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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李扩的目光看向了曹语灵右臂上，那里正绑着一条绷带，绷带的中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战斗过于激烈，曹语灵也不慎挂了彩。
“哦，”曹语灵转头看了看右臂，又转头对李扩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多谢关心！”在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所以还是习惯性在感激时露出微笑。
李扩也淡然的一笑，又低下头继续看着地上，曹语灵也在一旁沉默着，片刻之后，李扩开口道：“现在的状况不用说你也知道，实在……很糟糕！”因为周围有士兵们在，李扩选了一个比较婉转的说法，说着他抬起头眸色深深的看着曹语灵，轻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援军到来之前……”
“不！”听到这里，曹语灵已经知道李扩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她目光坚毅、脸带倔强的道：“别做这样的假设，即便那个时刻真的到来，我也不会那样做，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爹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里，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那肯定会让他失望的！所以，求你别再说下去！”
这父女俩果然是一个性格！李扩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在接着沉默了片刻之后，李扩抬起头，带着已经下定了决心的神色，高声喊道：“于铮、马麟，让士兵们集合！”说着自己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李扩的命令下达之后，在场的几个将官立刻招呼着分散各处的士兵们集合了起来，他们找来了几个沙袋叠加起来，让李扩能够站在上面，让周围的士兵们都可以看到李扩，这一次每一个士兵心里都明白，这是最后那个时刻到来前的一幕。
“士兵们，”李扩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始说话：“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他环视四周，脸上是悲壮与决绝之色，“我们可能等不到援军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做好随时战死的准备！”
虽然早已明白这一点，但从李扩嘴里亲口听到，士兵们心中仍是沮丧不已，听李扩继续说道：“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们这场战争我们能赢，这里的人都能活下来，但我无法欺骗你们，到了现在无论听起来多么漂亮的话都是谎言！我们已经孤立无援，而山戎依旧源源不断，士兵们，我明白你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因为我也一样！”
“我身为凉州大都督，却没能带领你们打赢这场战争，让那么多勇敢、优秀的士兵们为此失去了生命，让他们的家人痛苦不堪，这是我的错、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在此，我向你们还有那些士兵们郑重的致歉！”说完，他挺直了身体，面朝周围的士兵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没有人上去阻拦，也没有人说话，士兵们都静静的看着，李扩直起身体之后，神情不禁有些黯淡：“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弥补我所犯下的错，更没有资格要你们跟我一起赴死，现在，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因为顾虑到家里人而不想继续站在这里的话，那么请你们带着你们的家人立刻离开凉州，走得越远越好，凉州军两万兄弟不能都死在这里，能逃出去一个就是一个，请你们自己选择！”
士兵们交头接耳，互相小声商议了一阵，后来有一个站在前排的士兵对李扩道：“纵使今日大都督允许我们离开，可我们的房子、田地都在凉州，离开了这里我们要如何生活？再者，我们若是离开，便是临阵脱逃之罪，万一朝廷日后找到了我们，全家老小定会无一幸免！与其那样，还不如最后拼一次，前面我们不都杀了好多山戎崽子了么？！”
