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众人此时众志成城,胸口半年之郁气只恨不得一泄而空,现下更恨不得将那魏阉搜将出来,当着番子面将他群殴而死才好。
怎料,前方异变陡生。
但见横空冒出数名东厂圆帽番子将那庐州孙必显拦腰抱住,尔后重摔于地,不待孙秀才喊痛声出,“咣咣”几把腰刀就拔鞘而出,架在了那孙秀才的脖子上。
“镇守驾前,岂容擅闯!”
一身飞鱼服的东厂试百户齐祥芳厉声怒喝,把地上的孙秀才吓的懵住:尔等不是来救我的么,缘何还要对我怒目相向。
正飞奔着的高攀龙等龙也是刹时止住了脚步,若非顾大章和艾允仪及时拉了一把,景逸先生弄不好就要摔个狗朝天。
怎么回事?!
众“顽固派”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望着那门外一幕。
镇守?
顾大章心跳比刚才还快,因为他似乎听到那东厂中人说什么“镇守驾前”,可这江南之地并无镇守中官啊,难道说?……
不会的,不会的…
顾大章旋即强迫自己不要乱想,许是南都的内守备来了,那魏阉年纪不大,资历甚浅,皇帝再宠信于他,也不可能升任镇守中官的!
可若是南都内守备来了,那些东厂番子又为何如此对孙必显呢,这些番子又是为何而来?
顾大章想不明白,也看不透彻,扶着高攀龙的手心却不由自主的渗了汗水。
“先生,好像不对?”
三十八年中进士,任长兴知县不到两年便因母去世回乡守孝,在知东林先生去世之后特意往东林书院吊唁的游士任,从眼前一幕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不由甚是紧张。
此时高攀龙也品出不对了,但骑虎难下,不管前方是福是祸,他都不可能避往一边,因而微哼一声,不卑不亢的带领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然而,却是上不得了。
十数个东厂番子从两侧兜上,将他们拦下,也不言语,但面上神情明白无误的告诉高攀龙一众:就地止步!
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
高攀龙强按心头怒火,面色铁青的透过拦在面前的东厂番子看向那正被刀架脖子的孙必显。
顾大章等人则是不由自主的抬高脖子张望起来,未过多时,几人脖子却悄无声息的矮了下来。
因为,他们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是那么的叫他们憎恶。
憎恶之余,却有一丝说不出的畏惧。
………
“那是何人?”
公公抽了抽鼻子,负手缓缓向前,他注意到门后有几个人正在看他,但却不理会,只打量着地上趴着不敢动弹一下的大胡子。
监班宋四宝一脸紧张的上前恭声道:“回公公话,此是庐州孙必显。”心头则把这六组的家伙骂的狗血淋头,公公难得来一趟,你这不开眼的自己寻倒霉就罢了,平白无故的连累他做什么。
“噢。”
公公点了点头,孙必显嘛,一丈青扈三娘的位子不就叫他得了去么。不过按说能得扈三娘位子,怎么也得是俏哥儿一枚吧,怎的却如此模样呢。
东厂试百户齐祥芳微一躬身,示道:“此人擅闯公公大驾,不知公公如何处置?”
“年轻人不懂规矩,无有好计较的。”公公挥了挥手,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拖下去,杖十板,吃点教训便是了。”
齐祥芳无二话,立时命人将孙必显拖到一边,尔后亲自拿来木板,毫不迟疑的就打在了那孙必显的屁股上。
东厂行刑有专用行刑木,又有“用心打”、“着实打”、“好生打”区别,不过齐祥芳奉命南下供江南镇守调遣,并不曾携带刑具,魏公公又不曾发话怎么打,自是一般用刑,无取人性命之意。
只那孙必显虽胡子邋遢,可身板仍是个秀才,再一般打,也经受不住啊。
很快,惨叫声便响起,把门后一众东林师生听的人人脸色发白,高攀龙等人更是面色难看,那顾大章脸颊抽搐的厉害。
七八个人好像不合群般,就那么呆呆站在人群之外。
待孙必显受刑完毕,公公方才将视线落在那几个不合群的家伙身上。
这一瞥,却把最后面一人看的下意识往边上挪了一步,尔后又觉不妥,再挪两步,最后则是一咬牙,直接跑到了一边大队之中。
“胆小鬼!”
