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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我士大夫习圣人大道,讲的就是忠孝礼仪,到了你这小子嘴里,竟然连阉人都不如了?
李之藻就差纵情放声大笑了,陛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小子小鸟铁定不保。
身为那小子口中所说的外朝官,李大人此刻心情十分愉悦。
什么叫现世报?
这便是!
小子,你刚才不是滔滔不绝么,现在怎么哑巴了?
李大人很不合时宜的嘴角微咧了下。
福王妃姚氏倒是一脸羞红,自家公公什么不好做,非要切人家命根子,她虽是过来人,可听着也是羞人。为避嫌,姚氏抱着次子假装去喂乳,悄悄的出了殿。朱由崧见娘出去,忙也撵了上去,郑尚仪见了,不放心,也赶紧跟着去照顾皇孙。
朱常洵看了眼老婆孩子,没跟出去,因为他觉得还是这里有意思。
老爹要切人小鸟,他这做儿子的可得看看热闹。
帮着这家伙求情?
求情是不可能求情的,你刚才话说的那么漂亮,现在轮到你以实际行动向皇帝表示了,你怎么能退缩呢?你若这样,和外面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有什么不同?
没了小鸟,前程却是有的,就看你如何取舍了。
有意思,有意思。
当局者急,旁观者乐。
福王殿下此刻大概也有些幸灾乐祸,毕竟,长这么大,把牛皮吹破,搬石头砸自己脚,把自个绕坑里的事情,碰到的可真是不多。
再说了,刚才那红包也太少了些,你要是三百两的话,本王说不定能为你美言两句。三十两?…还是下回再说吧。
张诚和崔文元这会倒觉是好事,小家伙灵牙巧嘴的,见识也不小,若进了宫,真有前途,也不屈材。
殿内就剩一个妇人了。
经验老道的妇人。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纪,贵妃娘娘都做奶奶了,可不会跟儿媳妇还有那紫丫头一样听到切小鸟而害羞。
不过,娘娘现在还是比较生气的,气自家丈夫怎么想出这馊主意了,人家小魏可没得罪你,犯得着叫人家进宫么。
小魏打关外回来,大过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皇帝不赏人家点,反而惦记着要人家净身入宫,是不是也太不像话了?
就算人家家里有个哥哥,可这香火传承能要哥哥代劳么?
强扭的瓜不甜,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跟刘时敏一样的。
见小家伙跪在那里,脸憋的通红,眼泪都出来了,身子还在微微发抖,贵妃娘娘可看不下去了,她倒不认为丈夫是真要小魏净身,寻思多半是吓唬这小家伙,于是上前笑着劝道:“陛下,人家不愿意,你何必强求呢。只要他用心替陛下办差,进不进宫又有什么打紧?你看把人孩子吓的。”
娘娘,我的亲娘哎!
你可算是说话了!
满头大汗的良臣听到郑贵妃的声音,那就跟六月久旱,天降甘露一样。
保住了,保住了…
良臣心里呢喃,万历最听贵妃的话,贵妃发话了,只要不是说换太子,万历一万个答应。
李之藻那里则很是失望,他也以为皇帝会听贵妃的劝。
利玛窦的老眼一下变得炯炯有神:万能的上帝难道没有收到虔诚信徒的呼唤?
福王殿下撇了撇嘴,没意思,以他对父皇的认知,小家伙多半不用进宫了。
然而,喝凉水也塞牙的事情发生在了良臣身上。
万历竟然没有理睬贵妃,而是板着脸,不快的对贵妃娘娘道:“爱妃,你不是不知朕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刚才朕想啊,为何民间会有朕令不出乾清宫一说?还不是因为外朝不把朕放在眼里,不把朕这天子当皇帝看么!…朕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了,魏良臣说的对,内外有别,祖宗既定了内廷外廷之分,朕为何不能重用内廷?反正在外朝眼里,朕这皇帝不堪的很。于其这样,索性朕就真不堪给他们看!”
陛下,你要不堪给谁看,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良臣“咯噔”一下,脸一下白了起来。
听万历的语气,怎么是吃了秤砣要切他魏舍人小鸟呢?
