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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贵人多忘事,但是他的记性一直很好,尤其是那些极其在乎的事情。如果没有记错,他吩咐过马公儒把信收起来,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现在出现在奏疏中间,是马公儒一时疏忽,还是他有意放进去的?
抬头看一眼身旁的马公儒,皇帝知道只要吩咐一声,他就会过来给自己解释。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忽然发现书信上不同寻常的地方。
看着工整无比的字迹,唐武宗忽然一愣,似乎想到什么事情,拿着书信匆匆离开案边,走到一幅画下面匆匆对比一番。
虽然和往常一样,一直颔首等待圣上的吩咐,看不到皇帝愣愣的表情。但是通过脚步声,他知道皇帝停在哪里,也知道到皇帝很可能发现了那个秘密。嘴角微微抖动一下,他知道上柱国公吩咐的事情已经完成一多半,剩下的一小半就与他无关,那是马元贽的事情。
信上的字迹工整无比,显示着写信的人深厚的笔力。画上的字迹歪歪斜斜,手笔就像初习字的小童,也就有个字的模样,哪有什么工整可言?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信为什么会出现在奏疏中间,也明白马公儒的用意。他是在提醒自己,两个字迹不同,这封信很可能是伪造品。
铁证如山面前,唐武宗还是不敢相信事实,因为看到画在看到信之后,谁又能说画上的字不是刻意为之?略微思量一会儿,皇帝对着马公儒吩咐:“去甲库把鱼恩的考卷取来,朕要看一看。”
因为科举制度的兴起,唐朝建立了专门管理官吏职名、履历、考绩、选授官员的“甲历”档案馆,这便是甲库。鱼恩不只是驸马,还是中举的进士,试卷,履历等资料当然存放在甲库。
马公儒听到皇帝的吩咐,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急匆匆的去办事,而是在唐武宗惊异的目光中,从怀里慢慢拿出一卷带着点点红斑的纸,恭敬的交到唐武宗手里,正是鱼恩那篇呕心沥血的考卷。
少监是在用这个动作告诉皇帝,一切都是我有意为之。
见到这一幕,唐武宗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赞赏的点点头。他知道皇帝不可能面面俱到,很多事情还要靠身边的人细心给他提醒,殿中少监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时隔这么久,试卷上的血迹还是历历在目。看到这些血迹,皇帝心中忽然感觉很惆怅,曾经为大唐呕心沥血的人,现在居然在大牢里等待自己的审判。
试卷上的字迹虽然比画上的工整一些,但也是歪歪扭扭,跟书信上深厚的笔力一样天地有别。如果让唐武宗自己判断,画上与试卷上才更像是一个人的字迹,而书信上
皇帝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鱼恩找了别人代笔?不然义昌那些书信又怎么解释?难道堂堂公主殿下,还会和别人串通起来陷害自己的驸马?
想到这里,皇帝陛下再看向马公儒的眼色从赞赏变成冷冽。他知道这位少监这么做,未必是因为细心,很可能是听从了别人的吩咐。至于吩咐的人,不用问他也猜得到。
从史料和诗词上看,唐朝言论自由的层度出奇的高。批判皇帝,嘲讽后妃,挖苦下时政的诗词比比皆是,就连骆宾王的讨伐檄文都不被武则天禁止。
唐朝言论自由的程度,远不是现在大洋彼岸那种看似自由,实际上确控制一切言论,用法律限制一切对国家有害言论,经常联邦调查的那种伪自由可以比拟。也许他们宣传出来的假象,还可以与唐朝的言论自由比一比。
正是在这种环境下,流言蜚语总是传播的很快,尤其是与皇族有关的时候。封建社会这个最神秘,最高贵的特殊群体,总是大家最关心的话题。
堂堂公主在李玉婚宴上失仪,醉话连篇,当然是个很好的嚼头,三两天的时间就传遍整个长安城。再配合她和李玉不可描述的故事,人们又把唐版甄嬛传推上大唐热聊榜的高峰。而且这一次热聊的程度远非以往可比,就连大明宫里都传进不少流言蜚语。
身为内侍监,马元贽经常在大明宫外面走动,接触流言蜚语的机会自然要比别人高的多,也只有他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某些事情说给皇上听。
麟德殿里故作为难的一句,老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彻底引爆义昌公主和李玉通奸一事,始终被蒙在鼓里的唐武宗,首次听到皇家最让人头痛的事情。