顾大章叫这同伴举动气的发抖,高攀龙的脸则黑的如炭一般。
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个好苗子。
公公却是欣赏,问监班宋四宝那归队之人是谁,答称山西长治人程正己,万历三十五年进士,初授行人司行人,再授吏部主事,于去年三月南下无锡,之后落网。
是咧,地正星铁面孔目程正己!
看来,二叔弄的那点将录还是有问题的,铁面孔目裴宣那人大公无私,无畏强权,视死如归,这识时务的程正己未免和裴孔目有些不符啊。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凡事要实事求是。
公公暗道将来有机会,这《东林点将录》还得自己操刀过手才行,务必要弄成经典永相传,确保永不翻案才好。
不过,这程正己身为吏部主事,不在京里当他的差,跑无锡和东林党人厮混,性质可是很严重的。
至少,吏部的考勤有问题,有大问题啊。
第八百五十章 公公很高兴()
吏部打卡不打卡的,公公懒的理会了,反正吏部缺额多的很,跑一个主事在江南鬼混不是什么稀罕事。
再说了,皇帝不急,他这当太监的急什么。
程正己跑到大队中后,许是有些羞愧,不敢去看高攀龙等。但其身边众师生却并无异样眼光看他,这让他羞愧之余却是庆幸自己做的对。
看那魏太监方才杖打孙必显的作派,若再硬着头皮与景逸先生们一起与他作对,今儿岂能善了?
“景逸先生,多日不见,先生精神越发饱满啊!”
公公那头哈哈一笑,踱步上前,拱手笑看脸比炭黑的高攀龙。
东厂番子护卫两侧,虎视眈眈,一个个忠心耿耿模样。
这是叫银子喂饱了的,或说吃谁的饭当谁的差。
带队的试百户齐祥芳也是个明白人,虽说是南下临时供江南镇守调遣,这种事从前东厂不是没有过先例,没甚好奇怪的。
但聪明人都知道这种差遣是有好处的,只要伺奉的这位江南小镇守舒服,升官发财就是嘴边的事。
东厂若干档头,有几个不是抱了宫中太监大腿上来的?真个凭本事苦熬的,少之又少。
所以,机会得好生把握。
这回,怎么也该他齐祥芳出人头地了,看这魏公公年纪轻轻就出任镇守,将来前程又岂是限在这江南的。
把关系处好了,他齐祥芳未必就不能混个档头,要是祖坟冒烟,升个贴刑百户、理刑千户,那就真是光宗耀祖了。
念头通达了,这位东厂的试百户自是到位,不但对魏公公恭顺无比,对那锦衣卫带队的田刚也是刻意攀交情。
这交情是真攀得上的,虽说人在东厂当差,可齐祥芳的试百户却是锦衣卫的编制,往深了说,他就是锦衣卫的人。
从锦衣卫调人手供东厂差遣,是永乐朝时就定的规矩,两百年下来,从不曾变过。
世人所说“厂卫一家”就是这理。
魏公公说“精神饱满”绝对是褒义词,因为高攀龙的脸虽黑,但整个人看着确实是有那么股精气神的。这位老先生哪怕抵触劳动,常偷懒,但半年时光下来,身体状态依旧是改变了的。
然而这“精神饱满”四字听在高攀龙耳中,却感莫大讽刺之意,他不意与这阉贼多说一字,便冷哼一声,以示态度。
监班宋四宝见状,立时就要上前进行思想教育工作,魏公公却止住他,也不恼高攀龙的无礼,而是轻笑一声。
这叫风度。
大阉特有的风度。
宋四宝讪讪,在边上负手而立,看那高攀龙的眼神却大有秋后算账之意。
齐祥芳低声请示是否将高攀龙等人押到一边,魏公公却摇头说不可。
眼前这场景正合适,泾渭分明嘛。
支持咱的,不支持咱的,早早划出阵线来,不是让魏公公更好的知道谁是可以合作的,谁是不可以合作的。
学习劳动是改造这些东林知识分子的有效途径,但不意味可以改造所有人。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愿意承认对方的正确,不愿意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
“大笑大笑又大笑”的杨涟代表的不仅仅是杨涟,还代表了东林党中若干人。
这些人,放在道德和价值观来看,是完人。
但放在历史的宏观角度看,却是罪人。
大明朝不需要他们,天下的百姓也不需要他们。
所以,高攀龙等人的冥顽不灵是好事,可以让公公不必再费心思在他们身上。
这当口,公公倒是遗憾阮大铖不在,不然,倒想看看阮大铖什么表情。
他续又往前走去,然后挥臂向着一众师生亲切的说道:“同志们这半年来辛苦了!”
