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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主淡淡一笑道:“公子爷只需上奏折自请与邹维琏同罪,与邹维琏一同承担此趟半个朝鲜被荼毒糜烂的罪责。”
郑泰闻言皱眉道:“不参劾邹维琏便是了,那为何还要与邹维琏一同领罪?”
傅青主道:“这样做好处多多,一来可卖个人情给皇上,主意是皇上出的,出了岔子,做臣子的自然是要站出来承担责任,而决不可牵涉到皇上身上。其二,卖个面子给邹维琏,与他化解嫌隙。其三,向东林党示好。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保下邹维琏!”
侯隆不解道:“邹维琏此趟之事令半个朝鲜糜烂,朝鲜君臣已经联名将此事遣使奏报朝廷,朝廷一定要追究罪责的。如何能保得下邹维琏?再者,保下邹维琏有何好处?”
郑冲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傅青主的意思,也没等傅青主答话,缓缓说道:“傅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用我的战功,保下邹维琏。”
傅青主颔首道:“不错,此趟邹维琏罪责颇大,致使藩属之国半壁沦丧,惨遭荼毒,大明天朝上国,是一定要给藩属之国一个交代。多半会重责邹经略,至少也是会将邹经略调离朝鲜。但大家想过没有,若是邹经略走了,再来其他人,就能有邹经略这么好服侍么?要是来个像王化贞之流的人物,我等只怕要更加头痛。”
“所以,我们要想方设法保下邹经略。同时公子这里今趟又立下不少战功,三万余级的战功,可是功勋卓著。但公子如今弱冠之年就已经是总兵官位,这叫皇上如何赏赐?赏无可赏乃是大忌,而且公子若是升赏太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是大忌。”傅青主缓缓续道:“索性与邹经略同领罪责,以三万级的战功保下邹经略。只要公子自认此事事前是与邹经略商议过的,与邹经略一同领罪,朝廷也不好单独处罚邹经略一人。若要处罚公子,正好可用战功抵罪,最多也就是功过相抵,朝廷再罚点俸禄、降职留用什么的,此事也便可揭过,可谓是一举数得。”
郑冲服了,看来这朝堂之上的事,当中的弯弯绕果然是极多,当下道:“好,便听傅先生的,只是这请罪奏折还请傅先生代笔。”说罢便当众把参劾邹维琏的奏折烧了,傅青主捻着胡须笑着应了。
烧了奏折后,郑冲又道:“只是如今朝鲜半壁被荼毒劫掠,只怕没有十年功夫难以恢复生气,朝鲜损失颇重,朝鲜君臣颇多怨气,该如何安抚呢?”
郑泰这时候插话道:“此事小弟与傅先生早已经商议过了,朝鲜半壁如今折损人口数十万之多,除了数万人被掳掠之外,其余大多都往朝鲜南面逃迁,十室九空,北面四道州县府城内,许多朝鲜富户被杀,许多田地都成了无主之地,正好可移民来朝!”
郑冲听了大喜过望,朝人虽然对大明忠心,但始终是有自己历史和语言的民族,想要殖民渗透还是有些难度,而且很费时间。这时候清军肆虐朝鲜北面,造成了许多军民伤亡,还掳劫去了许多人口,正好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空档,在回汉城的路上,郑冲就一直在琢磨是否可以从大明移民来朝鲜。
一旦大明的军民移民来到朝鲜,和朝鲜人混居,一来可以填充人口空白,便于明军在朝鲜扩军。二来可以促进与朝人融合,汉民族那强大的文化包容和同化能力可是非常可怕的。三来朝人本就很认同大明文化,双方相处下来,应该会比较顺利。
“若是移民来朝,是否会引起李倧等朝鲜君臣的疑忌?”侯隆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他就差说出实话,这不就是明摆着侵占朝鲜国土了么?
郑冲已经想到过这个问题,当下笑道:“来朝的汉民定居之后,一样编入朝鲜籍册,一样是李倧的国民,一样向朝鲜纳粮缴税,一样遵奉朝鲜王命,而且还能带来大量的中原文化,李倧为何不接纳呢?”
侯隆吃了一惊道:“入朝鲜籍册?那可就不是咱们大明的人了啊。”
傅青主和郑泰也在思索这个问题,郑冲淡淡一笑道:“想我郑氏之内,有多少人当年是流亡日本、琉球等地之人?只要这些移民都还自认是汉民,自认祖宗,不论他换了什么衣着,心都还是汉人之心!”
