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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顾大章和艾允仪见状,均道不好,景逸先生这是受了阉贼的激了。那问题可不好答,景逸先生万不能中套啊!
“非咱咄咄逼人,而是实事求是,咱有惑求教于你,你却不愿为咱解惑,真是不佩先生二字。”
魏公公说话间侧身看了眼众师生,朝他们微微点头。
虽无任何言语,但这一动作,却无形之中使得师生们与他魏公公成一体了,好似是他魏公公在替师生们求教高攀龙。
而众师生此刻,的确也十分好奇景逸先生会作何解答。
因高攀龙积威,黄尊素、涂一臻等人未敢出言附和魏公公,但看各人神情,似都觉景逸先生知解而不述有些过份。
有几个组长更是低头与身边组员说些什么,这就是得益于学习班良好的制度了。在组长负责制下,高攀龙的威望在一定程度上被消磨大半,固然组员可能不敢妄议,但组长们却是敢稍加评说的。
高攀龙注意到了师生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复杂,一些人更是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情况对他这位师长十分不利。
他眉头不由皱了一皱,知不能沉默,遂扬声道:“我东林之所以立党,乃为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是矣!”
这答案十分巧妙,避重就轻,但又不能说其所解不对。
“如此说来,你高攀龙也认为朝廷尽是坏官了。”
魏公公轻笑一声,他别的本事没有,透过表象看本质的本领还是一级棒的。
高攀龙避重,他非要捡重。
“若非如此,何来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一说?”
说完,公公再次侧身问边上的黄尊素和低着头的程正己:“你二人觉得是不是这理?”
公公这是给机会二人表现,也是一种互动。
不要小看这种互动,这会让东林师生们集体有参与感,这一点是十分重要的。
被点了名,黄尊素不能不表态,也顾不得高攀龙是否记恨,轻一点头,道:“景逸先生所言确如公公所说,只因朝廷都是坏官,故而我东林党人要振兴吏治,开放言路……”
魏公公注意到黄尊素口中的“我东林党人”,他有此说法,说明改造的还不够彻底,但来日方长,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公公相信,在他的正确引导下,如黄尊素这等东林师生一定会重新审视“东林党”三字,做出他们的最终选择。
高攀龙听了黄尊素所说,却是大为不快,他识得黄尊素,从前在书院讲学时,还常要此人站起来对答,很是看重。却不想这人骨头那么软,半年功夫就完全变了个人,张嘴闭嘴魏公文集,现在更是当着自己面拍魏阉的马屁,着实叫人厌恶。
程正己的回答与黄尊素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是黄尊素并没有多少迟疑,他却是在开口之前内心经受了一番煎熬。
但,最终,这位铁面孔目还是选择了站在魏公公这边。
识时务者,最怕的就是不能识到最后。
“怎么,难道这二人说的不对么?”魏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高攀龙以及他身后几个面无表情的“顽固派”们。
“哼!”
高攀龙知自己避不过去,索性不答。
顾大章等人见状,放下心来。此番局面全由那魏阉掌控,多说无益。
“景逸先生这是何意,此可不是做人师长,做人先生的道理!”
魏公公声音渐渐冷了下去,“想不到高攀龙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于事实不敢承认,可笑咱从前还敬佩于你,可笑,可笑…”
“你这阉贼!…老夫只是不屑与你做口舌之争罢了!…”当着这么多人面,高攀龙死也不会倒架,但要他再说些什么,却也难做。
因为,那魏阉太过狡猾,变着法子的将他所说与东林党立身之基捆绑在了一起,使得高攀龙空有一肚子文章,却难以解释。
承认与不承认,都于他不利啊。
“高攀龙,你欺得咱家,却欺不得他们!你可知世人的眼睛永远是雪亮的!”
魏公公忽的转身看向一众师生,似命令,又似恳求道:“诸位都是东林书院的师生,亦或与东林亲近,甚至直接是东林中人,对这景逸先生的了解当比咱多…咱思来想去,也唯有请你们出来评说,看看这位景逸先生是不是欺咱,又是不是当得先生一称!”
