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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廉是工部尚书,电报的事情他清楚,他不免苦笑一番,“滇、桂两抚发了电报给王爷,说明北圻战事行动。”
“胡闹!”李鸿藻拂袖离去,“恭亲王正当其刑!”他转身离开了,翁同龢摇摇头,他不似李鸿藻这样乐观,这个时候,无暇去追究为什么宝廷会突然发疯,把军机处所有大臣尽数弹劾,最紧要的是要拦住慈禧太后,不能让她殃及池鱼!翁同龢赶上了李鸿藻,“砚翁,咱们该怎么办?万一这太后迁怒咱们?刚才在御前的口气儿,可实在有些不妙啊。”
“不用担心,宝廷那个折子无非是恰逢其会,算不得什么大罪状,我们素日行事都是和恭亲王不对路,太后不会看不到的,恭亲王现在已经因为阳奉阴违被罢免了一切差事,太后要主战,这就是咱们的机会,”李鸿藻激动的说道,“恭党的人物好不了到哪里去,接下去军机处可就清净了!”
慈禧太后面对着几个御前大臣,慢慢开口了,“军机处的人一概懒散怠慢,阳奉阴违,朋党为奸!我容不下他们,北宁大败,全因败在中枢,你们几个御前的人商议一番,如何处置军机处吧!”
李鸿藻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各怀心思的军机大臣们在值房里面,等到了最后的裁决,慈禧太后不过是轻如鹅毛的一张宣纸,就把所有人都打落了在地,“现值国家元气未充,时艰犹巨,政虞丛脞,民未敉安,内外事务必须得人而理,而军机处实为内外用人行政之枢纽。议政王奕訢等,始尚小心匡弼,继则委蛇保荣,近年爵禄日崇,因循日甚,每于朝廷振作求治之意,谬执成见,不肯实力奉行,屡经言者论列,或目为壅蔽,或劾其委靡,或谓簠簋不饬,或谓昧于知人。”
“恭亲王奕訢,大学士户部尚书宝洌В胫弊罹茫鸨敢搜希媚钜幌刀嗖。幌的昀希忍芈计淝袄停淠┞罚仍D着加恩仍留世袭罔替亲王,赏食亲王全俸,开去一切差使,并撤去恩加双俸,家居养疾;宝洌ё旁沸葜隆4笱坷舨可惺槔詈柙澹谕⒌辈钣心辏晃笥诓攀叮熘掳焓陆啧辏还げ可惺榫傲荒苎止┲埃梅瞧渌ぃヒ磺胁钍梗刀兜饔谩@癫可惺槲掏樃χ凳嗤ⅲ实倍嗍拢┘缺鹞藿ò祝嘤杏Φ弥蹋佣鞲镏傲羧危顺鼍Γ栽谪骨旃凶撸允厩稹!
恭亲王呆呆的跪坐在福晋的灵前,对众人的哭声充耳不闻,载澄连滚带爬的进了灵堂,大哭磕头,磕头磕出了血,殿外的雪花,和白色的纸花交织飞舞,似乎把这样惊天动地的一次易枢大变都能够轻易掩盖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四、改弦更张(四)()
御前大臣,惇亲王,醇亲王,礼亲王,伯王,景廉,奕劻,非亲即贵,可就算是他们几个在太后面前颇为有话语权,今日也委实不敢言语,醇亲王如今甚是明哲保身,刚才就算是宝洌绱丝冢共皇遣辉敢馑祷埃慰觯约旱纳矸莶煌绻凸淄跻谎慌麓褥蟾嵌嘁伞淄跚蠊椋簿褪前樟耍淄跞绱俗碜怨俗缘睦肴ィ趷淄蹩蠢矗彩瞧奈蘩竦摹
太后现在威信极高,虽然这全部军机处的人尽数罢免,实在是开天辟地的第一回,但也无人敢有置喙,更何况如今三招齐下,恭亲王御前无状,宝廷弹劾军机处狼狈为奸,北宁大败,只怕最紧要的就是这个北宁大败,慈禧太后说滇、桂两省巡抚和恭亲王暗通款曲,不仅仅是意图,更是把中枢内斗放到了北宁之战中,致使全军溃败,虽然几个人心里也有疑问,恭亲王是否如此不智,还有这消息是否准确?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几个人俯首听命,将军机处所有大臣开出的旨意已经下发了,王恺运潇洒的走了过来,掀开朝服的下摆,跪了下来听命,“军机处,不可一日无人理政,虽然如今还未开衙,但是越南北宁大败,说不得要好好商议军政事,所以军机大臣的人,今日就定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是一齐称是,慈禧太后凝视惇亲王,“五爷,你是宗室的长辈,论理,你应该要进军机处才是。”