说到这里,郑冲起身来缓缓踱步,边说道:“如今北方诸省连年天灾,灾民数百万计,朝廷无力赈灾,这些灾民要么成为流寇,要么等死。如今有条活路给他们,他们一定愿意来朝鲜定居,就如同当年我郑氏麾下多少汉人出海为海寇,都是为生计所逼,是一个道理。但日后若是有什么事,登高一呼,汉民自然还是会想着要回归大明的,就如同我父亲当年登岸受招安是一个道理。”
“至于朝鲜君臣那里,朝鲜本就地广民少,当年毛总兵占了铁山、宣川之地安置辽东难民的时候,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他们愿不愿意有何打紧?”郑冲笑着说道:“更何况,这些移民来了,一样给朝鲜缴税纳粮,便是成了朝鲜的子民,朝鲜君臣又有何道理不接纳呢?”
郑冲笑得很是奸诈,他的手段可比毛文龙高明多了,毛文龙纯粹就是移民占地,挤占朝人的生存空间,而郑冲是打算让汉民移民融合,同化半个朝鲜!
第398章 备胡军事区()
在帅帐内,傅青主听了郑冲的话后,却是摇摇头道:“移民入朝,即便能暂时压服朝鲜君臣,但我朝百姓迁来朝鲜,势必会抢占朝鲜军民土地。长此以往,必生嫌隙,或会摩擦不断也未可知。”
郑泰也道:“不错,早先大伯父(郑芝龙)便曾在福建迁移十余万百姓赴台湾定居,虽然以我郑氏海贸运力,迁移十余万百姓来朝不是什么难事,但台湾终究是化外之地,其上原住民皆是居于深山的生番,互不统属。迁居台湾的我朝百姓只要不靠近生番的山林猎场,居于岸边平地,两边都可相安无事。但朝鲜这里不同,其国有君臣、朝廷,其民有语言、文化,只恐强行迁居,惹来民间反抗。”
郑冲摸着鼻子笑道:“移民之策断不可改,不过此策的确要小心部署。我想来个温水煮青蛙,小火慢炖,花个数载时光来完成此事。如今朝鲜北方多无主之地,我军可先以备胡经略府名义向朝鲜小朝廷租赁其地下来,以为军屯之地。而后移民入朝,便是以开采矿产需要矿工之名,让我朝百姓迁来朝鲜。每年迁入朝鲜数万百姓,便由备胡经略府发给土地,令我朝百姓在此处屯垦安居,精壮者可出钱雇为矿民。由备胡经略府统一收取地租,而后支付一部分给朝鲜王庭。我军租用之地,统称为备胡军事租界地,傅先生以为如此可行否?”
傅青主喃喃自语道:“备胡军事租界地?”
郑冲颔首续道:“正是,我可联合邹维琏向朝鲜君臣施压,朝鲜北面毁于战火,民稀兵少,难以守土。不若以我军为主,我朝百姓为辅,便在鸭绿江以南,清川江以北至咸兴这片土地上,多立备胡军事租界地,由我军守土,朝鲜军民可南迁,充盈清川江以南,汉江以北的朝鲜土地,不愿南迁的可留下与我军民共抗建奴,这样能让朝鲜在最短时日内恢复元气。”
郑泰看了看地图,呆了呆道:“这样一划,朝鲜平安北道、慈江道、两江道、咸镜道可都被划在其内了啊。”
郑冲颔首道:“不错,今趟建奴虽然退兵,但严冬将至,我军须得继续巩固鸭绿江防线,并加强鸭绿江防线纵深。从鸭绿江至清川江这片土地,正好适合。只有在这片土地上,多竖堡寨坚城,限制建奴流窜,方可避免今日之祸重现。”
郑冲说得有些凌乱,从安抚朝鲜君臣说到了加强鸭绿江防线,傅青主倒是听明白了郑冲最后的意思,一切还是以军事为主!
