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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句！”众人皆是大声应了。
跟着郑冲和颜悦色的朝方以智一礼道：“对不住，方公子，今晚令你为难了，你回去吧，此事我会命人保守秘密，不会让黄老先生知道黄小姐落水之事。黄小姐那里，内子会照料好，然后送她回去的。”
方以智却深深一礼道：“适才误会了郑公子，是我该说对不住才是。今晚便算方某欠郑公子的，今后郑公子但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说罢又再三拜辞后，这才离去。郑冲吩咐施福驾船送方以智回去。
送走了方以智后，郑冲来到舰长室外，敲了敲门问道：“我能进来么？”内里悉悉索索一阵后，张灵素才道：“相公，你进来吧。”
郑冲进到室内，转过屏风后，只见黄绣英躺在自己舰长室的天鹅绒软床榻上，双目无神，却有两行清泪默默而下。
郑冲暗暗皱眉，看来黄绣英这趟情伤太深，想来也是，一个身居闺阁的名门之女，放下身段，不惜与家里人恶面，也要来见这个男子，得到的却是冰冷的拒绝，任谁也会想死的。
第141章 愿面朝大海（）
来到面前，郑冲看了黄绣英一眼后，吩咐映雪道：“去让船上厨子准备热姜汤来，然后弄些热汤来给她擦洗一下，再弄个火盆来，烤干衣裳。”映雪应后转身去了。
郑冲说话时，只见黄绣英依旧失魂落魄般呆愣着，看来这心结还很难解啊。
“黄小姐，我也不想劝你什么，我这里有一首诗，算是送给你了，望你听了之后，能有所感悟，早日振作起来。”郑冲叹口气，跟着转过身去口中缓缓念道：“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万法皆生，皆系缘份，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勘破、放下、方得自在。”
说完之后，郑冲没有回头，低声道：“好生照料她，我在外面，有事唤我。”说罢便走了出去。
黄绣英听了这首诗，这才略略目光转动，看着郑冲的背影，目光开始有了些神采。张灵素听了这首诗，却是心头怅然，脑中却满是适才郑冲救黄绣英的场景，心底微微泛起一丝酸意来。
当晚众人便都住在龙须号上，郑冲仗剑守在舰长室外的将台上，俞硕明和于孟熹本要左右护卫的，郑冲却命他两回船舱歇息，二人不敢违令，便回去歇息了。随后郑冲将施福、黄承昪、殷贤、吴侈等人都一一打发走，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守在那里。
枯坐其上，抬头看着满天星空，海天一色，郑冲心下很是感概，不知不觉看着星空也觉得困倦起来，昨晚就没睡了，于是郑冲便坐着阖眼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郑冲猛然察觉身边来人，登时睁开眼睛，手中长剑出鞘，定睛看时，却是花容失色的黄绣英！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素素和映雪呢？”郑冲收起长剑问道。
“她们睡着了，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你别担心，我不会再寻短见了。”此时天际已经蒙蒙发亮，晨光下黄绣英的笑颜如花，郑冲是第一次见到她笑，却是笑得那么纯真和柔美，好似天边的彼岸花一般，可见而不可及……
海天一线之间，金光擦亮了天际，一轮红日仿佛从海水中沸腾而升一般，郑冲与黄绣英立于将台凭栏之处，远眺东方的日出，海风习习，浪涛声声慢，两人都沉醉于此刻的美景之中。