惇亲王连忙大摇头,“西圣爷明鉴,奴才这样愚钝的人,怎么料理好朝廷的大事呢?我连家里头的账本都看不懂,西圣信任奴才,奴才自然是感恩戴德,可这几斤几两奴才自己个是清楚的。”于是坚辞不就。
慈禧太后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她当然知道惇亲王为人粗疏,御前值值班也就罢了,军机处这样天大的干系怕是指望不上,“那五爷,你说说看,那些人可以进这个军机处。”
这不仅仅是为了酬惇亲王识趣,更是报答惇亲王没有在御前犯浑要求一力保下恭亲王的意思,如果今天惇亲王也犯浑,那么宣宗皇帝的两个儿子都闹起来,这样就无法收场了,不管军机处如何,御前这里按捺住不发生什么问题,今日这撤换军机处大臣一事就算是成功了。
惇亲王只是一味推脱,这样事发突然,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什么请托的人存在,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人选可以临时举荐,若是这个时候举荐了什么人,将来万一他们不承情,反而倨傲不理会自己,这个人情就是白做了,升米恩斗米仇,可是常见的事儿。
只是慈禧太后再三要求,惇亲王也无法推脱,他不知道有什么人选,但是也知道照葫芦画瓢,“历朝历代的军机大臣,无非是亲王、亲贵、满汉大臣、翰林、太后看中洋务,那么经济通达的人也总要选几个。”只是说到这里,就再也不肯说什么了。
慈禧太后这个时候收敛了眼泪,已经恢复了从容不迫的神色,她点点头,“五爷说的极是,”她把眼光转到了边上的醇亲王,醇亲王连忙一个弯腰,低头避开了慈禧太后的眼神,“那么大家伙都不说,我也只好受累,把这些人好好的选出来,放在军机处,用来应对越南的局势。”
她足足沉吟了半个小时,底下的人站着大气也不敢出,慈禧太后开口说话了,“御前大臣今日才看的出来,各位都是国朝的忠臣,所以,我也不得不要仰仗,御前的这几位了。王恺运,你准备好拟旨。”
“是,”王恺运站在了边上的小桌子前,提笔竖起耳朵凝神听吩咐,“礼亲王世铎、六额驸景寿,老练谋国,可堪大用,即可入直军机,担任政务。”
庄亲王和景寿连忙跪下磕头,景寿在二十多年前就因为祺祥政变而被慈禧太后拿下军机大臣的位置,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还能够回到军机处,他原意是要固推辞的,但是想到慈禧太后的雷霆手段,实在是不敢多言,只能是磕头谢恩了。
“额勒和布、阎敬铭、董元醇、孙毓汶、庆海,连同礼亲王和景寿一起,入直军机,传旨下去,这几个人都召进宫,我要即刻商议越南之事!”慈禧太后站了起来,抛开了众人,径直进了东暖阁,御前大臣们几个人脸色各异,醇亲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乎是如释重负,礼亲王实在是不知道为何这个天大的馅饼能够掉到自己的头上来,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却也十分的高兴,几个人互相道着恭喜,王恺运已经把圣旨写好,让各位御前大臣签署,醇亲王不免连续目视王恺运,他大约明白,此人这次着实是发达了。
慈禧太后到了东暖阁,坐在了炕上,夏守忠一叠声的喊着,“取凉水来给佛爷敷一敷,再拿镜子梳妆的包裹来!叫御医!”
慈禧太后看着镜子之中红肿的脸颊和破了皮的额头,摸了摸,不免得又流了泪下来,朱执义跪下来磕头,“奴才等守护佛爷不利,请佛爷赐死罪!”
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慈禧太后摇摇头,“起来吧,这和你们不相干,”她接过了凉水浸润的毛巾,擦了擦眼泪,随即把毛巾敷在了脸颊上,冰冷的水意让她混乱的脑子变得清醒了一些,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还是忍不住伤心,只是欲语泪先流,心思无人可诉,镜子之中闪过了一个人影,李莲英跪了下来请安,“启禀西圣爷,北宁的事儿搞清楚了。”
“怎么一个回事?”慈禧太后冷然说道,她把毛巾丢在了宫女拿着的银盆里面,“恭亲王在里面如何了?”