终级杀器——群众参与。
一众东林师生都叫魏公公这话吓住了:让我们…评说景逸先生?怎么评说法?
怎么评说法,是不需要魏公公讲的。
公公现在只需要第一个人。
他的目光来回在人群中扫视,没有威胁,也没有命令,就是淡淡的扫视。
终于,一个肯把握机会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学生听到现在,只知景逸先生不肯承认事实,至于公公,则句句在理。”说话的是苏州府生员孔明德。
公公朝那孔明德笑了一笑,目光又扫视起来。
这一回,又有学生站出,且所言比那孔明德要激烈百倍。
“高攀龙枉称先生,学生曾闻他言一字不可轻与人,一言不可轻许人,一笑不可轻假人。然,不与字人,不与言人,不与笑人,如何称得先生!”
说这话的赫然就是涂一臻。
“你!…”
高攀龙听了涂一臻所说,只恨手中无有东西,要不然铁定就砸了过去。
“难道学生说的是假的?”
目中闪过一丝犹豫后,涂一臻勇敢的正视起高攀龙,浑不以对方乃是书院师长而感到心怯。
顾大章、艾允仪等人皆被涂一臻所说气到,然众番子虎视眈眈,他们哪里敢动。
魏公公则是惊喜交加,孔明德虽第一个站出,但所言还是平淡了些。这涂一臻所言却是火力十足,让人有意外之喜。
不等高攀龙说话,又有一学生站出来怒指高攀龙,道:“此人道貌岸然,口口声声说治学修身,然治学修身必要盖可楼么?”
可楼?
此事魏公公还是头一次听说,待那学生说了仔细后,方知道原来高攀龙为了住的舒服,强行霸占了蠡湖东岸一块风景优美的土地,建造一座“水居”,取名“可楼”,对外宣称乃是他读书静坐场所。而盖楼的费用则是从书院师生伙食经费中拨取,典型的假公济私。
缺口一开,自是洪水滔滔。
也不再是指责高攀龙知解而不述,或歪曲变解话意,不配当先生之类,而是三百六十度无缝隙的攻击了。
涂一臻也勇敢站出,指责高攀龙号称大儒,常以讲学著作为美。然其不过是将先朝大儒语录抄录汇成合集,从无自己心得体会。
换言之,这位景逸先生不过是一大文抄公。
黄尊素做为最佳学员,自也不能落后,这一回他也放开了。
他称高攀龙在讲学过程中,常以自己喜好评议朝政,裁量人物,而不能客观看待。更与诸多在朝官员互通声气,遥相应和。
“东林书院早已无讲学之实,其所存在不过方便书院一些人假借讲学以结党营私,公公那把火烧的正是时候!”
黄尊素讲完,无所畏惧的看向高攀龙一众。
又有学生称这位景逸先生动不动便静坐,自个静坐就罢了,还要学生也陪着,一坐就是半天。
尔后却问学生这半天悟得什么,若说不什么,则厉言相向,哪里有半点老师的样子。
一个接一个的指责声中,高攀龙老脸又是发红,又是发青,青红皂白一片,心头就似有石头堵着,竟是吸气都困难。
顾大章他们的怒火也渐渐淡了下去,不是没有怒气,而是不敢发怒了。
因为,那接连站出来指责高攀龙的师生们,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十分不善。
从始自终,魏公公都不曾对学生所言下过任何一评语,也不干涉他们,谁想说都可以说。
这一幕,正是他需要的。
想要打倒高攀龙这个昔日权威,最好的人选就是这些东林师生们。
学习劳动果然是改造人的妙方啊!
公公甚感欣慰。
不打倒如高攀龙这种老旧思想的顽固派,大明的历史如何向前推动。
而只有争取年轻人,争取知识分子中的年轻阶层投身于伟大事业之中,大明朝才能如九点朝的太阳般,蒸蒸日上,永远不落!