身为皇帝,唐武宗知道大唐的公主的德行,也知道她们永远是皇家的痛,因为她们总喜欢干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情,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皇家公主的脸面,正是被她们这样一点点败坏,直到没人愿意娶她们为止。
只是他从这件事联想到另一件事,从里面能嗅到不少阴谋的味道。他害怕有人是想通过抹黑义昌公主,进而为鱼恩洗白。
唐武宗并没有斥责马元贽,反而庆幸马元贽禀报的早,流言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无论事情是真是假,既然已经到流言四起的地步,为了皇家的脸面,他都要查一查。
一边让马元贽继续明察暗访事实与流言的源头,一边宣召义昌公主入宫,当面问一问当然是最直接的办法。
其实唐武宗对于这件事抱着怀疑态度,他心中还有一丝期望,期望妹妹只是被人诬陷。只可惜,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公主的坦诚把皇帝雷的外焦里嫩。
第114章 破局(二)()
自从朔望朝参以后,上柱国公始终表现的气定神闲,除了往麟德殿送上几幅画以外,再也没有干别的事情。
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似乎他已经猜透皇帝的想法,或者根本就没有在乎过鱼恩的死活。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气定神闲的背后,隐藏着多少辗转反侧,多少心急如焚。
看着窗外如水的夜色,老狐狸一遍来回踱步,一遍低声呢喃:“公主已经进宫,小混蛋能不能反败为胜,可就看今晚了。”
如若春风的笑容,温文尔雅的微笑,让李牧看起来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老狐狸的焦虑。因为在心里推算过无数次,都没有找到哪里会出问题。
看着公爷焦虑的晃来晃去,李牧轻声劝说:“公爷大可不必着急,事情已经安排完,牧实在想不出哪里还会出纰漏。”
有道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鱼弘志在权利斗争中几次沉浮,经理的事情比多,想的也多,知道纰漏往往都出在最有把握的时候。
听见李牧的话,老狐狸停下脚步,轻声叨咕:“现在只怕李德裕在圣上心中的位置太重,咱家害怕陛下宁可选择息事宁人,也不愿与相爷尴尬以对。”
李牧知道,老狐狸说的没错,如果圣上过于看重李德裕,预想中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到时候就算明知道书信作假,皇帝也不会戳穿,原有的判决更不会被推翻,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只是李玉的脸色并没有因此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个春风般的微笑,温文尔雅的模样,因为他在布局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早就悄悄地留了个后手。
内侍省有个小库房,这个房间并不大,看起来平淡无奇,和其它库房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有熟悉内侍省的人才知道,这件房间到底有多么可怕,里面埋葬了多少冤魂。这间房间里,像现在这般鬼哭神嚎的故事可不少。
马元贽的办事能力很强大,得了圣旨以后的胆子也很大。在义昌公主进麟德殿不久,他就安排人手悄悄把绿柳弄到这个房间里,然后用那些难以想象的手段撬开小丫头的嘴。
无论绿柳怎么嘴硬,都难以战胜马元贽的执着。他只认准一点,作为贴身侍女,这个小丫头不可能不知道公主也李玉之间那点破事。就算她真的不知道,屈打成招也能把事情做实。
绿柳终究是个小丫头,在那些传闻中的刑罚中漂泊哪能受得了?很快就供认不讳,甚至把自己与李玉那些破事都一并交代出来。
当他带着招认的绿柳走到麟德殿时,正好赶上唐武宗第三遍问话,义昌公主最后一次否认。皇帝心中的圆满结局,就这么让被他的突然出现所打破。
一看见公主,绿柳就开始剧烈的挣扎和哀求:“公主殿下救我!他们屈打成招!他们”
小丫头并不傻,知道有些事情传出去,公主没事,自己这个贴身侍女却死无全尸。现在能做的就是反咬马元贽一口,也许这样还能保住命。
虽然人已经惨不忍睹,但是声音却依稀可辨,义昌公主轻易就辨认出绿柳的声音。恶狠狠地看向马元贽,张口就怒斥:“好大的狗胆!居然连本宫的人都敢碰”
说道这里,忽然转过身,对着唐武宗普通跪下,怒容瞬间变成可怜兮兮的哭诉:“居然连家奴都能欺负到义昌头上,皇兄一定要为义昌做主!”