“恭亲王没有下令让他们撤军,但是恭亲王的确是知道了两个巡抚的行动,电报是去过恭亲王府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四、改弦更张(五)()
“那么说,我也就是没有冤枉他了?”慈禧太后扬起了脸,她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心实在是好痛。
不能否认,恭亲王的话里许多都是气话,不能当真,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伤心了,她一直以为,恭亲王才是自己能够一起打拼事业的忠实伙伴,这一点,二十多年的配合,不能不算不默契,就算各自有小九九,这也是寻常之事,谁没有自己的私心呢?但是今天,恭亲王不仅怀疑了自己的人品,更是把他短视和不顾全大局的毛病给显露出来了,这当然是慈禧她自己的判断,不知道是否正确,但是很清楚的有一点,如果要和法国开战,那么一个阳奉阴违,甚至暗地里使绊子的军机处,是绝不能够存在的!
同心同德同治同志,谁能够割舍这一段同奋斗之情?之前的慈禧太后未有把恭亲王罢黜的意思,她只是希望通过掺沙子,逐渐的把军机处之内恭亲王的权威给予以分化,毕竟,说到底,最念旧,最重感情的人就是她啊。
“手下的人做错了事儿,自然要追究到上头人的身上,”慈禧太后看了一眼李莲英,“这事儿,罢了恭亲王不算冤枉,只是别的事儿我还没搞明白,小李子,福晋是怎么死的?查清楚了没有?是谁在捣鬼?”
“奴才刚才遇到承恩公,承恩公自称是他下的毒。”
“桂祥?”慈禧太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他怎么说的?”
“他说天下只能操权于一人之手,这个人绝不能是恭亲王,西圣爷不愿做的,那他做就是。”
慈禧太后听了半响无言,“嘿嘿,看来恭亲王这一巴掌,打的我也不算冤,”慈禧太后怔怔出神,“地下的人做错了事儿,自然是要问我了,何况是我的亲弟弟,抓起来,”慈禧太后闭上了眼,疲倦的吩咐李莲英,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累了,“不许他出事儿,过些空的时候我再问他。”
“嗻。”
这么几番旨意下发,四九城尽数都已经惊动了,头一个出名就是一片折子弹倒所以在职的军机大臣的翰林学士宝廷,这下可就是名动京师,天下轰然了,虽然如今只是涉及到宰辅的层面,可将来必然是要把恭亲王一党的党羽势力尽数铲除的,那么宝廷原本就是国朝的中高层官员了,只怕是过几日得个红顶子的堂官,主掌一部事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这一日到了晚间,宝廷的宅子里门庭若市,不仅仅是平时契得的几个诗文好友都在,就连往日里甚少来往的同年同僚都尽数到了,把宝廷这颇为含酸的大厅挤的个满满当当的。
“竹坡公今日实在是为吾辈大出风头啊,”一个翰林院的后辈半是艳羡,半是仰慕的说道,“西圣垂帘之后,重用西学,我们这些翰林院的人,大都是不乐意用的,这倒也没什么,如今凡事都讲究洋字,翰林院都是说圣人之言的道德君子,西圣不喜欢也是寻常,只是却不知,咱们一样也是有忠义之心的!”他站了起来,朝着上座的宝廷长揖到底,“下官多谢竹坡公为翰林院正名!”
宝廷站了起来,扶住了这个翰林院的后辈,洒脱一笑,“我愧不敢当,请落座就是。”宝廷复又坐下来,环视众人有些唏嘘,“国朝这二十年来,虽然百花盛开,可到底这内里如何,大家伙都是清楚的,藩属心怀异心,八旗弊端甚多,吏治不清,土地兼并亦是严重,内有百病缠身,外有强敌环伺,稍有不慎,只怕是这几年洋务办下来的家底尽数就要折进去,宝廷不才,无济世之能,唯独只能用振聋发聩之音,警醒世人而已!”
一席话说的在座之人无人不佩服之极,不一会,外头自动请愿要打探消息的人疾奔了进来,“新任军机大臣有,”他拿着一个纸片子大声的说道,“礼亲王、景寿、额勒和布、阎敬铭、董元醇、孙毓汶、庆海,一共七个人!”
“礼亲王?”宝廷微微挑眉,捻须沉思,“那么说来,就是这七个人了。”
“不止七个人,”一个詹事府的洗马摇摇头说道,“还有一个!左长沙!”
宝廷恍然大悟,“那么看来军机大臣就是八个,如此甚好,八个,是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