“是啊，大都督！”有了第一个人带头之后，又有一名士兵接着道：“我们都知道，这次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们当中出了败类，他们跟山戎狼狈为奸，不仅出卖了凉州，出卖了我们这些兄弟，还出卖了自己的家乡父老，这种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大都督，”第三个士兵抬手抱拳，脸上也带着决绝的神色，对李扩道：“你刚才也说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好兄弟都死了，我们怎么能贪生怕死呢？！就算这次活了下来，那以后死了到地下要如何面对这些兄弟！”
紧接着，第四个士兵说道：“大都督，您是好汉，这些兄弟是好汉，可我们也不孬！临阵脱逃的事我们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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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一章 抵抗的最后……（）
随后，有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了进来，几乎全都是向李扩表示自己绝不离开的，这一幕让人动容，李扩和几个将官都红了眼眶，而情感丰富的曹语灵早就泪流满面了。
最后，还是有人主动离开的，但他们都是去跟自己家人道别的，而另有一些人则怕到时候生离死别的耽误了时间所以就没有回去，而那些离开的士兵在过不了多长时间之后便回来了。
也许是知道最后时刻即将来临，士兵们一改刚才垂头丧气的模样，变得精神焕甚至生龙活虎起来，那他们的话说就是：“就算要死，我们也不会窝窝囊囊的死！”
“看，”曹语灵一边看着这些士兵来来往往，一边轻声对身边的李扩道：“他们都是深明大义的！”接着，她又转过头，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李扩，道：“因为有你这样的大都督！”
“嗯！”李扩此时却表情凝重，微微垂下头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轻声道：“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更为自己多考虑一点！”
“啊？”曹语灵有些奇怪的轻啊了声，然后便见李扩脸上浮现笑意的转头看着她，“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明明是自己准备赴死，却还要拉上那么多人，以大义的名分鼓动他们，我不止是自私，而且卑鄙！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站在那里，说那些假惺惺的话语？现在想起来，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不，不是的，”曹语灵立刻抬手抓着李扩的手，温和的对他道：“如果你真的是一个自私又卑鄙的人，现在在这里的人和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他们都不可能像这样愿意跟随你，即便是赴死！他们虽然识字不多，文化程度不高，但善恶真情在他们心中却分得很清楚，你到底是真心诚意还是虚情假意，他们都看得出来！你要为此感到有负罪感可以，但我不许你那么说你自己！”
尽管才认识不长时间，但两人似乎已经十分了解对方了，即便是一对认识了很久的朋友都未必能做到这样，李扩听完曹语灵的话，低头浅笑，同时主动抓住了曹语灵的手，曹语灵脸上不禁一红……
新一轮的战斗很快便再次打响，面对越逼越近的山戎军，李扩先霍然站起，锵的一声拔出手中刀，指向天际，放声高呼：“众军！多余的话我不说，拼上性命的时候到了！”紧接着他手中战刀唰的指向正前方，正在不断接近的山戎军，怒吼道：“随我来！”话音未落，他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然后，曹语灵和于铮、马麟等人也跟着冲了出去，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队一队的士兵，此时此刻他们甩掉了所有的思想包袱，全身心的投入在这场杀戮中，不去想别人、不去想以后，他们只专注于现在！
冲在最前面的李扩刚与山戎接触，便手起刀落砍倒了面前的两个山戎兵，为后来者振奋了精神，两军相接，冲突只在一瞬之间猛烈的爆，长街上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喊杀声、惨叫声、怒吼声汇聚在一起，传达向远方的天际。
厮杀中，又有众多的生命相继消散，现在的他们不管是山戎还是夏军，都已经放弃了那些大义、那些立场，这跟那些也没有关系，他们不是为了国家也不是为了民族，而只是为了自己，国家离他们太远，大义太过虚无，务实的普通人只在乎实际的东西……为了自己而战，仅此而已！
山戎军大概也没想到，这伙数量不多的夏军在他们如潮水般的迅猛攻击下居然没有立刻溃散，不仅没有溃散，而且抵抗越加的激烈，这伙夏军所爆出来的战斗力和杀戮意志几乎使在场的山戎军也胆寒起来。