唐武宗也没有想到马元贽会把事情弄到这种地步,脸色瞬间就变得冰冷无比,张口就要责骂,却被老太监抢先普通一声跪下,低头就是陈述。
“圣上交代老奴明察暗访,老奴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带着人出宫打探消息。无论是李补阙府上的家奴,还是公主府上的奴婢,老奴都托人问过。这些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都说这个贱婢经常与李补阙同出同入。老奴当即断定,定是这个贱婢与人通奸,经常带着人出入公主府,这才让流言牵扯到公主头上。”
马元贽很聪明,瞬间就帮皇帝找到个替罪羊,找到个最完美的遮羞布。
听到这番话,唐武宗的脸色瞬间由寒变暖,赞赏着对他点点头,看来他对这个借口很满意。
和李玉通奸的只是公主的贴身婢女,既解释了流言,又保住皇家的脸面。最妙的是,婢女身份太低微,与她们苟合连通奸的算不上,只能算是一时兴趣享受一下。一个抬手之间的借口,就连李玉都给保护起来,简直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借口。
事情到了现在,义昌公主已经明白,为今之计只有牺牲绿柳才能挽回自己的声誉。当即对着她恶狠狠地怒斥:“贱婢,居然是你在败坏本宫声誉!今日本宫就给你个痛快,让你自食恶果!”
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是个很完美的结局。只要绿柳承担下所有的罪过,为了皇家的颜面,公主的事情唐武宗绝对会视而不见。
主仆二人在一起生活多年,绿柳当然听得懂公主殿下的隐语,她知道她想让自己帮忙抗下所有的罪责。虽然很想说声拒绝,可是现在的情况,她还有拒绝的余地么?与其冒着生不如死的危险揭露公主,还不如帮公主殿下扛下来,换一个痛快。想到这里,绿柳瞬间下定决心,肯定要把事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跪在地上,一边用皮开肉绽的双手抽自己的嘴巴,一边哀求:“是奴婢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是奴婢勾引李补阙,是奴婢为公主引来无数闲言碎语。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求圣上饶命,求公主饶命”
求饶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怜悯,反而让她死的更快。愤怒中的义昌公主做到了她的承诺,吩咐人给她一个痛快。
一个喜欢搬弄是非,屡次帮忙构陷鱼恩的小丫头,就这么落了个安然收场的下场。让人感到可悲的是,她到死都念着她的情郎,不忘加上主动勾引帮他脱罪,而她的情郎此刻正在跟新欢鱼水情深。
第115章 破局(三)()
身为首席宰相,李德裕的消息本应该最灵通,可是因为有人的刻意隐瞒,李玉和义昌公主这点破事,他却变成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当流言已经演变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以后,相爷才听到些凤毛麟角。
听到消息后,沉稳的相爷第一次大惊失色,急忙找来管事家奴询问。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居然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唯独自己被蒙在鼓里。
愤怒之余,相爷也把往事的一桩桩,一幕幕给勾勒出个大概。
铁锅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仔细回忆起来,还是是李玉先声称,然后公主哭宫,把李玉先锻造铁锅哭成事实。这次鱼恩通匪,也是李玉先拿出书信,然后公主再哭宫一番,把通匪也给哭成既定事实。如果一次,还可以用猪队友解释,如果两次,那就是刻意为之。
想通这些,相爷果断决定去请罪。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瞒肯定瞒不住,主动请罪或许还能救李玉一条命。
大理寺的大牢里,臭棋篓子还在兴致勃勃的下棋,只是对手已经从孟刚变成狱丞。因为驸马爷的棋下的太臭,孟刚早就坚定的拒绝与他对弈这个不合理要求,陪驸马爷消磨时间的重任,自然就落到狱丞身上。
对于狱丞来说,陪伴驸马爷下棋绝对是一种煎熬。奇臭无比的棋艺,想让他赢一局都难。偏偏驸马爷还有个毛病,赢不着棋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