高攀龙,你们啊,太老喽。
你们以为你们是对的,但,你们是错的,错的很离谱。
未来,是咱家的,也是这些年轻的师生的。
第八百五十四章 诸位,咱很骄傲咧()
高攀龙没有吐血而亡,这位脾气再暴,也不可能就这么倒下。
魏公公也不需要高攀龙对穿肠。
他要的,只是要众师生勇敢站出来,打倒这个东林党的教育和学术权威,打倒这个东林党的二代翘楚,打倒这个十年后会成为魏家叔侄最大劲敌之一的大儒。
效果,十分不错。
公公决定趁热打铁,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内,组织东林师生们对东林党为政举措、宣传理念、实际执政套路等等,展开全方面的讨论和批评。
要让师生们彻底认清东林人士借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之名,行包庇地主,为富商巨贾争利之实。
要让师生们彻底认清,他们曾引以为傲的东林党实质上已沦为大地主,大商人利益集团的代言人。
要让师生们树立一个崭新的意识,那就是大明朝的未来需要的是年轻人,而不是那些老旧的“学术”权威、官僚权威,更不需要利益集团的代言人。
这个工作的开展就不但但需要扎实的理论功底,更需要实际的调研了。
怎么个调研法,便是在日常工作中比对。
公公于此时,方才抛出他今日到来的意图。
即在自愿的前提下,江南镇守衙门和提督海事衙门欢迎学习班的东林师生实习。
实习,即观政。
本朝定,士子进士及第后并不立即授官,而是被派遣至六部九卿等衙门实习政事,待观政期满,由各衙门联同吏部考核后再行最终分派。
因“观政”乃进士特有待遇,公公这边自不能犯忌讳,所以对师生们宣传的就是实习。
无论是在职进士,还是举人或秀才,甚至无有功名,都可以在自愿的前提下进入两大衙门实习。
考虑到举人和秀才们还要参加会试和乡试,所以不能耽搁他们太长时间,公公特意将实习期定为一年。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耽误士子科举。
毕竟,哪怕他魏公公这里能够直接保官,但最多不过六七品文职,吸引力肯定不能和科举相比。
别看这些师生现在能够勇敢站出来批斗他们的师长高攀龙,并对魏公公的理论佩服透顶,但骨子里,科举为官的诱惑绝不会低于他魏公公的栽培。
上千年的灌输,绝不是区区半年时间就可以洗去的。
而魏公公,也希望这些接受了他理念,在学习班受过良好教育和劳动改造的师生们,能够按部就班的进入大明朝的政府之中,无论中央还是地方。
因为,想要打倒旧的官僚集团,新的官僚集团就不能少。
哪怕,这个新的官僚集团叫阉党。
对此,公公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即便这百名师生中最终大部分还是站在了他魏公公的对立面,但哪怕只有一个坚持他在学习班所认知、所接受的一切,坚定无疑的拥护魏公公,对魏公公而言,就是胜利!
一穷二白,从无到有,本身就充满成就感。
为了尽最大努力留下更多的师生,魏公公再次将万历的虎皮扯出来,声称这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陛下希望朝廷之中能够多一些务实、务事的官员。但效果如何,就不是公公能掌控的了。
至于在任官员,则来去自由。
如程正己这个吏部主事,他可以选择到两大衙门干上几个月,也可以选择呆上几天就回京。
魏公公没有强制在任官员必须实习的原因就是万历那道旨意。
以“实习”名义曲线留下一批师生,已是公公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留下的是自愿,皇爷那边就好交待。
要不然,只有全放了,那未免损失太大。
半年时间的投入,公公付出的心血和期望可不少。
以高攀龙为首的几名顽固分子很快被秘密送出特区,却不是被送到苏州,而是直接用船拉去了扬州。
公公还他们自由,但也不希望他们的存在影响师生的选择。
所以,滚的越远越好。
很快,两大衙门招入实习士子的工作就展开了。
江南镇守衙门开出40名