陛下,妻管严是咱们民族的传统美德,你身为天子,万民之表率,一定要身体力行,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良臣想的,也是郑贵妃要问的。
万历却是轻叹一声,看了眼张诚和崔文升,然后对贵妃道:“朕意派内廷出外,然出外乃大事,成祖时虽有先例,然两百年未有之。内廷中人,多无经验,故朕想着既然要办出外,便要寻一得力之人去做,否则,稍有差错,外朝必非议四起。环顾左右,也唯这小家伙得用。”言毕,看着良臣颇是愧疚道:“也只能委屈你了。”
委屈你奶奶的爪子!
良臣骇飞了魂,慌忙就叫:“陛下,臣…”
万历却根本不听他的,拿手一挥,吩咐道:“你不用说了,张诚,人交给你了,你带他去,完事后且隶你名下,等养好身体,朕自有安排。”
张诚听后,愣了下,旋即躬身:“奴婢遵旨!”尔后便唤人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伙者不顾良臣的挣扎,将他往殿外拖去。
“娘娘救我!”
良臣哭天喊地,如死猪般被生生拖出了大殿。
满殿只有余音——“娘娘救我”。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珰的摇篮()
天塌下来了。
良臣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人生了,他的旅途将永远定格在万历三十八年大年初三这天。
净了身的他,于这人世间还有滋味可言么?
巴巴、翠儿、东哥、洛洛儿…
四个女人的身影在良臣脑海中如放电影般一幕幕闪现。
良臣欲哭无泪。
他今后如何面对她们!
不完整的他,她们还愿意接受么?
二叔啊,传说中你的独门绝技可得传侄儿一手,要不然侄儿这辈子就废了…
也不知张诚叫人将自己抬到哪个地方去,反正四个大老粗伙者将良臣架得高高,他想扭个屁股动弹下都不成。
这些个狗太监,怎么这么大力气的,传说中的娘炮都去哪了?
良臣心里那个委屈啊。
自古薄情帝王家啊!
朱翊钧,你个王八蛋,你就是这样对待忠心耿耿的臣子?!
那个悔啊,良臣知道万历是个贪钱的主,也是个不拘一格的主,可他就是万万没想到,万历竟然还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为了财源滚滚,竟然将自己这个献策的良人给阉了…
早知会这样,打死他也不会蛊惑万历去发洋财啊。
恩讲仇报,这跟小学生捡钱送人家习题册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老天不劈死你朱翊钧的!
可是将心彼心,人万历做的也没错,出外这么大的事,让一个外人操办,他这皇帝能安心么?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家奴最叫人踏实安心啊。
毕竟,这个理论是你魏良臣自己提出来的,皇帝只不过是将理论与你魏良臣结合起来,实践一下而矣。
所以,这事,真怨不得皇帝陛下。
不这样做,谁知道你魏良臣是不是真的忠于陛下呢?
更何况,皇帝陛下现在真是穷疯了,他等钱给贵妃娘娘盖澡堂子呢。
当然,未来前途还是光明的,皇帝陛下都亲口说了他要“不堪”,他要重用内廷,显而易见,日后的朝堂之上,说不定会提前出现阉党。
那么,作为皇帝陛下亲自看中,命人净身的良臣,只要发挥得当,操作可人,未必就不能连二叔的“九千岁”也给取代了。
就算照顾万历皇帝,不叫九千岁,叫百岁公公也好啊。听着亲切,也现实,人活百岁,也不是没有。
最首阔步,一身大红袍,司礼监中一坐,大小太监一齐跪,人皆称“百岁公”,做人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酒肉是穿肠毒药,女人比毒药更毒啊。
不沾女人,也许还能多活几年。
事到如今,挣也挣不脱,徒劳的反抗只会换来那个伙者的更加用力。
良臣只能死心了。
这一刀,他终是没能逃过去。
他嗓子哑了,这会也叫不出来,张诚叫人在他嘴里塞了块麻布。
于其“唔唔”的叫不出来,不如不叫。
但心里还是恨的。
贵妃娘娘不地道,那么多声“娘娘救我”,竟然都没能打动她的心,被架出大殿时,良臣多么期盼贵妃娘娘能够铤身而出,大喊一声“放下那个少年!”