长街上，山戎军竭尽全力的猛力进攻，守军则寸步不让的拼死抵抗，于是很奇怪的一幕便出现了，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山戎军却并没有取得场面优势，守军的抵抗太强了，尽管他们的人数少，但几乎每个人都抱定了必死之心，所谓一人必死，百夫莫当，万人必死，横行天下！
进攻不顺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山戎指挥官的耳中，他顿时暴跳如雷，将前来回报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又下令将剩下的军队全部投入进攻，他就不相信，凭这么多人还拿不下区区千人！
果然，很快便有士兵回报，进攻开始顺畅，守军正在节节败退！听到这个消息，山戎指挥官感觉舒服多了，他又命令，进攻不能停，要将所有守军一个不留的全部歼灭！
就在这个时候，这场战役的转折点却出现了，这道命令还没来得及出去，便又有一士兵来报，称他们在城外的营地遭到了大批军队的袭击，留守营地的军队几乎被全歼，猝不及防下军营中囤积的粮草也被烧毁了！请求援军！可他不知道，现在根本没有援军派给他。
听到这个消息，山戎指挥官不禁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木然的转头看向城外的方向，黝黑的森林上空飘起了无数道黑烟，那正是他们营地的所在！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远方地平线烟尘滚滚，大地仿佛都在微微颤抖，以山戎军们长期的草原生活经验判断，只有大量的马匹一起奔跑时才会产生这样的动静，这是骑兵！而且是大量的骑兵，数量绝不会少于五千！
大量骑兵接近，令防务空虚的城墙上立时陷入了恐慌和混乱，士兵们开始毫无秩序的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就是没有人知道现在该做什么，长期的草原生活让他们善于骑射，却不懂守城，此时见到这样的情景他们更是六神无主。
还好那山戎指挥官也不是彻头彻尾的笨蛋，他醒悟过来之后马上命令身边的士兵去传令，召回进攻部队，同时命令城墙上的士兵准备弓箭进行迎击，守在城门旁的士兵立刻将城门关上！
这些命令虽然下得合情合理，但却不及时，而且已经陷入慌乱中的士兵执行起来也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因为现在城墙上只有区区的五百士兵，而他们的对手则是一支还不知道数量的骑兵部队，再傻的人也明白，这样的战力对比根本不存在抵挡成功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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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巨大的转折（）
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部队正是霍云所带领的一万援军，因为龙城要塞的守城部队不需要用到骑兵，而且考虑到凉州的紧急情况，狄谏便将龙城驻军的一万骑兵全部交给了霍云。
之前霍云观察到城中的情况，本来他应该马上率军进城支援李扩，但他认为自己所率领的这支援军有能力给予山戎军更重的打击，他判断，除非李扩战死，否则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放弃凉州的，所以到现在凉州城内抵抗还在持续。
而眼看着进攻受阻的山戎指挥官绝不会继续坐视这种情况，并非是他脾气过于暴躁，而是他们现在也同样需要时间，在加上之前连续的胜利让他们心中多少都会产生骄兵的心理，所以霍云料想，只要李扩的抵抗依然存在，山戎便会不断增兵，直到将全部兵力都派上去。
霍云正可以趁此机会，从背后猛攻兵力空虚的山戎指挥系统，除此以外，他发现进攻的山戎部队都是轻装，也就是说他们必然有一个营地用来囤积粮草和辎重，而且这个营地现在同样兵力空虚，援军正可以趁此机会依靠骑兵的优秀机动力对山戎的营地展开袭击。
关于这个营地的所在，霍云在思考之后觉得如果在平原上应该是一目了然的事，所以他认为营地应该在松树林中，所以立刻派出哨骑进行查探。
对霍云的计划，跟随而来的乔鹏一直是持不同意见的，在他看来，凉州城现在的情况太过危急，几乎随时都有陷落的可能，在这种时候最先考虑的应该是进城支援的事，可霍云却将力气花在了别的地方，实在搞不懂！
乔鹏的反对并未动摇霍云的意志，他所想的是能让这支援军发挥最大的作用，只有切切实实的重创山戎才能掌握之后的主动，为了这个目的，冒一次险也是值得的！
哨骑探查的结果没有出乎霍云的预料，于是他马上率领援军部队以快速运动的方式突然袭击了山戎的营地，他们留守的士兵几乎毫无防备，见那么多的夏军突然杀来，连稍微抵抗一下都做不到，直接四散奔逃起来，可他们依然没有躲过训练有素的夏军骑兵。
同时，霍云命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