“同志”一词,自古有之,各党中人也常以“同志”相称,公公用此称呼,倒不后现代主义。
但“同志”一呼用于这些东林师生身上,却别具深意。
何谓同志,志同道合辈也。
公公用此称呼,乃告诉这些东林师生,他与他们是同志!
众师生受惊于那庐州孙必显被杖打,又受惊于魏公公突然骂到,一个个正惶恐不安,陡听魏公公以“同志”相称,瞬间,愕然者不少:意外,十分的意外。
但更有多人却为之精神一振,兴奋鼓舞。
内中,就有点将录上列名地奴星催命判官的涂一臻,这位乃常州人,举人功名,25岁,现为五组组长。
宋四宝报呈公公处的最佳学员有两人选,一个就是黄尊素,另一个便是这涂一臻。
最终,公公选定黄尊素为最佳学员。
涂一臻虽败于黄尊素,未得最佳学员,但其学习理论功底和劳动积极性却并不比黄尊素差。
他落选的原因其实没有原因。
二选一,公公随便定而矣。
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有感于魏公公所说“同志”二字,涂一臻不能不有所回应,于是他激动呼道:“我等能格物践行,理论联系实际,深刻挖掘公公所言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的道理,何谈辛苦之有!”
这番话说的,当真语调激昂,发自肺腑。
“好,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诸位同志,咱家叫你们在这学习劳动,可不是囚你们,把你们当成囚犯来看,而是要叫你们好生做人,好生知道民间的一切,如此,诸位同志将来才能做好官咧…”
公公高兴的看着涂一臻以及他身边那些正在凝神倾听的师生们。他兴奋的就要走上前去,齐祥芳护卫有责,忙带人上前欲隔离保护。
“他们是咱的同志,和咱一样都是从百姓中来的,咱哪能防着他们!咱想,同志们也不会害咱。”
公公大为不快,闷声训斥齐祥芳。语调不大,但保证所有师生都听的清清楚楚。
之后,便不顾齐祥芳和左右劝阻,执意来到众师生面前,拍拍这个肩膀赞赏几句,走到那个面前问问最近生活学习如何,最后,拿起涂一臻满是老茧的双手,用力向上高举。
“莫要小瞧了你们那手中的老茧,要知道,这茧子可是代表你们真正和百姓融为一体咧…”
公公很高兴,他想,皇爷也一定会高兴。
第八百五十一章 终极杀器(上)()
恭喜新贵公子大佬晋升盟主,成为秉笔大珰。
不会干活的读书人,不是好知识分子,更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官。
公公做事,从来不是心血来潮,这学习班的举办也不是为了折腾这些东林师生。
他是有深意的。
看似平凡的一小步,却是公公政治智慧的结晶。
无论历史将人类导向何处,我们公公选择希望。
演讲这东西是很有瘾的,一旦上了瘾,就停不下来。
公公的情绪明显高昂,他要借老茧来告诉众师生一个真理。
“不干活的人是不知道干活者的辛苦,不懂干活的人也永远不知道如何干好活就像你们手中的老茧,倘若你们不曾如此劳动过,这老茧会生在你们手中么?倘若你们不曾经历这般辛苦,又怎知百姓不易呢”
公公口沫横飞,涂一臻的胳膊则在颤抖,不是累的酸的,而是因为此刻举着他胳膊的乃是魏公。
“做百姓不容易,做官更不容易。只有切身体会百姓的辛苦,你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