“公子所言甚是,移民戍边,屯垦自给,教化朝民,租借土地,开山挖矿,获利缴税,这几件事其实可同时进行。只需朝鲜北面能尽快恢复元气,抵挡建奴铁蹄,想必这便是安抚朝鲜君臣最好的举动了吧。”傅青主最后总结了一下,言简意赅,意思明确。
郑冲抚掌笑道:“正如傅先生所言,是我说的太罗嗦了。”
郑泰阴测测的笑道:“公子此举更是为了将来打算,即便将来建奴被剿灭,而我军民已经在朝鲜北面扎根,是走是留便是我们说了算,而且我们占据了鸭绿江、清川江一线,朝鲜北面险峻之地皆在我手,过了大同江之后,朝鲜便是一马平川之地,是留是灭,也是我们说了算。”
郑冲摸着鼻子笑道:“此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傅青主与郑泰皆是相视一笑,目光中都是你懂的。
随后三人又计议一番,将首次移民的数量、章程都商议定下,今岁北方大旱加剧,许多流民聚集山东、河北等地,让大明朝廷和地方官员都头痛不已,这时候郑氏从北方移民赴朝,是一定能得到支持的。
而且郑冲移民乃是打着屯垦戍边的幌子,也会付给朝鲜土地租子,料想朝鲜小朝廷和大明朝廷都不会有什么非议。总之,郑冲的吃相可比毛文龙好看多了。
至于鸭绿江以南、清川江以北的朝鲜军民百姓如何安抚便是另外的事了。经过此趟清军劫掠,朝鲜百姓想必也知道了,越靠近鸭绿江就离战火越近,若是清军再来,势必再遭荼毒。这片土地上的朝鲜百姓恐怕也想早早离开这片恐怖之地。
即便实在有故土难离的朝鲜百姓留下,那便与大明百姓一道屯垦便是,等到移民一来,日后便是汉民占了大多数,假以时日,通过教化同化,也能安抚这些为数不多的朝鲜百姓。反正鸭绿江天险,郑冲是占定了,而且还要扩大防线纵深,坚决将建奴堵在鸭绿江以北。
说完移民之事后,郑泰说起商号与海贸之事来,“自建奴退兵之后,我们在朝鲜的商号已经恢复了三条朝鲜的商贸之路。一条便是自义州、宣川、平壤至汉城的商贸内路,另一条便是咸兴、元山、至朝鲜,还有一条乃是汉城、水原、大田、大邱、釜山这条。三条商贸之路便将朝鲜内陆商路尽皆覆盖。可将朝鲜各地所产的人参、鹿茸、毛皮、矿产等等货物运至汉城、平壤、釜山,而后自汉城、平壤、釜山三处港口海运出海。”
郑冲颔首道:“堂弟做得不错,朝鲜如今北方遭了兵灾,今岁粮食势必吃紧,当多转运粮食入朝。”
郑泰笑道:“这个自然,今岁朝鲜粮价是多是寡便是我郑氏说了算。”
郑冲续道:“但今岁歉收朝鲜百姓颇多,恐防朝鲜百姓无以为生而聚集作乱,当多雇佣为矿工为我等开矿。同时,在平壤、汉城等地当多建几座水泥厂、织造坊,多产水泥、布匹等货物,一来可充实海贸货物,二来可多雇朝鲜百姓为工人,这样便可让无以为生的朝鲜百姓有口饭吃,也不至于聚众作乱。而在北方我军治下的义州、宣川、铁山、皮岛等地,当多开兵甲作坊、火器局、造炮局、医药局等,也可安置一些我朝移民和朝鲜百姓,也可为我军就近提供兵甲枪炮。只是不知道现下要租地又要修建各处港口、还要安置移民、又要开矿、修建这么多工厂作坊,我们的钱够么?”
郑泰飞速的在心中盘算一阵后道:“备胡经略府此趟还有两百万两的余银在库,这些钱便是上趟李倧支给备胡经略府的钱粮,一共三百万两,这段时日建奴入侵,消耗了大约百万两,因此还剩两百万两。这段时日海贸也得余银百万两,移民八万余人赴朝,算上开矿、建厂、修港等开销,两百万两足够支应。此刻万事开头,各处所需钱粮也只需投入部分,而不需要全部到位。”
郑冲点点头,想来也是,虽然听着诸事繁杂,摊子铺的很大,但最近几个月之内也不需要投入太多钱粮,比如整修釜山港须三十万两银子,初期也只需要五万两便可动工,后期追加钱粮便可。像这些事交给郑泰是对的,他能用一两银子办成十两银子的事儿。
说完商贸海贸之事后,郑冲又问起郑芝鹄的动向来。
郑泰道:“叔父已经从南汉山城动身前往汉城,此趟我郑氏北上军马折损颇多,估摸着到了汉城后,叔父便会召集郑氏诸将当众宣布大伯父的将令,或许下月便会领军南返。”
郑冲闭目养神,傅青主有些担忧,口中缓缓说道:“此战我军士卒折损颇多,内河水师战船也折损不少,按公子计划,很快便要整编东江镇军马。若是郑氏船队此时离开,只恐我等手中兵势削弱,若有什么意外之事,弹压不住。”
郑冲闻言睁眼,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也罢,我会与郑芝鹄商议此事,我那二叔郑芝虎不日也将来到汉城,有他在,劝说郑芝鹄晚些时候南返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