“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沉寂良久之后，郑冲忽然口道，黄绣英微微有些愕然的侧头看着他，只见金光洒在他那坚毅而柔和的面庞上，耳中继续传来他的悱恻之音：“弹琴、高歌，周游大好河山。从今天起，专心诗词与歌赋，记录人生的点点滴滴。从今天起，和每一个亲人聊天，告诉他们，你的幸福。给经过的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它们将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终有一天，你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郑冲将现代诗改了之后，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念了出来，黄绣英听了之后，心情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展颜笑道：“你做的诗前不押韵，后不对称，平仄全无。”郑冲闻言，微微一笑道：“作诗只管自己高兴就行。”
黄绣英低下头，俏脸微微一红低声道：“嗯，不过听你念诗后，心里真的很舒服。”顿了顿黄绣英略略抬头，抿着红唇道：“昨晚是你救了我？”
郑冲点点头，黄绣英欲言又止，但最后似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是怎么救的？”郑冲微微一愣，当下一本正经的道：“我用的是人工呼吸法和心脏复苏术。”
黄绣英果然听不太懂，她红着脸低头道：“我听映雪说，你是用嘴……”说到这里，她一个姑娘家也说不下去了。
郑冲点点头，也不否认，直接承认了：“不错，人工呼吸法，需捏住病患的鼻子，嘴对嘴吹气入口，顺畅被救之人的呼吸，而后配合胸口按压，令心脏重新跳动。昨晚是我救了你，但你不必谢我。”
黄绣英有些微微生气，这家伙占了大便宜，还说什么不必相谢？当下她看着郑冲道：“你不知道女子清白之躯不容轻易触碰的么？”
郑冲摇摇头道：“我只知道我不救你，你就死了。”黄绣英小脸涨得通红，想要发作，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只得忍气道：“你打算如何？”
郑冲摸着鼻子道：“我打算把这救人之术专著成书，流传后世，救更多的人。”黄绣英差点背过气去，这人装傻充愣起来果然能把你气死！
“好！”黄绣英只说了这个字，扭头便走。
方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愿意嫁我么？”黄绣英脚步凝固，身子如被电流击中一般，轻轻颤抖起来，猛然回头颤声说道：“你、你，你说什么？”
郑冲还是摸着鼻子，微微笑着说道：“我想娶你，你愿做妾么？”
黄绣英涨红了脸，扬起素手便给了郑冲一记耳光，但她力道很弱，郑冲只觉得柔荑在脸上拂过，毫无痛感，反而感受到了那掌心的温暖。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坏！”黄绣英跺跺脚，掩面奔回舰长室去了，背后还是传来那可恶的声音：“答不答应，给个话呗。”
黄绣英跑回舰长室内掩上门，靠在门背后掩住耳朵，不让那可恶的声音传入耳中，心头却依旧狂跳不已。
“黄绣英啊黄绣英，你问他打算如何，不就是想要他这句话么？可为何他说出口来，你又要逃走？”黄绣英靠着门扉，心头想着自己古怪的心事，转眼见张灵素趴在软榻边上睡得很是安详，忍不住又想道：“素素是你的好友，那人是素素的相公，黄绣英你怎能这般不要脸？”
心头痛骂了自己一千遍后，黄绣英心头紊乱才算稍定，但这时候外面又传来那可恶的声音：“敲钟鸣号！咱们回泉州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多么美好的一个早晨，咱们继续救灾救民去！”
闻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一句时，黄绣英心头又是一颤，忍不住缓缓蹲下身来，怔怔的想得痴了……
当天清早，郑冲自龙须号返回泉州城内临时救灾营地，随后命黄承昪为安平会主簿，负责接收捐纳钱粮，未来三天之内，将会有大批银款到来。又请徐光启在一旁监督指点，郑冲还是有些担心黄承昪太年轻，怕他浮躁，有徐光启看着也放心些。
随后郑冲与黄汝良再次升帐点将，各处将领都到齐后，郑冲依旧命他们报上昨天救灾的情况来，随后按照所报填写数字在表格上。
昨天一天之内，各部搜救军马又搜索了倒塌的五千余间房屋，再次从倒塌的房屋中救出了五百余名百姓来，获救百姓人数已经升至一千三百余人。钱粮方面昨天消耗一千余石粮草，倒是比第一天发放的粮草数量大大下降，只因第一天是一次性发放了三天口粮。
