章。只可惜少了些题诗,不知驸马爷可敢留下墨宝?”

    两个聪明人只见对话,在外人看来总是不着边际,东一言,西一语,看似不搭的两句话,中间却省略很多闲言碎语。

    鱼弘志是在告诉鱼恩,想见白居易可以,你要会写好诗才行。

    梦寐以求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会放弃?心中默念一句,郑板桥啊郑板桥,对不起了。谁让你比白居易晚生一千年,只能辛苦你一下,再想首别的诗,这首诗老子先借来做拜帖。

    老管家就是老管家,办事激灵,已经准备好笔墨,等候鱼恩的选择。鱼恩也不客气,直接提笔在那幅竹子上写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被后世颂扬无数遍的诗自然没问题,只是这字实在有些惨不忍睹。穿越这么多天也没练过几次毛笔字。字写的就像闹着玩儿一般。好在鱼弘志视力没问题,勉勉强强还能认出来。

    随着诗写完,心痛的脸色也转危为安,笑呵呵的说:“好诗,驸马爷好文采。只可惜这首诗配这幅画,可惜了。”

    心里刚有点膨胀,就迎来当头一击:“驸马爷这字,也让这幅画可惜了。”

    送给对方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很快找到个不错的借口:“大病初愈,提笔无力,公爷海涵。”

第26章 认贼作父(二)() 
一老一少就这么左下正堂闲聊起来,两人从白居易聊到诗,再诗聊到画,再从画聊到王维。

    “驸马爷可知道王维?”

    鱼恩当然知道王维,还会背不少他的诗。只是了解并不多,只知道王维是状元,田园诗人,山水水墨画的开山鼻祖。拿捏不准的时候,实话实说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略知一二,谈不上了解。”

    “那驸马爷可知道,咱家为何喜欢王维的画?”

    “更无从得知,还请公爷示下。”

    站起身,看着身后那幅画,鱼弘志缓缓说道:“咱家和王维很像,一样的身不由己,一样的有苦难言。”

    作为一个倾听者,最好的方式就是别出声,让对方把心中的话一点点倒出来。

    “你可知道,咱家和你父亲是朋友?”

    就算已经准备装石头,鱼恩还是被这句话吓一跳。不死不休的两个人,怎么会是朋友?

    看着那双惊愕的目光,鱼弘志笑着说:“别吃惊,你父亲朋友遍天下,多咱家一个不多,少咱家一个不少。”

    鱼恩很想拆穿老太监那张虚伪的脸,大声质问:既然是朋友,你为何不帮他?既然是朋友,你为何杀他全家?既然是朋友,你为何要杀我?难道斩草除根,就是做你朋友的代价?

    虽然很想问,但是他没有。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何必拆穿?既然敌人想说些谎话缓解紧张的关系,那就随他去吧,心里记着就行。

    虽然没说话,但是老狐狸很容易就在他的表情上看出难以置信,谎话连篇。他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的继续唠叨。

    “咱家不只和你父亲是朋友,就连他那些死鬼朋友咱家也都认识,关系也都不错,因为原来我们是一种人,都在为大唐的未来努力。”

    “我们立志消灭所有干政宦官,立志让大唐百姓过的更好。只可惜,人与人的志向不同,看法也不同。我们心中的世界相差太大,不得不形同陌路。”

    笑容染上些苦涩的味道,听众的表情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虚伪的鄙夷。但却丝毫不影响和谐的气氛,说的人还在继续说,听的人还在继续听。

    “你父亲异想天开,想建立一个没有皇帝的天下。”

    鱼恩一惊,心中忽然想到某种可能。只是他的震惊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另一回事。

    “很吃惊?更吃惊的还在后面。你父亲理想中的天下只有宰相,没有皇帝。天下人共举贤良为相,宰相掌握天下大权。每个官吏的任命不再有宰相说的算,而是如宰相般百姓共同推举。每个百姓一张票,无论是宰相还是小吏,百姓都有推举的权利。”

    说完话笑呵呵的问:“很异想天开是不是?”

    差点就跳起来说出共和两个字,但他控制住了。对于古人来说,共和很陌生,他父亲的想法确实异想天开,你也不可能告诉他们后世共和国比比皆是。现在能做的就是倾听,倾听老一辈人的故事与恩怨。

    “咱家也觉得异想天开,可偏偏有人支持他,还不是一个两个。大唐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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