可是,娘娘愣是没动,是真的夫唱妇随,还是没反应过来。
亏良臣心里一直惦记着给她宣传平反这事,得,现在你夫妻给我来这一出,这事提都不要提了。
那个西洋大和尚利玛窦也是一肚子坏水,良臣被拖走时,可看得清楚,大和尚的嘴脸哪是个传教士出家人的模样,完全就是个无良算命先生的架势。
还有那劳什子太仆寺的少卿,见死不救,在那袖手旁观,圣贤书都读进狗肚子了么!
朱常洵也是王八蛋,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你堂堂福王殿下能不知道!
娘希匹!
反正能骂的,良臣都骂了,他也不想想,这些人为什么要帮他,人家和你无亲无故的,犯得着跟皇帝陛下顶牛么。
一路上,不少太监宫人看到了被四个伙者架在肩膀上扛着走的魏良臣,一个个都是既惊讶又好奇,同时也觉十分有趣。
可是司礼监的张公公也在,这帮好奇的宫人太监们也只能远远看着,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说道不知哪个家伙倒霉撞的,大过年的得罪了陛下和张公公,看这模样,多半是要架出去打板子吧。
良臣仰面朝天,心死了,脸也灰了。
世界瞬间没有了光彩,一切都是灰暗的。
胯下凉凉,心里酸酸,这辈子完完。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是在竭力回想胯下英雄有用武之地时的快活模样。
因为,过不了多久,他就无英雄可用了。
迷人的港湾,广阔的草原,幽静的山洞,鲜艳的桃林,这些,都将与他告别了。
佳人,少年,前世种下的纠结,今生一刀切了吧。
………。。
宫里是有专门的净身之处的,叫净事房,归二十四监的司设监负责。
里面负责给人净身的也是太监,不过跟宫外那些赚百姓钱的小刀手们不同,这里的人从不接外活。平时也基本上没活,因为这些年宫里进的人都是从外面无名白中挑选的,人早就给切了,根本不必他们再动一刀。
和宫外小刀手们差不多,宫里这些净身师傅也是代代相传,不是父子传,而是师徒传。手艺更是比宫外的要好上几倍,据说他们若下刀,被割的那人都不觉痛疼,哪怕醒了都不知。
手艺人,在哪都吃香,在哪都饿不着。
宫里就专门养着这帮人,人数倒不多,整个净事房加一块也不过二十几人,其中还有一半学徒。
至于为何没活干还要养着人,专设这处机构,原因说出来吓死人。因为这些净身师傅要么不干活,一干活就是成百上千。
大明开国那会,西南各地就将大量的色目崽子往宫里送,年纪大的当地自行阉割,年纪小的专门挑出来送到净事房,由这些净身师傅动刀。
小孩子好教化。
后来,宫里设了内书堂后,这净身房就专门是为那些年幼,看着聪明机灵的孩子准备了。由此出来的小太监们,十个有七个能为宫里的职事太监,大珰也多从这些人中出。
所以,如果说内书堂成为大珰的基础,净事房就是大珰们的摇篮。
一般人,是享受不了净事房伺候的。
………。
求动力,下一章,见真知。
有还是没,大佬们说了算。
第三百七十二章 公公,咱内廷有临时工么?()
良臣,这也是托了陛下鸿福,有幸享受净事房待遇。
今日,黄历是好日子,宜开光。
束鸟待切的他,被抬到了净事房前。
净事房门前没挂牌子,就一不大的院子,不远处有一条河,隐约还能看见有座山,良臣估摸就是景山了,却不知山东边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有多高了。再叹,自个都不保了,还关心那老槐树,也是闲的慌。
净事房也放假,不过有人当值,一个十多岁的小伙者看门。见着一大红袍公公带着人过来,吓了一跳,忙出来行礼,然后有些好奇的看着被架起来的魏良臣。
张诚问那小伙者:“王师傅呢?”
小伙者忙道:“回公公话,王师傅歇年去了。”
“你去把他叫来,说咱家有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