按照计划，今天还是要继续搜救，郑冲命各部继续搜救，随后与黄汝良骑马巡视各处，俞硕明、于孟熹为左右护卫，此时施福已经能独当一面，郑冲便命他留在临时大营之内，负责救灾统筹事务。
郑冲和黄汝良依旧到被救百姓营地查看，郑冲更是详细清点了被救百姓的人数，并非是郑冲不信任属下将领，作为统领一方的人来说，若是你完全相信那些数据的话，你离败亡也就不远了。必要的抽查和监督还是一定要做的，郑冲不希望将成功寄望于属下的自觉性上。
查看之后，百姓人数不差，所耗钱粮也不差，郑冲总算放下心来。再往前巡视，转过两条街，来到一处街面上时，却远远见得许多百姓围在那里争执！
郑冲停住战马，对俞硕明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俞硕明立刻应了，带着几个护卫上前分开众人，跟着大声喝问起来。
不一会儿，俞硕明回来报道：“公子，是张同知属下巡街衙役拿住两个少年，说他们偷盗官粮，要拿他们回去问罪。那两个少年之父大喊冤枉，带着许多百姓围住了此处，不让带人。”
郑冲目光冷了下来，厉声喝道：“把人带过来，我亲自问话。”俞硕明大声应了，和于孟熹两个带了数十名明军上前，分开众百姓，很快将涉世的父子三人及几名衙役都带到了面前。
郑冲却不下马，依旧在马上坐着，不看那父子三人，只看那五名衙役，缓缓说道：“你们说这两位少年偷官粮，有何证据？”
为首的那名衙役已经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听得问话，当下面色微变，迟疑道：“他们两人手上有印着官印的米粮口袋。”
郑冲哼了一声，厉声喝道：“自本将入城发粮起，许多官粮口袋连同粮食都发给了百姓，你们如何能断定这二人偷官粮？！”
那衙役心理素质太差，立刻吓得跪在地上大声求饶道：“守备大人恕罪，我等只是见他父子有些粮食，想要让他们分些粮食出来，不想他们不肯，于是便想诬陷他们偷官粮……”
第142章 擅杀五衙役（）
郑冲皱眉问道：“你们是官差，为何要抢百姓的粮食？！”那衙役还没答话，一旁百姓愤愤不平骂道：“守备大人，这些狗官差自城内闹灾之后，巡街时便时常欺男霸女，抢我们的东西，若是谁敢反抗，他们便将人抓了，诬陷是城内趁乱作恶之人，都在府衙门口一刀杀了！”
郑冲听了之后暗暗皱眉，想来那天在知府衙门口看见的那些首级，也不知有多少是被冤枉的。大明末年，吏治败坏，杀良冒功之事多如牛毛，今天总算是亲眼见到一回了。
那父子三人也磕头不止，口中道：“正是，守备大人，这几人想抢我们的口粮，然后拿到街面上去买些钱，我们不肯给，他们就说我们是乱民盗官粮，求大人做主啊。”
郑冲听了之后，冷冷的看着这五个衙差问道：“你们还有何话说？”那五人都是跪地求饶，不敢辩驳什么。
郑冲看着俞硕明和于孟熹淡淡的说道：“既然他们五人已经认罪，便该伏法，将他们五人杀了，首级传首各门号令！”
此言一出，五名衙差都惊呆了，为首那人大声喊道：“我是张同知的人，你不能杀我！”话音未落，俞硕明上前一刀，已经将首级砍了下来，其余四人见状想反抗时，于孟熹和俞硕明上前一刀一个都砍死在面前，随后枭了首级，命军士用长枪挑了，骑马分别传首各城去了！
众百姓也都看得呆了，都没想到郑冲说杀就杀，而且是当场就杀！
黄汝良在马上看了这一幕，捻着胡须缓缓颔首道：“不错，行事果决，若是带回去再杀，说不定张同知来要人，还不好办了。”
郑冲微微欠身道：“山长，张同知那里稍后又得劳您周旋了，他们几个虽然不是我属下，但泉州城内如今是大军救灾，军纪要严，不管何人，胆敢违我将令者，杀无赦！”在场一众军兵百姓无不心头凛然。
其实郑冲并未说出心里真实想法，若是这些官差败坏了救灾的信誉，那郑冲的安平会还如何能顺利救灾？杀一儆百这种事，自然是要果决为上！是以他未经详细审问，也没几个衙差的口供画押便即杀人，便是显示他的决心！
跟着郑冲回头看着那父子三人道：“你们起来吧，你们可以回去了。”
这父子三人便是刘老实和他两个半大小子，闻得郑冲的话后，连连磕头，最后目送郑冲策马领军远去，刘老实还在那里对两个儿子道：“你们要记好郑公子对我们家的活命之恩，将来一定要誓死报答他啊。”两个儿子都是大声应了，望着郑冲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